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雒妃目光落在手里的玉兔搗藥把件上。思忖片刻后道,“解家已亡,去問問解涼毓有何打算,他若識相,本宮不介意再給他些好處?!?/br> 她繼續道?!叭葜葺爟鹊拈L史、鎮守指揮及護衛指揮,這三司的人,給本宮好生清查一番,這么多年,領著皇帝哥哥的俸祿。竟干些吃里扒外的事,如此辜負皇帝哥哥的期望,不若就都給本宮去死!” 除了一個解家,她知道根本就不夠,而當務之急的就是要將這三司從秦壽手里奪回來。換上忠于息氏皇族的臣子,如此才能在容州的政務上干涉秦壽,如若不然,她就只能一直居于后宅,什么都慢秦壽一步。 對于雒妃的心思。秦壽或許知道,或許又不知道,不過此時,他無暇他顧,今日一見白夜。心頭那股子莫名的殺意翻滾不去,任憑他如何隱忍壓制,可就是做不到平時的淡漠如水。 是夜,他一躺到床榻上,不過片刻鐘。他就曉得自個做夢了...... 他又夢見了雒妃。 彼時的雒妃,葛布素衣,銀釵綰發,即便褪去錦衣華服,她那張臉一如既往的艷色。 好似在一座山村里頭,破舊的茅草屋,屋前兩三菜畦,一圈籬笆。 她就坐在屋門口,迎著溫暖的日頭打盹。 那恬靜乖巧的模樣,卻是他從未見過的。仿佛歲月靜好,從前身份地位帶來的浮華都已沉淀下去,在她面龐化為安寧的氣度。 然后,他看見白夜出現了,臉上沒有戴鴉羽面具。他身上也是普通百姓才穿的短打衣襟。 他瞧著白夜走上前,目光柔和地注視了雒妃好一會,爾后他彎腰輕輕吻上了她。 蝕骨的殺心蔓延而起,秦壽覺得自己好似變成了兩個人,一個他清楚自己是在做夢。冷眼旁觀。 另一個卻已經化為夢中的他,站在茅草屋后的位置,雒妃與白夜都看不見的地方,看著兩人恩愛甜蜜。 分明他才是她的夫,可能碰她的人。卻是另外的男子。 雒妃轉醒過來,在秦壽的目光中,她玉臂一展,面頰粉若春桃地環上了白夜的脖子,白夜則掐著她的細腰。順勢將人抱了進去。 秦壽看見雒妃一直笑著,止不住的嘴角上翹,眼眸彎彎,眉目含春,那樣嬌羞帶怯的神色。連她最熱烈慕艾著他的時候,也是沒有的。 再然后,夢境一轉,他看見自己居高臨下對癱軟在血泊中的白夜道,“本王不殺你,本王只是要讓你這輩子都受生離之苦,求而不得……” 秦壽猛地一掙轉醒過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紗帳,他愣神片刻。爾后騰地起身,沖門外的延安喊道,“來人,備馬,本王出城一趟!” 他要親自去看看,那樣的一個山村究竟存不存在,沒有當是更好,如若俱在...... 秦壽薄唇泛起冷笑,他便先毀了那村子再論其他! 第044章 暗衛:招架不住,公主太熱情 雒妃感覺出白夜跟在身邊的好處來。 她要清查長史等三司,不出幾日,白夜便將這三司可疑的書信印鑒,以及往日與秦壽有何勾當的證據擺在了她的案頭。 出乎意料的,張鎮守指揮使,那個叫阿蓮的小娘子父親,這么些年,倒中規中矩,不對秦壽過于熱絡,也不甚疏遠。 雒妃挑眉,她記得大夏傾塌之時,這張鎮守指揮使可是身先士卒,同秦壽一道殺上了京城的。 他手下有指揮同知兩人,指揮僉事四人。這幾人中,她還真不曉得哪些如今就倒戈了秦壽的。 故而,雒妃思忖半日,決定按下暫且不動這鎮守指揮使,畢竟一藩地指揮使,可是掌著軍政刑獄,沒十二分的把握,她可不想打草驚蛇。 但長史和護衛指揮,這兩司,既然已經無法對秦壽形成威脅,她還留著這等廢物做甚? 目下,白夜在了,她也無須忌憚秦壽。 是以,解家消亡不過四五日的功夫,雒妃就已宴請的由頭,將這兩司的一家老小請到了安佛院。 與對待解閩不同的是,這兩司的人,再如何都是皇帝哥哥從前親自指派的,故而她想著將人送回京城,由兄長發落,不過在這之前...... 她要他們自個認下罪狀! 朱長史是個身形矮小的。頜下黑須,越發顯得他性子頑固不化,他身后是朱家女眷,朱白露赫然在列。 另一邊的是藩王護衛青指揮,不是今日一見,雒妃壓根就不曉得,青家竟還出了能人。 她隱約記得。當年皇帝哥哥根本不可能指派青家的人為藩王護衛指揮,這其中有何變故,不肖多想,她也猜的到定是秦壽的緣故。 不過,是不是青家的,如今也不重要了。 “公主,莫不是又想故技重施。趁著王爺不在,像那日冤殺解閩一樣,今日除掉我等?”青指揮二十有余,還是個年輕氣盛的,他身后只有一名面容嫩氣的娘子,此刻瞧著雒妃頗有畏縮。 雒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對于秦壽不在容州的事,她還真不曉得。 而朱長史則頗為狡詐,分明從前在朝堂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的迂腐性子,眼下卻是物色人非變了許多。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撩袍擺,領著家眷毫不猶豫地朝雒妃跪下,“公主,下官有罪,愧對圣人,下官但求一死,不敢告饒?!?/br> 雒妃坐在三圍羅漢榻上,身邊是六宮娥,廳外是腰垮刀劍的侍衛,白夜卻是不見人影。 “你是有罪?!宾缅p描淡寫地道,平波無瀾的語氣,讓人揣測不出她的想法。 朱長史冷汗直冒,他以為座上的雒妃,還是從前在京城的那個天真小娘子,他連圣人都能糊弄,何況一個年紀尚幼的公主。 然,雒妃那一句話,就叫他心底發沉。 “下官只是遺憾。臨死之前不能再得見圣顏,這些年,下官每每憶及圣人,皆悔恨難當,還請公主容下官家眷與下官殮尸歸京,下官方可死而瞑目?!敝扉L史老淚縱橫,當真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 雒妃暗自冷笑,“老匹夫,死到臨頭,還在企圖糊弄本宮,當本宮三歲小兒不成?” 話落,她素手一拍案幾,粉面含煞,“來人,擼去這老匹夫官印,將這一家老小不日押解回京與圣人處置?!?/br> 聽聞這話,朱長史面色發白,待侍衛從他身上搜出官印,他才如夢初醒,撕了虛以為蛇的面具,對雒妃大罵出聲?!盁o知小兒,牝雞司晨,這大殷江山早晚要毀在爾等手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