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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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責,在艾麗內心最深處,還藏有更為隱秘的東西:她不愿意相信這場爆炸是雷安做的,她自認為自己曾經愛上的那個人絕不是一個如此殘忍冷酷的人,可是種種證據都指向他。這種感覺,就像深感自己的深處極為珍視而寶貴的東西被什么給污染了,可無法去清洗,痛苦而折磨。 朱理能看出她在自責,但他絕對無法窺知她這些深藏的想法。 他努力想要安撫她,可是他越是加意體貼,她就更加內疚。 到了后來,她只想躲著他。 朱理立刻也察覺了艾麗在刻意回避自己,他跟希禮抱怨了一通之后也只能暫且遷就她。 他沒告訴希禮,負責為艾麗治療的軍醫也建議多給她一些獨處的時間,此外,軍醫還認為,艾麗極有可能患了災后創傷癥,她目前已經出現了睡眠障礙和精神衰弱,也許該給她安排一個心理醫生。 唯一值得興慶的是艾麗的左手愈合情況良好。帝國科學院的肌體再生技術經過了近百年的實戰磨練,雖然不能活死人rou白骨,但也堪稱神奇,對于治愈這種程度的傷,還是很有把握的,而帝國軍醫們的外科技術也絕非浪得虛名,她受傷之后立刻得到及時救治,本身又年輕健康,傷勢在一周之后就有明顯好轉。 與此同時,為艾麗請封騎士銜的正式文書由龐倍、希禮和康德三人共同簽名,附著朱理的口述和從敵方駕駛員頭盔記錄下的視頻一起寄往帝都軍部。 她在這次襲擊中她表現出了一個騎士應有的種種品質,英勇,犧牲,臨危不懼,與同伴生死與共,還有,驚人的應變能力和可怕的戰斗力。 希禮本以為艾麗得到這個消息后會很開心,除了封騎士銜,軍銜也提高了兩級,由中士升成了少尉,薪俸也隨之水漲船高,可是,她的反應和他預期的不大一樣。他甚至懷疑艾麗是不是真的患上了創傷綜合癥,建議她去找隨軍心理醫生看一看。而且—— 希禮彎腰端詳艾麗的小臉,“小天使,你的黑眼圈好嚴重啊,要不要去找個安裝了美容程序的軍醫做個面部護理?” 艾麗皺眉轉臉,繞過希禮,走向門外,背對著他揮了揮手,“我去復健室了,隊長!” 她差點被割下的手指已經開始消腫了,但觸覺神經還很遲鈍,軍醫給她制定了一套復健計劃,其中包括去不斷撫摸不同材質和觸感的表面:粗糲的砂紙,柔軟的毛巾,光滑的金屬片,玻璃棒,皮毛等等。 大型戰艦被分割為幾個區域,她和朱理、希禮等人住在核心區,這個區域呈橢圓平面,處于戰艦艦艙的第三層,雖然擁有齊全的各種設備,但是平時很少有人來。 艾麗在復健室門口刷了身份卡,走進自己這幾天一直用的角落,復健室艙壁已經緩緩伸出了一張懸板,九十度逆時針轉動,在她面前形成一張小桌子,她在桌前坐下,對桌面上的智能電腦說,“復健活動tf011號?!弊烂骈W動一下彈開,一個長方形的塑膠盒子升起,里面分成四個格子,還放著一個眼罩。 艾麗嘆口氣,單手把眼罩胡亂戴上,無精打采說,“開始!” 她面前的盒子發出輕微的咯吱聲,然后輕輕“?!币宦?,軍醫動聽但不包含任何情緒的聲音同時響起,“請嘗試,分辨出,哪一個是:毛巾?!?/br> 艾麗伸出左手,用受傷的尾指、無名指和中指在盒子的格子上從左到右一一摸過,再反復一次,始終不能確定到底哪一個格子里是毛巾。她亂蒙著按下一個格子,軍醫不包含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不正確。請休息一下再試一次?!?/br> 她收回手,盒子再次咯吱輕響,調整格子中的物品和排列順序,重新升起來,提示:“請嘗試,分辨出,哪一個是:玻璃?!?/br> 艾麗再次挨個摸索,選擇。 “不正確。請休息一下再試一次?!?/br> …… “請嘗試,分辨出,哪一個是:皮毛?!?/br> …… “不正確。請休息一下再試一次?!?/br> …… “不正確。