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刻金絲的玄色衣衫如烏云一樣壓來,這樣的嚴謹深沉的顏色就越發顯得他如玉山上行,光彩照人,眼角的淚痣卻又顯得他那雙翠色眼眸委婉多情。 孟湘將手搭在欄桿上,眼里的柔波不住的蕩漾。 “呀,jiejie可是春心蕩漾了?”南金棠笑瞇瞇地側著身子,欣賞著她的面容,“看樣子jiejie像是與九殿下相識……” 她的心里頓時敲響了警鐘。 “奇怪呀奇怪,之前九殿下在打獵的時候與眾人失散,據他后來說,他是不小心腦袋受了傷,所以才不記得了,直到最近才重新想起來回到梁京?!蹦辖鹛淖屑毚蛄恐纳裆?,翹了翹嘴角,“你相信嗎?” 孟湘“哼”了一聲,“這與我有什么關系?!?/br> 南金棠微微一笑,“九殿下這段時間會在哪里呢?為什么不早不晚恰恰在此時回梁京呢?” 孟湘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偶一抬頭,卻瞅見對面酒樓二樓有幾位娘子互相打鬧著,似乎在取笑著正中央一個身著鵝黃衣衫的女子,那娘子捂唇一笑,嬌羞不已,慢慢地捻起手中的絲帕,趁著嬴景騎馬路過的時候將那香噴噴的帕子扔了下去。 “你的心是不是都碎了?” 孟湘真想揍他,不過,她此時更關心的是嬴景會如何做。 嬴景頭都沒有抬一下,似乎就知道會有東西墜落下來,隨手抽出一把折扇,在頭頂一揮,直接將那方香帕給揮了出去,馬蹄毫不留情地踏了上去。 “嘖嘖——那可是冀州教坊的金從從啊,這樣的美人他都不動心?” 嬴景卻好像聽到了他這番話一般,直接抬起頭望了過來,卻正好與孟湘四目相對。 金粉梁京一下子退卻了所有色彩,絲竹之聲一下子消失,世間唯有她顏色艷麗,讓他一眼便能望見。 心中雖然蠢蠢欲動,他卻偏了偏視線,落在了她身邊那人身上,南金棠笑著頷首。 他狠狠地抓住韁繩,以至于在手掌上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嬴景就像從未見過、不曾認識過她一樣,抖著韁繩,催促著□□的駿馬重新邁開了馬蹄。 “咦?他好像真的不認識你啊?!蹦辖鹛拿?,眼睛里明明滅滅。 孟湘坐回遠處,懶洋洋道:“你到底有完沒完?!?/br> 他眼角含著曖昧的春情,挪了挪屁股,靠的離她近了些,剛想使些**的手段,背后卻有人不停地招呼他。 在孟湘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南金棠不耐地回頭,朝對面揮了揮手。 “原來是從從和細娘啊……” 兩位舞伎都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 “官人怕是忘了我們吧?!眲倓偛疟毁皰吡四樀慕饛膹?,此時又和南金棠打情罵俏起來。 南金棠懨懨地倚著桌子,敷衍道:“啊……怎么會呢?從從多妖,細娘柔腰,我可都舍不得忘呢?!?/br> “就官人這張嘴會說,真是騙死人不償命呢?!苯饛膹男Σ[瞇地掃過背對著她的影響,噘著嘴道:“好呀,你凈哄我了,那里坐的可不就是你的新相好?你休想騙我?!?/br> 南金棠淡漠地撩了一下眼皮。 “從從,男人可都是這樣的?!奔毮镆贿叞参恐?,一邊將如絲的媚眼飄飄蕩蕩地黏在他的衣領和袖口。 “官人,這位meimei可也是這次獻舞之人?” 南金棠捂著唇,瞟了孟湘一眼,眉眼溫柔一彎,似是在詢問她要不要說。 孟湘垂著眼,抿了一口茶水。 “啊——”他摸了摸唇角,眼睛里只看得到她一個人。 “這位穿鵝黃的是冀州教坊的金從從,穿綠的是潁州教坊的何細娘,而這位呢——”他眼睛亮閃閃的,“是青州教坊的孟九娘?!?/br> “青州教坊呢?!焙渭毮锫唤浶牡匦ζ饋?。 “呵呵,我可從未聽過呢?!苯饛膹母遣唤o絲毫面子。 孟湘在桌子底下使勁兒踩了南金棠一腳,他頓時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發出yin~糜的□□聲—— “嚶——jiejie,好痛啊,你放松一些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雞皮疙瘩都被他激起來一層。 南金棠卻趁機用另一只腳輕輕卻勾她的腳踝,孟湘立刻一腳踹過去,他卻將兩腿張開,在她踹過來的時候,將兩腿并攏,將她的小腿死死夾在他兩腿中間。 “這樣會不會舒服一些呢?”他說的就好像他們兩個正在做些什么似的。 孟湘雙手抱胸,冷艷道:“你不會想讓我廢掉你吧?” 南金棠夾的更緊了,笑嘻嘻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孟湘“切”了一聲,順勢就cao起了桌子上的茶壺,南金棠立刻松開了腿,縮到了遠處。 “meimei可真是惹官人憐愛啊,沒想到官人居然這么寵你?!苯饛膹年庩柟謿獾?,這是那張臉妖艷美麗的很,讓人生不出半點氣來。 “她可不是你們的meimei?!蹦辖鹛倪呎f著,邊觀察孟湘的反應。 “咦?難道年紀很大,啊——”何細娘假裝失言地捂住嘴。 金從從卻挑了挑眉毛,驕陽一般的美貌讓她的性子驕縱的很,可是,哪里會有人怪她,男人們都恨不得將她給寵壞了。 “好啊,既然都是舞伎,又都是要去獻舞的,不如我們比一比?” 何細娘笑得溫柔,“這倒是個好主意,只是官人你可不要偏心啊?!?/br> 南金棠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聽說,各州教坊的獻舞要先給大晟府和太樂局進行品評,咱們就比一比看誰更得他們喜愛如何?