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遇到這種短信,即使是平常理智冷靜的人,不管男的女的,尤其是女的免不了一瞬間怒火攻心怒發沖冠,一沖動,一腦殘,一手賤,一點擊,然后幾萬數十萬的錢就這樣沒了。 看來這詐騙也是人情練達,懂點大眾心理學的,角度挑得真是又準又好。 唐詩看完,在評論下嬉笑:陳默,該不會中招了吧? 陳默迅速回應:當然沒有,我家張揚沒那個膽。 a君在下面嘿嘿笑道:陳默,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陳默眼疾手快:我已經截圖了,存著給你以后的女朋友看,你是怎樣一條禽獸。 唐詩:一條…… a君:我就怕你這個截圖永無用武之地啊。 陳默轉而勸慰:面包會有的,女票也會有的。 a君狡詐一笑:不怕,我可以等你家小小默長大。 陳默:禽獸,速速消退,不然老子拿紫金缽收了你,免得你為非作歹! 張揚在下面狗腿子:我家老婆機智又霸氣,愛你呦~后面一眾忍無可忍:滾! 張揚:我在我老婆的微信下面,這里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 b君:陳默生是21班的人,死是21班的鬼,這里永遠是21班的地盤,你是外人,走開。 張揚: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陳默已經嫁到我們23班了。 陳默怒:誰是水? 張揚立馬變臉:我是,我是,我入贅21班,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 眾怒:滾! 張揚:性饑渴容易暴躁,我懂。 眾人:……果然結了婚的人真是無恥。 唐詩正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陳默又冒出來回了唐詩:我相信你也肯定不會上這種當的。 唐詩想,那是,我聰明又機智嘛。 結果陳默加了一句: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男人啊,哇哈哈哈哈哈,連前男友都沒有,這詐騙簡直對你無從下手啊,哇哈哈哈哈哈。 同為天涯淪落狗的同道中狗實在看不下去了:拉黑拉黑,這兩個人道德淪喪,已經不能做朋友了。 唐詩這邊卻心平氣和地回復陳默:看來社會對我們還是充滿善意的,畢竟單身汪的錢不好騙,陳默,以后還會以孩子成績單等以已婚有孩人士為中心的詐騙,老婦女要做好準備啊,另外,我只是順帶提一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那個,你的論文寫得怎么樣了。 陳默隔著屏幕臉一下子綠了:唐詩,你恨你! 唐詩:嘿嘿。 下了線,唐詩忍不住感嘆張揚和陳默雖然名字是反義詞,但是真的是青梅竹馬天生一對,雙賤合壁天下無敵。 關于青梅竹馬,關于兩小無猜,她們討論過這個話題,尤其是近期幼兒綜藝爆發,女性開始母愛泛濫的同時,看到一對對萌娃也是少女心崛起。 但是討論的結果是白汐唯一的青梅竹馬華發早生,唐詩更慘,連華發都沒有,直接禿頂。 兩人忍不住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 命途多舛的兩人明天一個要去跟素未謀面的對象相親,一個要為冤家路窄的情敵選禮,真的是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唐詩悲嘆著伸手關掉床頭燈,然后默默地把英語電臺的進度條又撥回了最前面,電臺主持正在慷慨激昂得講述世界大事,那里戰事爆發人民顛沛流離,那里法律嚴苛政府霸權主義,在世界巨大的苦難面前,她們的只是飄渺的小兒女心思,而已。 第21章 冬日短裙 翌日,耀眼的陽光升起,滿城的喧囂彌漫,世界的苦難已悄然隱匿于千山萬水之外,留下的是一條穿秋褲的好漢。 好漢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已,對于這個世界的疑問是:今天該穿什么衣服? 唐詩在日本念書的時候,看著日本中小學生一個個短裙及膝,搖曳風中,快到絕對領域,內心欽佩至極顫抖不已。 而中國,是要穿秋褲的。 