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不用謝?!苯硨χ芍浑p明亮的大眼睛充滿謝意地看他的齊初,心里一軟,揉了揉頭發說道:“好好看著你mama,別在深水區待著?!?/br> 靳斐說完,看都沒看蘇槿一眼,轉身進了旁邊小筑。小筑門一開,蘇槿打眼一掃,里面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遞給靳斐一條毛巾,并女人關切地問了句什么。接過毛巾,靳斐不在意地搖搖頭,小筑門關上了。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鬧劇結束了。 渾身濕噠噠的,蘇槿回過神來,接過旁邊一直道歉的一個胖女人的毛巾。胖女人說的是s市方言,蘇槿大致能聽懂一些,在她說完后,蘇槿抬眼看了下另外一個女人。女人站在一個男人后面,一臉無辜,嬌小可人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惜。 好歹將臉上頭發上的水擦干凈了,蘇槿也理順了胖女人的話。她今天接到朋友消息,來抓小三兒的時候,不小心把小三趕到了走廊上。小三跑過來,沒剎住腳,撞在她身上,把她推了下去。 將毛巾搭在胳膊上,蘇槿神色淡淡地對男人身后的女人說:“小姐,就算您是感情的破壞者,那位夫人也不能追著您打,這樣是違法的?!?/br> 胖女人聽到蘇槿的話,一下哽住了。那個柔弱的女人聽到后,壯了壯膽,走到蘇槿面前,似乎想尋求她的保護一樣,說:“剛才對不……??!” 女人還未說完,只覺得胳膊被一股大力牽引,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等她尖叫一聲反應過來后,咕咚喝了一口水,嗆哭了。 救生員看到面前這一切,瞬間傻眼,趕緊下去撈人。等將人撈起來,蘇槿對著惡狠狠瞪著她的女人說。 “不用說對不起,你推我一次,我推你一次,咱們兩清了?!?/br> 說完,蘇槿沖著胖女人笑笑,后者感激的抹了抹眼淚,蘇槿帶著齊初去了斯島酒店。 喬衍訂了房間,蘇槿先去沖了澡,然后換上了酒店服務員拿來的一套裙裝。這是喬衍接到電話說她落水,托人送過來的。 蘇槿換上衣服,擦著頭發出來,齊初站在床上,望著落地窗前的大海。海景房抬眼可望的遼闊與碧藍,讓人心胸都變得舒暢。海邊大浪滾過,沖擊而來,氣勢洶洶后,卻在舔過崖壁的巖石后,悄然落下。 “mama~”蘇槿剛出來,齊初就開心地回過頭來,指著外面說:“好漂亮呀~” 見蘇槿笑笑,長發垂在身側,濕漉漉的成一綹一綹,齊初沖到蘇槿面前,接過蘇槿手中的吹風機,笑瞇瞇地說:“mama,我給你吹頭發?!?/br> “好啊?!碧K槿捏了捏兒子的臉蛋,笑意在臉上漾開,躺在床上后,將吹風機插好,小娃娃拿著吹風機,熟練地給蘇槿吹了起來。 吹風機嗡嗡響,熱氣噴薄在發上、臉上、脖子上,蘇槿想著掉入海里時,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腰側似乎還有手臂纏繞,熟悉的回憶讓人癡戀。 “mama~咱們又碰到的那個叔叔練過武術嗎?你掉下去的時候,他從小房子里直接跳出來了,像是大俠。我好喜歡他呀?!毙∈朱`活的給蘇槿將頭發擺散,軟軟的手指頭在蘇槿的頭皮上按捏著,齊初和蘇槿閑聊。 聽到齊初的話,蘇槿正過身體,雙手撐住下巴,盯著齊初的眼睛,笑著問:“為什么喜歡那個叔叔,你們才見了兩次,上一次還看到他在和人打架?!?