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高見鴻最后說:“我提醒你一下,他的資金鏈絕不是飛揚公司那么簡單,他有個哥,還有輕紅樂隊那個主唱,財力都不弱,關鍵時候都會幫他?!?/br> 方志靖:“任迪也是你的大學同學,怎么你所有同學都幫他不幫你?” 高見鴻搖搖頭,經過一番談話,他越發暈眩,眼前發黑,扶著墻往外走。這時門口忽然闖進來一個人,高見鴻險些被撞倒。吳真行色匆匆,一臉焦急。 “老高?”她著急地說,“我聽說飛揚公司起訴我們了,真的嗎?” 高見鴻被她撞那一下頭更暈了,他壓低聲音對吳真說:“跟我回家?!?/br> 吳真:“都這樣了還回什么家,你們開會了嗎?事情嚴不嚴重,有沒有想到處理辦法?” 高見鴻忽然大吼:“我讓你回家!” 吳真被他這嗓子嚇得心口砰砰跳,她印象里高見鴻一直是個溫聲細語的人,還帶著點理工科男人的謹慎木訥,他從沒跟她這樣說過話。 她本就著急,被一吼之下火氣蹭蹭往上竄,剛要吵,方志靖在旁說:“你們先回家吧?!彼o吳真使了個顏色,吳真壓下火?!澳亲甙?,你先在樓下等我?!?/br> 高見鴻先一步出門,吳真回頭瞪方志靖,方志靖說:“你最近別跟他吵?!?/br> 吳真:“你還心疼起他了?” 方志靖:“李峋那邊提起訴訟,不知道他是打算弄到什么程度。萬一他瞄準的是證監會審核的這段時間那就有點麻煩了,我們得做兩手準備?!?/br> 吳真問:“怎么兩手準備?” 方志靖往門口看了看,仿佛虛弱的高見鴻還站在那里。方志靖瞇起眼睛說:“如果他們真的不撤訴,你老公的病或許能派上用場?!?/br> 吳真皺眉:“什么意思?” 方志靖冷笑道:“再怎么說他跟李峋也是老同學,一起創過業,關系非比尋常。李峋對我恨之入骨,對高見鴻卻不一定,咱們得留一手?!彼聪騾钦?,“所以你最近別跟他吵,真氣死了就壞了?!?/br> 又過了一星期,方志靖擔心的事情果真發生了。 他從法務那里得知,飛揚的態度跟之前那些狀告他們的公司比起來算不上強硬,但他們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接受庭外和解。李峋和朱韻并沒有直接露面,跟吉力接觸的是他們委托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法務告知方志靖,飛揚委托的事務所國內名氣不小。 “他們打這官司肯定要賠死了,就算最后真勝訴了拿到的賠償金也不夠付律師費的?!?/br> 方志靖看著法務提交的材料,眉頭緊鎖,寬大的辦公桌上放著煙灰缸,里面插滿了煙頭。 法務說:“方總您放心,找這么貴的律師,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不過說真的他們倒是挺認真,還搞了一堆公司聯名,挖了一堆證據,應該都是為了最后的和解要價。方總我們一定要沉得住氣,他們根本——” “閉嘴!”他打擾了方志靖的思考,遭到兇惡訓斥。 方志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落進了李峋的套里,吳真確實夠sao夠漂亮,但李峋不是泛泛之輩,哪能這么輕易被偷到源代碼。怪他失察,之前“破解”了李峋的加密u盤,他還春風得意,暗暗嘲笑李峋選擇的加密方法老土得掉渣,現在想想全是陷阱。 方志靖憎恨李峋,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但他也怕他。