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周承朗任由二爺打他出氣了一通,直到二爺打的沒有力氣了,才站起身。 “今兒的事情就這么算了,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彼粗?,面無表情的說道:“如果再有下次,你哪只手碰了她,我就剁了你哪只手。如果你敢再跟他提起月梅,我就割了你的舌頭。你信不信,就算我真這么對你,二叔也不會如何我的?!?/br> 二爺聽的一愣一愣的,在周承朗轉身出門的時候,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他信! 他怎么不信,他爹從小就偏心,眼里只有周承朗沒有他,只要周承朗不是殺了他,他爹肯定啥也不管! 為什么老天爺這么不公平! 月梅喜歡大哥也就算了,怎么爹也這么偏心大哥??! 王氏和五姑娘匆匆趕到院子里就聽到二爺這絕望悲傷的哭嚎聲,兩個人都是一愣,王氏更是甩開水嬤嬤的手,跑著往里去了。 走到上房門口,迎面碰見了周承朗。 王氏正要開口質問,卻見周承朗衣衫凌亂,整個人像是被打了一樣的陰沉著臉。 “這……承朗,這是怎么回事?”王氏問道。 周承朗道:“二嬸還是進屋里看看二弟,有什么話就問二弟吧?!?/br> 正說著,屋里又是一陣哭嚎聲。 王氏只覺得心都被兒子哭嚎的揪起來了,也顧不得問周承朗了,慌忙的進了屋。 周承朗看了眼跑去跟王氏告狀的小廝,扭頭出了門。 王氏進門,瞧見二爺狼狽的坐在書堆里,一張臉是鼻青臉腫的,身上也衣衫凌亂著,頓時又氣又疼,整個人都發起了抖,“好,好一個周承朗!這是當了侯爺,就目中無人了嗎,居然將你打成這樣!”她上前去拉二爺,“走,我們去找你祖母去!我倒是要好好問問周承朗,他是為什么要打你,若是今兒他不能給我說出個子丑演卯來,我絕不會放過他!” 二爺那么胖,王氏一個瘦弱婦人哪里拉得動,二爺一甩手,反倒是把她給拉摔坐到了地上。 “二哥!”五姑娘跑進屋,瞧見這一幕不滿的叫道。 二爺看著王氏,悶悶道:“娘,那家伙沒打我?!?/br> 王氏和五姑娘卻都不信,五姑娘跑過來,伸手一下子戳在二爺的臉上,直戳的二爺“嗷嗷”叫著,才道:“還說不是他打的,不是他打的,難道是你自己打的???” 二爺打掉她的手,不自然的扭過了頭。 過了一會,繼續悶悶道:“真不是他打的,反倒是他身上怕是被我打的不輕?!闭f著說著,二爺居然樂了起來,“嘿嘿,這次真的打的很過癮,他居然沒有還手,這下子也算是不吃虧了?!?/br> 王氏和五姑娘都莫名其妙的看著二爺。 “不是他打的,那是誰打的你?”王氏問道。 二爺臉上的笑一頓,不說話了。 王氏板住臉,轉頭問向一邊已經跪下的小廝,“你來說,你們二爺是被誰打成這樣的?” 小廝看著二爺,二爺忙對著小廝搖頭,小廝猶豫著就不敢說了。 王氏哼道:“好,你不說是嗎?來人,把他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打不死,就給我繼續打!” 小廝一聽這話,哪里還能抗住,慌忙跪倒磕頭,“我說我說,二爺的傷,是,是大奶奶打的……” 大奶奶? 哪個大奶奶? 王氏一時間沒有轉過頭緒來。 五姑娘卻“呀”的一聲驚叫,問道:“大奶奶?你說的是那個姓程的鄉下丫頭?是她打的二哥?” 五姑娘看了看二爺,覺得沒有辦法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那丫頭就算出自農家有一把子力氣,可是二哥這么個……龐然大物,那丫頭能打得著嗎? 只怕二哥一巴掌就能打的那丫頭找不著北吧? 除非…… 王氏也回過神了,扭身怒瞪著二爺,“你說,她為什么打你?!” 二爺不承認,“不是,不是她打的……” “說!”王氏氣得胸口劇烈抖動,一巴掌就甩上了二爺的臉,“你是不是又不干好事,去調戲她了?” 王氏覺得自己簡直要背過氣去了,這個逆子,這個逆子平常調戲調戲小丫鬟也就算了,這回居然敢…… 二爺捂住臉,委屈不已。剛才周承朗都沒打他呢,怎么現在娘卻打他了,他委屈的說:“就,就摸了一下手,沒,沒調戲呢……” 王氏呼吸一滯,咬著牙,極力忍住再打一巴掌的沖動。 ☆、第65章 周承朗卻沒有立刻回聚福堂。 