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延安低頭應道,“并無動靜?!?/br> 說完這話,延安就聽見一聲低笑,他愣愣抬頭,剛好瞅見一絲冷光從水晶眼鏡上一晃而過。 “昨個鴻鵠閣的動靜傳出去了?”容王又問。 “是,一早就散布出去了?!毖影不卮鸬男⌒囊硪?,盡管他打小就跟著王爺,可到如今也摸不透王爺心底的想法。 秦壽似十分滿意,他扶了下水晶眼鏡,鏡架上的金線晃動,襯的他臉沿越發斯文儒雅,哪里還有半點深沉戾氣。 不大一會,有婢女送了兩蠱湯水到書房,延安揮退婢女,將湯水推至秦壽面前道,“白瓷金盞花那蠱是繼夫人煲的,紅花芙蓉紫砂蠱是青老夫人從青家那邊送來的?!?/br> 秦壽一挑眉,他放下兵書,修長手指先行旋開紅花芙蓉紫砂蠱,一股藥膳的味兒撲鼻而來,卻是牛鞭老參湯。 延安就見自家王爺抿起了薄唇。 他再揭開另一蠱......濃香撲鼻的蓯蓉芙蓉鹿鞭湯! 延安心里涌起陣陣不安,他努力將自己縮進陰影中,不敢吭聲。 “延安,”容王輕飄飄的聲音傳來,水晶眼鏡被熏上湯水霧氣,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見他薄唇一掀,平波無瀾的又說,“她們這是憂慮本王的身子?還是擔心本王不能生兒子?” 第019章 駙馬:我的銀子給公主管 雒妃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 她攏著長裙坐在槐樹下,嗅著草木淡香,左手不斷轉著右手手腕珠串,神色淡淡,首陽和槐序陪著她。 槐序最近一直在打理雒妃的嫁妝,眼下安佛院修繕的差不多,除了那道門沒開,旁的都已成形,院中所用的物什,皆是從雒妃嫁妝中挪出來的。 是以,槐序不得不將賬目算的清清楚楚,“公主,后宅每月是有月例可拿,按著規矩,公主是享著容王妃的規制,故而每月月例也是不少,婢子覺得,這月例公主不要白不要?!?/br> “嗯?!宾缅貞寺?,在這些小事上,秦壽并不會計較。 稟了公主,槐序便在賬本上記下,后又道,“公主在容州有嫁妝莊子共計十八處,田產不計,但容州歷來不算安穩,十八處莊子唯有兩三處每年有收盈,旁的幾處還時常受突厥sao擾,故而婢子以為,公主可將用處不大的莊子兌換現銀,用作旁的鋪子上面?!?/br> 若是從前,她必然對自個的嫁妝不甚上心,一來她對槐序十分信任,二來她除了嫁妝還有公主邑地,每年上貢的銀子,根本花不完。 可雒妃現在曉得,她不缺銀子,可秦壽缺,還是十分的缺,她上一世一直到死,嫁妝都在,和今生一模一樣,豐厚的嫁妝,可都是母后和皇帝哥哥掏空了私庫添的。 若秦壽在她死后挪去招兵買馬,那也夠養活一支精兵的。 她在腦子里轉了轉,目下在秦壽眼皮子底下,她不好多有動作,便道,“容州的嫁妝都折換現銀,銀子先留著,本宮日后自有用處?!?/br> 槐序又記下一筆。 雒妃頓了頓,她盯著手腕的珠串看了會,倏地道,“若是本宮將駙馬的紅妝樓奪過來,槐序你可能摸清誰是上家?” 紅妝樓,槐序上次見過,出于常年累月與賬目打交道的敏銳直覺,她是六宮娥中第一個懷疑駙馬與外族蠻夷有往來的,故而她很清楚公主問的是什么。 她皺眉思忖片刻,向來毫無表情的臉上浮起凝重,“婢子能!” 她不僅能,還一定可以將駙馬的這條財路斬斷的干干凈凈! 雒妃臉上總算帶起點笑意,她傾身拍了拍槐序的手臂,“那就等著看本宮如何巧取豪奪?!?/br> 她想的明白,秦壽眼下養著秦家軍需要銀子,日后南征北戰更是需要銀子,那么她就先出手弄垮他的生財之路。 且秦壽拿著銀子招兵買馬,那么她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 當然,要是這會京城那邊有消息傳回來就更好了。 雒妃算了算日子,這才沒過去幾天,恭王一行人尚在半路,她是心急了些,連帶想起院中還有個小侍,她遂對首陽問道,“那小侍可還安份?” 首陽為公主添了盞溫茶,“近日有些坐不住了,在問公主何時召見他?!?/br> 見雒妃抿了口茶,首陽又將案幾上的一碟子酥黃的點心推過去道,“他跟婢子說,想投靠公主,為公主做牛做馬都可以,但求公主給條活路?!?/br> 雒妃嗤笑了聲,“算是個看的清行事的?!?/br> 她做的那些事,并沒有背著月華,故而他也曉得自己此時處境艱難,指不定一露人前,就是個死字。 首陽點頭,“無論如何,此時還不能讓他出來?!?/br> 雒妃贊同,嘗了口點心,“先冷著吧,等京城那邊有人過來了再說?!?/br> “是?!笔钻栍浵?,不過卻有些驚訝公主向京城要了人,心里暗暗揣度,也不知是何人有那般的難耐讓公主如此看中。 雒妃將首陽的神色盡收眼底,她也不解釋,用完點心,她撫掌笑道,“本宮初到容州,當與容州高門女眷多多走動才好,傳下去,本宮將與三日后,在王府舉辦牡丹宴?!?/br> 聞言,首陽和槐序不約而同笑了,在京城,但凡天家或高門貴婦開辦花宴、詩宴的,就沒有誰是單純為宴會而來的。 第020章 駙馬:公主賞花,我賞人 說是牡丹宴,可容王府里頭,竟是找不出一盆牡丹來,雒妃也不在意,總歸賞牡丹是假,她想見那些人才是真。 故而這次牡丹宴,但凡在容州有一星半點地位的,皆能收到她的賞花貼。 目下王府中饋,并不曾交到后宅,而是秦壽長隨延安理著,雒妃將置辦牡丹宴的事交給了槐序,槐序頭一日就抱著白玉算盤和賬本攔了延安,面無表情地將王府后宅園子劃了好大一圈,要花宴賞花之用。 出奇的,延安本以為這種事,容王不會應允,哪知他回稟后,秦壽只點頭,表示曉得,就再不管了。 三日一晃而過。 這天,容王府沉寂幾十年后,還是第一次這般熱鬧,收到公主花貼的,瞧著那張紅底描金朱雀紋綃花貼,一邊覺殊榮一邊又覺燙手。 畢竟有點眼力的都曉得,在容州,容王府才是實打實的藩王,手里掌著秦家軍,而京城的皇帝么,山高水遠,管不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