因為在中國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對于秋褲這小婊雜,愛恨情仇之余眾人腦洞大開,于是幾年前一篇秋褲陰謀論橫空出世,瞬間嘩然。 它的核心觀點是秋褲的背后乃地緣政治,想用 “環境導致基因改變”,企圖讓中國人雙腿和關節的抗寒性在幾代之后喪失,從而失去在蘇聯遠東地區生存的遺傳基礎。于是,上世紀50年代初期,中國和朝鮮人穿上了從蘇聯運來的秋褲,并逐漸形成了習慣。甚至還推衍出中國足球沒落的終極原因。 “中國足球為什么上不去?” “就是因為穿了秋褲,腿部功能蛻化了?!?/br> “那為什么朝鮮足球要好呢?” “因為他們的經濟相對困難,秋褲要薄一些?!?/br> 原來如此啊,很有道理的樣子嘛。 不過里面有一個觀點,她們可就不同意了,即使那個人是蘇聯著名遺傳學家,也是要義正言辭反駁的。 1952年,那科學家向斯大林建議說:“假如一個國家穿了60年秋褲,就再也沒可能脫下它了?!?/br> 簡直放屁,用三條的話說,在男神面前,別說秋褲了,內褲都分分鐘脫了。 唐詩覺得話糙理不糙,但是換句話說就是:男神來了,離秋褲的永別還遠嗎? 但是可悲的是,世間沒有那么多男神,因為之前讀書時讀得彎腰駝背眼花,畢業后要打工賺錢養家,所以眾多女性還是逃脫不了秋褲的魔爪。 于是唐詩和三條深刻體會到若要策反俄羅斯的這個秋褲陰謀,國家就必須實行男神計劃,于是兩人抱著拯救國人的覺悟拿出研究答辯論文的態勢攢頭寫了三天三夜,終于編纂了一篇絕妙的男神五年計劃,在宿舍內流傳一遍得到一致好評之后后傳上網,翹首期待各大網友的頂禮膜拜以及政府的贊賞普及。 然而在一這一切到來之前卻先得到了網站管理員的消息:請不要發布黃色、反動、暴力以及有關政治等話題。 于是被鎖了。 兩人面面相覷,多么純潔質樸充滿孩童般創見性的文章啊,怎么會這樣,百思不得其解,后來深入了解了頭部以下不能描寫的部位等規定以后,兩人才忍不住嗟嘆:這個國家墮落了。 就這樣一篇救世計劃誤死在網絡掃黃打非的流彈之下,于是國人依舊生活在秋褲的巨大陰謀之中,依舊穿著愛恨糾纏的秋褲。 但是唐詩已經有脫下的動力和理由了。 所以傍晚接到沐川的電話的時候,唐詩幾乎是穿著短裙沖下樓的。 沖到車里,唐詩終于將倒吸的那口氣吐了出來,不過同時也注意到了沐川異樣的目光,不禁臉有些微微燒起來,一是為自己風格大變的著裝,而是為那坐下來后裙子又突然往上挪了五公分的位移。 “那個,走吧?!碧圃娙跞醯卣f。 沐川沒有踩油門,轉而看著唐詩目光沉沉,聲音中透著關切:“今天挺冷的,去換下衣服,我等你?!?/br> 唐詩心想剛才下樓可真是冷啊,但是這樣再跑回去豈不是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嘛,于是大義凜然道:“早習慣了,在日本時我都這么穿的,沒事,我們走吧?!?/br> 然而真實的畫面是唐詩穿著秋褲和棉褲站在寒風中冷眼看著短裙及膝的日本小女生,淚流滿面。 沐川并沒有啟動車,他雙手離開方向盤,利索地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蓋到唐詩的腿上:“女孩子要保護好膝蓋?!?/br> 然后車才慢慢地開出去。 車揚起的風塵之后是唐母一張震驚的臉,她剛才看到自家女兒穿著超短裙沖進了一輛車里,但是……她平時可是要穿三條褲子的??! 不過震驚歸震驚,唐母眼明心亮,記住了車牌號碼。 原來這就是她說的今天晚上跟同學去吃飯啊。 呵呵。 車開了一忽兒,突然停了下來,沐川說了聲“在車上等我一下”就拉開車門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上提了一個袋子,遞給唐詩,淡淡道:穿上。 不是命令卻又不容置疑。 唐詩打開,是一條褲子,準確地說是那種冬天專門用來配裙子的褲子,黑底色有簡單的白色花紋,沉靜中有幾分活潑俏皮,手摸上去,質地柔軟,十分舒服。 沐川側過頭來:“外婆以前膝蓋受凍,老年時只能做輪椅,她說女孩子一定要在年輕的時候保護好膝蓋,不然老了會受苦?!?/br> 唐詩還是第一次聽到他主動談及家人,其實高中時除了老師沒有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更沒有人知道高中三年他是一個人生活在這座城市。 