/br> 伸手認真地將母親的頭發撩到而后,觸手的柔滑,小家伙似乎也說不明白那種感覺,只是說:“他也想保護mama,我也想保護mama,我們是一伙兒的?!?/br> 抬頭親在齊初的額頭上,蘇槿柔聲說:“mama只需要小初保護就行了。mama曾經騙過那個叔叔,那個叔叔很討厭mama?!?/br> “mama是故意騙叔叔的嗎?”齊初歪著腦袋,認真地問道。 神色一愣,蘇槿捏了捏齊初的臉蛋,話鋒一轉說:“幫mama吹干凈,喬叔叔快來了?!?/br> 小孩子的思想很容易被帶跑,聽到喬衍快來了,齊初興奮地快速給蘇槿吹起了頭發。 兩人在酒店又玩兒了一會兒,門外響起門鈴聲,蘇槿穿上鞋子,抱著齊初去了臥室外客廳,打開外面的門,一個身穿襯衫西褲的帥氣男人站在門外。 男人年約三十五六,身材高大,長相帥氣,氣質儒雅,風度翩翩。他頭發抹著發油,梳得一絲不茍,襯衫西褲,將他襯托得十分有精英氣質。齊初剛看到來人,立馬叫了一聲“喬叔叔”,男人大笑著應了一聲,伸手接過了齊初。 蘇槿笑迎喬衍進門,喬衍夾著齊初,一只手還在撓他的癢癢,齊初笑得咯咯響,向母親求救。而他一表現出不適來,喬衍就停了動作,雙臂高舉起他,讓他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進去了,我在餐廳點好菜了,先去吃東西?!眴萄苁堑统链判缘牡鸵襞?,比靳斐的聽上去更加沉重些,但他說話做事穩重踏實,讓人在聽他講話時,也對他抱有十足的信任,十分舒服。 “好?!碧K槿拿著包包,跟著馱著齊初閑聊的喬衍出了門。 “怎么掉進水里的,我讓小皮給你帶的感冒藥,夏天著涼更不能忽視?!?/br> “哪兒那么容易著涼?!碧K槿笑喬衍小題大做,喬衍回了一個笑容。 兩人邊笑邊聊著走到走廊盡頭,蘇槿伸手按了向上的電梯按鈕,喬衍趕緊騰出手按了下行按鈕,扭頭笑著和蘇槿說:“上面是酒店客房,咱們去負一樓海底餐廳吃?!?/br> 齊初喜歡海底世界,喬衍就訂了海底餐廳。他今年不過三十六歲,卻有著四十多歲男人的歷練和穩重。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似乎就能將你看穿。并且按照你的意愿,去給你做最貼心細致的安排。 電梯“?!钡靡宦曧?,因為蘇槿先前按過上行,所以停在了他們所在的樓層。電梯門一打開,蘇槿站在門前,看到了里面的靳斐和與他在小筑中吃飯的那個女人。 女人挽著靳斐的胳膊,笑靨如花地在和靳斐說著什么。靳斐淺笑著聽著,有著男人最耐心的溫和。 齊初眼尖,在喬衍的脖子上,笑嘻嘻地叫了一聲:“叔叔!” 靳斐打眼看著門外的三人,蘇槿印花長裙,裸色高跟,溫婉知性,喬衍襯衫西裝,溫文爾雅。喬衍脖子上,齊初正興奮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滿是喜悅。 “你們認識啊?!?/br> 喬衍看了蘇槿一眼,后者點頭,說:“這是十六樓,剛才不小心按錯了,你們先上去就行?!?/br> 女人看清蘇槿是靳斐救起的那個女人,見她旁邊站著喬衍,心中了然,對蘇槿也少了些敵意。微笑著點頭后,將電梯門關上了。 等電梯下來,蘇槿和喬衍上了電梯,齊初已經從喬衍脖子上下來了,被他抱在懷里。剛才問過蘇槿,知道靳斐救了她。但他直覺兩人關系遠沒這么簡單,可也沒有細問。 酒店上面的樓層是酒店客房,孤男寡女,想想都知道去干什么?;貋碜惨娊车倪@幾天,他已經換了兩個女伴,艷福不淺。 喬衍知道蘇槿和齊初的口味,菜點好后,三人入了座位。海底餐廳的包廂,從主枝干伸展出去,四面被海水包圍,時不時有魚兒游過,景色宜人。 “你昨天和夏裳吵架了?!眴萄馨妖R初放在自己身邊,用刀叉細心的將他盤子里的食物切成小塊。 “沒事,推了她兩個片約?!碧K槿輕描淡寫地說。 “資源上有需要,你直接找我提就行?!眴萄芎吞K槿說。 “我在z國的人脈太窄?!焙攘丝诩t酒,蘇槿對喬衍說:“如果有晚宴之類的活動,你帶著我去吧?!?/br> “這周末姜菀之女士在紅頂美術館有一個慈善拍賣,s市各路老總都會去捧場,我也收到了邀請函,有沒有興趣?” 刀叉一頓,蘇槿抬眼盯著喬衍,面色不變。 “姜寧的母親,姜菀之?” 沒想到蘇槿竟然知道姜寧,喬衍笑著點頭,問道:“你認識姜寧?” 刀子切開一塊rou,蘇槿放在口中,細細咀嚼后,淡然一笑。 “認識,當然認識,我大學舍友?!?/br> ☆、第6章 “你大二那年為什么退學?”喬衍借機問道。 兩人是在e國芭蕾舞劇院觀看演出時認識,喬衍與齊楠是好友,與蘇槿一來二去竟比齊楠都聊得來。雖是聊得來,可蘇槿對自己曾在z國的生活一直諱莫如深。只是后期兩人交流時,才會說一兩嘴。 “x大金融系大二和m國h大有交流生項目,那個名額定的是我,但我沒錢。我就去魔笛酒吧做酒促,這事兒最后被人知道捅給了學校,我就被勸退了?!碧K槿喝了口紅酒,平鋪直敘地簡單地說著當年的事情。 “如果只是做酒促,頂多會給記過處分,交流生名額取消,不至于被勸退吧?”喬衍細心地問了一句。 “對?!碧K槿點點頭,吃飽后拿著餐巾擦了擦嘴角,抬頭面色平淡道:“但因為我做酒促這事兒,間接讓我舍友跳樓自殺,這個鍋終究要有人背?!?/br> 再說以前的事情,仿佛過眼云煙。時間一刻不停的往前走,過去的傷疤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距離自己漸行漸遠,就連它帶給自己的傷痛,似乎也淡了許多。 喬衍沒有繼續問下去,蘇槿卻輕笑出聲,望著包廂外自由自在的魚,對喬衍說:“如果當年的事情沒有發生,不知道我又會有怎么樣的人生?!?/br> “mama,如果是另外的人生,你還會有小初嗎?”齊初含著湯勺,奶聲奶氣地問蘇槿。 “會?!碧K槿柔婉一笑,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溫聲道:“不論怎么改變,我永遠是你的mama?!?/br> 和喬衍告別,蘇槿帶著齊初回了齊宅,齊初在車上睡了過去,將他抱到床上,親了一口后,蘇槿開車前往片場。 經歷了昨晚的發泄,夏裳已經恢復平靜,頂著炎炎烈日在演被人打的戲。小姑娘熱得滿頭大汗,臉頰緋紅,但十分敬業,演技可圈可點,演完后去了休息室。 蘇槿在休息室,查了一下姜寧最近的資料,在她去e國的這六年,姜寧生活的可謂風生水起。 姜寧年少成名,她在高中時,因身穿漢服打游戲的照片走紅。當初照片中,其母姜菀之的一幅墨蘭圖入鏡,因為姜寧被稱為“墨蘭佳人”,這是z國的第一代網絡紅人。 名聲使姜寧備受推崇,高中畢業在其父親辛路的幫助下,進入x大計算機系。辛路是x大商學院副院長,金融學教授,為讓女兒有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將她的宿舍安排在了當年金融系第一名蘇槿的宿舍中。 蘇槿退學后,姜寧大三去了m國g大攻讀國際傳媒,三年前結束學業回國,目前在s市衛視臺做一名訪談類節目主持人。因其知性形象,優雅談吐,以及超強的應變能力,名聲大噪。而在今年六月,推出一本個人傳記《秋》,更使她名噪一時。 如今的姜寧,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只會打游戲的墨蘭佳人,而是成熟女人和成功女人的代名詞。 