看看誰的舞更好!” 金從從驕傲地揚了揚下巴,“我可是從未輸過??!” 何細娘溫溫柔柔地微笑,卻暗地里將鄙視不屑的冷淡目光射向孟湘。 不喜歡孟湘的人多了去了,她才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和目光,更何況,一切要用舞蹈來說話。 不過…… 孟湘接著喝茶的姿勢,微微側頭朝那兩個娘子看去,金從從嬌艷妖嬈,眉眼間全是傲慢與驕縱;何細娘眉清目秀,纖纖細腰幾乎只有一掌寬,但這兩人都年輕的很。 孟湘不禁想起了臨走前玉娘跟她說的話。 “咦?難道jiejie你不敢應下嗎?” 見孟湘久久不回答便以為她是怕了的金從從越發張狂了。 “從從,你還是安靜些更好看喲?!蹦辖鹛碾m然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眼中卻沒了溫度。 金從從頓了一下,輕輕“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官人還真是令人寒心?!焙渭毮镉檬止粗约旱那嘟z。 “細娘你這么多年還是不曾變過,嘖,真是讓人厭倦了啊?!蹦辖鹛耐蝗凰浩屏哑?,毫不客氣的話語讓何細娘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南金棠會在意她們? 他懶洋洋地將窗上的竹簾放了下來,眼不見為凈。 孟湘斜睨了他一眼,“你這個人可真奇怪?!?/br> 南金棠與她擠在一處坐著,“你這樣說可讓我傷心了,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嗎?” “我可沒叫你跟他們相好,也沒叫你跟他們決裂?!?/br> 他的眼睛驟然跳躍出欣喜,“你是嫉妒了是不是?jiejie誒,你并沒有像你說的那樣不在乎我是不是?” 孟湘側過頭,輕笑一聲,“你還真是……”感覺良好。 他的頭突然往前一貼,吻上了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 犯賤 “哎?” 南金棠眨眨眼睛,聚焦到唇上貼著的手掌,又忍不住笑起來,“你是害羞了嗎?” 孟湘冷笑一聲,將手掌嫌棄地在他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而后直接站了起來,卻讓長凳翹了起來,另一邊的南金棠沒有防備地摔了下去。 “嘶——”他難受地捧著自己的屁股。 “你自己惹得麻煩自己收拾干凈,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故意挑起她們來針對我?”孟湘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南金棠掙扎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衣擺,輕輕晃了晃,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你是生氣了嗎?” “沒錯?!?/br> 他貼著她的裙擺輕輕印上一吻,而后抬眼認真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惹怒你嗎?” 他身上最小的一個配飾的價值也比孟湘的身家要貴的多,可這位被金銀錦繡堆起來的男人卻將自己的尊嚴奉上,即便他不著調,但也并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他是認真的。 孟湘伸手從將自己的裙擺扯出,他呆呆地望著手中一寸寸滑出去的裙擺。 “我不聽,也不想知道?!?/br> 裙擺最終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他攥緊拳頭抵在了地面上,深深垂下了頭。 她卻聽到他輕快的語調,“哈——你該不會真信了吧?我只是在逗你而已?!?/br> 孟湘看著他,低聲道:“對不起,以及,你不要再來了?!?/br>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 他耳中聽著她“登登登”下樓的聲響,那一下下的腳步聲似是敲擊在了他的心上。 “腿可長在我身上……” 他覺得整個天幕都仿佛壓了下來,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后背上,他整個人沉重地躺倒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輕聲笑了起來,只是聲音沙啞的很。 天上驟然一亮,接著便是轟隆作響的雷聲。 南金棠放下手,發現原來剛才天幕壓下并非是他的錯覺,而是天氣變了的緣故。 “下雨了……”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喊一聲:“給我拿把傘來?!?/br> 接過店家遞過來的傘,他立刻奔了出去,絲毫沒有以往逍遙貴公子的模樣。 店家一臉吃驚地看著他們的少東家手里拿著傘,卻沒有打開直接跑進了大雨中。 孟湘對著雨幕嘆了口氣,提著裙子又往屋檐底下縮了縮,可是濺起來的雨水還是砸濕了她的衣裙和鞋子。 濕乎乎的鞋子將腳悶在里面難受的很,沾了水變得發沉的裙子粘在了她的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