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她臉色驟變,想甩開月梅,可是卻好像甩不開一般,更緊的握住了月梅的手,不受控制的就喊道:“大奶奶,我好痛啊,我好痛……月梅姐,月梅姐,我好痛,好痛,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你來找我索命了是不是……” 索命? 月桃怎么會這么說? 月梅還在想,外頭卻傳來了內侍大叫的聲音,“太醫來了,太醫來了……” ☆、第180章 內侍去公主府,不僅請來了太醫,拿來了一根百年老參,還把因瑞安郡主也快生了留在府里的一個醫婆一個穩婆也帶來了。 最后,月桃順利生了一個兒子。當聽到那皺巴巴的小東西哇哇大哭時,她終于體力不支松了月梅的手,暈倒了。 原先胡文請的穩婆抱著孩子出來,笑瞇瞇的跟急著上前的胡文說:“胡爺恭喜,是一個帶把兒的,母子均安!” 胡文腳步略有停頓,然后走上來,就著穩婆的手看了看孩子。 曹mama也得到消息趕來了,她看見月梅,沒有急著去看孩子和月桃,而是上前兩步,直直跪在了月梅的腳下。 “奴婢謝公主,謝公主救了我干女兒一命?!彼裏o子無女,月桃這個干女兒,可是她老了以后的指望,如今月桃和孩子都沒事,她打從心底感激月梅。 胡文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也走過來,跪在了曹mama身邊,“草民謝公主,方才,方才草民言語不敬多有得罪,還望公主恕罪?!?/br> 月梅擺了擺手,什么都沒說,握著手腕移步過去坐在了石桌上。略喘了口氣,才跟太醫道了謝,又一并謝過從屋里才出來的醫婆和穩婆。 醫婆和穩婆都是從安平公主府出來的,月梅就相當于是她們的小主子,自然不敢領這個謝,倒是那太醫,領了謝意,又恭敬的朝月梅行了一禮。 “公主辛苦了,不如,微臣給您把把脈吧?!彼f道。 那調理的藥也喝了幾日了,今日湊巧,便叫他看了也好。 診了脈,太醫也不說旁的,只道是辛苦了,多休息休息就好。 月梅叫馮嬤嬤送他出去。醫婆和穩婆也交由內侍帶走,她卻是留了下來。她此刻只是表面冷靜,心里卻波瀾起伏,月桃方才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索命,難不成她的死和月桃有關? 月桃,十歲時她來到這個世界,就遇到小小的月桃了。她們一起長大,她護著月桃,月桃也向著她,這么多年,除了在她死后不久月桃就嫁給胡文外,她從沒有對月桃不滿過。 她們不是親姐妹,卻勝是親姐妹。 兩個小丫鬟相依為命了那么多年,難不成這感情有假?難不成,那個一心向著她的月桃,會是在背地里害了她的人? 為什么? 月桃為什么要這么做? 總不會是為了胡文吧!胡文雖然條件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難道比她們這么多年的姐妹情誼還重? 月梅不信。 哪怕現在這個可能性最大,她也不信,她的眼光不算多好,但也絕不是這種,多年相處還會看不出一個人包藏禍心的。月桃就算真的不是好人,當年她還那么小,她如何能從一點點大就開始偽裝,一騙就騙她這么多年? 胡文抱著孩子跟曹mama走過來,“公主,您……” 月桃這是突然發動的,因此就在正房生的孩子,此刻再請月梅進正房休息肯定不合適,但其他都是廂房,也不合適。 看著月梅額頭的汗珠還沒干,胡文和曹mama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其實此刻月梅應該離開才對,她留下來,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安置。 月梅其實此刻還真沒有什么好的理由留下來,但是不問清楚,她這般走了也不安心。她看了看胡文和曹mama,心底把周承朗給賣了。 “我有話要問月桃,如今她孩子已經生了,該能好好回答我問題了?!彼f道:“我在這兒坐著等一會,她醒了我進去問了話就走?!?/br> 回答什么問題? 胡文和曹mama迅速交換了眼色,他們都想起那一回在鋪子里,周承朗問月桃的事情了。 