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閆氏想了想之后,唇邊勾出一抹冷笑來:“哼,干什么?自然是想阻止哀家去給潘辰送避子湯了。只可惜皇上好像并沒有這個意思,所以才半路又把段仁給放了。哈哈哈,哀家還以為那個潘辰在皇上心中有多大的分量呢,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嘛。咱們還是有機會的?!?/br> 閆昭儀聽到閆氏說‘有機會’,臉上一陣泛紅,咬唇低頭不說話了,閆氏見她這樣,不禁又道: “你呀,這害羞性子比那潘辰不知要差了多少倍。你要有她一半厚的臉皮,皇上又何至于連一眼都不看你呢?” 閆昭儀被訓斥,不敢說話,只低頭絞手帕,到底是自己娘家的閨女,閆氏也舍不得罵狠了,只又道: “真是為你cao碎了心,這么長時間了,竟沒看你撲騰什么,就是那沈淑媛,還隔三差五的去太和殿給皇上送東西,請安呢?!?/br> 閆昭儀小聲囁嚅:“我,我也去的,只是,皇上他……不見我?!?/br> 閆昭儀覺得委屈,真不是她不努力,是皇上一絲半點兒都沒有把她放在眼里啊,別說見她了,就連收東西都很少,不僅僅是她,沈淑媛,寧淑妃她們送的東西,皇上也不收。 閆氏哪里會不知道這背后的原因,也不過是想借機說說這個侄女罷了:“你們這一個個的,全都沒有潘辰的手段,哀家雖然不喜歡潘辰,可如今也不得不承認,她對皇上的手段的確高明。知道投其所好,知道變通,不像你們,只知道硬著頭皮橫沖直撞?!?/br> 閆昭儀嚇得跪了下來:“請姑母賜教?!?/br> 閆氏對她抬抬手,讓她起來,而后才沉聲說道:“賜教什么呀?潘辰對皇上用的什么方法,你們不都長了眼睛看到了嗎?就算你們沒有她會動心思,那模仿總會吧?她做什么,你們做什么,總可以吧?” “姑母的意思是……讓我們都學她……種田嗎?”閆昭儀的表情中帶著nongnong的抗拒與為難,潘辰橫豎是個庶出,沒有出身背景,無論怎么折騰都隨意,可她們不一樣啊,她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嫡出,要跟潘辰似的搗鼓田地,這要是傳入了家里,還不得被人笑話死啊。 “種田怎么了?你們還別瞧不上,其實有什么呢?宮里都有宮女太監,又不用你們真的動手做什么,不過是在園子里開辟一塊地方罷了,這也讓你們為難?”閆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道若是其他人都能有潘辰一半的本事,如今這后宮里,哪里還有她潘辰說話的份兒。 原以為皇上會潘辰是情根深種了,可今日這賜藥一事,讓閆氏看到了莫大的希望,原來皇上還是嫌棄潘辰出身的,要不然,都已經獨寵她了,怎么還不讓她誕下皇兒?由此可見,皇上對潘辰的寵愛未必就能持續,所以,閆氏倒是不那么擔心了,為今之計,還是先培養多些‘潘辰’那樣的人出來,吸引皇上的屬意才是正確的。 閆昭儀把閆氏的話放在腦中想了想,說道: “可是姑母,我也不是不愿意照著您的吩咐去做,可是,這些事兒潘辰都做過了,我們再去做,會不會沒有效果了?皇上也會覺得咱們是在模仿潘辰啊?!?/br> 閆氏嘆了口氣,搖頭回道:“你呀,真是個榆木腦袋。你們模仿潘辰就算沒有她的效果,可是也同樣能讓潘辰的這些奇怪的舉動看起來沒有特色了,皇上喜歡新鮮,覺得潘辰腦子靈活,這才專寵她,你們若是不先想著怎么把皇上的注意力從潘辰身上挪開的話,估摸著你們這一輩子也就在后宮里養養老了。等明年新的秀女入宮,你們這些老人還有什么立足之地?” 閆昭儀終于聽懂了太后的意思,就是不求要達到與潘辰一樣的效果,只求讓潘辰不那么特立獨行,只要她沒有那么特別了,相信皇上不用多久,就會膩了她,然后皇上的目光才會放到其他人身上來。 