第7節
翠荷拉住那柳眉皺起的小丫頭,“我的好meimei,過來,jiejie跟你說個事?!?/br> 蘭香又立馬笑嘻嘻起來,“什么事呀?!?/br> “夫人昨晚被大人欺負了一夜,現在都大中午的,大人還不肯放過夫人。夫人平時待我們那樣好,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夫人受苦而不管?!?/br> 蘭香只手拖著下巴,擰起了眉頭,“夫人真的被大人給欺負嗎?哎呀,那可怎么是好,咱們可得想個辦法救夫人呀?!?/br> “你平時鬼點子不是最多嗎,快想個辦法,你知道夫人最大方了,要是這次救了夫人,夫人一個高興,還能少的了你的好處?” “人家才不是為了好處呢,不過……夫人上次一高興就打賞了我一錢銀子,這次要是立了功,夫人說不好就打賞個十錢八錢的,嘿嘿嘿……” 翠荷輕輕戳了一下蘭香小腦門,“你個財迷,滿腦子都是銀子?!?/br> “夫人都說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br> 兩個小丫頭正躲在一邊竊竊私語著,背后響起一個厲喝,嚇得她倆花容失色。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這里干什么?!?/br>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是施墨的奶娘,從小看著施墨長大,自施墨來京師做官后,便也攜家帶口的跟了過來,在施府里權威不小。 “我們沒有鬼鬼祟祟啦,我和翠荷姐在商量在如何救夫人?!?/br> “是的是的?!?/br> 林桂梅奇怪的問道,“夫人怎么了?” 蘭香立即道,“翠荷說咱們家大人昨夜欺負了夫人一晚上,今兒個都晌午了,大人還在欺負夫人呢?!?/br> 林桂梅心想她家少爺雖然自小便喜怒不形于色,但什么性子她還是了解的,怎么會欺負少奶奶呢。更何況自從成親后,她家少爺對少奶奶的好她可是看在眼里,簡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少奶奶說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不懂事惹少爺生氣,她家少爺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從來都是寵著哄著。 “你確定少爺在欺負少奶奶?” 翠荷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我昨晚到現在都沒合眼過呢,一直在墻角那聽著,夫人叫的可慘了。夫人先是說不要不要,那里不能碰,然后大人就說都老夫老妻了要夫人不要緊張,夫人又說她怕痛,叫大人輕一點,大人說要夫人忍一忍就好了;然后夫人就一直在那哭,說大人騙她,還罵大人說想不到大人是個衣冠禽獸……” 林桂梅自然聽明白了,老臉不免一紅,心想這個死丫頭,也太不曉事,還好被她發現,不然打擾了少爺和少奶奶的好事可怎么是好。 “你們兩個懂什么,這是少爺和少奶奶的閨房之樂,你們都給我去別處待著,可不許再去聽墻角,少奶奶要是知道,可饒不了你們?!?/br> 蘭香睜大眼睛問道,“什么是閨房之樂呀?” 翠荷也一頭霧水。 林桂梅板著臉,喝道,“去去去,跟你們也說不清,等你們嫁人后自然就曉得了?!?/br> 蘭香朝翠荷調皮的吐吐舌頭,拉起翠荷的手一溜煙的小跑了。 翠荷一邊小跑一邊想,這閨房之樂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都惹得她家夫人哭泣了一夜呢,她嫁人后才不要。 …… 自那次后,紀寧兩天都沒下床,看見自家夫君便有些腿軟。 跟書上說的完全不一樣,難怪要被列為禁/書,該禁!騙她這種無知單純的少女,什么魚水之歡會讓女人滋潤,滋潤個屁,根本都滋潤到她夫君那去了,她累得床都懶得下,倒是她夫君精氣神比以前更好。 “紀兄,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否身體還抱恙?”李言亭湊過來道。 她從牢里后三日沒來翰林院當值,來了也是坐在一邊神色萎靡的困困欲睡,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多謝李兄關心,小弟我只是驚嚇過度?!?/br> “紀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br> “哈哈是嗎,那就承李兄吉言?!?