難道,是要問這件事嗎? 可是大爺不是和她和離了嗎?怎么和離了,她還能管周家的事情?而且,當初那一個也是叫月梅,她難道就不避諱,不介意? 月梅笑道:“這是威遠侯托付給我的事情,我們雖然不在一起了,但答應他的事兒我得做到?!?/br> 話說到這里了,他們敢不同意嗎? 胡文低著頭看著懷里的孩子,道:“我先吩咐廚房的人給她做點吃的,再把孩子抱進去給她看看?!?/br> 月梅點點頭,看著他腳步疾疾,等他進了屋,便對著曹mama道:“mama也進去看看吧,到底是你的干女兒,你現在在這兒怕是也不安心的?!?/br> 曹mama道了謝,轉身走了。 月梅豎著耳朵聽上房的動靜,曹mama剛進門,就驚詫的喊道:“胡文,你在做什么?!” 接著,胡文不知道小聲說了什么。 月梅聽著,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這胡文,是真的想弄死月桃啊。難道她的死不止和月桃有關,和胡文也有關嗎? 月桃一直睡了一個時辰才醒。 期間,馮嬤嬤已經在院子里小聲把太醫的話轉述給了月梅,和周承朗說的一樣,太醫說,只要好好調理,還是有懷孕的可能的。 不過是安慰人的話,月梅聽聽也就算了。 等到上房傳來的說話聲漸漸嘈雜了,她便起身,帶著馮嬤嬤和秋蘭過去了。 屋里曹mama和胡文還想交待月桃些什么,卻不料月梅已經到了,他們只能眼神暗示了月桃,然后退出了屋。 屋里只剩下月梅和月桃,還有一個已經睡著了的小寶寶。月梅沒有先開口,但月桃剛才已經從曹mama和胡文嘴里知道,月梅是來問什么的了,她心里本就害怕,再一想到剛才她迷糊中似乎說了什么,心中就更是不安。 “公,公主……”她小聲的說道:“您,您要問民婦什么?” 月梅盯著她的眼睛看,月桃的眼神清澈明亮,此刻里面更是帶著明晃晃的害怕,大概,是見她總是盯著那孩子看吧。 月梅沒有找到問話的突破口,也怕問出來了月桃不承認,她看著孩子,想到了胡文,到底是不忍心看月桃懵懂的什么都不知道:“方才我來的時候,聽那大夫說你難產,胡文讓他盡快開催產藥,一定要保下孩子?!?/br> 月桃本緊張的在看著孩子,聽了這話,猛然抬起了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月梅。 一定要保下孩子…… 那,大人呢? 大人就不管了嗎,月桃一想到胡文話里的這一層意思,就覺得好像是有人在拿刀子割她的rou一般。 昔日的好姐妹,看她這樣,月梅心里也有些不忍心??墒窍氲剿齽偛诺脑?,再想到當初自己早亡,現在又壓根不能生育,心腸便還是硬了起來。 月桃抹了兩把眼淚,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月梅,“公主,您想問什么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可以說,我全部告訴您?!?/br> 有什么好問的,荷枝當初都說了,周承朗還不是什么都沒查出來。 月梅沒興趣問那些可以查出來的事情,她死死盯著月桃,道:“你剛才說對不起月梅,還說她是來找你索命的,我想問問,你哪里對不起她?是不是,她的死有問題,而你,就是害了她的人?” 月桃的臉色頓時一白。 她說了?她真的說了? “你胡說!我才沒有,我怎么會害她,她是我的jiejie!”月桃憤怒的說道,說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情緒的不對,忙又迅速低下頭,來了個死不承認:“民婦不知道公主殿下在說什么,公主是想屈打成招嗎?” 月梅呵呵一笑,月桃真的不是當初的那個月桃了。 她豁然站了起來,向床鋪走了一步,“你真的不說?你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了,有夫有子,你真的不說嗎?” 她若是不說,就要拿她的孩子她的丈夫開刀了嗎?月桃猛然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月梅,驚的半天不敢眨一下眼。 “你老實交代了,我跟威遠侯說一聲,說不定能饒了你??赡闳羰遣徽f……”月梅低頭看了眼那睡得正香的寶寶,“你真的忍心?” 雖然月梅等于什么都沒說,可月桃卻是一瞬間什么都明白了。這是說,她若是不說,他們一家三口,就都完了。 “我真沒有!”她哭道:“我真沒有害月梅姐,她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怎么會害她,我可以發誓,她的死跟我無關,我若是說謊,就叫我天打五雷轟,就叫我,叫我……”她看了眼那小小的寶寶,閉了閉眼,“若是我說謊,若是我真的害了月梅姐,就叫我的孩子……不、得、好、死!” 月梅大震,連著后退兩步。 月桃眼淚唰唰的掉著,看著她直搖頭,“我真沒有,月梅姐,若是沒有月梅姐就沒有我,就算是叫我死了,我也不會害了她的?!?/br> 真的嗎? 真的吧,月梅是想相信她的。 可是,那她又為什么要說對不起自己,為什么要說難產是她來索命的?為什么,能在她才死后不久就立刻嫁人,然后立刻有孕,到現在生了孩子? 不說在古代,在現代,最重要的人死了,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就可以心無芥蒂的結婚生子了吧?尤其是,嫁的人還是胡文。 月梅看著她,忽然間腦子里有什么一閃而過,她問月桃,“你沒有,那是不是別人有,你在幫別人隱瞞什么?” 是不是她逼不得已,所以才這么做的? 月桃的眼底一片慌亂,然而只是片刻,她就猛地搖了搖頭:“沒有,誰都沒有,月梅姐就是得病沒了的,和誰都沒關系?!?/br> 月梅沒有錯過她眼底片刻的慌亂,但是她此刻偏又不承認了,月梅是真的氣了。 好姐妹就是這樣當的嗎?都能拿兒子來發誓了,可是卻不肯說出真相?她到底是在隱瞞什么?難道說出來,會對她有不好的影響? 月梅對月桃失望透頂,但仍然耐著性子道:“是不是有人不許你說?你放心,你只要跟我說了,我和威遠侯,都可以護住你,護住你的孩子……” “我說的是真的,公主,我說的是真的……”月桃哭著打斷月梅的話:“月梅姐真的是得病沒了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公主你相信我,我已經發誓了,我真的沒有做出半點對不起月梅姐的事情……” ☆、第181章 月梅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她可以威脅月桃,但真讓她做點什么,她卻是做不出來。尤其是,到了此時此刻,她居然還是相信月桃的,相信她不會害自己,因為相信,所以更不能做什么。 她沒有去看最后一間鋪子,徑自回了珍味軒,交待了大妮兒荷枝收拾東西搬去宅子里,她也沒多待,趁著太陽還沒落山,就回了公主府。 在公主府的大門口,碰到了謝老夫人,她帶著一幫子仆婦丫鬟等在門口,翹首以盼的看著公主府緊閉的大門。 那日在珍味軒,月梅和謝家算是撕破臉了,這會兒她正好又生氣呢,于是也沒上去見禮。畢竟說起來,她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就是要行家禮,也得謝老夫人先來行了國禮的。 謝老夫人想著這是自個兒的親孫女,就是不承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也壓根不上前。 她此刻正氣著呢。 昨兒安平公主叫了老二過來,什么事沒有,只叫兒子在院子里站著,曬暈乎了才送了人回去。今兒午后正熱的時辰,她又派人把老二給叫了來,這都半日的功夫了,還沒出來,也不知道在里面是干什么的。 謝老夫人便是不想管,也實在擔心兒子的身體。 月梅被下人迎進了公主府,還沒到上房,就遠遠的看見謝二老爺被架了出來。昨日的情況她沒見到,今日卻是看到了,謝二老爺一張臉紅通通的,軟著身子靠著兩個小廝,腿連直都直不起來。 不過今日謝二老爺卻沒暈厥,居然還清醒著,甚至在經過月梅的時候,還讓兩個小廝停了下來。 “月梅……”他拉長的語調叫了月梅一聲,聲音滄桑的像是八十老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