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第280章 聽見這個聲音,安寧就像是耗子聽見了喵叫似的,背后的汗毛似乎都豎起來的樣子,兩只完全承襲了潘辰的大眼睛悄悄往上瞥了瞥,就看見他那個慈祥的母親正在用更加慈祥的目光看著他,嚇得安寧的脖子都忍不住往后縮了縮,從潘辰腿上滑下來,安寧不敢看背后從屏風后面出來的人是誰,撒開了腿兒就想跑,誰知道還沒跑出珠簾,后領子就給人一把抓住,扯了起來。 不用說了,這個皇宮之中,除了一個人之外,還有誰敢這么對他這個太子殿下呢。 祁墨州將安寧翻了個身,轉到面前來,安寧兩只小胖手直接把眼睛給遮了起來,不愿意和祁墨州面對面,把自己遮起來,仿佛就能暫時安全似的。 祁墨州將他直接放到了潘辰面前的書案上,將安寧的兩只小手扯了下來,安寧沒有辦法,才對祁墨州睜開了眼睛,小聲說了句:“父皇。您怎么在這里……” 說完這句話之后,安寧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從書案后頭走出來的潘辰,只見潘辰穿著一身寬松的衣裳,肚子已經有六七個月大,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知道怎么的,安寧總覺得自己的形勢相當不妙。 兩人一同來到這個小rou球面前,潘辰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祁墨州則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盯的安寧沒話說之后,才開口沉聲道: “此刻應該在尚書房,怎么,你是跑了?” 安寧一聽祁墨州說話就覺得害怕,低著頭不住往潘辰看去,希望慈祥的母親能夠在危急時刻解救他一番,可誰知道,母親的慈祥也就只有在父皇不在的時候,父皇面前,母后才不會幫他說一句話呢。 “我……我……” 確實是跑了,安寧不想否認,否認就是說謊,說謊的后果會比逃跑更嚴重,小小年紀,已經會權衡利弊,知道什么情況下,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就好比在父皇面前,犯了錯誤,開口辯解還不如裝作木訥,至少木訥的話,父皇最多就是罵幾句,可開口辯解,情況就不同了。 安寧暗自嘆了口氣,唉,別問他這些經驗是怎么知道的。 潘辰看著安寧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眼珠子卻是明亮的很,不住的左右看找存在感,又黑又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極了潘辰,祁墨州有時候想要好好管教他,看見這么一雙眼睛,下手時也會適當的輕一些的。 “朕與你說過,逃王夫子的課是什么懲罰?” 祁墨州不帶任何表情對安寧問道,安寧眼珠子一轉,老實回答:“罰一個月不許吃糖糖?!?/br> “嗯,還有呢?”潘辰為自家兒子的記憶力點贊,不怕事情鬧得更大,補刀問道。 安寧無辜委屈的眼神看向了自家親娘,還沒說話,嘴巴就扁了起來,一雙黑亮的眼睛里就盛滿了淚,潘辰暗嘆,這小子的這項技能也不知道從哪里get到的,委屈的時候,說哭就哭,叫人看了實在不忍將話說的太重。 祁墨州擋住了潘辰和安寧的視線交流,居高臨下的給安寧壓迫,安寧忍住淚,扁著嘴巴對祁墨州小聲囁嚅道:“還有罰一個月不許出宮玩兒??墒歉富?,王夫子的課太難聽了,我還是喜歡張夫子?!?/br> 他話剛說完,潘辰就忍不住說道:“張夫子都被你給氣走了,你還說喜歡他?我瞧著這王夫子就挺好,至少還能讓你怕他?!?/br> 先一個被趕走的夫子姓張,脾氣特別好,翰林院學士出身,安寧這小子不識好歹,就欺負人家,將張夫子給氣得寧愿辭官,都不愿去博那太子太傅的職位,可見這小子有多可恨,所以,祁墨州教訓他,潘辰一點都不想插手。更別說,這小子是她自己生的,外表看上去純良的很,可是小小年紀,肚子里的心眼兒就和他爹一樣多,若是不早早的抑制,將來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潑皮性子呢。 “王夫子不好,張夫子好?!?/br> 安寧立刻糾正這個話題,潘辰還想說話,卻被祁墨州給打斷了:“少岔開話題,誰問你哪個夫子好了?朕現在問你的是,你逃課沒逃課,若是逃課了,那便按照規矩來,規矩你自己知道,朕就不多說了,將伺候你的奴才,各打十板子,若你今后再犯,直接杖斃了他們?!?/br> 祁墨州這番話出口,潘辰覺得不妥,不過她想著祁墨州應該不會是無緣無故說這些的,便暫時按下不表,果然安寧只是猶豫了片刻,就對祁墨州說道: “父皇,逃課的是我,為何要罰別人?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負責,我要跑,他們那些奴才難不成還攔得住我不成?父皇就要罰他們,也太過分了?!?/br> 安寧的一番話,三觀還算正確,祁墨州眸中的溫度稍稍得到緩解,依舊冷著臉對安寧說道:“既然如此,那朕便罰你好了,自己去王夫子那里領十個手板子,少一個,朕就拿你身邊的人是問?!?/br> 祁墨州的強勢做法讓安寧有點接受不了,這回眼眶紅了,像是真哭,不等潘辰過去安慰,他就從桌面上跳了下去,往旁邊跑了兩步,才回過頭來對祁墨州大喊了一聲: “父皇你壞?!?/br> 喊完之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祁墨州和潘辰看著他跑出去的樣子,潘辰忍不住對祁墨州說道:“你要教訓他,何必說的那樣絕呢,他才四周半,哪里懂你是真的想打他身邊的人,還是假的想打呀。得循序漸進的來,拔苗助長不可行?!?/br> 祁墨州轉過身來,低頭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冷面換上熱情的笑,說道:“也不全是假的,若是安寧沒有一顆擔當責任的心,若是他推卸了責任,那他身邊那些人就不僅僅是被打的問題了?!?/br> 潘辰知道,安寧身邊的人,全都是祁墨州親自挑選了去的,自從安寧三歲啟蒙之后,就跟在安寧身邊照料,都是些懂事理,有學問的奴才。 祁墨州將手放到潘辰的肚子上,輕柔的撫了兩下,肚子里的小東西就動了起來,潘辰給祁墨州扶著坐到了軟榻上,祁墨州饒有興趣的湊上去聽,這是潘辰懷孕之后,祁墨州最喜歡做的事情,暌違四年之久,他都快要把這個習慣忘記了,如今哪里還肯放過機會呢。 潘辰無奈只好靠著軟墊,滿足他的心愿,不免問道: “王夫子是不是學問特別好?比張夫子還好嗎?他們兩個都是翰林院學士出身,有什么差別沒有?” 潘辰自然也希望找一個最好的先生給安寧,所以對夫子的要求比較高,祁墨州聽了一會兒,肚子沒什么動靜了,才抬起頭來,對潘辰說道: “學問沒什么高低,但是王恒比張林要嚴厲多了,張林學問不錯,但為人是個面糊,就連安寧這么小的個孩子也能糊弄住他,不適合做太子太傅?!?/br> 對此,潘辰有不同意見: “可是,安寧性子跳脫,若師從太嚴的話,會不會對他的性格成長不利呢?” 祁墨州搖頭:“不會,王恒有分寸的,他的功利心比張林強,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知道我想要安寧變成什么樣兒,所以,他會很努力往我的心思上靠攏,這對現在的安寧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太子太傅的位置,應該就是王恒的了?!?/br> 祁墨州在控制人心這方面確實分析的很到位,潘辰撫著肚子,無奈嘆了口氣:“唉,其實想想,安寧也挺可憐的,這么小的年紀,就要學這學那,本該是無憂無慮的童年,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只怕這時候還穿這個開襠褲滿街上跑著玩兒呢?!?/br> 潘辰的話讓祁墨州笑了笑,安慰道:“行了,這些事兒你就別管了,這老二來的比安寧可折騰多了,你這吐了好幾個月,最近才剛剛消停過來,別費神,好好休息才是正經的,安寧的事兒,就交給我,我總有辦法將他管的服服帖帖,不敢造次的?!?/br> “就怕矯枉過正,到時候變成個木頭疙瘩,有的你頭疼呢?!?