請休息一下再試一次?!?/br> …… 艾麗又機械地摸索了幾次,一次接一次,每次嘗試都失敗了。 再一次聽到“不正確。請休息一下再試一次”時,她忽然趴在桌板上壓抑著聲音哭了幾聲,然后,她把臉貼在冰冷的桌板上,握緊右拳,小聲抽泣。 這時,軍醫的聲音再度響起,“請嘗試,分辨出,哪一個是:絲綢?!?/br> 她趴在桌上吸吸鼻子,額頭靠在自己右手肘彎,伸出左手隨意摸索。 她的手指這次碰到的,不是盒子中的任何一個格子,不是冰冷的材質,而是,好像是,一個人的手,戴著手套的手。 她在那只手上用受傷的手指觸摸了幾下怵然大驚,怎么會有人能悄然進來坐在了她對面而她竟然沒有發覺! 這人什么時候進來的? 來了多久? 這是誰? 她本能地立刻縮手后退,可坐在她對面的人握住了她的手腕,溫暖的手掌覆蓋著她的手背,將她的手輕輕壓在桌面上。 那個人的手雖然壓著她的手背,但小心而輕柔,完全不會弄疼她的傷口。 艾麗短暫驚慌之后又馬上放松了,有權限出入這里,又會這樣對她的,還能有誰? 她放心之后,心底的委屈、難過、愧疚、擔心、害怕種種情緒隨著屢次挫敗之后的沮喪一起升騰起來,她吸吸鼻子,小聲啜泣了兩聲,想要伸手把眼罩摘下來,“我……” 她對面的人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把她的右手也輕輕按在桌面上。 艾麗有點疑惑,她仰起頭,剛想說什么,她對面的人已經探首過來,頭和她的頭靠得近近的。 她在他靠近時就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香氣,她也探身過去,同時側首把臉頰貼在了他臉上,她臉上還燙燙的淚痕蹭在他光滑溫熱的臉上,她嗚咽了一聲,心里涌動著許多一直想要說又不敢看著他的眼睛說的話,千頭萬緒,一時哽咽難言,連肩膀都輕輕顫抖。 這時,他忽然和她拉開了距離,向后退去。 她仰起頭,正疑惑著,他溫熱柔軟的嘴唇已經貼在了她唇上。 她微微猶疑著張開雙唇,他卻像探訪一朵花的蝶一樣一觸即走。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絲疑云,喉中發出一個類似疑問,又像是在表達不滿的聲音,“嗯……?” 他又立即返回,可是他返回之后的下一秒鐘由剛才的溫柔變得旋風一般,風勢強烈,狂暴,摧花折蕊,無處不至,無往不前,無所顧忌。 他的雙手也不再是輕輕壓著她的雙手,而是緊緊攥著她的肩膀,把持著她,禁錮著她。 艾麗在他突然返回、緊接著以狂風般的姿態席卷而來的最初幾秒鐘還懵懂惺忪,突然間,她心中像是一個霹靂劈開了混沌云霧,驚濤駭浪從心底直沖天際——這不是朱理! 那—— 這是誰? 第181章 龍的親吻與凝視 不是朱理! 是誰? 艾麗心中如電光石火一閃—— 是他! 她驚醒之后待要推拒,他卻像是早已準備好了要壓制她,他把她拉到了他身前,雙臂緊緊箍在她背后,讓她緊緊貼在他胸口上。 她又急又驚,又怒又羞,正要站起來大力反抗,他猛地松開她,在她耳邊微微喘息著啞聲說,“對不起……” 這如雷火,如霹靂一般的吻讓艾麗急促地呼吸,心胸之中也像被這火熱而能量巨大的親吻燃燒起來,思緒雜亂紛擾,一時想不到他這句“對不起”究竟是在為什么道歉! 她一把將眼罩扯下來扔在桌上,瞪視著他,他面色平靜,除了眼角眉梢微微發紅之外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那雙近乎紫色的眼睛目光從容而坦蕩,整齊梳向腦后的鉑金色的頭發發絲一絲不亂。 她嘴唇顫抖著,肩膀,胸腔,放在桌上的雙手也一起輕輕顫抖,自己也說不清是被氣的還是怎么了,心跳劇烈震動得胸口輕微發痛。 龐倍垂眸看著桌上的盒子里的幾樣材質,又看看她帶著特制半掌的左手,抬眸看著她,再次說,“對不起?!?/br> 艾麗急促呼吸了幾下,想要說句什么,可是——她該說什么? 她睫毛顫動幾下,一串淚珠意外地掉了出來。 