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緩緩睜大了眼睛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她居然是徐靖的mama，那他不接電話甚至沒存她的號碼是……

    還在默默思考的徐緩緩很明顯的聽到了一聲冷呵，帶著滿滿的不屑。

    陶敏從手拿包里拿出一張名片對徐靖道：“明天晚上6點去紫金酒店，對方可是宋氏集團的千金，徐靖，你必須得去?！蹦鞘峭耆畹恼Z氣，不容拒絕的強勢。

    徐靖目光冷峻的看著她，并沒有接過，“你憑什么？”

    陶敏微微抬著下巴，高傲的道：“憑我是你母親，憑我生了你！”

    “你別忘了在我五歲時是你把我給扔了?！毙炀傅氖志o緊攥拳，目光凜冽的看著那個自稱是他母親的女人。

    徐緩緩看著他因為克制而發白顫抖的手，她有些心疼，想去握住可現在的情況卻又不能。

    陶敏被他眼神被震懾到了，她抿了抿嘴，發現強硬不行，便又換上了笑臉，她放軟了聲音，“阿靖，我知道你怪我，可那時候mama沒辦法，所以我幾年前我不是回來找你了嗎？”她說著伸出手，想要握住徐靖的手。

    “因為你發現我可以利用，不是嗎？”

    被直接戳穿了目的，陶敏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慢慢收了回去。

    徐緩緩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徐靖挺拔的背影，她回想起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因為活人都會撒謊?！?/br>
    此時她才真正明白了他會說這句話的原因，被自己的母親拋棄、欺騙，所以他才會變得如此不信任人，不愿意去接觸別人。

    但陶敏卻并沒有放棄說服徐靖的意思，“我也是為你好，當個法醫有什么前途？只要你娶了宋……”

    徐靖用冷漠的眼神打斷了她的話，“你走吧?！?/br>
    說完這三個字，徐靖直接繞過了陶敏，連一個余光都沒有給她。

    這時，徐緩緩才完全露了出來，然而陶敏并沒有注意到她，她的注意力依舊在徐靖的身上，她叫著他的名字轉身準備跟上去。

    “徐靖！徐……”

    “阿姨?！?/br>
    就在這時，陶敏突然聽到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她轉身的動作遲疑了一下，回頭看去，便看到了一個嬌小的女生，手里拎著一個袋子。

    陶敏上下打量著她，心想剛才應該是跟在徐靖身后的，和他一起回家，那么……她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嫌棄不屑的表情，“呵，難怪他不愿意去，你和我兒子同居了？”

    發現誤會大了，徐緩緩趕緊道：“不……”

    然而對方壓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陶敏露出一副嘲諷的表情，抬著下巴冷笑著罵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么貨色，沒結婚就住到人家里去了，還要不要臉了！”她像是要把氣都撒在徐緩緩的身上，也是為了讓她趕緊離開徐靖，抬起手一個巴掌就向徐緩緩的臉打去。

    徐緩緩看著向自己打過來的手，然后做了一個舉動。

    她蹲了下去。

    陶敏根本沒想到徐緩緩會做出這樣的動作，揮出去的巴掌自然打空了，她反而自己踉蹌了一下，那只手的手腕就被狠狠的抓住了。

    陶敏抬頭，看到了徐靖像是要殺了她的眼神，她被嚇得腿腳一軟，手卻掙脫不開，下一秒，她聽到了徐靖在她耳邊說的話：“我警告你，別想動她一下?！?/br>
    還蹲著的徐緩緩被徐靖直接拉走了，一路拉進了電梯里。

    徐緩緩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還有點懵，不過唯一的感受就是他的手好大好暖和。

    徐靖目視著前方，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卻是自責加后怕，他沒想到陶敏會對徐緩緩動手，還好那一巴掌沒有打到她的臉上，還好。

    電梯緩緩向上，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手心被撓了兩下，徐靖低頭看去，這才意識到手還沒放開，他的視線在兩個相握的手上，就聽到了徐緩緩軟軟的聲音。

    “徐靖，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叫他的名字。

    所以他點了頭，“好?！?/br>
    ***

    回到自己的家里，徐緩緩走到房間坐在桌子前，慢慢趴在了桌面上，總覺得今天好像發生了很多事，她也知道了好多事。

    她側著臉看著自己的右手，手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沒想到看上去那么冷的一個人，手卻這么暖。

    “徐靖?！彼p輕念著他的名字，臉莫名的燒了起來。

    她趕緊抬起頭，甩了甩腦袋，打開了電腦，一封新的郵件跳了出來。

    第83封郵件。

    然而這一次，郵件的內容只有一個英文單詞。

    revenge.

