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秀春把這事給放在了心上,曹大爺家的四合院雖然是中小型的,單房間加起來也有七八間,秀春第一個就想到了易真,因為她公公的原因,她跟何新陽不好買太大的招人眼,但這座小四合院就不同了,不會太貴,也不招眼,買下來絕對合適。 秀春沒耽擱,轉頭就把這事跟易真說了,讓她跟何新陽商量下快點決定。 “天吶春兒,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易真挺著大肚子就要來抱她,奈何肚子太大抱不住,只好改挽秀春胳膊。 “曹大爺家我跟新陽幫你們找房子的時候去過,確實合適,春兒,曹大爺有沒有說多少錢能賣?”易真在心里迅速盤算著她手里有多少錢。 除卻何新陽存折上他們共有的工資是兩千多塊錢,易真還有個私藏,存折上有一萬多,還有她空間里的東西,不夠的話賣點興許能補上。 四合院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再過幾年私有的四合院價格會被炒得更高,等二三十年后,那就是幾個億才能買到的東西了,就算不住人她都要買下來,不僅要買,逮到機會還要多買! 曹大爺提賣房的時候,秀春順口問了一嘴,曹大爺給的價還算保守,一萬三。 說實話,曹大爺給這種白菜價,只要消息放出去,不愁沒人上門去買,別說一萬三了,一萬三美元搞不好都有人買,譬如曹孟英那對史密斯夫婦朋友。 易真跟何新陽幾乎沒打頓,托秀春當中間人,準備好錢就登門拜訪曹大爺老兩口,把房子的事商定好。 曹大爺道,“我和老伴可能還要住上幾天才能回蘇州?!?/br> 易真忙道,“我們也不急著搬過來,可以先把戶過了?!?/br> 戶過了之后房子就是她的了,老兩口別說住幾天,就是住半個月一個月都沒問題。 挑了個日子,何新陽出面,跟曹大爺去房管所把戶過了,交了將近三百塊的稅,剩下的錢全部交到曹大爺的手上。 其實曹大爺不缺錢,只是不想讓這座宅院變成他三個子女反目成仇的導火索,索性賣給別人,一了百了,誰都別想來打主意。 過完端午,曹大爺和曹婆婆就動身去了蘇州,還是秀春一家人把老兩口送上的火車,臨走前,曹大爺沖菜團拍拍手,想抱抱這個時而討喜時而討人厭的小姑娘。 菜團癟癟嘴,想哭,親了親曹大爺,叮囑他,“太太你到蘇州可別把我忘了,等我自己能坐火車了,我會去看你和女太太?!?/br> 曹大爺忍不住笑了,也親了親菜團的臉頰,“小丫頭,你也別把我給忘了?!?/br> 依依不舍送別曹大爺老兩口,秀春突然有些感概,“苗苗哥,你看,多子不一定多福?!?/br> 像曹大爺,像錢寡婦,子女倒是有幾個,就是沒人管他們,反倒是膝下就一個孩的,大都惦記著父母。 曹大爺和曹婆婆搬走之后,何新陽一家就搬了過來,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曹大爺和曹婆婆帶不走,都留了下來,易真大著肚子行動不便,秀春抽控過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易真挺著大肚子,坐院子里指揮何新陽搬東西,拉了秀春坐,“讓新陽干點火,他這兩天火氣大?!?/br> 孩子就快生了,欲求不滿的男人只能把精力都發泄在別的事上多累累! 兩人正嘮著嗑,大門口傳來動靜,秀春和易真齊齊往外看,門外站了個女人,面色不善,不對,應該說是怒火沖天。 易真莫名其妙,低聲問秀春,“春兒,這女人是誰,你認不認識?” 秀春點頭,同樣低聲道,“曹大爺的大閨女,是個麻煩女人?!?/br> 曹孟英火大的進來,四下看著院子里擺放雜七雜八的東西,不見她爸人影,家里她就認識秀春一個,沖秀春道,“我爸和阿姨呢?他們又把房子租了出去?” 秀春無語,她這閨女當的,連父親回蘇州都不知道。 易真手指頭敲了敲石桌,提醒曹孟英,“不是租,是賣,這房子現在已經是我的了,你站的地磚是我家的?!?/br> 聞言,曹孟英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飆出了一連串粵語,嘰里呱啦說個不停,秀春聽不明白,易真卻聽懂了個大概,這女人,是在罵他們呢! 易真伸手指指大門,“我管你信不信,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什么香港人,什么英籍華裔,我管你這些鳥身份,不爽了我分分鐘讓你在大陸待不下去!看你那跪舔英國人的樣兒,大陸才是你親媽!” 曹孟英大約沒想到易真說話這么毒,氣得哆嗦,聽出易真說的不是正兒八經的京腔,張口便道,“窮鄉僻壤養刁民!” 這下兩人齊齊變了臉,秀春按捺不住,正想教訓她,易真捂著肚子突然哀嚎了下,喊在屋里忙活的何新陽,“老何,我肚子疼!” 秀春嚇了一跳,易真給她使了個眼色。 何新陽扔了東西就沖了出來,嚇得臉發白,他媳婦肚子里懷的可是兩個寶貝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頭一個不放過他的就是他老子! “怎么了怎么了,我送你去醫院?!?