/br> 潘辰這般打趣祁墨州,祁墨州笑了,想了一會兒后,才對潘辰說道:“還是那句話,你別擔心了,待會兒我去瞧瞧他,若是真恨上我了,我再與他開導開導去?!?/br> 潘辰知道祁墨州在安慰她,莞爾一笑,對祁墨州教育孩子的方法她還有什么好質疑的呢,從前總是擔心祁墨州會太過溺愛,可是,等到安寧三歲開蒙之后,祁墨州的態度就從明戀轉為了暗戀,對開始有記憶的安寧,轉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嚴父形象,以至于讓安寧現在看見了祁墨州就想要撒腿跑的地步。 不過,只要祁墨州自己心里有數,潘辰自然是希望他多多和安寧去說說話的,孩子就是這樣,三歲之前,纏著mama,三歲之后,就是要靠爸爸去幫他樹立正確的人品和見識了,再說,潘辰現在身不由己,就算是想騰出手來多管一管安寧,也是不行的,老二比安寧折騰,從懷孕第二個月開始,一直孕吐到了五個月,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潘辰一下子給瘦了十多斤,就是被肚里的這個折騰的,如今才稍微好了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ok,今天刷夜,雨還在繼續,我還在繼續。 ☆、第281章 祁墨州從潘辰那里出去,說是去看看安寧,與他分說分說道理,可是從中午去了之后,一直到傍晚都沒回來。 潘辰派月落去太和殿和尚書房看了好幾回,都沒有打聽出這對父子倆的音訊來,尚書房的王夫子都派人到潘辰這里來詢問過了,說明不管是祁墨州還是祈宣,這兩個人根本都沒有去過尚書房。 “會去哪兒了呢?”潘辰在宮里踱步,月落守在旁邊勸慰: “娘娘莫急,太子殿下定是跟著皇上呢,不會有事兒的?!?/br> 潘辰看著她,還是不放心,對月落說道:“你去把傅寧給找來,我讓他帶人去宮外瞧瞧看?!?/br> 祁墨州不可能會一聲不響的就把安寧給帶走,潘辰真是擔心他們出事。 月落領命下去,可剛到門口,就又折回來了,對潘辰說道:“娘娘,奴婢說什么來著,皇上與太子回來了?!?/br> 潘辰一聽,驚喜走向門口,果真看見祁墨州帶著安寧從柔福宮的大門走進來,兩人的狀態有點奇怪,安寧坐在祁墨州的肩膀上,手里拿著兩根糖葫蘆,看見潘辰安寧咧嘴笑了起來。 潘辰迎上前去,對祁墨州說道:“你怎的帶他出去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擔心到了現在?!?/br> 讓李全將安寧從祁墨州肩膀上放了下來,安寧拔腿就往里面跑去,潘辰追著他進門,覺得這小子真是不教訓不行,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進殿之后,月落她們便主動行禮退了出去,留下這一家子三口人,安寧從外面跑進殿,一下子就爬上了主殿上的軟榻,一手一根糖葫蘆吃了起來,潘辰到他面前之后,他也不知道收斂,繼續吃著,潘辰指著他,對祁墨州說道: “你看看他,看看他,他……” 一回身,潘辰愣住了。 “嫂子,是我?!?/br> 潘辰:…… 這么些年了,祁雪州依舊時常出沒,這就是潘辰為什么會擔心他們父子的原因,若是祁墨州沒有這個毛病的話,安寧跟著他隨便去哪兒,潘辰都不會擔心,可怕就怕眼前的景象呀。 “怎么是你,祁墨州呢?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潘辰對他問道,次體人格想了想后,對潘辰回答:“帶著安寧去外面逛了一圈,回來晚了,讓嫂子擔憂了?!?/br> 祁墨州對她一口一個嫂子,潘辰簡直尷尬的想哭,幸好年代久了,經歷的次數多了,多少有點習慣了,既然祁墨州不在,那她也得吐槽啊,直接說道: “你也真是,出去逛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你這副樣子,帶他出去可真叫人擔心?!?/br> 次體人格卻十分耿直:“不必擔心,安寧很厲害?!?/br> 潘辰還沒說話,一旁的安寧就主動跳下了軟榻,來到潘辰身旁,得意洋洋的說道:“就是的,我很厲害的。叔叔只要跟著我,肯定不會出事的?!?