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他嘆息一聲,牽著雒妃的手起身,路過秦壽之際,他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擦肩而過,帶著雒妃就往御花園去。 秦壽半點都不意外,他曉得這人視雒妃如寶,事實上,上輩子,他走下龍椅的時候,竟是什么都沒要,就只抱著那裝滿和雒妃有關的物件的藏寶盒,寶貝的像什么似的。 他扔了手頭帶血的刀。彈了彈袖子,遠遠地墜在后面跟了上去。 皇帝帶著雒妃徑直到御花園最空蕩的涼亭,四下望去,什么都能看到,他這才示意雒妃坐過去,輕聲道,“原本母后與朕是不想你回來的,如今京城之勢,不同以往,還不若你在容州安全?!?/br> 雒妃冷著臉,腦子轉的飛快,“是誰?恭王還是其他世家?” 皇帝點了點頭。對雒妃今時今日的成長很是欣慰,“皆有?!?/br> 他繼續又道,“母后是故意去鞍山避暑山莊的,前些時日,朕剛好接到你的來信,本是想讓一隊禁軍去云城接你的,可不想,朕一調動禁軍,就發現了不對?!?/br> 說到這,他眸色一厲,臉上神色竟與雒妃出奇的相似,“朕的禁軍。竟然半數都被人給換了,且這皇宮里,遍布暗樁,朕與母后商議過了,暫且不動聲色,待狐貍露出尾巴再行計較,不過這之前,為以防萬一,母后退至鞍山,朕留在皇宮,即便真的有宮變,總也還能留著一人,不會被人一網打盡?!?/br> 雒妃靜靜聽著,雖然再旁人的眼里她離京只有不到半年,可她自個才曉得,她離開的太久,久到對京城早已經模糊不清,哪些人是好的,哪些人是壞的,卻是不好分辨了。 “那為何,哥哥不讓蜜蜜進宮?”她不解。 皇帝瞧著她仰著小臉,巴巴的小模樣,心頭就發軟,“朕護不住你,唯有你自個的公主府,才是安全的,且……” 他頓了頓,面露難色,“朕想讓那些人覺得,你是被厭棄了。往后才不會被危及?!?/br> “哥哥錯了,”她抓著他的手,絲毫都不松開,“即便是被厭棄,在旁人眼里,蜜蜜與哥哥的血緣關系是斬不斷的,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皇帝笑了笑,他笑起來猶如微光霽月,清清朗朗,很是好看。 既然人都已經入宮了,他也不再多說,緊著時辰珍惜這會。 雒妃忽的想起什么,她退下繡鞋,拔了發髻上的簪子挑開鞋底,從里面倒了秦家軍的虎符出來,又在腰間摸了摸,掏出丹書金劵。 “哥哥,這都是秦家的。我都給帶回來了,你看有用沒?”她重新穿好繡鞋,瞥了眼遠處的秦壽,見他沒注意這邊,遂悄悄的與皇帝道。 皇帝震驚了,他睜大了桃花眼看著自家妹子,原本以為她此次回來還會掏點娘家家底找補夫家,哪知,她不僅護著自家的東西,還將夫家的家底給一并順了回來。 他總有一種,雒妃是在弄垮夫家,壯大娘家的錯覺。 皇帝摸了摸虎符,冰涼的青銅入手,他就曉得是貨真價實的秦家軍虎符,又后看了看丹書金劵,上刻秦家先祖的功績,也是實打實的。 他瞧了外面的秦壽一眼,忽而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威名赫赫的容王了。 第111章 皇帝:我家有妹初長成 皇帝息潮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做不來昏庸無道的暴君,也做不成千古明君,他的缺點太過明顯,若只是個普通人,那倒無甚大礙,可當他坐到那張龍椅上,那缺點卻不能挑起這萬里江山的脊梁。 他胸有溝壑,不乏水墨,還能幾步成詩,琴棋書畫、君子六藝,就沒有不通的,對于帝王之術,也是懂的,可他卻...... 優柔寡斷。不甚有主見! 比如眼下,即便是秦家軍的虎符與丹書金劵就在他面前,一時半刻他也是拿不定主意! “蜜蜜,如此真好?駙馬沒意見?”年輕的帝王眉頭都皺緊了。 雒妃哪里不曉得自家兄長這毛病,在朝臣面前。他還能裝模作樣掩飾一番,這會面前坐著的人是雒妃,他便不掩飾了。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有意見又如何,總歸這兩東西現在在我手里。他秦壽再不甘愿也是無可奈何的?!?/br> 她盯著虎符皺起眉頭,“哥哥,你與我說道說道如今京城之勢吧?!?/br> 皇帝點點頭,娓娓道來。 目下的京城,魚龍混雜。各家勢力盤根交錯,牽一發而動全身。 與天家最有威脅的,要數根深蒂固的幾大世家,以及先帝在時,召回京為質的三位皇叔。 皇族和世家,互有勾結,各自為政,皆想謀權篡位,現在沒動靜,不過是還有個手段了得的太后在壓著,且也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畢竟當今圣人那是名正言順的息家嫡出血脈。 京城世家,又以司馬上官鳳顧四家為主,其中顧家乃太后母家,自然是站在圣人這邊的,司馬家有歷經三朝元老的帝師,底蘊深厚,桃李滿天下,向來秉中庸之道。 同為復姓的上官家則掌著大殷另外一支精軍,是繼容州秦家之后朝中后起武將世家。 剩下的鳳家,聽聞乃是玉石發家,世代皇商,說是大殷首富都不為過。 皇帝不乏憂心,大殷建朝之初,便是得了世家的助力。故而歷來的先帝都想動世家而動不得。 “世家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削弱的,朕最擔心的還是在京的皇叔,”皇帝息潮生幽幽一嘆,“三位皇叔中,順王與寧王都不是好相與的,唯有恭王,朕還放心些?!?/br> 雒妃撩了兄長一眼,當即道,“哥哥錯了,順王與寧王不足為懼。我有的法子整治了他們,可恭王,才是哥哥該最先防備的?!?/br> 皇帝看著雒妃,分明還沒半年,可他總覺得雒妃已不是初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公主,好似歷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辛酸,逼著她成長到如斯的地步。 雒妃沒注意皇帝的神色,她繼續說,“我在臨天鎮遭到死士行刺,分明是有人不想我回京,這幕后是何人暫且不論,但我確信,恭王的手段,不是順王和寧王能比擬的,是以,哥哥,我們應先下手殺了恭王!” 她目光灼灼,似有烈焰流火在燃燒,又帶著不顧一切的狠厲,端的是褪去嬌憨。不再是從前那個只知任性的嬌嬌公主。 不過,這會...... 她瞧著面前的虎符與丹書金劵,忽的一個大膽的念頭就涌了上來,她扯了扯皇帝的袖子,湊到他耳邊道,“哥哥,不若挾這虎符與丹書金劵同秦壽與虎謀皮一次,待解了眼前之危,再過河拆橋也算不遲?!?/br> 這還真是弄垮夫家,壯大娘家! 皇帝默默想道,他摸了摸那丹書金劵,思忖片刻點頭道,“朕來與他談吧?!?/br> 雒妃搖頭,她斂眸理了理裙裾,“不必。我來與他說,再者我與他畢竟是夫妻,有些話好說開一些?!?/br> 見雒妃堅持,息潮生也就不再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