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孟遙忙說:“好?!?/br> 她跟在丁卓身后,上了樓。 在門口,孟遙伸手去摸包里鑰匙,丁卓就把紙箱子放在行李箱上,拿眼瞅她。 孟遙:“……怎,怎么了?” 丁卓看著她,不說話。 孟遙捏著鑰匙,去開門。丁卓手臂繞過來,一把捏住她的手。 孟遙轉頭看他。 他目光有點兒沉,看不出是什么情緒。 孟遙這才有點后知后覺,忙說,“我買了點特產,東西不好自己拿回來,所以讓林正清送了一段?!?/br> 丁卓一直看著她,過了片刻,才不帶什么情緒地“嗯”了一聲。 孟遙還在揣摩這個“嗯”字是什么意思,丁卓捉著她的手,把她往自己這邊帶。 這一下碰著行李箱,紙箱子搖搖欲墜。 孟遙趕緊去搶救,“箱子里是蛋!” 丁卓也一下緊張起來,眼疾手快,一把抱住。 虛驚一場,孟遙輸了口氣,看著他笑起來。 丁卓也有點繃不住,勉強維持最后一點兒威嚴,“趕緊開門?!?/br> 第26章 (26)寒夜 孟遙開了門,兩人把東西放下。 丁卓便說:“蛋哪里沒有,那么遠帶回來做什么?!?/br> “不一樣的,那兒的鴨蛋真的比較好吃?!彼龑⒓埾渥哟蜷_,如數家珍,“除了鴨蛋,還有幾瓶蜂蜜?!彼昧藗€瓶子給丁卓看,瓶子里蜂蜜顏色剔透晶瑩,“槐花蜜??爝^年了,正好給家里帶一點?!?/br> 她拍了拍箱子,轉頭看他,笑說:“給你也備了一份,你給你mama帶回去?!?/br> 丁卓看著她,臉上也帶點兒笑:“你不自己送去?!?/br> 孟遙笑說:“我哪兒能去?!?/br> “為什么不能去?” 他見孟遙神情一滯,這才意識到自己腦子短路了。 孟遙笑一笑,沒說話,把紙箱子掩上,拉著行李箱回自己房間。 沒在房間里久待,孟遙出來,卻見丁卓點了支煙,卻也沒怎么抽,就夾在指間,淡淡青煙緩慢地飄散開去。 孟遙盯著他看了一瞬。 委屈的話,她一句也不會往外倒,說了就露怯。 “你吃飯了嗎?” “沒吃,等你一個小時了?!?/br> 孟遙怔了下,“我剛到郊外那會兒你就來了?” “嗯。某人謊報軍情?!?/br> 孟遙笑了一下,“要軍法處置么?” 丁卓抬眼看她,笑說:“軍法嚴苛,怕你受不住?!?/br> “你說我聽聽?” 丁卓向她伸出手,“別的不說了,你先過來?!?/br> 孟遙走過去,到他身旁坐下。 丁卓把煙掐滅,伸手將她往懷里一攬,手掌用了點力,讓兩人身體緊緊靠著。 有點寒氣的氣息,不知是誰身上的。 孟遙無聲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心里有一點空,然而懷里卻是充實的。 丁卓臉頰輕輕蹭了蹭她的頭發,嗅到淺淺的花香味。 溫熱的氣流拂在頰畔,孟遙有點兒癢,忍不住縮了下脖子。 丁卓卻伸手將她腦袋一掌,沒讓她躲開。他退后一點,看著她。 孟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丁卓目光有點深,比平常更深,帶了一點溫度,一點讓她不敢細究的的意味。他伸出手指,緩緩地碰了碰她的臉。 溫熱的,過了電一樣。 孟遙心臟發顫,不敢動。 片刻,她覺察到丁卓呼出的氣息越來越近,心越發揪成一團。 突然之間,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闖入腦袋,她身體一僵,幾乎想也未想,一下站了起來。 空氣尷尬地凝滯了。 “我……”孟遙咬了下唇,“箱子里有蛋糕,我忘了得放在冰箱里?!?/br> 她不敢看丁卓的表情,落荒而逃。 她把門掩上,立在門后,眼里泛潮,簡直想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早不想晚不想,偏偏在這時候想些無用的東西,糟踐自己又膈應丁卓。 過了很久,孟遙抽了抽鼻子,擦了擦眼睛,從房間走出去。 丁卓往她手里看了一眼,她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拿著。 他也沒說什么,從沙發上站起身,整了整領子,“出去吃飯吧?!?/br> 孟遙點點頭,把包拎上。 “外面冷,圍巾手套都戴上?!?/br> 孟遙頓了一下,又轉身回房間。 直到上車以后,兩人才又開始交談。 “吃什么?” 孟遙指路,“太平路上有家云南菜,去那兒吃吧?!彼謫査?,“你今天不上班嗎?” “昨天值了夜班,白天休息?!?/br> 孟遙愣了一下,“那你下夜班了還沒休息?” “回宿舍躺了兩小時?!?/br> 難怪黑眼圈那么重。 孟遙心疼,又覺得懊惱,“可以睡好了再來找我,或者我過去找你?!?/br> 丁卓看她一眼,“沒事,下午回去睡一樣的。還能睡個囫圇覺?!?/br> 她越發覺得歉疚,很多話梗在那兒,最后卻只說得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謊報軍情,讓你白等了一小時?!?/br> 丁卓悶笑一聲,“還好,等你的時候睡了一覺,也不算浪費?!?/br> 在太平路上吃過飯,丁卓又把孟遙送回去。 下車前,孟遙問他,“要不就去我那兒睡?” “你室友不介意?” “她男朋友也來過,互相體諒,不打擾就行?!?/br> 丁卓笑了笑,“你們那沙發太短了,伸展不開?!?/br> “不會讓你睡沙發的?!?/br> 丁卓有點猶豫。 孟遙將手剎一拉,身體探過來,拔了車鑰匙,“就這么決定了?!?/br> 丁卓笑了,“你是不是有點獨斷?!?/br> 孟遙笑看著他,“再蹩腳的將軍,也得準許手下兵諫吧?!?/br> 晃一圈,丁卓又跟她上了樓。 孟遙開了房間里的空調,“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燒點水?!?/br> 丁卓頭一回進她臥室,在床上坐下,不由地打量起來。 不算多大,十六七平米,一張一米五的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柜,和一個小書架,統共就這些東西,然而讓她歸整得不像個出租房,有點兒家的感覺。 丁卓站起身,走到書桌前。 她的書就文藝多了,一眼掃過去,一套多麗絲·萊辛,幾本三島由紀夫。桌面上還放著一本,丁卓看了一眼,漢娜·阿倫特的《平凡的邪惡》片刻,孟遙端著一杯熱水走進房間,卻見丁卓正坐在桌子前面翻書。 丁卓聽見腳步聲,也沒回頭,問她:“這個漢娜·阿倫特是不是研究極權的?!?/br> “是的,”孟遙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你看過她的書?” “沒。隱約記得看過電影,以前上選修課上聽老師提過,說她插足老師的婚姻?!?/br> 孟遙頓了下,表情有點兒淡,“是。哪怕她學術上取得這么大的成就,別人說起她的時候,還是會給她貼個師生戀的標簽?!?/br> 丁卓看她一眼,笑說:“這是在針對我呢?” “沒有,”孟遙把書從他手下抽出來,“不針對任何人,人性就是這樣?!?/br> 她表情怏怏,似是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