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他感覺自己仿佛是一段彈簧,被人摁著,又彈起來……一直重復,直到最后失去彈性,再也沒法及時地回應。 夜靜悄悄的,孟遙一時說不出自己是怎樣的情緒。 “孟遙,我不希望讓你覺得我是個薄情寡性的人,但我也確實沒法說清楚,為什么僅僅只過了半年,我就能走出來。你或許可以認為,我是見慣了生死,所以對這些事都已經麻木了……” 孟遙忙說:“不是的……” 她抓著他的衣服,埋頭低聲說:“沒有哪一條法律規定,你得難受一輩子?!?/br>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看你難過……” 丁卓抱緊她,“我也不想看你難過。如果你覺得是背叛,那就讓我來擔這個罪名……當時是我主動的……” “可我接近你是有私心的……” “我也有私心?!?/br> 丁卓伸手,將她的臉抬起來,看她一眼,低頭,覆在她唇上。 孟遙頓了一下,伸手環住他,踮起腳尖。 丁卓緊緊抱著她,讓兩人身體貼合得更緊。 兩個人,明明誰都沒有做錯,卻要承受同樣的煎熬和拷問。 吻越發用力,在糾纏中委屈地釋放。 丁卓手掌貼著她身上薄薄的針織衫,在腰上輾轉片刻,掀開下擺,手探進去。 他覺察到孟遙身體僵了一下,理智霎時回來,急忙抽、出手。 他退開,喘了口氣,低頭看著她。 她眼睛里漾著水澤,臉頰泛紅,一副被人欺負過的模樣。 “……別這么看著我,保不準我就堅持不住了?!?/br> 孟遙耳根發燙。 丁卓碰了碰她的臉,“乖,去洗澡吧,明天還要上班?!?/br> 孟遙點點頭。 丁卓給她找出套自己穿的家居服,往她懷里一塞,“去吧,我去隔壁宿舍看一看?!?/br> 孟遙洗完澡,丁卓也從外面回來了。 “找到借宿的地方了嗎?” 丁卓抬頭,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大了好大一圈,她褲腿和袖子挽了好幾截才露出手腳。 丁卓憋著笑,不帶什么情緒地“嗯”了一聲。 以前宿舍十室九空,今天好像是想要成全他似的,全都有人,還有好幾個是帶著姑娘回來的,他這過去一通敲門,差點被罵得狗血淋頭。 孟遙看著他,“沒找到?” 丁卓站起身,“沒事,我去外面賓館開間房?!?/br> “哎……”孟遙拉住他,低頭看了看床,也不是不能湊合,“……要不,你就睡這兒吧?!?/br> 丁卓頓了一下,“……不嫌擠?” “……我還挺瘦的,是吧?” 丁卓笑了一聲。 浴室響起嘩嘩水聲,孟遙漸而有點兒坐不住了。 她知道多半不會發生什么,但還是止不住思緒飄出去。 片刻,她意識到要是一會兒丁卓出來了,上床的那一瞬鐵定尷尬,就自己先躺去床上,盡量靠著墻壁,給丁卓留出點兒空間。 她往身后摸了一下,估計夠,就是睡著有點兒擠。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浴室門打開了,孟遙立時緊張起來。 沒一會兒,丁卓走過來,在床沿上坐下,“睡了?” 孟遙小聲說:“沒?!?/br> “那睡吧?!倍∽科鹕?,關上了大燈,把臺燈擰暗。 一陣窸窣的聲音,丁卓掀開被子,躺了上來。 混著沐浴露香味的熱氣撲鼻而來,孟遙忍不住屏住呼吸。 片刻,丁卓抬手將桌上臺燈也關上了。 寂靜的黑暗中,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許久,丁卓啞聲問:“睡著了?” 孟遙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心臟噗通亂跳,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沒?!?/br> 片刻,她感覺丁卓湊近,嗅了一下她的發絲。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朵上,讓她癢得起了雞皮疙瘩。 呼吸一聲一聲交替,孟遙感覺自己已經心率過速。 又過了許久,丁卓又問:“睡著了?” 