    19、第一層地獄（5）

    結束了飯局之后，喝了酒的顧長賀打車回了家，上了樓，站在自己家的門口，他從口袋里拿出了鑰匙，俯身瞇著眼睛把鑰匙插/進鎖孔，咵噠一聲，門打開了。

    他拔出鑰匙拉開了門，晃晃悠悠的走了進去，鑰匙撞到大門，發出一串聲響。顧長賀把鑰匙隨手扔在了鞋柜上，他換好了拖鞋，一邊用手松開領帶一邊往里走。

    房子里一片漆黑又格外安靜，顧長賀想女兒應該是已經睡覺了，他不想吵醒她便沒有開燈，口干的他直接走向了廚房。

    酒精讓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借著廚房窗外照進來的月光，他看到了冰箱。

    顧長賀有些無力的靠在墻壁上，伸手拉開了冰箱冷藏室的門，亮起的燈讓他不舒服的瞇了下眼睛，幾秒后他適應了光亮，他睜開了眼，便看到了放在冰箱里的東西。

    他女兒的頭。

    ***

    這是徐緩緩第一次到兇案現場，她站在徐靖的旁邊，然后接過他遞來的手套，徐緩緩有些生疏又有些緊張，以至于弄了一會兒也沒戴好。

    戴好手套的徐靖發現了她的狀況，他放下工具箱，默不作聲的拉過徐緩緩的手，幫她把手套戴好。

    徐緩緩看著他垂下的睫毛，輕聲道：“謝謝?！?/br>
    徐靖清冷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進去吧?！?/br>
    徐緩緩跟著徐靖穿過了封鎖線，走進了這個房子，走到客廳時她就看到了尸體，一具中年男性的尸體。

    徐靖在尸體旁蹲了下來，徐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往尸體的位置走了兩步，她從上往下看了一遍尸體的情況，男人的頭部受了傷，旁邊有一攤嘔吐物，胸口插著一把匕首，兩個手從手腕處都被切掉了，大片已經變暗的血跡。

    站在廚房門口的高臨看到徐緩緩，面色沉重的像她招了下手，“徐顧問，你來這里看一下?！?/br>
    徐緩緩看了一眼在專注于對尸體進行初步檢查的徐靖，小心的從尸體邊上饒了過去，走到了高臨旁邊。

    高臨側身，讓她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下一刻，徐緩緩所看到的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冰箱冷藏室的第一層，正中央放著一個女性的頭顱。

    她的一只左眼被挖掉，血流滿了她的半張臉，兩個嘴角都被割開，又被縫合，讓她看上去像是在咧著嘴笑。

    就像那只壞了一只眼睛的娃娃。

    “revenge.”

    周圍的人都看向了說話的徐緩緩。

    女性死者剩余的身體在她臥室的床上，床單上還有旁邊的藍色墻壁上濺著血，顯然，她的頭就是在這里被活活切下的。

    徐緩緩看著接二連三的血腥場面，臉色有些發白，她有些泛惡心，從臥室走出來，徐靖已經起身，顯然已經完成了對男性的初步檢查，她抬起頭對上他的淡漠的眼神，突然有種安定的感覺。z。

    徐靖的視線在徐緩緩的臉上停留了數秒才移向了高臨，清冷的聲音道：“死者的腦后有鈍器擊打傷，致命傷是胸口的銳器刺入傷，兩個手是在他死亡前被切掉的，死亡時間在凌晨1點2點間，根據嘔吐物來看，他死亡前不久喝過不少酒?！?/br>
    高臨聽后道：“也就是說死亡的時間段和前一名死者相同?！?/br>
    徐靖微頷首，換上了新的一副手套后走向了女死者的臥室。