太后見這傻侄女終于明白自己的意思,抽出帕子在手心里擦了擦: “既然明白了,那就下去做吧,切記切記,得拖著其他人與你一起做,別讓皇上覺得只有你一個人模仿,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多拉幾個人下水對你有好處?!?/br> 閆氏打從心底里覺得娘家給挑的這個侄女,資質太過平庸,若是心眼兒稍微活絡一些的話,她也不至于要cao這么大的心思,還要把道理全都給她說的透透的,她才能聽得明白。 ☆、第76章 后宮里的變化并沒有瞞過潘辰,因為她身邊有一個打探小能手——月落,從前的月落,形單影只,也能給潘辰打探出不少情報回來,而現在,柔福宮中新進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兩個宮婢,元宵和秋萍,元宵是御膳房來的,人如其名,胖胖的,笑起來眼睛都瞇成一條縫,特別能吃,當初就是能吃這個技能點亮了潘辰對她的興趣,然后經過一系列的接觸,潘辰驚喜的發現,這個元宵雖然身處御膳房里,還只是個燒火的宮婢,可是她對各宮的情況竟然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就憑這一點,潘辰就想給她一個機會發揮特長;秋萍是尚衣局里出來的,沉默寡言,存在感極低,混入人群中,半天都找不到她在哪兒,就是這樣一個存在感極低的女孩兒,觀察洞悉能力卻是超強的,能將潘辰指定的人選,分析的頭頭是道,甚至不放過任何細節。 所以,潘辰一下子就想到了讓她們成立柔福宮對外的調查小分隊,先把情報網在宮里布下來,而她們給潘辰布下的情報網帶回來的第一個情報就是關于后宮各宮的變化——后宮里,幾乎所有的宮殿里都開始開辟各自的自留地。 潘辰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好一會兒呢,然后才反應過來:“哦……挺好的?!?/br> 這是全后宮都要走種田風的意思? 月落看潘辰這個反應:“娘娘,您怎么一點都不擔心呀?奴婢看其他娘娘這是鐵了心要和您杠上了,種田這種事情,可是娘娘先發起的呀,她們如今模仿了去,根本就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就是想勾引皇上嘛?!?/br> 潘辰對月落的直白感到很欣慰:“這事兒你心里知道就得了,非得說的這么明顯干什么?不想勾引皇上的娘娘不是個好娘娘,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br> 月落語塞,愣了片刻后,才想起來反駁: “娘娘,奴婢跟您說正經的呢,您可上點兒心吧,從前您這特立獨行,讓皇上對您青睞有嘉,可是其他娘娘紛紛效仿之后,這就不是娘娘您獨一份兒的創意了,您就不想做點兒什么嗎?” 潘辰給月落纏的沒法靜心寫計劃,只好放下筆與她論道論道。 “做什么?下令禁止嗎?”潘辰這般問,月落猶豫一會兒,然后堅定的點頭,元宵也跟著附和,秋萍卻是一動不動,潘辰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別這么小心眼兒嘛,后宮里的生活多無聊啊,她們若是真能在院子里種出一方田地,也算是解悶子了,她們不無聊了,也就不會整什么幺蛾子,一舉數得,有什么不好的?” 這番說辭,說的月落和元宵莫名其妙的,在她們看來,在宮殿院子里種田就是自家娘娘先想出來的法子,憑什么給其他人占去了,就是替潘辰覺得不服氣。 潘辰也明白她們的意思,看來一眼秋萍,問道:“秋萍你怎么看?” 