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這樣,她的機會就更大一些了。 她爹娘雖然去世了一年多,可是她從十二歲就開始學管家了。威遠侯府并不大,總共也就只有三房人口,她并不擔心管不了。 柳氏此時終于有了笑模樣,看著柳芳如道:“那你先回去吧,今晚上就別睡了,熬一夜,明兒也不許上妝,一早上我帶你去見老夫人去?!?/br> 熬上一夜……到底不是親女兒,就是不心疼。 柳芳如點頭應下,出門尋了綠枝,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綠枝很心疼柳芳如的處境,回到房間沒有外人了,瞧著柳芳如疲憊的靠在椅子上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小姐,實在不行,咱們去江南吧。夫人雖然很少回娘家,可從前江南那邊的老太太卻時常寄東西過來的,逢年過節的時候,夫人也是幾車幾車的叫人送了禮回去。小姐,咱們帶著少爺去投奔您外祖家吧?!绷既绲哪赣H是從江南嫁過來的,因為路途遠,所以平常很少回娘家。 柳芳如聞言,卻苦笑著搖了搖頭。 前世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她曾想過求助外祖母??墒切潘腿チ藥追?,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還是后來弟弟沒了,她也墮落了,才輾轉得到消息,當年自己母親過世后,外祖母就傷心過度,沒到三個月就沒了。 聽說,那時候外祖母派來接他們姐弟的人都到了半路,后來外祖母沒了,人也被舅舅和舅母追了回去。 “沒事的綠枝,咱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也不覺得委屈?!绷既缡钦娴挠X得挺好的,她在周家住著,不用擔心吃喝穿住,弟弟留在柳家,還能有先生教著讀書。這可比前世好太多太多了。 只要她爭氣些,能嫁給周承朗,以后的日子自然會越來越好。就是……就是實在不行,哪怕是做了平妻,又或者哪怕只是做了妾,她都會死死守在周家,絕不出去的。 不僅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弟弟和綠枝。 重來一世了,她就算沒有辦法扭轉乾坤,但總歸不能再叫弟弟和綠枝早早就死了。 榮安堂的一頓晚飯,吃的眾人心里都不大痛快,尤其是女人這邊。 王氏是因為管家的事兒,雖然老夫人給了臺階下,但她仍然覺得沒臉。周老夫人則是瞧著月梅,雖然月梅站有站像,坐有坐像,就是吃飯的儀態也一點不比幾個孫女差,但她看著,總覺得若是柳芳如,應該能做的更好些。 她知道自己是偏見了,可是這樣一個從鄉下來的姑娘,如何能配得上他的孫子?別說,孫子現在已經是威遠侯了,她連孫子的一個妾做著都勉強,何況是正妻。 四個姑娘,更是每人心里有每人的想法。 若說唯一心里還算痛快的,那也就是李氏了。她是個精明人兒,又是庶出媳婦,自來就什么都愿意落后一步的。雖然吃了王氏不少的虧,但如今周承朗做了侯爺,又有了媳婦,她只瞧著二房的笑話就盡夠了。 一頓飯在詭異的氣氛里結束了,老夫人念著周承朗勞苦奔波才回來,也沒留著他說什么,只打發眾人早些回去了。 老夫人沒給周承朗向全家人介紹月梅的機會,自然月梅也沒有時間來認清這家里的人。周承朗大概可以猜到點祖母的心思,許是沒有看上月梅,但他既然認可了,就不會由著她在這家里身份不尷不尬的。 雖然知道接下來的舉動可能會叫老夫人不高興,但日后他查清楚是誰害得他差點失去一條腿后,他可是不會看在老夫人面子上不計較的。所以既然注定了要傷老夫人的心,還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先一點一點的,也好叫她有個準備。 他就叫住了正要走的人,“二叔二嬸,三叔三嬸,請留步?!?/br> 眾人停住腳,回轉頭看過來。 周老夫人的腳步也頓了頓,然后在曹mama的攙扶下回了身,“朗哥兒,這是怎么的了?今日你回來,忙忙碌碌的大家都已經累了,若是無事,就叫你二叔三叔他們早些回去歇著吧?!?/br> 周承朗笑道:“祖母先回去歇著吧。