/br> 李言亭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瞧了眼四周,低聲道,“這幾日你在翰林院可要小心些,不然惹惱了首輔大人,怕是要惹禍上身?!?/br> “哦?此話怎講?” “早朝過后,陛下留下首輔大人,你可知道陛下對首輔大人說了什么?” 紀寧深意的看了李言亭一眼,心想這家伙膽子可真不小,這種事都去打聽也就算了,還私下說給她聽,也不怕惹禍上身。 她裝作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說了什么?” “陛下想給首輔大人賜一樁婚事,說是體恤首輔大人成親幾年也沒子嗣,首輔大人又勞苦功高,要把自己的義女安陽公主嫁給他,當做賞賜?!?/br> 紀寧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這件事,她當然知道,而且,還是她主動向陛下提出來的。 那個所謂的安陽公主,是自幼跟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鬟,為人聰明伶俐,對她也衷心。過些日子她要離京去辦一件大事,有個自己人留在夫君身邊,也好讓她安心,無后顧之憂。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陛下親自賜婚,還是公主,多有面子的一件事??磥碓蹅z到時候得備一份大禮,去恭賀施大人?!?/br> 李言亭嘆口氣,“紀兄這就有所不知了,別看首輔大人權傾朝野手段鐵血,其實私下里是個妻管嚴,不然紀兄以為為什么首輔大人成親四年有余,沒個子嗣也不納妾?都是他家那位母老虎妒心太重,自己生不出孩子不說,也不允許首輔大人納妾?!?/br> “咳咳咳咳咳……”他娘的是哪個挨千刀的在背后亂嚼舌根,要是被她知道是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紀兄,紀兄你怎么了?” “我頭痛……李兄不必理會,且繼續說?!?/br> “哦,我剛說到哪里了?” “納妾納妾?!?/br> “首輔家里那位母老虎不許首輔大人納妾,可偏偏首輔大人也不知中了那母老虎的什么迷煙,竟然對家里那位母老虎言聽計從?!崩钛酝ひ贿呎f著一邊頗有感慨的連連嘆息搖頭,“哎,可悲可嘆,這次還為了家里那個母老虎,拒絕了陛下提出的這樁親事,惹得陛下一怒之下,罰了首輔大人半年的俸祿?!?/br> “咳咳咳咳……” “紀兄,紀兄,你又怎么了?” “我心疼銀子……哦不,rou痛……” …… ☆、第9章 帝王心術 李言亭不知道觸到了他哪根筋,越說越起勁,一臉極為惋惜的表情,嗚呼哀哉如喪考妣。 “哎,你說咱們首輔大人那般天人之姿,怎地會取了個母老虎。我還聽說那母老虎不僅長得奇丑無比,還很不守婦道,三天兩頭就往外跑。你說一個女人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整日往外跑干什么,真是有傷風化。咱們英明神武的首輔大人也不知是中了那母老虎什么*湯,那母老虎一定是學了什么妖邪之術。聽說民間有個什么日月教,里面教眾專修這些惑人心智的妖邪之術……” 紀寧見他唾沫星子橫飛,簡直一口老血,要不是在這翰林院不宜動粗,她真恨不得打的他跪在地上背三字經。 這家伙膽子也著實大,竟然在翰林院嚼到首輔背后的舌根來了。 “紀兄,你臉色怎地這么難看?現在是不是又哪里在痛?” 紀寧長嘆口氣,指著自己道,“李兄,我有個問題想很認真的問你,你務必要老實誠懇字字真心的回答我?!?/br> “紀兄有什么問題,盡管問,之修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紀寧頗有點不好意思道,“李兄,那個,那個……覺得在下……長得怎么樣?” 李言亭見紀寧臉頰微紅,眼汪含水,俊逸的臉上似帶三分女子的嬌態,心里不由疙瘩一聲。 紀兄怎地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自己?難道他……是呢,紀兄如今年紀已是不小,卻還未娶親,總是和自己廝混在一起,肯定是產生了什么不一樣的心思。這可怎么是好,我一直拿紀兄為肝膽相照的兄弟,可不能讓他誤入歧途抱憾終身。 李言亭如此想,便試探的問道,“紀兄……你怎么忽然問之修這個問題?” 紀寧臉更紅了,支支吾吾,“那個……人家就是好奇想問問李兄對在下的看法?!?/br> 人家……連人家兩個字都用上了,完了完了,這紀兄……看來真的是染上了那斷袖之癖。 “紀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有道是天涯何處無芳草……”李言亭苦口婆心的勸著,可見紀寧臉色猛然一變,心想要是自己這樣揭他傷疤,一定會讓他傷心難過。哎,誰叫自己和他是一起喝過花酒打過馬吊的過命兄弟,既然是兄弟,就不能傷了兄弟的心。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輩子也很難再交上像紀兄這般的知心好友。不過……紀兄此般嬌羞的模樣還真像個女子,若是扮作女人,定然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紀寧見眼前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忽然變得古怪起來,還說什么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臉色便有點不好。這家伙長得人模人樣,心里指不定怎樣的齷齪,呵,竟然還罵我是個奇丑無比的母老虎?睜開你的狗眼瞧瞧,老娘我哪里丑,又哪里像個母老虎。 李言亭見紀寧似怒似嗔的看著他,心里暗嘆口氣,好吧,為了不讓兄弟傷心,他豁出去了! “紀兄,你在我心里,就像那天邊的月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只是可惜你是個男兒,若你是個女子,我定是要想盡辦法娶你為妻。不過紀兄你也不必太過傷心,雖性別有別,但小弟也不是個食古不化之人。小弟深知感情這種事,不分男女,只是現在一時之間或許還有點接受不了,但紀兄你只要給小弟點時間……” 紀寧驚恐的睜大眼睛,渾身上下打了個冷顫,這廝果然真他娘的齷蹉,竟然連兄弟的主意都打,好歹是個有功名的人,怎能如此有辱斯文! “李編修剛才說要娶誰為妻?”兩人背后忽然想起一個寒冷刺骨的聲音。 李言亭嗖的一下立馬站起來,慌慌張張給來人行禮,“首輔大人好?!?/br> 施墨冷臉瞧著他,“本官問你話你怎么不回答?” 李言亭不敢欺騙他,只得老老實實回答,“下官剛才正在和紀大人聊家常,開了一兩句玩笑,要是紀大人是女子,下官便娶她為妻?!?/br> “荒唐!”甩袖丟下這兩個字,施墨轉身離開。 紀寧自聽見施墨的聲音就嚇得躲在李言亭身后,見他老人家走了,這才拍著胸脯長吐口氣,朝李言亭埋怨道,“差點被你害死了,叫你再胡說八道!” 李言亭越看他越覺得他生氣的模樣像女子,微紅了臉,結結巴巴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紀大人放心,要是首輔大人怪罪下來,李某一人頂罪?!?/br> 紀寧暗暗腹誹,本來就都是你的錯,還想要我陪你死,呵,想得倒是美! 下了朝,紀寧先回自己府上,換了女裝后,趕緊從后院跳墻到了施府。 施墨坐在后院石桌邊,明顯正等著她。 紀寧瞧自家夫君冷著臉瞧著自己,撥了撥貼在臉頰上的發絲,心虛的笑著朝施墨蓮步過去。 “夫君,這么看著人家,人家會害羞的?!奔o寧一如既往不要臉的跟他撒著嬌。 每次他生氣,她都是用這種方法,且屢試不爽。 果然施墨在聽見她那嬌滴滴的聲音,原本冷著的一張臉便緩和下來。 “從那么高的墻上跳下來,也不怕崴著腳?!笔┠Z氣雖帶責備,可眼里卻溢滿關心。 紀寧坐在施墨身邊,親昵的挽著他的胳膊,嬌滴滴道,“夫君放心啦,人家每天跳來跳去的就算閉著眼睛也不會崴著腳的?!?/br> 施墨把她摟在懷里,無奈嘆息,“你這性子,就是為夫也時常不知該拿你怎么辦?!?/br> 紀寧美滋滋的靠在他懷里,“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就是夫君,有夫君寵著,寧寧當然可以有恃無恐?!?/br> “你這話,倒像是在責怪為夫?!?/br> “哪有?!奔o寧抬起小臉,小心翼翼道,“夫君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這次可真不怪不得我,都是那口沒遮攔的家伙瞎說,在背后妄議人家夫妻間的事,也不怕爛了嘴?!?/br> 施墨輕捋著貼在她臉頰的發絲,“沒有,為夫是在生自己的氣?!?/br> “夫君有什么煩心事可以和我說,人家雖然是個弱女子,但還是勉強能為夫君分憂一二?!?/br> “為夫說了娘子你不要多想,為夫已經拒絕陛下了?!?/br> 紀寧大概猜到他指的是什么,佯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問道,“到底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