秋萍不喜歡說話,臉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沒有,斂眸想了想后,對潘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娘娘姑且大度些,無需計較這些小事兒,就算各宮娘娘效仿,但誰都知道,娘娘是首創之人,奴婢來柔福宮的時日不長,原不該說三道四,但今日奴婢斗膽一言,請月落姑姑不要見怪。依奴婢之言,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并非完全源于娘娘的這份創意,相反的,皇上只是看中了娘娘的純粹,若是從這一點出發,那么各宮娘娘的效仿未免就多了一層刻意,與東施效顰的尷尬,所以,奴婢覺得這件事不需要娘娘刻意花精力去處置?!?/br> 潘辰一擊掌,對月落和元宵指了指秋萍,說道: “看到了沒有?你們呀,別成天只知道跟人插科打諢,也得學學秋萍分析對錯,這事兒正如秋萍所言,咱們都要大度些,看她們能整出什么動靜兒來?!?/br> 月落依舊有些擔心,嘆了口氣:“唉,娘娘切莫等到皇上去了其他娘娘宮里時,才覺得后悔?!?/br> 一副宮里老人的腔調,卻把潘辰給說笑了:“我后悔什么?皇上去其他娘娘宮里,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祁墨州總是不去其他人那里才讓潘辰覺得心里沒底呢。不過這一切也許就是因為他的次體人格吧,等到那一天,他的次體人格痊愈之后,他若是不去后宮其他女人那兒,那時候潘辰才會覺得奇怪呢。 “好了好了,眼界放寬一些,秋萍你年紀最大,平日里替我看著她們,別讓她們意氣用事,遇到事情多想想。去吧?!?/br> 潘辰說完之后,三人便領命退下。 對于后宮里的變化,潘辰心里清楚的很,定是太后的意思了,閆氏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出身,不過在大都里她也算是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手段和心思多少還是有一些的,如果她和祁墨州的身上沒有那么多的特殊性,也許閆氏會是一個厲害的嫡母與太后吧,只可惜,閆氏的那些想法,在潘辰她們的特殊性面前,甚至不值一提。 祁墨州對閆氏的心思和想法根本沒空在乎,而潘辰也不愿將精力浪費在無止境的互踩宮斗事業上,她想要做更有意義的事情,祁墨州是老板,她的志向并不是老板娘,而是一個陪老板打江山的五好員工,鐵打的員工,流水的老板娘,有點腦子的人都該知道如何選擇。 ********** 就在閆氏讓后宮里刮起了一陣模仿潘辰的風氣時,潘辰那兒已經開始著手規整后宮各部了,后宮里的部門錯綜復雜,就像是一個世界五百強的公司,每個部門各司其職,業務涵蓋量大,但管理疏松,管理條例十分單一,也就是說,不管是什么部門,從事什么職務,全都用的同一套規章制度——宮規。 那份宮規,是禮部聯手內廷司共同指定出來的,經過官方認證,信服力巨大,只可惜在潘辰看來,有很多宮規都是重復和沒有必要的,比如說一般宮禁是戌時,只要超過戌時,按照宮規,宮里是不能走人的,可是呢,有很多職務對于這條宮規御膳房和后宮主殿基本上都是無法遵守的,因為誰也不能保證宮里的主子半夜肚子不餓,皇上半夜不叫點心,主子們傳召了,那么御膳房不就要去送嗎?不適合這條例的除了御膳房,還有恭房,浣衣局和御前侍衛,所以就有了特例,可是這些特例里呢,又有很多與主要條例相悖的。 潘辰這段日子主要就是研究各司的作息與特殊性,每個部門都制定出了詳細的規章制度與懲處條例,根據每一份職務的特殊性,做出相對合理的調整,然后完善了管理機制,比如內廷司中,只有總管和副總管這兩個正經職務,但是光是在內廷司做事的太監就有一千多個,這還沒算分配到各宮去的,這么多人,只憑幾個人管理,很顯然是不科學的,并且內廷司給自己加的特例太多,多到似乎都有些凌駕于宮法之上了。 