雖然他現在一身狼狽,并不適合待在外面,可是他就是不想回聚福堂,也不想看見月梅。 不,也不是不想看見她,是有點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她。 方才二弟周承鴻的話,幾乎是句句如刀鋒,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上。他似乎也覺得自己對不起從前的那個月梅了,但是仔細想想,如果他有這樣的念頭,那他更對不起現在的月梅。 他越想越是覺得頭疼,面色變得比方才在屋里面對周承鴻時候還要黑。 陸沖是一直跟在周承朗身邊的,對于他的心事,他自然也知道一二。此時見他如此,便上前建議道:“主子,若不然,先去榮安堂老夫人那邊吧。您一早上就出去,如今也該吃午飯了?!?/br> 周承朗點點頭,道:“你也先回去吧?!?/br> 他一路去了榮安堂,周老夫人見他又回來了,十分驚訝,再看他衣裳都沒換,且似乎像是被打過一般似地,頓時就急了,“朗哥兒,你這是怎么了?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不對,你方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那是在府里?” 周老夫人面色一沉,道:“怎么,在府里還有誰敢跟你動手的嗎?” 周承朗握住周老夫人的手,把她扶著坐下,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道:“剛才去了二弟那邊,和二弟動了手?!?/br> 雖然都是親孫子,可是一個自小就懂事,不僅文韜武略樣樣行,如今還剛剛大難不死才回來。至于另一個,生的癡肥,又蠢又笨,還從不思進取,人生唯一愛好就是調戲女人,鬧得到了這個年紀都還沒有娶到妻子。 周老夫人會偏心誰,簡直不言而喻,她氣道:“他又干什么混賬事了!你也是,叫陸沖去教訓他,或者直接交給你二叔去打也就是了,你自己跟著動什么手?有沒有受傷?我看還是叫大夫進來給你看看吧,你這神色可不怎么好!” “我沒事!”周承朗按住周老夫人的手,“就是心里有些不舒坦。祖母,你跟我說說,月梅是怎么沒的?” 聽周承朗提起月梅,周老夫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意識到,他說的不是那個程氏,而是原來在她身邊伺候的那個月梅。 提起月梅,周老夫人臉色也變了。 “你失蹤后,送回來的第一波消息,就是說你遇害了?!敝芾戏蛉藝@道:“當時我很難過,月梅丫頭也十分難過,但是她還得忍著,因為要照顧我。大概是心里傷心,人又太累了,不知怎地就突然得了風寒,后來……就一只都不見好。當時我因為你的事情,心里難過,身體也不大好,你二嬸和三嬸就建議把她挪出去,怕她過了病氣給我?!?/br> “那丫頭家里沒人了,我沒同意把她挪出府,就把她挪到了二房后頭那邊的一個小院子里??墒菦]想到……最后連太醫都請來了,還是沒有熬過去……” 二房后頭的小院子? 二嬸和三嬸建議的…… 真的是因為風寒死的嗎?可他記得,月梅的身體好像明明還不錯。 “好,我知道了?!敝艹欣室欢亲右蓡?,但卻一句也沒有問出來,周老夫人臉色太難看了,這些事情能不叫她知道,就不叫她知道吧。 “那丫頭……”周老夫人不知不覺眼里就泛了淚花,“那丫頭虧啊,是真虧??!當時,我都給她選好未來的夫婿了,就是胡管家的侄兒,如今在外面南街的鋪子上做了二掌柜的,叫胡文。是個不錯的人,長得不錯,也很能干,月梅若是嫁過去,日子定然過得不差的!可惜……” 周老夫人看了眼孫子,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她能看得出來,孫子心底還是在乎那個月梅的,她若是說了,怕孫子心里就要更加難受了。 周承朗卻不知道胡文的事情,他離開家很久了,又因為月梅拒絕了他,一直沒有朝家里打聽月梅的事情。 “可惜什么?”他問道。 周老夫人看他一眼,搖頭道:“沒什么,沒什么,你現在過來了,就別回去了,就在祖母這兒吃飯吧!” 見她不肯說,周承朗也就沒再問,點了點頭。 中午吃過飯,周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就由曹mama扶著去里間午歇。