/br> 易真抱著肚子不挪屁股,指指曹孟英,不客氣道,“這個香港鳥,她罵我是窮鄉僻壤的刁民,肚子里的娃是刁民種!” 秀春忍不住發笑,香港鳥,易真還真會形容人。 何新陽不悅的瞪眼看曹孟英,曹孟英又呱啦呱啦說了幾句摻雜了英語的粵語。 何新陽不客氣的請她出去,“你英國爸爸他沒教你,在別人地盤上撒野是件很蠢的事?” 何新陽說話的時候,手上也沒客氣,扯著曹孟英胳膊,連拖帶拽把人給送了出去,看了眼停在胡同里的汽車牌號,啪嗒一聲把門甩上。 曹孟英氣急敗壞,在香港,除了英國人,還沒哪個敢對她這樣! 讓司機開車回了北京飯店,氣還沒消,一路踢踢摔摔,把房間里的東西都摔了個遍,反正她有的是錢! 夜里,曹孟英正要上床睡覺,門外傳來敲門聲,曹孟英以為是服務員,開了門,瞧見門外站了幾個穿警裝的,嚇了一跳。 “有人舉報你是英國人派來jian細,跟我們走一趟?!逼渲幸粋€說話間迅速掏出手銬,啪嗒一聲把曹孟英銬住,直接帶走,任曹孟英大呼小叫,路過的行人不過側目看一眼,任誰也不會管,這是公安局逮人,沒準就是犯了什么大罪的人! 曹孟英在蹲班房,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易真動了胎氣,真發動生產了。 豎著三根紅旗的小汽車連夜開過來,把人拉著送到醫院,懷了兩個,順產有些危險,何新陽做主讓她剖腹產。 易真害怕,“老何,我想自己生?!?/br> 她是真疼,牙齒都在打顫。 何新陽摸了摸她汗濕的頭發,寬慰她,“媳婦別怕,我來給你接生?!?/br> 用的是全麻,整個過程易真啥也不知道,等再醒來,她懷里就多了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奶娃,穿著一模一樣的小衣裳,裹著一模一樣的小包被。 “帶把還是不帶把?”醒來之后問的第一件事。 何新陽在給小奶娃沖奶粉,臉上滿是為人父的喜悅,“兩個小子!” 易真哀嚎一聲,“我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從指縫間溜走……” 要是兩個閨女多好,加上哭包,以后可以一口氣招三個女婿上門!養兒子是給親家母養的! 任由易真躺在床上神神叨叨,何新陽熟練的喂了兩個小奶娃,“一個四斤,一個四斤二兩,系紅繩的是老大,藍繩的是小二?!?/br> 自己生的崽,是男是女都愛,易真左手攬一個右手抱一個,左看右看,感慨基因的強大,兩個奶娃長得跟二蛋小時候一個樣! 一下多了兩個娃,易真帶不過來,何新陽他媽少不得要過來伺候兒媳婦,何部長人遠在國外,得知一下來兩個孫子的消息,頓時大笑,惹得作陪的幾個黑面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二蛋和哭包嚷著要看弟弟,秀春抽空把四個孩都帶了過去,又拎了兩罐奶粉,一小籃雞蛋。 四個孩從高到低排成一排,趴在床沿看睡得正香的兩個奶娃,紅彤彤的,菜團驚訝的瞪大了眼,小大人一般感慨道,“可真丑呀!” 二蛋看看如今粉嘟嘟的菜團,對她道,“你小時候也這樣?!?/br> 菜團不相信,“我這么漂亮,不可能!” 幾個孩子開始嘰嘰喳喳表達自己的優越感,秀春坐在凳子上給易真削蘋果,突得想到了曹婆婆給她發的電報,低聲問易真,“易姐,曹孟英的事是新陽哥整的?” 易真反應了好大一會兒,哦了一聲,“看她這么神氣,讓她吃幾天勞飯好好殺殺她的銳氣!” 秀春道,“難怪曹婆婆拍電報托我求個情?!?/br> 易真擺擺手道,“放心吧,就是教訓教訓她,給她個警醒,還窮鄉僻壤養刁民?她不過是英國人養的走狗,哪里來的優越感!” 秀春擦擦額上不存在的汗,她易姐真是越來越會罵人了。 隨著天氣一天天炎熱起來,秀春他們也放暑假了,因為他們這一屆高考在冬季,所以他們這學期等于把整年的課程都上完,過完暑假再開學,他們就大二了,下一屆的新生也該過來報道了。 秀春要回老家接幾個老人家,旦旦和菜團放家里讓陳學功帶她也不放心,索性就把兩個孩都帶回了鄉下,至于二蛋和哭包,則是被他們爺爺奶奶接過去讓勤務兵照看。 秀春買了兩張臥鋪,把旦旦托給小妮子帶,她帶菜團,從北京到澤陽,得一天一夜,火車上相當枯燥,有賣小人書的,秀春給旦旦和菜團各買了兩本,小妮子教他們認小人書上的字。 到了飯點,餐車在車廂里來回推動,一葷兩素的盒飯,還有蔥花雞蛋面,秀春給她和小妮子買了盒飯,旦旦和菜團讓他們吃點好消化的面條。 借著吃飯的空當,秀春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了,“小妮,你跟衛東,你們怎么樣了?” 聞言,小妮子騰地紅了臉,也沒瞞著秀春,“他常來我們學?!?/br> 秀春笑著點頭,“那就是在處對象啦?!?/br> 小妮子迅速的點頭,被秀春笑得不好意思,本來她是一再拒絕許衛東,主要還是考慮到兩人家庭的差距大,被人瞧不起的感覺很不好受,所以當許衛東提出要跟她處對象時,小妮子連著拒絕了兩次。 