潘辰便打算從內廷司開始著手完善,她將自己寫的規章與管理機制交給了禮部和吏部,禮部是看規章是否合理,找吏部是因為潘辰所提出的內容里,有讓吏部增加一些內廷司中有品級的小官職,禮部和吏部也很快將這件事稟報到了祁墨州面前,祁墨州將潘辰所寫的規章與機制仔細閱讀之后,問過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的意見,又讓潘辰回去修改了一些小地方,然后就給御筆批了下去,潘辰很有分寸,所有的規章里提及的全都是后宮事宜,并未有一字一句涉及朝堂之言,祁墨州就是想知會她低調都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只能暗地里讓李順替她稍微盯著一些后宮各司的反應。 而潘辰早就想到了,只要自己寫的規章制度一出現,勢必會在后宮里掀起風浪來,內廷司首當其沖,畢竟按照潘辰的提議,給內廷司增加了至少二三十個七八品的小官職,看似無形,卻又有形的削弱了內廷司總管與副總管手里的權利,手底下的小官兒多了,總管和副總管管理起人來,將會復雜很多,而手下那么多人,不乏功利心重的,從前沒有人給他們希望,如今希望來了,他們總要想著法子往上爬呀,在攀爬的過程中,又無形給管理層帶來了威脅性,所以,內廷司總管和副總管,說什么都不同意潘辰的這番提議,反倒是內廷司下面的小子們一個個躍躍欲試,對潘辰這個新上位的德妃娘娘很是感激。 而其他各司,潘辰也沒有讓他們閑著,如法炮制,將這段日子里她日夜兼用寫出來的規章條例甩了出去,這下不僅是禮部和吏部傻眼了,就連祁墨州都覺得潘辰認真的可怕,原以為她只是對內廷司有所不滿,誰知道,她將宮里各部各司的現狀盡數用文字的形式分析出來,將各部各司的狀況盡數提出,雖無半句責怪之言,但卻能讓人清楚的意識到不足,這樣的效率,都快抵得上半個崇文館了,祁墨州怎么可能不震驚呢? ☆、第77章 對潘辰的效率震驚歸震驚,祁墨州還是相當配合的,因為潘辰將改制的原因及不改制有可能會產生的后果,前前后后都說的相當清楚,條理分明,實實在在的事實擺在面前,他之前還擔心后宮各部各司會對突然晉升的潘辰做出激烈的反抗,因此特意讓李順去盯著,在潘辰承受不住的關鍵時刻,拉她一把,可是誰能想到,后宮里其他地方還沒有做出什么反應,倒是潘辰先出手了。 想起來潘辰可是一個在后宮里就算斷了補給也能安然活下去的存在,祁墨州又看著桌面上這厚厚的幾疊紙張,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祁墨州仿佛看到了每晚伏案奮筆疾書的潘辰,他與她在太和殿共事過十多日,對潘辰的工作樣貌還是有些了解的,認真中帶著一股子鉆研的韌勁,似乎只要讓她寫下去,哪怕不眠不休她也會寫好。 忍不住勾唇搖了搖頭,倒要看看潘辰這些治理后宮的法子能不能行,祁墨州在禮部送上的批呈上御筆寫下了一個‘準’字,然后便招來了李順,讓他特意給潘辰送去。 在祁墨州看來,潘辰所寫的這些規章與機制的確有她的道理,后宮人多,人心渙散,小小太監與宮婢成日蠅營狗茍,但宮婢與太監之中的職位屈指可數,讓這么多的人意識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終日死氣沉沉,但是潘辰的這份計劃,倒是可以很好的解決這個問題,因為職位變多了,層次分明,更能激發人的競爭想法,這就好比在軍中,一般沖鋒陷陣的都是小兵,可促使這些小兵奮勇不前的,雖然有軍令成分在,但更多的還是用的小兵們想出人頭地,想借打前鋒快速積累戰功,潘辰的法子,與軍中的某些思維不謀而合,這讓脫離軍中一段時間的祁墨州感到相當親切,并有信心這法子可行。 