躺到床上的時候,她卻忽然叫住正準備出去的曹mama,“對了,許久沒聽你提起月桃了,她如今怎么樣了?” 曹mama自打月梅進府,心里就一直提著,現在周老夫人問了,她更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怎么會突然問起那丫頭?!彼Φ溃骸白罱叶紱]出府,還是上個月她送了兩件春衫過來,說是她自己做的,自那以后我還沒見著她呢,應該還不錯吧?!?/br> 周老夫人聽了沒有出聲,就在曹mama以為她睡下了,打算要出去時,卻聽到周老夫人又開了口,“我記得,她好像是有了身孕了?” 曹mama道:“是,進門兩個多月查出來的,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了。老夫人若是想知道她過得怎么樣了,不如我明兒送消息出去,叫她進來拜見老夫人吧?” “不必了!”周老夫人道:“有你在,胡文不敢欺負她的,何況還有胡管家看著呢。不過,倒也是個有心的,大著肚子了,還惦記給你做春衫,你這個干女兒認的不錯!” 曹mama笑道:“還不是老夫人您會調/教人,若不然,我哪里能有這個福氣,認到這么個干女兒呢?!?/br> 這一回,周老夫人就沒有再回應了,等了好一會,曹mama不放心,走過去看的時候,才發現周老夫人已經閉著眼睡著了。 周承朗這里,也正從荷桂嘴里得知這些消息。他是記得月桃的,雖然平常怯生生的,他來的時候也不敢上前伺候,但是月梅很護著她,這點他是知道的。 胡文,原本是祖母說給月梅的,怎么月梅死了,她卻嫁給了胡文了? “月桃嫁給胡文,是誰跟祖母提的?”他問荷桂。 荷桂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的道:“好像是曹mama跟老夫人提的,曹mama去年不是認了月桃做干女兒嗎,所以就一直記掛著月桃。月梅姐沒了,曹mama瞧著胡掌柜的不錯,就想把他說給月桃。正好老夫人那時候也覺得對不住胡管事,所以就同意了?!?/br> “那個月桃,就那么同意了?”周承朗的臉上看不出神色,但是眼睛里卻有不容忽視的怒火。 滿打滿算,月梅沒了還不到五個月。 可是月桃呢,如今居然都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 這是月梅沒了不到三個月就趕著嫁人了!當初月梅對她多好,簡直比親meimei都不為過,結果她為了這個對她那么好的jiejie,連一年孝也不能守嗎? 荷桂卻沒有發覺周承朗的不高興,她說道:“月桃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說胡掌柜的是老夫人說給月梅姐的,雖然月梅姐不在了,但是她也不能搶了月梅姐的男人??墒恰髞砗孟袷恰?/br> 對于荷桂的吞吞吐吐,周承朗很不滿意,“好像是什么?” 荷桂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害怕的道:“好像是說二爺瞧上了月桃,所以曹mama就催著,叫月桃急急嫁了出去了?!?/br> 又是周承鴻? 周承朗有些不大相信,這個二弟好女色他是知道的,當初他允諾祖母要了月梅,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生出其他心思,只不過是因為從小和月梅算是一起長大的,知道她不喜歡二弟,所以就想幫她一把。 但二弟對月梅卻也是真的放在心上的,如若不然,也不會有今日這事情了。那會兒月梅沒了還不到三個月,二弟再怎么急色,也不該在那當口看上月桃。 再說,月桃長相還比不上荷枝,二弟怎么會看得上? 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但很顯然這個荷桂是不知道的,他便不再問這個,又問了一回月梅的死因。荷桂也說是因為風寒,不過最后卻突然又道:“大爺你可以去問問荷枝姐,當初月梅姐沒了的前一天晚飯,是荷枝姐和月桃去送的。我記得當初月梅姐剛沒了的時候,荷枝姐好像在屋里念叨過什么不應該什么的,但是我再問她的時候,她就不肯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