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這是靜靜的母上大人。 母上大人又說:“值班很辛苦吧?這是我自己做的,特意炒了好大一鍋,帶過來給你們分一分?!?/br> 聲音柔軟的女孩子歡呼道:“真的嗎?這還能自己做?看著就好好吃哦,謝謝阿姨!” 朕聽見母上大人咯咯的高跟鞋踩地聲由遠及近。 母上大人的聲音好像就在朕耳朵邊。 母上大人說:“看我今天做了什么?你最喜歡吃的麻辣小龍蝦!外面的飯館不干凈的,不要老是出去吃。我自己去海鮮市場買回來活的小龍蝦,一個個刷干凈摘了蝦線,味道不比他們差誒!你再不起來,我就全分給護士小姑娘吃掉啦!” 什么!朕的麻辣小龍蝦! 給朕留一點??! 這么一說,朕好像真的隱隱約約聞到一股麻辣小龍蝦的味道。 久違了半年的麻辣味! 朕的口水都要被勾下來了。 光是就著這個味道朕都能吃三碗飯! 可是朕被困在這個白茫茫不知道是繭還是異空間的鬼地方。 朕光能聽見母上大人嘎吱嘎吱地啃著小龍蝦,一股鮮香麻辣的味兒。 朕卻看不到摸不到,只能饞得干流口水。 母上大人一邊啃小龍蝦一邊說:“你送我的那個舊愛派被定定從茶幾上拱下來把屏幕摔碎了,這幾天都不能看視頻打斗地主玩消消樂,你又不在家,我一個人好無聊?!?/br> 定定就是靜靜家的狗。 一只成天闖禍的*哈士奇。 母上大人繼續說:“今天超市門口抽獎,我中了個特等獎誒!原價五千塊的愛派打三折,只要一千五!你說我要不要重買一個?” 不要買,那都是推銷的騙術手段,不知道什么雜牌pad,很難用的,根本不值一千五。 母上大人又問:“還有哦,我在路上碰到一個賣保險的,說現在有個保險可劃算了。每年交十萬塊,交夠五年,到七十歲的時候就可以每月領三千塊。如果沒活到七十歲,還能一次性返還六十萬呢!” 醒醒你才剛五十離七十歲還有二十年呢! 每月三千塊,光本錢都要領十幾年,利率感人。 朕數學這么不好的人都知道不考慮通貨膨脹的理財都是耍流氓好嗎? 你攢那點養老錢容易嗎別讓人騙了??! 朕很著急。 可是朕身上像有千斤巨石壓著,完全動不了,也說不了話。 朕只能干著急。 過了一會兒。 嘎吱嘎吱啃小龍蝦的聲音停止了。 母上大人嘆了口氣:“唉,其實我知道的啦,被你教育過好多遍了,這些都是騙老年人的,欺負我們不懂行。你怎么不跟以前一樣,跳起來罵醒我呢?睡得這么沉,連麻辣小龍蝦都饞不動你?!?/br> 母上大人又說:“好歹我以前當過會計,這點帳我還是會算的啦。我就是想給你留筆錢,萬一哪天我不在了,你也不至于像隔壁的一樣……” 母上大人接著嘮家常,說定定這幾天又犯了什么傻、左鄰右舍發生了什么雞毛蒜皮的事。 嘮了一會兒,外面有人喊探視時間到了,母上大人收拾小龍蝦站起身,咯咯咯的高跟鞋聲像來時一樣,由近及遠逐漸遠去。 朕聽到不遠處有兩個年輕姑娘在說話。 一個是剛剛那位聲音柔軟的女孩子:“好可憐哦,都已經二十多天了,基本不太可能再醒了,這么年輕漂亮的女孩……阿姨還每天都來陪女兒說話,聽說是單親家庭呢……” 另一位語聲清脆:“隔壁那個才可憐呢,都三年多了。那家的阿姨也是離異單親mama,去年查出來得了癌癥,不肯治療,非要把錢省下來給孩子維持,還指望哪天忽然能醒過來。上個月阿姨去世了,好不容易聯系到病人的父親,好像已經十幾年不來往了,聽說住院每天要一千多塊錢,馬上要求出院。病人一直戴呼吸機用抗生素給著腸內營養,出院回家不就是等死嗎?估計就這兩天要來接人了吧……” 聽著她們的話,朕忽然明白了。 朕不是在什么異空間蟲繭里。 這是在醫院! 朕正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 朕一掙扎就醒了。 醒來并不是在醫院的病床。 而是在朕寢宮的龍床上。 寢殿門窗緊閉帷幕低垂,光線晦暗,看不清外頭的天色。 身上那種沉重無力的感覺還在,腦子也暈沉沉的仿佛不屬于自己。 朕費了好大勁才勉強抬起手摸到自己的頭。 額頭上全是冷汗。 朕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終于能控制自己的手腳爬起來了。 這種感覺,朕剛穿過來的時候也有過。 這是魂魄暫時還不能適應軀殼的感覺。 朕覺著剛才那個夢并不是夢。 如果是夢,朕不可能夢見自己從來沒聽過的東西。 朕并不知道什么是呼吸機。 也沒有聽說過腸內營養。 所以朕剛剛是短暫地穿回現代了! 魂穿! 現代的靜靜并沒有被大卡車碾成rou餅化為一抔骨灰。 而是四肢健全地躺在醫院病床上昏迷不醒。 俗稱植物人。 朕一直以為靜靜肯定已經掛了。 現在朕知道靜靜其實沒掛。 靜靜不但沒掛,還有一個人每天都在盼著她快快醒來。 朕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了皇叔放棄吳彥祖。 要朕為了皇叔放棄空調沙發手機wifi麻辣小龍蝦。 朕掙扎糾結一下后可能也會選擇皇叔。 但是這個人。 對不起,皇叔。 我選她。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穿到數百年前的這個時代。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穿成一個男人。 就像郡主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穿成一個女人。 如果理由真的像我們先前猜想的那么扯淡。 因為他mama成天在他面前念叨“你要是個女孩就好了”。 因為那個素不相識從背后推我的人說了一句“你為什么不是男人”。 那么現在母上大人日夜心心念念盼著我清醒。 這份執著的渴盼意念難道不比前兩者靠譜給力多了? 哦對了,還有昨天皇叔剛剛說的。 “為什么你不是一個女人?!?/br> 朕終于要變回女人了。 在離你千年之遙的地方。 朕上中學時曾經寫過幾首酸溜溜的小情詩。 被班主任物理老師抓到。 物理老師沒有批評朕早戀。 而是痛批朕沒文化沒知識。 因為朕在詩里用光年形容時間。 朕現在又用千年來形容距離。 朕這輩子大概是別想說出有文化有知識有內涵的情話了。 既然朕都要穿回去了。 那還瞻前顧后糾結個啥勁兒? 不如放飛自我吧! 朕從龍床上一骨碌爬起來,披上衣服套上鞋就往外沖。 皇叔今早出發離京,這會兒去追還來得及。 朕要追上皇叔,大聲對他說敬敬我愛你! 然后邪魅狂狷地摁住皇叔的頭狂吻三分鐘!不五分鐘! 再把皇叔囚禁起來,一夜七次! 如此方不枉朕穿越一場??! 朕一邊穿衣服系帶子一邊打開寢殿大門。 外頭艷陽高照,時辰已經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