孟遙一個“沒”字還沒說完,下巴被人一按,緊接著灼熱的吻就覆蓋而下。 一點兒潮濕的香味,連綿不絕。 孟遙思緒一下就亂了,像手里攥著一把紅豆,被人一撞,散落得遍地都是。 她不再多想,任由自己跟隨他的節奏, 急促的呼吸中,她感覺到他膝蓋分開了她的腿,把她抱得更緊。 他手從她身上家居服底下探入,輕扶她腰上細膩的肌膚,手指忍不住往上探了點兒,又躊躇著放下來。 還太早了,還不是時候。 理智與沖動糾葛,沖動總是一馬當先。 丁卓手指在即將觸到一道起伏的曲線時,總算清醒過來,很快退開,重重地喘了口氣,收回手,把她抱進自己懷里。 “快睡吧?!?/br> 孟遙“嗯”了一聲。 他下巴在她肩上輕輕蹭了一下,不帶其他意味的親昵。 許久,兩人呼吸漸漸平靜。 孟遙困意襲來,輕聲對他說了句晚安。 丁卓嘴唇碰了碰她的頭發,“晚安?!?/br> 孟遙闔上眼,在沉入夢鄉之前,她想,離筋疲力盡,似乎還遠。 而即便到不了岸,他們興許可以造一條船。 海不渡人,人要自渡。 第34章 (34)針對 元宵節一過,年味徹底淡了,世界恢復到日復一日運行的軌道。 弼縣休閑度假區的案子,正式提上日程,孟遙跟隨小組的人一道去弼縣考察。 弼縣在全省gdp排名倒數第三,以往政府折騰過一段時間,遍地開花但是殊無成效。那兒山清水秀,自然資源不是問題,但交通條件落后,在地級市內下了動車,還要再坐一小時半的汽車。 趙月暈大巴車,一路上抱著塑料袋嘔吐不斷,恰好孟遙又坐在她旁邊,被她影響得胃里也是一陣一陣翻騰。 車終于到了,孟遙趕緊下去呼吸新鮮空氣。 遠處天高云淡,青山巍巍,山下有個湖泊,遠遠望去,湖水波平如鏡。 在酒店入住之后,一行人前去縣內唯一的四星級酒店吃飯,設宴的是正雅集團。 到達包間,一個西裝革履男人請大家就坐,“鄭副總出去接電話了,請大家稍等?!?/br> 服務員端上餐前小點,沒一會兒,房間門打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就是正雅集團的負責人鄭嵐。 孟遙忍不住打量一眼。 鄭嵐身材高瘦,穿了件真絲的上衣,齊頸短發,化淡妝,并不十分出色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顯得很大氣。 鄭嵐臉上帶了一點笑意,走過來同林正清握手,“勞煩您跑這一趟了?!?/br> 坐下之后,鄭嵐同林正清寒暄起來。 鄭嵐同林正清的碩士生導師黃皓有交情,話題自然也就圍繞黃皓展開。 鄭嵐說:“年前在帝都同黃教授吃了頓飯,頗不容易。我從機場趕去飯店,堵上兩小時車,飯吃了半小時,菜還沒上齊,黃教授就得趕去機場,說香港那邊還有個講座。我就想,何必這么折騰,不如就約在機場的星巴克,咱倆還能多聊一會兒?!?/br> 林正清笑說:“黃老師確實比較忙,除了各地講座,在旦城大學還要上課?!?/br> 鄭嵐笑說:“我剛才看了一眼,你這小組全都是青年才俊,如今的年輕人不簡單?!?/br> “都是黃老師指導得好。黃老師特意叮囑我,說這回過來,考察固然是第一要務,但更重要的是要跟您多學習學習?!?/br> 全是些互相吹捧的話,孟遙沒聽進耳中,只覺得到目前為止,鄭嵐倒沒顯得有多“難搞”。 宴會進行到一半,小組的人各自拿上酒杯,過去向鄭嵐敬酒。 做這一行,工作環境就是如此,孟遙不是心高氣傲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沒有突出到無可踢打,只能審時度勢,做好本分。 也就同樣捏著酒杯,走到鄭嵐跟前,舉杯客客氣氣笑說:“鄭副總,謝謝您今天設宴款待?!?/br> 鄭嵐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若無地打量她一眼,放低了酒杯,孟遙趕緊將自己杯子放得更低,與她碰了碰杯。 鄭嵐笑說:“我聽黃教授說,公司里員工多半都是旦城大學的高材生,尤其是林主任手下領導的這些人。旦城大學的老師我都熟悉,不知道你的導師是哪一位?” 孟遙不亢不卑,“我不是旦城大學的學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