    徐靖離開后，高臨對徐緩緩道：“還沒有找到他的兩只手，兩名死者是父女關系，我們找到了他們的身份證，男性死者叫顧長賀，46歲，女性死者叫顧悅婷，只有19歲?！?/br>
    徐緩緩看向顧悅婷的臥室，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個玻璃櫥，上面擺放著她獲得的獎杯和獎狀，她轉回頭慢慢吐出一口氣，“他是被復仇的對象，兇手把他的女兒做成了那個娃娃的樣子?！?/br>
    高臨點了點頭，然后根據房子里的種種痕跡做著初步的推斷：“他女兒應該是在他回家之前就已經遇害了，死者回到家時，兇手應該還在他家中，他走到廚房去開冰箱的門，就看到了他女兒的頭，之后就被兇手用鈍器擊中了頭部，周圍的鄰居并沒有聽到什么異常的聲音，兇手既兇殘但又很謹慎，完全摸清楚了死者的生活規律才實施犯罪，連續兩天入室殺人，肯定是有預謀的殺人?！?/br>
    徐緩緩據此有了一個推測：“他應該有一個名單，上面都是他要復仇的對象?！睆母荡好烽_始，現在是顧長賀，她總覺得復仇還沒有結束，似乎還會有其他人。

    高臨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她開了口：“徐顧問，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兇手還有同伙？”

    “你是指言洛？”徐緩緩問完后卻搖了搖頭。

    “你覺得不會？”高臨眉頭緊皺，總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可他有犯罪現場的照片，而復仇……說不定他也是想要向他們復仇的人?！?/br>
    “不會，如果是他想要復仇，他只會自己一個人行動?！毙炀従徰芯苛怂麅赡?，她很清楚他的心理，他的作案模式，他會干什么，不會干什么，“他的確了解兇手的經歷和目的，甚至可能掌握了兇手手中的殺人名單，但他絕對不會配合我們抓捕兇手，所以他寫這幾封郵件給我，給出一定的提示，就像之前那樣，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好玩的游戲?！?/br>
    這個案子中的兇手、被害者、警方都是游戲的參與者，而他則是幕后的控制者。

    徐靖對于女死者的初步檢查，證實了他們的推斷，她的死亡時間在昨天夜里11點12點之間，她睡前喝的牛奶中被兇手慘入了安眠藥，兇手等她熟睡后將她殘忍殺害。

    顧長賀所在小區的攝像頭被人為破壞，所以并沒有拍到任何關于兇手的線索，兩名死者的尸體被帶回法醫室做詳細的尸檢，完成對死者房子的勘察后，徐緩緩也跟著高臨他們回了局里。

    死者各方面的信息很快就調查清楚：“死者顧長賀，46歲，一家4s店的老板，妻子九年前和她離了婚，孩子判給了他，不過，沒法向他妻子詢問關于他的事，因為他妻子兩年前得癌癥去世了?！?/br>
    周齊昌推了推眼鏡，開始匯報他的發現，“隊長，死者昨天晚上參加了一個飯局，參加的都是幾個老板，他們是幾天前在那預約好的，在風新酒店，我查了酒店的監控，飯局是晚上11點多結束的，顧長賀上了一輛出租車，我又查了小區附近的監控，顯示他是12點30左右到家的?！?/br>
    “好，能查到傅春梅和顧長賀之間存在的聯系嗎？”

    周齊昌無奈的搖了頭，“就現在的信息看上去他們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沒有任何生活上或是生意上的往來?！?/br>
    高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再繼續查查?！?/br>
    聽完他們的對話，徐緩緩從高臨身后探出腦袋，舉了一下手，“唔，查一下十幾年前他們是否因為某件事有過交集?！闭掌鞘昵暗?，她覺得說不定跟這個時間點也有關系。

    “好的?！?/br>
    這時，一名隊員急匆匆走了進來，“隊長，顧長賀的朋友來了?！?/br>
    高臨微頷首，看向徐緩緩，“徐顧問，我們走吧?！?/br>
    高臨和徐緩緩在一個問詢室里見到了顧長賀的朋友，余華，有些禿頂，啤酒肚，明顯沒有顧長賀保養的好，所以看上去比他年長一些，但其實余華還比顧長賀小了兩歲。

    高臨走上前和余華握了下手，“余先生，你好，謝謝你能來?！?/br>
    余華搖搖頭，坐回了沙發上，“沒事，只希望你們能盡快抓住兇手?！?/br>
    “我們會盡力的?！备吲R說著在他對面坐下，而徐緩緩坐在了一邊。

    高臨向他確認：“余先生，你和顧先生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是嗎？”

    “對，已經二十五年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庇嗳A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悲傷的表情。

    高臨繼續道：“所以你應該對他的情況很了解吧?！?/br>
    余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