但是他也不忘讓李順去提醒潘辰,這法子雖好,可真要實施起來卻有很大的難度,畢竟人心難測,她在傷害了一些人的利益之后,定然會遭受一定程度的反撲,要讓她自己做好準備才行。 對于祁墨州的提醒,潘辰心中明鏡兒似的,她既然能做出這樣的計劃,那么自然對這計劃的風險系數做出了評估,執行起來雖然危險,可是效果卻是能看的見的,她的這個計劃,是惠及大眾的,宮里有好幾千人,以往就只有那么幾十個有品級的,但潘辰這樣一干預,幾十個有品級的職務一下子增長到了上百個,以前是僧多粥少,人們有心往上爬,可很多權利都捏在各部各司有品級的人手中,仿佛有著連帶關系,晉升誰不晉升誰,全都由那些部門的總管副總管說了算,現在潘辰就是將這份權利回收一部分,削弱了那些執掌各部各司總管手里的力量,能大大提升小人物的自信,產生奮斗拼搏的意識,在心理學上,這是一種很常見的鼓勵競爭的方法?,F代的每個社會體制歸根結底就是競爭,機會多了,競爭力自然而然就大了。 潘辰喚來了李全張能,讓他們去找拓印司,將這些資料全都拓印出來,張貼出去。 李全看著那厚厚的一疊,對潘辰問道:“娘娘,這是皇上親筆御批的東西,就這樣張貼出去嗎?從前有什么圣諭都是直接發到各司各部的總管手中,讓各部總管傳達下去的?!?/br> 潘辰看著李全,沒有遲疑,點頭道:“這回有些不同,各司各部的總管手上也會發一份,但最重要的還是貼出去,新的規章制度不貼出去,大家怎么會知道?總管與大家一樣都是剛學的,不能給大家很好的解釋,大家不明白的話,要他們怎么遵守?不僅要拓印了張貼出去,還要讓大家全都記住,都了解,流螢,青杏,茯苓,含翠她們都已經將這些牢記于心了,這一個月里都會在錦繡齋前設立問詢處,后宮之中,若有誰不明白的,無論身份高低,都可以到錦繡齋前詢問,務必要讓大家全都了解才行?!?/br> 若是這些東西不張貼出去,那潘辰才叫白寫了,直接交給各部總管,那么執行權依舊在他們手中,陽奉陰違的事情潘辰不想看到,也不會把這件事的主導權分散出去,既然不想讓他們搞集權,那就要讓大多數人都發聲才行。 潘辰的這份改制的資料張貼出去,就立刻引起了后宮的滔天巨浪,首先爆發的自然就是各司各部的總管與副總管了,因為在這件事上,直接削弱的就是他們的權利,全都對這位新晉升的德妃娘娘感到了不滿,在資料發下去的第三天,他們就自動組織了隊伍,去到太后閆氏面前告潘辰的狀去了。 “太后,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德妃娘娘簡直,簡直欺人太甚了?!眱韧⑺镜目偣軒ь^說出了這句話,然后接著就是其他各部對閆氏哭訴,每個人都能說出一番理由來,反正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德妃娘娘不地道,想要破壞宮內團結云云,還對閆氏發出了憤慨的威脅,意思就是太后如果不讓德妃將這些資料收回去,那么他們從今天開始,就要罷工了,徹底亂了后宮的秩序。 閆氏也是第一次看到潘辰所寫的這些計劃,然后又聽了這些人的控訴,當即也是不能理解潘辰這是想干什么? “太后,后宮里的制度那也不是成立一年兩年了,世世代代,都是這么管理的,奴才們得主子們賞識,才有了今日的身份,怎的偏就德妃娘娘晉升之后要整頓呢?咱們后宮各司各部向來各司其職,齊心協力伺候宮中各位主子娘娘,心懷敬畏,從未有過任何違反宮規的舉動,德妃娘娘新官上任,有心拿咱們立威,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可她這些資料給下面的那些小子看到,還不上趕著跟咱們對著干呀!”內廷司的總管如是哭訴。 