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對這話,所有的朱雀軍都沉默以對,一時間大營門口肅殺而靜謐,一股子悲從中來的心酸迅速蔓延開來,有那年紀小的,憋忍不住,堂堂兒郎竟是當場紅了眼睛。 雒妃目色一凝,“如今營中做主的人是誰?” 所有的人的目光一霎就看向了最先開口說話的那名小兵,那人越眾而出回稟道,“回公主,如今營中還有武職在身的。唯有卑職與另一袍澤兄弟?!?/br> “卑職從前是個千夫長,另一個兄弟則是百夫長,此前的上峰皆在隴山山頂,目前營中都是普通的兵將?!蹦乔Х蜷L很是艱難的道。 雒妃眉頭一皺,她沒想到上官家兄弟居然這樣狠,將但凡是有點武職在在身的朱雀軍皆策反了。她若再晚些時候過來,只怕就不只是要面對逃兵的問題,還有這剩下的朱雀軍,跟著曾經的上峰沒有斷聯系,指不定哪天就一并反了,到時。好端端的朱雀軍勢必四分五裂。 雒妃臉上面無表情,她心頭在是覺得棘手,也不敢表露分毫,她沖那千夫長點了點頭,“你,還有那名百夫長,帶上營中名冊,隨本宮來?!?/br> 話落,她當先一步往空置出來的主帳去,秦壽與她并行,他倒多注意了幾眼這些留下來的朱雀軍,很快眉頭就皺緊了。 首陽幾人動作麻利地收拾出來主帳。雒妃坐在案前,她翻著面前的名冊,翻了幾頁,但見每一頁上都有無數的名字被劃過。 她指著其中一名字問,“這被劃去的是何意?” 那千夫長低著頭道,“是去了隴山山腰或山頂的,卑職覺得不能混淆一起,就先行標記了出來?!?/br> 聽聞這話,雒妃瞬間就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致,她合上名冊,抿著粉唇,良久無言。 那名千夫長猶豫了會。踟躕問道,“不知公主此次前來,可有帶上下年的糧餉輜重?” 雒妃目光銳利地看過去,“此話何意?” 千夫長一個七尺男兒,聽雒妃這樣問,差點沒哭出來,“不瞞公主,如今營中無糧無餉,兄弟們都快活不下去了?!?/br> “啪!”雒妃一掌拍在案頭,“細細說來?!?/br> 千夫長捻著袖子抹了抹眼,“上峰們上山之間,早將營中所有的糧食和輜重運上了山。所以兄弟們一直都在餓肚子,每天晚上都有忍不下去的兄弟偷偷跑上山,上去后就再沒下來過,還有的兄弟干脆就做了逃兵……” 這樣的慘,便是連秦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也是帶軍之人。最是了解這些沙場漢子的性子,如今居然被上官家兄弟逼迫到這樣的地步,不得不說上官家兄弟這招還真是狠。 照此下去,早晚這些將士都會反叛,屆時,整個蜀南就是蜀南王都要避讓三分。 雒妃更是怒不可遏。她冷哼一聲,“好個上官家余孽,本宮這次定斬不饒?!?/br> 不過,她還是曉得這會該解決這幾萬人的吃飯問題,她屈指敲了敲桌沿,“本宮記得。從前先帝就在各州設了糧倉,用作應急?!?/br> 對雒妃能瞬間就想到這點,秦壽暗自贊賞,他偏頭望著她道,“是,容州就有。蜀南這邊的糧倉就在蓉城?!?/br> 得了秦壽的肯定,雒妃倒越發自信,她想起離京之前,秦壽曾提醒她要與皇帝哥哥要幾張只蓋了璽印的空白圣旨,不想這樣快就派上用場了。 她對顧侍衛吩咐道,“與蜀南王一道皇帝哥哥的圣旨。先行開倉放一些糧食過來?!?/br> 顧侍衛拱手應下,“喏?!?/br> 轉身就和保管圣旨的首陽出帳辦這事去了。 這事暫且解決,雒妃對那千夫長道,“去與眾家兄弟說說,本宮既然過來了蜀南,日后但凡是忠心于天家的。待本宮清繳了上官家余孽,本宮定會讓圣人挨個封賞,半份功勞都不會少?!?/br> 那千夫長喜出望外,實在沒想到日后還會有封賞。 雒妃嘴角帶出一絲的笑意,她朝鳴蜩使了個眼色,又道,“本宮來此之前,京郊的朱雀營中的袍澤聽聞本宮要來蜀南,有好些營中兒郎寫了家信,說是要給這邊的兄弟嘮嗑幾句,本宮一并帶了過來,你也拿出去挨個送了?!?/br> 鳴蜩機靈的將背上的小包裹取了下來塞到那千夫長手里。見他還愣愣的,不禁調笑道,“怎的?還不想要?” “要,要,卑職都要!”那千夫長回過神來,猛然見與自己說話的是一美貌宮娥,剎那眼神都直了,還是季夏將鳴蜩拉回來,那千夫長還紅著臉跑了出去。 見人走了,這主帳中都是自己人,雒妃才冷了臉罵道,“上官家就沒好東西,死了的是,活著的也是,本宮不殺干凈上官余孽,就不姓息?!?/br> 秦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公主本來就不姓息?!?/br> 雒妃一愣,沒反應過來秦壽這話是何意。 秦壽薄唇一掀,就吐出三個字,“秦息氏?!?/br> 可不就是么,她作為容王妃,有著婚書作證,走哪都是秦姓在前頭。 她暗自磨了磨牙,冷哼幾聲,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桃花眼帶出冷凜凜的清媚來,“既然如此,駙馬自當盡心盡力為本宮排憂解難才是,不然……” 她頓了頓,艷色的眼尾蔑視地夾了他一眼,“嫁你何用?” 第181章 公主:本宮就是醬紫過河拆橋的 當天晚上,雒妃就曉得她嫁了秦壽,秦壽到底有何用了。 蓋因營中人心惶惶,當天晚上雒妃順勢就睡在了主帳中,且她也倒要看看今個晚上,到底還有誰敢偷摸著上山,或者做逃兵。 是以,她連衣裳都沒敢脫,就那樣合衣瞇睡。 亥時中,她正迷迷糊糊間,感覺榻上好似多了個人,她一個激靈,猛地睜眼,就見秦壽正單手撐頭,側臥著與她挨的十分近。 “公主當真不曉得嫁與九州有何用?”他嘴角帶起弧度,在昏暗不明的豆光下,顯出幾分的風流多情來。 雒妃只覺得驚悚,背心滲冷汗,她目光越過他往外看,似乎想找誰。 “公主莫看了,九州讓宮娥去另外的帳中歇息去了?!鼻貕勰睦飼粫缘盟男⌒乃?。 “哼。你若有用,這蜀南的困局,還用本宮來思量?”她嫌棄地往里躺了躺,用手背掩著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秦壽低笑一聲,醇厚的音色在本就旖旎不明的氛圍下,越發的蠱惑人心,“公主原是無計可施了。又不拉不下臉面來求九州,便想用激將法了?” 他捻起她鬢邊細發,在勻稱修長的指間不斷繞著。 雒妃不耐煩她,搶回自己的烏發,并啪的拍開他的手,驕矜的道,“駙馬想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