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雒妃這當才發現,竹籠之上懸掛著好些人頭大小的布包,那些粉塵洋洋灑灑地落下來,就沾了竹籠里所有的百姓一頭一臉。 雒妃不明所以??梢矔缘媚前咨蹓m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又想起索都曾說過,他的阿兄擅制毒。 她一下明白過來,瞪大了眸子怒不可遏?!澳銈€瘋子!” 這話間,有風而起,翠竹簌簌搖曳,那些粉塵居然隨風而起,飄忽著蔓延過來。 婆食羅不躲不避,索都倒是害怕的遠遠跳開,他見雒妃站那沒動,急的想過來,可一股子的粉塵打著旋飛揚而起,隔開了他與雒妃。 雒妃摸出帕子來,捂住口鼻,她不斷往后退。驀地細細的腰身間忽然出現一有力的手臂。 她身子一僵,腰上的臂膀用力,她人就跟著飛快閃躲開來。 待安全后,環抱著她的秦壽長袖接連揮動。刮起一陣風,將粉塵吹向索都那邊。 “哼,”有冷哼響起,婆食羅的身影緩緩從白色粉末霧中走出來。他死死盯著秦壽,怨毒至極,“大殷戰神,果然名不虛傳?!?/br> 秦壽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只低頭瞧了瞧雒妃,眼見她無礙,這才漫不經心地看過去,“本王當是誰在廊城作妖。不想原是你這手下敗將!” 這一句話方落,雒妃眼尖地瞥見婆食羅臉上的怨毒又濃了幾分,與他眉目的病氣糾纏,就成猙獰的扭曲之色。 然。秦壽嘴巴還能更毒,“這么些年,你竟還茍延殘喘的活著,真是生生浪費了糧食?!?/br> 婆食羅陰沉地勾起嘴角?!澳愣紱]死,我怎豈敢先死?!?/br> 秦壽懶得同他廢話,直接問道,“本王的秦家軍在何處?你若交代了,興許本王還能留你個全尸?!?/br> 聽聞這話,婆食羅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動作大了,又引起咳嗽。 雒妃皺眉。覺得這人能撐著這樣破敗的身子骨活到至今,已是奇跡。 她不著痕跡的從秦壽懷里掙脫出來,并往邊上挪了半步,離他遠了點。她這才覺得總算是能順暢喘氣了。 而不遠處的索都,正到處亂跳躲避,顯得很是狼狽。 婆食羅低聲罵了句,“蠢貨!” 他也不管索都。獰笑著對秦壽道,“好久不見,老朋友送你一份大禮?!?/br> 他說著這樣的話,緊接著就見竹籠里的那些大殷百姓挨個走了出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隨后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連綿不絕。 婆食羅哈哈大笑,很是囂張得意,他重新被身邊的大漢扛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秦壽,“哼,這些人身中劇毒,形如時疫。我倒要看看,你是怎親自下手殺的這些人?!?/br> “殺了,你大殷戰神的名聲就完了,不殺之,不出半個月的功夫,這種毒會在整個大殷蔓延,是以,你秦壽到底是殺還是不殺?”婆食羅臉上浮起病態的潮紅。他幸災樂禍地看著秦壽。 秦壽皺眉,帶著雒妃又是后退好幾步,離那些百姓遠了好幾丈這才作罷。 雒妃憤怒難當,她只覺胸口一團烈焰怒火熊熊燒了起來,叫她心疼肝疼,可又拿婆食羅這個瘋子無可奈何。 秦壽鳳眼微瞇,他眼梢瞥向索都,爾后整個人迅疾如電的彈射出去,竟是當先要抓住索都。 哪知婆食羅并不在意,他甚至眼都不眨。 索都雖是個傻的,可身體反應卻比任何人都來的快,仿佛在他身上有一股野獸般的直覺,他幾乎不用經過腦子,身體就自發地做出了反應。 秦壽一擒不中,他抿起唇,五指成爪,再次快若光影地襲上索都的肩,這一下扣實,他幾乎不做猶豫,一個用力,將人扔進那堆已中毒的百姓中間,還激起無數的毒藥粉塵。 他這下才轉頭對婆食羅譏誚一笑,“同胞兄弟,你救還是不救?” 竟敢給他出難題,不用等到秋后,他目下就將賬給算了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雒妃冷眼看著索都驚慌失措地爬將起來,并委委屈屈地幾步到婆食羅身邊問道,“阿兄,我是不是也要死???” 婆食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倏地看向秦壽,“真是再感謝不過,我可是想他死很久了,這樣的蠢貨,我早受夠了!” 第069章 公主:想弄死本宮,沒門! 雒妃震驚,她看著畏縮在婆食羅身邊手足無措的索都,就心生悲哀來。 一個不懂善惡、不明好壞、不分黑白的傻子,心里邊最親近的人約莫就是同胞兄弟了,可誰曉得,婆食羅卻是在深沉地恨著他!想他死! 索都拿袖子擦了擦臉,帶著哭腔和無法控制的暴躁喊道,“阿兄,我沒有和你搶,我什么都不和你搶……” 婆食羅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望著秦壽,蒼白如雪的臉太過透明,以至于能清晰可見淡青色的青筋血管。 他瞇著眼睛笑道,“打從娘胎,他就在和我爭,偏生腦子又蠢,如若不然,我身子骨緣何從小就虛弱至此?” 幾十年如一日的怨恨,今個剖白開來,仿佛撕開的陳年舊痂。有著讓人無法直視的血淋淋以及聞之作嘔的惡臭。 雒妃覺得,索都雖然是個傻子,即便手上也是沾染了鮮血,可也比婆食羅干凈。 婆食羅還是繼續說著,“天生的蠢貨,可卻有一副讓人無法不嫉恨的健碩身軀,每天每夜的在我眼前晃蕩,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有多孱弱無力,我就恨不得用刀一片一片割下他身上的rou吃下去,興許吃了我就能好起來了?!?/br> 雒妃聽的惡心,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想不到這世間竟會有這樣的瘋子,簡直就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索都越發畏懼他,他不斷捶打自己的腦袋,絕望又崩潰,“阿兄,不要拿刀子割我,阿兄我害怕……” 他不懂很多東西,可是卻曉得,婆食羅是他同胞兄弟,且阿兄身子骨不好,他也不聰明,唯有彼此互相照顧,他做阿兄的身體,阿兄當他的腦子,才能活下去。 所以,他是最聽阿兄話的,阿兄說的總是不會錯! 婆食羅眼帶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對秦壽說道,“你看,他就是個怪胎。連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控制不了?!?/br> 索都接連搖頭,他只會不斷喊著,“阿兄,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