唐詩知道這件事也是因為偶然。那時候高中畢業兩年,班長組織去看班主任,閑聊時聊到了沐川,大家那時才從班主任口里知道原來沐川的父親是本省前省長,但是在沐川高一的時候就升職調去了北京,而沐川的母親在他五歲時因車禍離開人世,于是一個人留在了這座城市里。 唐詩驀然想起回校趕作業那天問他為什么來得那么早,他輕描淡寫地回答說因為家里無聊。 她這才體會到他口中無聊的含義,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何止是無聊,簡直是孤獨得可怕,但是他從未對任何人提過這份孤獨,他是合群義氣的,能與同學嬉笑怒罵的,但是他又是我行我素的,清冷至極的。 后來有人問到為什么他連畢業證都沒拿就去了國外,班主任一聲感嘆,因為他高考結束第二天收到了生活在德國的外婆病危的消息,在那個夏天他陪伴外婆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唐詩想,他肯定很愛他的外婆,所以她一直想不通,為什么他不去德國跟外婆一起住,或者直接轉學去北京,那里有他的父親也有更好的教育資源和平臺,為什么要一個人留在這個早已無親無故的城市。 但是唐詩又慶幸他留在這個城市,至少在這個城市里,她和他只有一個過道和兩個教室的距離。 那如今她是不是更應該慶幸呢,畢竟現在只有副駕駛和正駕駛位置不足一臂的距離,但是這一臂距離有時不僅是親密,也會是不方便。 既然他都提到外婆了,唐詩決定為了他的外婆也要把這條褲子穿了,雖然她里面穿著打底褲,但是穿褲子的動作畢竟不是太雅觀的行為,她正想打開車門跑去商場里面換上,就聽到沐川說:“在這里穿吧,外面冷?!比缓髮㈩^轉向左側窗戶。 這輛車的玻璃是茶色的而且貼有太陽膜,外面是看不見里面的,他也用行動表示非禮勿視,唐詩覺得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脫掉鞋子,抖開褲子穿起來,因為空間有些狹窄,一向身手敏捷的唐詩得不到發揮,穿起來有點磨磨蹭蹭,因為想要加快速度,所以動作幅度有點大,搞得車子都有點要搖晃的趨勢,沐川估計是感受到了動靜,失笑:這里是有點不方便,不過不急,慢慢來,別傷著。 唐詩也想慢慢來,可是這時外面突然有人敲窗,“噠噠噠,噠噠噠”。 唐詩想該不會是違規停車,被警察敲窗子吧,因為沒熄火所以知道里面有人,如果不開窗是不是會一直被敲下去或者直接翹起整輛車抬走,這樣也興師動眾了,于是她最后粗暴地往上一扯,翻下裙子,鞋子也還沒穿好,就對沐川說:可以啦。 沐川降下一點車窗,風忽然灌了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 窗外探進一人的腦袋,笑臉盈盈。 “我看車牌號是你的,車子也沒熄火,估計里面有人就過來打聲招呼,你停這干什么呢,買東……”這“西”字正要出口,他才發現里面還有一個人,頭發凌亂,臉頰緋紅,衣衫褶皺,裙裾翻飛,一雙腳還踢踢踏踏地在找著地上的鞋子,就在他楞了一下的時候,腳的主人突然往前一傾,探出整個身子,憤怒又委屈地喊道:“班長?!?/br> 他情不自禁地“啊”的一聲,再看看沐川好像冷的有點那啥不滿的表情,嚇得后退了幾步。 真相來得他突然,他已無力抵抗,只得隨著內陸卷來的西北風飄向遠方。 唐詩看著“啊”了一聲就驟然消失的身影,忍不住懵道:“班長這是怎么了?” 沐川光上窗,目視前方:“發散思維去了?!?/br> 那邊頂著呼嘯的西北風,哆嗦著手點進了朋友圈:“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敲下那扇窗,不應該知道我不能知道的事情,但是請放心我是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以班長的名義起誓,它會隨我進棺材腐朽潰爛,所以,大神,求放過,最后,大家快來點紅包壓壓驚?!?/br> 不出幾秒,一下子評論四溢。 “什么事,別裝神弄鬼的,快說!” “現在騙紅包的伎倆真是層出不窮啊,老班,你也墮落了?!?/br> “以班長的名義?你只有高中當班長,所以是跟咱21班的同學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