副總管立刻接上:“是啊,太后,這人心里都有只鬼,平日里這些小子被咱們壓著,他們也不敢造次,可現在德妃娘娘一紙令下,野了他們的心,今兒才第三天,就已經有人來跟咱們總管當面叫板了,這,這今后還怎么替主子娘娘們管理,奴才們心里苦啊?!?/br> “是啊,太后,德妃娘娘此舉不得人心,還蓄意破壞宮內歷年來的規矩,奴婢們受點委屈也就算了,尤其是奴婢,還是從康壽宮出去的,向來都只聽太后您吩咐,可沒想到今日會遭受這些,說句奴婢不該說的話,這后宮里還有太后您在呢,德妃娘娘憑什么能一手遮天呢?這是完全不給太后您面子啊。奴婢們也是今兒才知道,德妃娘娘做這么大的決定之前,居然沒有告知太后您知道,這,這儼然就是不把太后您放在眼里啊?!鄙幸戮值恼剖鹿霉萌缡菍﹂Z氏告狀,她的確是從康壽宮里出去的,在尚衣局任職掌事姑姑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但這一年多的時間就足夠讓她嘗到總管的滋味,剛食髓知味,說什么也不會讓潘辰的幾張紙給毀了去。 內廷司與尚衣局同時發聲,其他各部總管也跟著附和,一時間,康壽宮內外就像是菜市場似的熱鬧,閆氏被他們吵得頭疼,讓他們都到院子里去等著,然后讓人宣召潘辰覲見。 閆氏只覺得這個潘辰總能給她帶來無止境的麻煩,前幾天她才想出來讓后宮里的女人全都模仿潘辰的舉動,讓她在皇上面前不再特殊,可這個計劃實行了還沒有看見成效,她居然又整出了這么大的幺蛾子來,并且,這個幺蛾子在鬧出來之前,居然連聲招呼都不和她打,就像是這些奴才奴婢們說的那樣,潘辰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里,這才是讓閆氏最為生氣的地方。 再加上這些奴婢奴才們一陣鼓吹,讓閆氏也森森的覺得,在后宮里,只有她才能主持公道,只有她才能壓制住潘辰的囂張,閆氏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尤其是當她知曉了,潘辰在皇帝心中,并沒有占太大的地位,連個孩子都不愿給她留下的感情,在閆氏看來,簡直脆弱的像紙一樣薄,這樣的潘辰有什么好怕的? 潘辰在宮里與月落,元宵和秋萍說話,打算第一時間擴大情報探聽的隊伍,因為潘辰知道,她的計劃只要開始實行,那么后宮這兩個月,定然不會太平,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總要先明確敵情,才能做出最重要的判斷吧。剛與她們說到興頭上,閆氏派來的段公公就來傳懿旨了。 這份懿旨是潘辰早就預料到的,她的計劃給后宮里各部各司施加了壓力,他們不可能親自來找潘辰理論,而后宮里,如今也只有閆氏身份地位比她高,不出潘辰意外的話,康壽宮現在應該是人頭攢動,人山人海的,各司各部的總管之所以能做到總管副總管的位置,可見在宮里是有一定的勢力的,這些勢力有一部分是來自康壽宮,而有一部分卻是來自其他宮殿,潘辰點了秋萍隨行,暗自囑咐秋萍好生觀察各司各部與各宮娘娘的關系反應。 交代好一切后,潘辰換過衣裳,便帶著辛冬和秋萍,往康壽宮去了。 ☆、第78章 潘辰來到康壽宮后,院子里各部各司的總管們盡數給潘辰行禮,潘辰目不斜視入了殿內,看見頭上纏著抹額,一副被氣的坐月子的模樣,上前給閆氏行禮問安,閆氏左右四大金剛護體——潘賢妃,寧淑妃,沈淑媛和閆昭儀皆分作兩側,嚴陣以待,潘筱算是這群人的精神領袖,她帶著頭站起身給潘辰行福身禮,目光卻一眨不眨的盯著潘辰,仿佛帶著一種挑釁,就像是想看看潘辰敢不敢受她的禮。 潘辰只覺得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想太多的意思,徑直在潘筱面前站定,挺直了背脊,光明正大的受了潘筱的禮,然后才嘴角帶笑,對潘筱她們隨意抬了抬手,學著潘筱那捏著三分氣的聲音說了一句:“免禮,都坐吧?!?