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許衛東雖然是個糙老爺們,也是有自尊的,被小妮子一連串的大道理氣得睡不著覺,爬起來繞著cao場連跑了五十圈,不解氣,看看手表,才九點多,開了隊里的汽車就去小妮子他們學校。 這個點小妮子還在圖書館看書,不到宿舍關門前她是不會回宿舍的。 許衛東早就摸準了她的習性,直接找到圖書館,把人給喊出來。 圖書館背影面,路燈照不到的地方,許衛東一把將小妮子推到了墻面上,咬牙切齒,“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姑娘,我等你等到快三十歲,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雖然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但這種姿勢,也足夠小妮子別扭了,她不敢看許衛東的眼睛,左顧言它,“我都跟你說清楚了?!?/br> “說清楚什么了,???年紀不大,大道理倒是一籮筐,你倒是說說以后嫁誰,誰不比你家家世好?除非你回去嫁個老農民,才跟你一樣根正苗紅!” 許衛東也是氣極了,好話壞話都飆了出來。 小妮子有些黯然,許衛東說得沒錯,單從考上大學來看,農村子弟上大學的還是偏少數,大都是高干子弟或者工人子女,真要論起來哪個都比她家庭好。 “你跟我過,又不是跟我家過,你這顆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么,你不試試怎么知道就不行?跟我不行,那跟誰行?!”許衛東不準她左顧右盼,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看自己。 小妮子不敢看他,因為他的眼睛太過犀利,她怕自己先敗下陣。 “你看著我,鄭耀秋你看著我?!痹S衛東低了頭,在她耳邊道,“你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你不喜歡我,只要你說了,我以后絕對不會再來纏你,送上門找著讓你糟踐!” 許衛東一呼一吸就在她耳邊,呼出的熱氣撲在她的耳朵上,惹起她一陣戰栗。 “你看我啊,還是你根本就不敢?!痹S衛東自嘲的笑了笑,“你就是個懦夫,膽小鬼……算了,回頭我就聽你的,找個跟我家世相當,高挑漂亮的大學生,或者機關單位的干部子女結婚,再生個……” “別說了,你別說了……”小妮子低聲道了一句。 “我別說?”許衛東更貼近了些,小妮子胸前鼓鼓的一團已經壓到了他的腹上,“沒良心的姑娘,你把我整得睡不著覺,你還想獨善其身?” 小妮子被他固定在墻上動彈不得,胸前又被他惡意磨蹭,耳邊還是他帶著惡意的話,小妮子終于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到底是沒上過社會的姑娘,再有主見再心高氣傲,也抵不過對方三兩句話就讓她潰不成軍。 許衛東一看她哭了,有片刻的慌神,把人松開了些,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看不清她臉上的淚痕,但能看見她清澈的眼神,又明亮又倔強,還帶著掩藏很深的驕傲…… 等許衛東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親了上去,跟他想象中一樣綿軟,一樣讓人瘋狂。 已經快而立之年的許衛東,此時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不得章法,只會壓上去,重重的摩擦,甚至不會叼住唇,更不會舌伸頭開門進去嬉戲。 小妮子人早已傻眼了,待反應過來之后,兩手撲騰,推不開壓在身上的人,立馬改撓臉,像個炸了毛的貓,兩只爪子瞬間讓許衛東臉上掛了彩。 此時不少人已經從圖書館出來夾著書三三兩兩回宿舍了,有人經過時察覺到了不對,拐拐身旁的人擠眼睛,雖說此時風氣遠沒后世開放,可有男有女的地方就是醞釀愛情的溫床,大學里三三兩兩偷摸處對象的不在少數,白天不好意思,晚上黑燈瞎火,就靠這個時段來培養感情了。 經過的人不過會心一笑,并沒哪個好事的去打擾。 等許衛東放開時,小妮子覺得她絕對大腦缺氧了,暈暈乎乎的站不住,緩和了好大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還被許衛東圈在懷里,兩臉頰掛了彩,火辣辣的疼,他也不在意,之前的郁悶一掃而光,大有豁然開朗之感。 伸手捏了捏還在愣神的姑娘,“別擰巴了,以后跟我好好過,嗯?” 小妮子一個激靈,推開許衛東,丟下一句‘我不知道’,臉紅的滴血,捂著臉逃跑,天吶,還沒結婚呢,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