自從李峋出獄,他就隔三差五做惡夢,要么夢到第一次競賽時遭受羞辱的那刻,要么夢到第二次競賽時眼睛被打瞎的瞬間,不管哪個,他醒來后都如同驚弓之鳥,幾天緩不過來。 仿佛老天嫌熱鬧不夠一樣,沒過多久,證監會要求“聚鑫玩具”補充材料,懷疑本次重組的標的公司未來盈利能力存在重大不確定性。 方志靖也染上頭疼的毛病了,他馬上聯系吳真,讓她去找李峋。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讓他們撤訴,我們上市決不能受影響。讓他們開價,和解賠錢我們也認了,先緩下這口氣再說!” 吳真也有點緊張了:“不會有大問題吧,我跟他接觸下來沒覺得他有太大本事啊?!?/br> “你能看出個屁來!”方志靖怒道,“你記著,找到他和那個叫朱韻的,把高見鴻的病往死里說!” 吳真:“就同學一場而已,那點人情值幾個錢,要不……”她一咬牙,“要不我直接陪他幾次得了,估計比老高的病好用?!?/br> 方志靖心里大罵她腦子是稀泥活的,他字字句句叮囑道:“你別給我節外生枝,就拿高見鴻的病說,有的沒的全往他身上攬,我看高見鴻最近幾天狀態不好,一臉死相,你最好說服李峋能來見他一次,肯定效果更好?!?/br> 吳真還是有點擔心,“光這個能行嗎?” “這個不行別的就更不行!”方志靖站在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行人車輛,“他那個jiejie基本就是在他跟前咽氣的,他對身邊人死一定有陰影。別看他平時行事決絕,其實感性得很,我這次偏壓他會手下留情!” ☆、第43章 比李峋更早見到吳真的是朱韻。 那日朱韻上班,在公司樓下見到了藍色的寶馬車。朱韻曾在吉力大樓門口見到過這輛車。 她上樓,吳真果然等在飛揚門口。吳真今天是精心打扮過的,波浪發,大長裙,紅紅的嘴唇艷麗非常。她抱著手臂站在飛揚公司門口,右側的頭發撩至耳后,像是在拍雜志海報。 朱韻走過去,吳真也看到了她,倨傲地說:“李峋呢?” 之前李峋工作忙的時候幾乎每天都住在公司,自從被朱韻強行健身之后,他的生活作息改善不少,晚上也開始回家睡覺了。 “他還沒來,你有事么?”朱韻問。 吳真上下打量朱韻,“你跟他什么關系?” 朱韻:“吳小姐不如直說來意?!?/br> 吳真不動聲色地翻了朱韻一眼,“我又不是找你?!?/br> 朱韻對她沒來也沒什么好印象,兩人相看兩相厭。朱韻開門進屋,吳真也跟了進來,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朱韻接了杯溫水,打開電腦,她看了一眼時間,剛剛七點,李峋應該再有半個小時就會到了。 “你們為什么不撤訴?”吳真坐在沙發上問。 朱韻沒有回頭,反問她:“為什么要撤訴?” 吳真:“你們太蠢了,這注定是個賠本買賣,就算最終勝訴了拿到的錢也不夠付律師費的?!?/br> 朱韻:“你還得加上一點隱性得利,譬如你們上市失敗帶來的損失?!?/br> 吳真站起來,“你們果然是瞄著我們上市去的!損人不利己,太陰險了!” 朱韻:“這詞我們可無福消受?!?/br> 吳真:“做生意講究雙贏,就算吉力上市失敗,錢也不會滾到你們這來,你們瘋狗一樣咬著人有意思嗎?” 朱韻敲著鍵盤不說話。 吳真討了個沒人理,又道:“老高好歹也是你們老同學,你們就一點過往情分也不念,寧可自損八百也要拉著別人墊背,你們怎么這么絕情?”她看著朱韻背影,哼笑著說,“那么冷血的人怎么只關了六年,關六十年才好?!?/br> 朱韻回頭,“你再說一遍?” 吳真不甘示弱地拔高聲音,“我說他這種人關六十年才好!關一輩子才好!” 