月梅這邊還沒拜見過二叔和三叔,家里的姐妹兄弟也都還沒見過,一家子的人,若是人都認不全叫外人知道了也要笑話,我領著她先拜見一下?!?/br> 這個以為發生了意外的孫子剛剛回來,又是這么笑著和她說話,周老夫人想拒絕也說不出口。猶豫了一刻,只好點了點頭,但背轉過身去時,臉上卻蒙上了nongnong的郁色。 周承朗帶著月梅拜見了二房三房的長輩,然后又受了幾位姑娘幾位少爺的禮,便也就各自散了。 王氏卻在門口等了周承朗和月梅,留了二老爺和周承鴻周承遠陪著周承朗,她則親熱的拉著月梅說話:“聽說承朗已經叫了珍寶坊明兒來人了,這首飾明天選選也就得了,但衣裳這塊,不知道這兩日能不能趕著做出來。之前家里姑娘們的春裝已經定了下來,我瞧著你和二姑娘三姑娘身形都差不多,就暫時從她們的春裝里頭拿兩身給你,暫且將就穿著穿著吧。這出來進去的,你總不能還穿著這舊衣裳?!?/br> 柳氏本就對她不滿,她要是再拿了三姑娘的衣裳,那豈不是氣死柳氏了? 再說,現在她穿著小襖都還有些冷,春裝那么著急做什么? 她又不是一輩子沒見過好衣裳,那么著急。 如果不是身在這個位置,又有周承朗的提醒,月梅還真不能立刻就發現王氏對她表示關切的話里,也能連著下幾個陷進。這是吃飽了撐的不想干別的,心眼子全用來想怎么害人了。 她就笑著搖頭道:“多謝二嬸了,只不過這天還冷著,暫時倒是不急著要春裝。今兒已經定了兩身冬裝了,大爺說這兩日也不需出門,等這衣裳做好再出門也就是了?!?/br> “他們男人懂什么!”王氏笑道:“這回來了,你可是新媳婦,咱們家人都還不認識你呢,這兩日總得要上門見見你的。還有,承朗外祖家那邊的老夫人和舅老爺舅太太都掛記著他,你也總要隨著他去一趟的。不過你說的也是,現在穿春裝是冷的,這樣吧,你等著,我這就叫了欣蓉和欣慧過來,問問她們有沒有還沒上身的冬裝?!?/br> 王氏說著,就松了月梅的手,回身打算叫跟在后頭的二姑娘和三姑娘。 二太太這是一定要自己去得罪柳氏嗎? 自己進府里來可不曾有一點對不住她,她就那么看不得自己好? 月梅忽然有些厭煩,她停下腳,拉了王氏的手,認真的看著她道:“二嬸近日是不是太忙了些,二姑娘和三姑娘都還是姑娘家,我已經是婦人了,哪里好穿姑娘家的衣裳。我知曉二嬸是關心憐惜我,不過衣裳今兒已經定了,裁縫鋪子那邊答應這一兩日就趕出來的,興許明兒就能得了。倒是首飾這里,姑娘家的首飾我如今不適合佩戴,二嬸若是真的憐惜,不如請送幾件首飾與我吧,也免得去了外祖母那邊,叫她老人家瞧著我沒有像樣的首飾,而覺得咱們周家沒落了?!?/br> 王氏生了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可她父親是清流官員,出嫁時候嫁妝只是面上好看,實際值錢的沒有。而二老爺明面上又是個不務正業的,喜歡賞花看月,在國子監任了副主事,俸祿本就不高,還這么大的開銷,往往王氏還需要補貼她。 這樣的情況下,她自來就把錢財看得極為重要。她管著家,只會往二房撥拉錢財,若沒有老夫人的吩咐,尋常過年過節賞錢都少的可憐,何況現在月梅是直接問她要首飾。 她臉色立刻就僵住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個笑臉來,道:“行是行,就是我到底這個年紀了,首飾都是老款式,怕你們年輕人不喜歡呢?!?/br> 她覺得對這個程氏,真的不能像看正常人那樣去看了。方才在榮安堂她就已經吃了一回虧,沒想到現在又吃了一回,侄兒媳婦問她要首飾,她還真的不好拒絕的,可是給出去,都是真金白銀,她又如何能舍得。 她雖然不悅,但同時心里對月梅也升起了鄙視和小看的念頭,到底是鄉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哪里有這么直接要東西的。 不過倒是也好,心思淺白易懂,玩不出什么花樣來。 月梅瞧她吃癟心里就舒坦,哪里會順勢說不要,她笑著道:“既然這樣,那二嬸可得多挑幾套來,我也好選一選?!?/br> 如果王氏真的多挑幾套來,她干脆就全都收下,怕是心疼也心疼死王氏了吧? 不過她現在確實是缺首飾的。 珍寶坊的首飾更新換代的很快,明兒送來的肯定都是新款,戴著新款雖然會叫人贊一聲會打扮,但如若都是新款,那旁人心里怕是要猜,她壓根就不得周家老夫人和幾位太太的心了。