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在廊城時日久了,就雒妃曉得的。秦壽順勢將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兒一并給整治了,整個廊城頓時海清河晏,一派清明。 只有一日,秦壽像是無意間談及左參政使做下的樁樁齷蹉事,他順勢提到,當初與她狀告的易三,自她被婆食羅劫去后,就再無蹤影,好似世間沒這人一般。 雒妃斂眉,她曾懷疑過免先生會不會就是易三。但顯而易見的,這兩人曾同時出現過,且易三對蠻子的仇恨不是作假的,故而她也就未曾再多想。 經秦壽提及,她倒忽然覺得易三該是一直跟著婆食羅在,目下婆食羅逃回草原,易三多半也是追著去了。 他該是想與家人報仇,也恨毒了蠻子,加之他本就是個巡守軍,有幾分本事,去了草原,也能護著自個,便義無反顧了。 秦壽多半也是明白的,所以才特意在她面前提了一提。 雒妃不甚在意,于她而言,不論是此前的解涼毓還是現在的易三,她都沒有特別招攬的心思,一來人心難測,她不是個心思深沉的性子,這些有本事的。哪里是她能掌控的,與其日后將信將疑,不若眼下能做一樁買賣是一樁,各取所需罷了。 當雒妃身子不燒了,她也不咳血了,一頓都能用一小碗飯菜后,她決定離開廊城。 她將首陽與顧侍衛兩人喚進來,密謀耳語了番,然后在秦壽過來瞧她的當,依然做出虛弱的模樣。 秦壽依著時辰,坐上片刻就離開。 六宮娥立馬就動了起來,收拾細軟,拾掇行李,待到夜半時分,顧侍衛放倒巡邏秦家軍。雒妃身披薄斗篷,輕手輕腳的在六宮娥護衛下,快速出了歇腳好些時日的參政府。 一應都很順利,她的金輅車就停放在府外,雒妃坐上去。一揮手,一行人毫無聲息地趁著月色往城門去。 城門這時辰自然是關了的,但雒妃公主令一出,守城軍只得乖乖開了側門,放雒妃通行。 疾行數里后。雒妃回頭,再看不見廊城的城墻,她撫著胸口松了口氣,后默默的將秦壽那虎符摸了出來翻來覆去的瞧。 遲來的興奮感這才涌上心頭,她真拿到了秦壽的虎符。憑這虎符,她能調動一半的秦家軍人馬。 那可是秦家軍,不是旁的烏合之眾。 她溫熱的掌心挨蹭著虎符,被冰涼的青銅一刺,這才將那股子的喜出望外給壓了下去。 她默念了幾聲冷靜,生怕太得意忘形后樂極生悲。 一行人趕了半宿的路,終于在天亮之前,遇上個可以歇腳的涼茶攤子。 六月的容州,能曬的人皮開rou綻,雒妃畢竟身子未好完,這會就是坐在金輅車里,也胸悶氣短的慌,更勿論說下面跟著的侍衛個宮娥了。 首陽在陰涼的地給騰挪干凈,這才扶著雒妃下車,一行人要了幾大壺涼茶。喝開了。 那涼茶自然是不能入雒妃口的,首陽自帶了雒妃喝慣了的花果茶,這當要了滾水,另外沖泡了一壺。 “公主,喝點?!笔钻枌⒎艣龅牟杷偷仅缅媲?。見她面色蒼白,神色懨懨,心頭憐惜。 雒妃軟軟地應了聲,病去如抽絲,她實在沒力氣。就著首陽的手抿了一小口,就實在不想喝了。 首陽擱了茶盞,用帕子給雒妃扇風,“公主,這是回容州還是?” 聽聞首陽的話。旁的侍衛宮娥都豎起了耳朵,在心里默默的選了京城,也希望公主那么決定。 雒妃微微一笑,“先去容州的秦家軍軍營,接了白夜。再轉道回京?!?/br> 她有虎符在手,從軍營中調個人出來,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有了白夜,這回京的一路,就算秦壽追上來,那也是不怕的。 眾人高興的只差沒歡呼了,至少臉上都帶出了笑容來。 在容州,老是有駙馬壓一頭,凡事憋屈?;亓司┏?,那便是公主的地兒,誰敢放肆來著。 雒妃定了主意,一行人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天一夜后,雒妃就站在了秦家軍軍營外面。 軍營里的,皆是秦壽忠心不二的屬下,雒妃也沒客氣,她直接虎符扔了過去。下令道,“帶白夜來見本宮?!?/br> 那些千夫長、百夫長的面面相覷,虎符不太可能作假,而以容王的身手,要從他身上搶奪估計也是不可能,那么唯有真像公主說的那樣,是容王親手給她的。 其中一官位最高的指揮使站將出來,將虎符雙手奉上還給雒妃,這才差了個小兵去傳喚白夜。 不大會功夫,那小兵回來。對指揮使耳語幾句,那指揮使面色犯難地看了公主一眼。 雒妃捏緊了虎符,聲色歷下的問道,“人呢?” 那指揮使遂回稟道,“啟稟公主,白夜日前與一隊騎兵深入東突腹地查探,目前還未歸來?!?/br> 雒妃眸色一冷,“誰下的令?” 指揮使道,“自然是王爺?!?/br> 雒妃冷哼了聲,還是頗為無可奈何。只得耐著性子問,“幾日可回?” 指揮使想了想,“快則半月,慢則一月?!?/br> 然后,白夜才過去幾日罷了。雒妃啪地將虎符砸在腳邊,心里對秦壽咬牙切齒的很。 沒接到白夜,她也不敢再耽擱下去,便揮手掉轉金輅車,一行人來去匆匆地離開了。 那指揮使瞧著雒妃離開的方向,好一會才神色莫辨的對身邊人道,“速去與王爺書信一封,將今日之事告知?!?/br> 第079章 公主:駙馬,蛇一個看看 秦壽接到飛鴿傳書之際,他已經得到公主趁夜不辭而別的消息。 延安小心翼翼地瞥了王爺一臉,見他揉吧揉吧那小紙條,末了屈指一彈扔進廢紙堆里,平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延安惴惴不安,他總覺得這幾日的王爺心思難辨的很,分明之前嫌惡公主,這轉眼就能將虎符都送出去,說是博美人一笑,也不太像。倒好似一應都在縱著公主。 從前那等勃勃野心,仿佛一夜之間就沉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