朱韻大步走過來,“你給我出去!” 吳真甩開包,瞪著朱韻尖聲喊道:“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朱韻扯著她的胳膊往外拽,吳真沒想到她真敢拉她,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朱韻后腦勺上。朱韻大怒,也不往外趕人了,回身就去掐吳真的脖子。 “你在哪撒野呢!” 吳真氣得眼中血絲密布,一邊大罵一邊卯足力氣抵抗朱韻。 樓道里,李峋和侯寧外加趙騰湊了一趟電梯上來,一開門就聽到走廊里的廝打叫罵聲。 趙騰蹙眉,“哎呀,這不是朱組長的聲音嗎?” 他們拐了個彎來到走廊里,看到飛揚公司門口站了好幾個人正在看熱鬧。趙騰先走過去把人驅散了。 “你們是飛揚的人嗎?都堆在這,上你們的班去!” 屋里,朱韻跟吳真打得不可開交,兩個女人像瘋了一樣想致對方于死地。趙騰看得瞠目結舌,馬上想要去拉架,胳膊被拉住,他回頭問李峋:“不去幫忙?” 李峋流氓兮兮道:“你對你組長有點信心好吧?!?/br> 朱韻跟吳真體格相仿,兩人都不是干巴瘦的女人,而且吳真的氣質比朱韻還更沖一點。不過朱韻從小養得好,力氣都藏在白嫩的肌膚下,身體素質奇佳,在起初的混亂過去后,她慢慢占據優勢,最終給吳真摁在地上。 李峋嘴角不自覺地一彎,手松開,讓趙騰過去拉架了。 吳真輸了一陣,眼睛通紅,她看到李峋來了,沖他大喊:“你個卑鄙小人!處處算計別人!” 侯寧反手關上門,李峋走到自己桌邊,吳真從地上起來,胸口因為剛剛的劇烈運動大幅度起伏。 李峋靠在桌旁抽煙,侯寧和趙騰都回到自己座位開始工作,朱韻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她脖子上被吳真撓了一條紅印。 李峋:“方志靖讓你來的?” 吳真:“你別管誰讓我來的,你開個價吧?!?/br> 李峋笑了,“什么價?” 吳真:“這樣耗下去咱們誰也撈不找好?!?/br> 李峋輕松地吐出一口煙。吳真看著他,在經過剛剛跟朱韻的纏斗之后,她頭發也亂了,衣服也臟了,妝也花掉了。本來想著或許能勾他一下,但現在看來行不通,只能用方志靖說的方法了。 吳真撿起自己的包,從里面掏出一疊東西,扔到李峋面前。李峋也不撿,面無表情地看著。 朱韻剛從洗手間出來,聽見吳真說:“這是高見鴻的病例,還有他的ct片子?!?/br> 朱韻停住腳步。 吳真:“不是方志靖讓我來的,我自己來的,我本來不想說這些,但真的沒辦法了。高見鴻馬上要動手術了,現在這樣他怎么放得下心,你給我們留條活路行不行?” 李峋沉沉地抽煙,一語不發。 吳真往前半步,“你就當做個善事,老高怎么說也跟你們是同學,我聽說你們之前還組隊一起比賽過?!?/br> 李峋冷笑,“你聽誰說的?” 吳真:“不用聽誰說,你們三個當年的合影照片他一直留著?!?/br> 李峋神色更冷了。 “趙騰?!?/br> 趙騰從座位里起身,李峋說:“把她送出去?!?/br> 趙騰:“好?!彼^來送客,吳真到了門口還沖李峋喊:“你跟我們和解吧!周五來公司我們細談,你見一見高見鴻!你給他一次機會行不行???” 門再次關上,屋里靜悄悄。 朱韻撿起吳真留下的病例,李峋低聲道:“扔了?!?/br> 朱韻看他一眼,將病例扔到垃圾桶里。 李峋冷笑著問朱韻:“我看著像好人嗎?” 朱韻搖頭。 李峋:“那方志靖哪來的信心覺得我會配合他?” 朱韻:“你覺得是方志靖讓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