她本就出身卑微,若是還因著這個被瞧不起,日后的路可不好走。 想到這兒,月梅覺得都有些手足無措了,老夫人這么不喜歡她,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討好。 總不能跟以前做丫鬟時候一樣,幫著老夫人按揉太陽xue,緩解老夫人的頭痛。又或者是做了老夫人喜歡吃的點心,哄了她的歡心吧?先不說她如今的身份不是丫頭了,一來就做那樣的事兒會不會不好,單是她會那按摩的手法以及會做那些點心,怕是就要叫所有人吃驚了。 王氏被月梅大膽又不要臉的索要給嚇跑了,月梅才拉著憋不住笑的大妮兒,慢慢的跟在周承朗后面走著。 房間早都已經布置好了,把大妮兒送回去的時候,月梅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該叫了丫頭過來給她用。沒等她想好,周承朗就已經吩咐了荷香帶著兩個小丫頭過來了,三個丫頭站在大妮兒面前,異口同聲的叫著“姑娘好?!?/br> 大妮兒窘的臉都紅了,連連擺手叫她們別這么叫。 周承朗卻笑道:“沒事,就讓她們這么叫。大妮兒,你如今是我認的義妹了,在周家你便也是家里正經的小姐,有些事情你得習慣起來才行?!?/br> 周承朗不再是一臉大胡子后,大妮兒幾乎都有些不敢認,實在是太好看了,她在程家村長到十二歲,還從來沒有見過比周承朗還好看的男人,就是村里最好看的董秀才,其實也不如周大哥好看的。 這樣好看又有身份地位的男子,以后就是她的大哥了。 她心里有些慌亂,可是卻實在接受不了這么被人伺候著,于是就求救般的看向月梅。月梅對她點了點頭,然后吩咐荷香幾人,“你們好好照顧姑娘,姑娘一開始還不習慣有人伺候,你們就先隨她,慢慢來就是了?!?/br> 有周承朗在,荷香老老實實的領著小丫頭應下了。 回到屋里,月梅才問周承朗關于大妮兒是怎么打算的。 她是想照顧大妮兒沒錯,但是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借著周家的家世把大妮兒當個小姐般養著。畢竟這些都是周家的,不是她的,但如果是周承朗主動給的,那就不一樣了。 周承朗只要能護著大妮兒,隨便找個人,只怕都能供得起大妮兒一輩子這樣生活。到時候有周承朗護著,她再教的大妮兒別那么傻,想必大妮兒的日子不會過的不好的。 “先給她治傷,還有你的,你的也要看。等傷治好了,先在府里養上兩年,請了先生來教著認些字,學學女紅什么的,到時候就把她嫁在京里。我們時時刻刻能看著,護著她,她即便容貌上略微有些缺陷,也不打緊的?!敝艹欣适遣恢涝旅返降子卸嗌畹?,他也擔心月梅管不好家,但是月梅已經是婦人了,就不好再請先生。倒不如他無事的時候,多教教她,“外院有我的書房,這院子里也有個小書房,你若是要看書寫字,就只管去我書房里?!?/br> 怎么說著大妮兒,又說到自己身上了。 不過,如果大妮兒能留在京城,那肯定是比回去要好的。 月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就催著周承朗去洗漱一番,早點休息。 周承朗點點頭,走到了屏風旁邊,伸著手等了半晌,卻不見有人進來。他不由得伸了頭去看,卻見月梅趴在羅漢床上,正撿了本放在旁邊的游記在看。 他不由得失笑,只好自己脫了外衣,著了中衣中褲的出來。 月梅腰肢纖細,仗著屋里沒人,趴的姿勢不大顧忌形象,兩條腿還一上一下的晃蕩著。周承朗從屏風后面出來,瞧著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微微挺翹的臀部,以及亂晃的雙腿,不知不覺中午那會兒的念頭就被勾了出來。 他走過去,從后面摟住月梅的腰,也趴了下去,“天氣這么冷,一個人洗有可能會凍著,不如一起吧?” 這是在邀請她一起洗鴛鴦浴嗎? 月梅側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周承朗,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周承朗。從前看著可是一本正經的,就是兩人有過的兩次床上經驗,也都是互相配合摸索著來的,這回了家,他居然連鴛鴦浴都好意思提出來了。 