姜家是書香門第,姜寧的外公外婆是z國著名的書法家和作家,姜寧隨著姜菀之姓,也是因為姜姓自帶一層光輝。 如今的姜寧,不光受著姜家的蔭蔽,還能帶給姜家榮耀。是目前姜家小輩中,最受大家尊敬的一位。 夏裳進門后,蘇槿遞給她一瓶水,夏裳猶豫一下,接了過來。蘇槿關掉手機,抬頭看著她,笑道:“怕我投毒???” “不怕?!毕纳颜f了一句,拉了椅子坐下,她曬得有些中暑。 “私自炒掉你的造型師和化妝師,推掉你的兩部片約,是我太不尊重你了,我道歉?!碧K槿開門見山地說。 有些發懵,夏裳確認蘇槿是在和自己道歉后,忸怩一下后說:“我們倆的利益是一致的,你做的也是從我的角度出發。造型師和化妝師炒了也就炒了,可我現在片約沒多少,你上來就推掉了倆,我怕我沒工作……” 昨天帶夏裳回去后,小曲和蘇槿說了夏裳的家庭情況。夏裳家在西北,六年前演汪狄電影出名后,就將父母和弟弟接來了s市,靠著自己的努力,買了房子給家人住著。 她雖然只有二十二歲,但已經養了六年的家?,F在名聲下滑,她也在擔心自己未來不能夠給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 “我是空降到新娛,背后肯定有人,資源方面你不用擔心?!碧K槿一陣見血地說。 夏裳眼神一抖,看著蘇槿,眼神里帶著不解和期盼。 “你為什么選了我做你手下的藝人?” 說實話,夏裳不傻,昨天發過酒瘋后就一直在后悔。如蘇槿所說,她既然能空降到新娛,那背后肯定有人。蘇槿背后有人,就是她背后有人,資源保證后,等待她的自然是接到手軟的片約。 今天拍戲實在太忙,她騰不出腦子想如何給蘇槿道歉,沒想到蘇槿竟然先和她道了歉。 她開始是有些討厭蘇槿,但是現在,真的很喜歡她。這個女人,黑白分明,卻也有自己的傾向性,目的性十分明確,耿直率性,是個可以深入交往的女人。 經紀人換成蘇槿,換句話說,就像是夏裳的未來開了掛。蘇槿既然能空降,那也可以選擇一些外形條件比較容易走紅的藝人,為什么偏偏選擇了她。 “你長得像我一個朋友?!碧K槿喝了口水,沒有隱瞞地說道。 “長得這么像我,說不定是我親戚呢?!毕纳颜UQ?,興趣大起,問道:“她叫什么???” 抿抿唇,蘇槿說:“江小遙?!?/br> 蘇槿一直記得在魔笛酒吧后門的時候,說要請靳斐他們幾個聚一聚??赡魏螘r間那么久,手機都換了好幾個,號碼在一次一次地倒騰中也都丟了個干凈。 手機里的號碼丟了,可腦子里的丟不掉。 坐在車上,拿著手機,窗外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手機屏幕的光芒反射到她的眼睛上。六年前,她傷靳斐傷得那么深,也遵守約定,不出現在靳斐面前。 但如今,她重新回到z國,也見到了靳斐。這完全是無意之中,也在預料之中。蘇槿知道自己向來不是什么能遵守約定的人,就像漁網一樣,一旦開始破,不縫補破口只會越來越大。 熟練地按了腦海里的那串電話,沒有傳來通信公司職業化女音,而是一聲拉長的嘟聲。右手放在方向盤上,蘇槿的骨節漸漸泛白。 “喂?!?/br> 男人低沉明亮的聲音響起,手指驟然一松,蘇槿唇角微微勾起,對電話那端說。 “我是蘇槿,今晚約了衛柚他們,一起去魔笛吧?!?/br> 蘇槿和靳斐的緣分,始于魔笛。記得第一次見面,她來找江小遙,想要進酒吧賣酒。在等江小遙的時候,靳斐穿著黑色純t和牛仔褲,坐在長凳上,握著話筒唱《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