/br> 次體人格出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開始的時候,安寧還會問怎么回事,可次數多了,潘辰只能跟他說這樣的情況,要叫叔叔,安寧自那之后便記住了,可能他并不了解為什么父皇會變叔叔,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與之相處。 潘辰看他吃的滿嘴通紅,衣襟前也給弄臟了,走過去要給他擦拭,就見安寧將左手一根沒有吃過的糖葫蘆遞給了潘辰,潘辰見狀,不禁心中一暖:“別以為帶根糖葫蘆回來,我就會原諒你?!?/br> 安寧老實搖頭:“不是給你的,是給叔叔的。我早說過,我一根,叔叔一根?!?/br> 潘辰滿頭黑線,看著安寧一副‘我是老大,我罩著你’的表情,而祁墨州的次體人格也沒有做出反抗,完全聽之任之,這樣的相處模式讓潘辰感覺到了蛋疼,只見祁墨州拿著一根糖葫蘆,坐到了安寧身旁的椅子上去,父子倆就這么當著潘辰的面兒,啃起了冰糖葫蘆。 這畫面讓潘辰實在難以形容,只聽安寧翹著二郎腿,對次體人格說道: “叔叔,我覺得你比我父皇好多了,要不然你來做我的爹爹吧?!?/br> 潘辰嘴角抽搐,看著這個從她肚子里爬出來,卻基因突變的小兔崽子,心中暗自為他明天的屁股祈禱,只聽次體人格字正腔圓的糾正安寧: “我是叔叔,不能做你爹爹的?!?/br> 安寧還是不懂:“為什么不能呢?父皇對我不好,你對我好,我不要父皇了,我要你做爹爹?!?/br> 次體人格的解釋之言很單調,只會一句:“我是叔叔,不是爹爹?!?/br> 然后兩人就在那里圍繞這個話題說了半天,潘辰插不上嘴,也不愿意插嘴,嘆了口氣之后,就自己入了寢殿內,給祁墨州抱了一床被子出來,讓在軟榻上,只見祁墨州規規矩矩的起身,對潘辰作揖道謝: “有勞嫂子了?!?/br> 潘辰微微一笑,無語。 揪著安寧的耳朵就去了寢殿之內,祁墨州明天醒來之前,她總要先把這小子好好的教訓一頓才行,要不然,這小子還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人物。 “娘,您干嗎揪我耳朵呀?” 安寧捂著耳朵,委屈的對潘辰問道。 潘辰指了指外面:“那怎么回事?你父皇呢?他不是去找你的嘛,怎么會……是他?” 安寧雖然暫時還搞不懂為什么威嚴的父皇會和叔叔是同一個人,他只知道,跟叔叔在一起不用寫字,不用讀書,他還可以隨時帶自己出宮去玩兒,這就比父皇好太多了,所以,心里自然是偏著‘叔叔’的,對潘辰說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父皇去考我功課,可我書剛背了一半,父皇就睡了,我去推他,他睜開眼睛就變成了叔叔?!?/br> 祁墨州的老毛病了,遇到安靜的環境,只要心一定下來不動,就有極大的可能會召喚出次體人格,這么多年了,次體人格依舊是偶爾出現,出現之后,也是安安靜靜的做好自己的本分,知道安寧是祁墨州的孩子,他就默認了自己是安寧的叔叔…… 對于這樣復雜的情況,潘辰真是沒有其他辦法。 不是沒有想過,要把他給根治掉,但是祁墨州卻不同意,因為,到現在為止,次體人格已經成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是他對那個早年逝去的弟弟的唯一牽絆,他并不想失去這份牽絆,所以,當潘辰提出來要給他做心理輔導的時候,他拒絕了,由著次體人格在他的人生中出沒。 既然祁墨州接受了,那么潘辰也自然得接受了。如今也要讓安寧接受,而看安寧這架勢,根本就不需要潘辰說,他自己也能消化掉這份情感,潘辰給他擦完了手之后,他嘴里還在喋喋不休的說叔叔好之類的話。 潘辰給他換過衣裳,洗漱過后,才讓他今晚睡在柔福宮里,到了床上那張小嘴依舊在說個不停,潘辰忍不住提醒他道:“你如果再不睡的話,明兒你父皇回來了,就誰也保不住你的屁股了?!?/br> 想起父皇打他屁股時的疼痛,安寧趕忙兩只手捂住了自己肥嘟嘟的rou屁股,對潘辰說道: “娘,要是父皇打我,您會見死不救嗎?” 潘辰連續點頭:“會!當然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