沒吃過豬rou,但月梅在電影里還是看過豬跑的。 她對這個當然不抵觸,但是這兒畢竟沒有淋浴,兩個人窩在浴桶里未免太奇怪了吧?而且萬一周承朗忍不住了想跟她做點什么,她都已經是人家的妻子了,拒絕也不好,可是在浴桶里,她還是有些接受無能的。 “我不冷,你若是冷,叫人把水給燒熱些?!痹旅肺⑽⒛樇t,但還是直言拒絕了周承朗。 周承朗好生失望,捏了把她的臉頰,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走了出去。 月梅看這古代的書還是稍微有些吃力的,雖然從前跟了二姑娘學了寫字,但都是照著二姑娘寫的字帖臨的,而且她是丫鬟,每天都要當差,能寫字的時間并不多。所以她一頁紙都還沒翻完,周承朗就已經洗好出來了。 周承朗把書奪了過去,催促道:“你也快些去洗!” 月梅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一個人連急色的模樣都那么好看,她都不知道是該怪自己花癡,還是該怪周承朗輕浮了。結果她剛洗好正準備穿衣服,周承朗就沖了進來,拿著一條毯子把她一裹,直接就抱了出去。 一時間被翻紅浪,月梅叫他折騰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臨睡著的時候她還都在想,虧得她沒有洗頭發,不然這么一折騰,明兒肯定要著涼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了,雖然不是從前的住處,但月梅的生物鐘還是一早卯時剛到就把她叫醒了。她睜開眼睛,便看到周承朗已經在屏風后面穿衣服了,那邊的油燈被屏風當著,光線倒是不亮,而他動作又很輕,所以才沒把她吵醒。 倒是她坐起來的動作吵到周承朗了,他轉過屏風查探,見她已經坐起來了,便道:“吵著你了嗎?我馬上就好了,時辰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br> 外面還一片漆黑呢,月梅搖了搖頭,問他,“你起這么早做什么?” “去上朝,還得跟皇上謝恩?!敝艹欣蔬呎f話,已經把朝服整理好了,走過來摸了下月梅的臉,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再睡一會兒吧,一會秋蘭會來叫你,你只要在辰時前到榮安堂就可以了?!?/br> 晨昏定省,月梅做了周家的孫媳婦,就不能不做分內事。 她點點頭,跪坐在床上,幫周承朗把衣服領子的位置理了理,才笑道:“好,那你快去吧,別遲了?!?/br> 威遠侯府離皇宮不遠,而且周承朗又是騎馬,所以倒也不著急。又交代了月梅幾句,才起身離開。 從前在將軍府,月梅都是這個時辰起床的。老夫人覺少,她是老夫人的丫鬟,不得不早早起來伺候著?,F在醒了,她也睡不著了,想著程月梅的身體不怎么樣,于是干脆起來,在鋪了地毯的室內練了好一會的瑜伽。瞧著外面天漸漸亮了,才起來往凈房里去。 聽到屋里的動靜,秋蘭和一臉古怪神色的荷枝,便把臉貼在了門上,由著秋蘭問道:“大奶奶,奴婢們可以進來了嗎?” 月梅是想到昨晚睡和周承朗的失控,所以打算提前收拾下凈房的。但沒想到,進去之后卻發現兩人昨日換下來的衣服都已經不見了,而且凈房也被收拾整理干凈,看不出昨日兩人洗浴后的凌亂了。 月梅笑笑,想著周承朗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收拾的,她居然都沒聽到動靜。不過,他都回了府,應該不會再一大早的去洗衣服了吧,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她找了一圈沒找到,聽見外面秋蘭的聲音,便應了讓她們進來。 她從前做大丫鬟的時候,也是有小丫頭伺候著的,不過月梅不習慣,所以都只讓小丫鬟打了水,但是其他的都是自己來的。如今自然也一樣,只不過等她徹底洗漱好,才發現荷枝瞧著她,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如同見了鬼一般。 ☆、第6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