她立即對自己這種形同“軟弱”的反應感到痛恨,龐倍也是她反復告訴過自己絕不能在其面前露出任何軟弱的人之一。她急忙要伸手抹淚,他又一次先于她伸出手,拂掉她臉上的淚痕,同時,他探身向前,幾乎是靠在她耳畔說,“你不該感到自責——” 他稍微后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右手,目光灼灼,直視進她的雙眼,“我早在一年多前就收繳了你用骨質材料改裝過的鐳光槍。我早該知道叛軍可能擁有類似的技術?!?/br> 她聽到他的話,心臟像是停跳了一秒鐘,耳邊似乎響起一陣炸雷。 這是,什么意思? 她張大眼睛,驚訝地看著他,他容色依然平靜,他右手的手指還停在她臉上,像是要繼續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又像是單純地在撫摸她的臉頰,他接下來的話肯定了她的猜測,“是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和雷安·瑞柏林曾經在一起?!?/br> 艾麗聽到這句話,心臟心悸般地猛地跳動了一下,她的嘴唇張了又張,始終沒說出話,她的喉嚨里發出一個嘶啞的“啊……”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表示震驚。 龐倍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像撫琴那樣從她臉上緩緩劃過,落在她左手的手背,拂向她受傷的尾指,劃過她的指尖,“你的手指,現在連砂紙和毛巾也分辨不出么?” 艾麗怔怔看著他,“……你,你怎么會知道?” 龐倍的目光從她手指移向她雙眸,靜靜看了她幾秒鐘,“還記得你在自由市地下拍賣會見過的一位帝國爵爺么?他有一支鑲著紅寶石的手杖?” 艾麗忽然感到一陣頹唐,原來,一切事情都有記錄。 她和他對視良久,終于輕輕吁一口氣,肩膀垂了下來,低聲嘆道,“那寶石里有錄像設備?!?/br> “嗯?!饼嫳逗鋈粚λ⑿α?,他的右手食指停在她左手尾指指尖邊上,可他的拇指卻在輕輕碰觸她的食指指尖。 艾麗慢慢屈起左手的食指。 她的食指觸覺并沒有受損,能清楚地感受、分辨他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上的溫度。 他看見她退縮,也沒再做出任何進攻性的行動,只是靜靜看著她。 艾麗垂眸閃躲他的目光,停了片刻問,“你為什么不告訴別人?” 龐倍輕輕笑,“你是在問,我為什么不告訴朱理?” 艾麗沉默。 龐倍是在問,為什么你自己不告訴朱理。 艾麗忽然感到一陣無力感。 我要向朱理坦白一切么? 她繼續沉默著,許久之后,龐倍忽然站了起來,她趕緊也隨之站起。 他對她所采取的防備性姿態視若不見,從容地走向門口。 但在他距離門口三四步距離的時候他突然又轉身回來。 艾麗如臨大敵,立即轉動身體,向后退去。 龐倍走到她身前時,艾麗全身每條肌rou都繃得緊緊的,身體幾乎就要靠在墻壁上,她竭力想要維持平靜的樣子,可是胸口急促起伏不定。 龐倍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按在了她唇上。 他的手指放在她雙唇之間,稍微用力,壓得她豐滿的嘴唇微微變形。 艾麗盯著他藍紫色的眼眸,無法克制地輕輕顫栗,他讓她感到的不僅是害怕,還有其他的,她一時間難以說明的東西。 他此刻對她所做的,很難算得上是一種侵犯性進攻,可是他看她的眼神,他的肢體語言,甚至他所散發出的氣息和氣勢,無一不讓她覺得她面前站著的是一個極具侵略性的男子! 他俯首靠近她,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蹭到了他的臉側,他低聲問,“你剛才以為來的人是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