/br> 可把潘筱給氣得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潘辰看的出來,潘筱已經漸漸的快要失去從前的淡定,這種心理的轉變很容易說的通,備受寵愛關注的天之驕女,一朝被一個自己從來沒有看上過的庶妹給壓了一頭,嫉妒的小火苗已經快要突破真皮層了。 “唉,這世上啊,有些人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了可真叫人惡心?!?/br> 寧淑妃話里有話,矛頭直指潘辰,潘辰看了她一眼,勾唇說道:“不管是小人還是君子,得志了總是好的,寧淑妃若是得志了,應當也是這副嘴臉,莫要說別人了?!?/br> 潘辰今天是來撕逼的,可沒打算像從前是的給諷刺兩句不出聲,這段日子里,她必須要先把威望樹立起來,在這處處以身份說事兒的后宮之中,你退她進,沒有其他法則可講,若是今后她將后宮的事情穩定下來,對于這種不痛不癢的嘲諷,倒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今天,不行。 寧淑妃果然瞪大了眼睛,似乎立刻就要跳出來與潘辰對抗,卻被她身后站著的一個清秀高瘦的太監給扯了扯衣袖,寧淑妃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寧淑妃這才沉下氣來。一甩袖子,將身子歪到另一邊,一副不愿多看潘辰一眼的架勢。 閆氏本來就是來找潘辰麻煩的,哪里見得慣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威風,冷哼一聲,從一旁站立的嬤嬤手中奪過一疊紙來,不由分說就摔在了潘辰面前的地面上,紙張凌、亂了一地。 站在殿外的各司總管們各自交換了個眼神,因為太后的暴怒,是他們仿佛看到了曙光,一個個屏息靜氣,對事態發展充滿了期待。 潘辰今天給自己定的是‘囂張寵妃’的人設,只見她歪坐在太師椅上,不時低頭看著自己豆蔻紅的指甲,對太后摔過來的紙張看也不看,就好整以暇,涼涼的說道: “哎喲,皇上的玉璽章印就給這樣摔在地上,皇上自然不會對太后如何,畢竟誰也不會認為是太后故意摔的,倒是太后身邊伺候的人,連蓋著皇上玉璽的紙都捧不好,廢物一般,留著還有什么用?” 潘辰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自己的指甲,仿佛毫不在意,可說的話卻像是刀子般厲害,讓太后身邊的張嬤嬤愣了神,不安的看了一眼太后,沒敢說話,閆氏咬牙切齒的說道: “哼,那你想如何???還想動了我身邊的人不成?” 張嬤嬤緊張的開始擦汗,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沒給潘辰那兩句話給嚇得跪下來,只見潘辰抬眼,黑眸直勾勾的盯向了張嬤嬤,櫻唇開合間,帶著慢慢的自信: “太后身邊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動了,王公公這才走了幾天啊,你說是不是啊,張嬤嬤?” 張嬤嬤猛地一驚,想起了日前王福貴在康壽宮門前被李順杖斃的事情,一腦門子的冷汗,宮里誰不知道,王福貴就是因為得罪了當時還是昭儀的潘辰,才給皇上下令打死的,王福貴是太后身邊的第一親信,皇上連這個面子都沒給太后,試問,如果是她給德妃記恨上,皇上要拿她作伐,張嬤嬤自問可能下場還沒有王福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