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不過,她倒是很有勇氣,不哭不鬧的,反而主動承擔罪責。 沈青若的腦袋還很混亂,一時想不到太多事情,蕭琤見她面帶著緊張之色,知道她定然是心里頭害怕,剛才的事情他仔細理了一遍,他來此處的確是情不自禁,可是皇上為何也這般不偏不巧的來了太后寢宮,還撞破他和沈青若的事情,這一連串的事情想起來,蕭琤越發是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人故意給沈青若下了一個套,想要將她推到皇上的面前,卻被他誤打誤撞的給攪黃了。 想到這里,蕭琤的眼里閃過一絲寒意。 他冷靜說道“父皇,這事情錯在兒臣,兒臣與若兒兩廂情悅,若父皇要責罰,兒臣愿意代為受過!” 他雖然低著頭,可脊梁卻挺的筆直,沈青若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睛的余光瞥著他的側臉,冷硬而堅毅,可不管他現在如何替自己承擔,心中的惱怒卻沒有褪去半分,什么兩情相悅,明明是他在強迫她。 現在好了,撞破他們的人還是皇帝,她和王爺做這些羞人之事…這件事傳出去了皇家的臉面何在! 皇帝漲紅了老臉,氣罵了一句“混賬!朕怎么會有你這等禽獸不如的兒子!” 太后娘娘年紀大了又經常犯頭疼,荷花宴上不宜久待,太子妃蘇怡是個有孝心的,何況太子對她不冷不熱的,待著也沒什么意思,便陪著太后一同來了寢殿。 沒多久,沈青縈領著孫桓等人也過來了。 太后娘娘和太子妃是第一個到的,進來便看見皇帝坐在黃花梨羅漢床上,下面蕭琤和沈青若都是跪著的,好像犯了錯一般。 太后一路跟太子妃說話過來,本來心情還不錯,見到皇帝在殿內訓人,兩個孩子又衣衫不整…怎么這般沖動呢,就算是真的喜歡,也該…忍著點才是,何況還是在這等地方,頓時有點頭疼,皺著眉頭道 “皇帝,發生什么事了,你為何讓兩個孩子跪在地上?” 太后質問的語氣讓皇帝心生不悅,冷聲道“母后不是明知故問么?” 她身邊的蘇怡也微露出些訝異之色,瞧著沈青若鬢發松散,立馬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早就聽說九弟對沈家姑娘有意思,卻不料這等出格事情也能做得出。 想想太子對自己,一年下來來她房里的次數屈指可數,神色又黯了黯。 太子良娣和許久不見的堂妹楚玥在外頭走了走,良娣忽感不適,似有胎動的跡象,明華殿離這里又近,楚玥便扶著良娣過來坐一坐歇息歇息。 沈青縈孫桓在明華殿門口正好撞見兩個人,兩人匆匆忙忙給良娣行禮,楚玥站在一側露出一絲譏誚,隨后便攙扶著楚瑜進入。 殿內,并沒有想象中的亂,太后和皇帝都冷靜的坐下來,蕭琤和沈青若依然跪在地上,皇上陰沉著一張臉,氣氛有點僵,楚玥扶著良娣進來請了安,偷偷的瞄了幾人一眼。 沈青若和蕭琤衣裳上的褶子還未撫平,表妹云髻斜斜,嘴唇如同玫瑰花瓣一般嬌艷欲滴,看著讓人驚心,楚玥的身子立馬就頓住了,她瞪大了雙眼,如遭雷劈,難道剛才是…蕭琤趕在皇帝之前來的偏殿,正巧見到沈青若酒醉的模樣,芙蓉般的面頰…所以,兩人之間就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 想到此處,楚玥連腸子都悔青了,她看著沈青若姐妹走了,后來沈青縈回來跟孫氏說,meimei去了太后的偏殿里,她便讓良娣身邊的丫鬟買通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故意引著皇帝往明華殿的方向走,若是皇帝看到表妹這般容顏,定然是把持不住的… 可是她沒想到折回來的蕭琤會再次返回去??! 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接下來皇帝和太后說的什么話她都聽不到,也不知這楚良娣怎么忽然來了這里,看在她身懷六甲的份上,皇帝神色稍微緩了緩 “你是懷著身子的人,來這里做什么,去旁的地方休息,莫要攪合進來!” 良娣剛才還提心吊膽的,生怕沖撞了太后和皇上,見皇上沒有遷怒的意思,頓時就松了口氣,拉著楚玥要走,誰知扯了幾下她都沒反應,她又叫了兩聲,楚玥這才回過神來,像是丟了魂一般,垂著頭跟著一起出去了。 沒多久,皇帝將在宴會上的沈松夫婦給叫過來,沈松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進來便攜同妻子跪倒在地上,重重的磕頭道 “陛下,微臣管教無方,請陛下饒了微臣之女,所有的過錯都讓微臣來承擔吧!” 皇帝冷冷的雙眸逼視沈松,聲音沉沉的 “沈松,我且問你,晉王和你女兒是不是兩情相悅?” 沈松滿頭大汗,知道今日皇帝定然是起了疑心,無論如何今日先護住女兒要緊,何況,晉王如此趁人之危,他更加不可能幫著蕭琤說道,不管女兒有沒有動心,狠下心腸道 “陛下,臣女一直養在深閨中,甚少露面,何況她如今還年紀小,微臣敢保證,她和晉王殿下只是見過面,并無太多往來,更不可能兩情相悅??!” 皇帝見沈松言辭懇切,不像是在撒謊,加上他素來信任沈家人,見沈松這一番辯解,心中的疑慮便消除了不少,想必是自己這兒子,今日在年輕氣盛偏殿里遇上沈家小姐,見對方容色極佳,便做起這等荒唐事情來。 這樣一想,堂堂一國之君的臉面也沒地方擱,都讓兒子給丟盡了,不過他也不可能承認是自己兒子錯,也沒有要給兒子賜婚的意思,雖說兒子喜歡那姑娘,可是沈家的不行,正色道 “晉王殿下無顧宮中法度,肆意妄為,杖責五十大板,罰俸一年,沈松教女無方,降職一級,罰俸半年,沈松,你帶著你的女兒回去吧,往后好生管教!” 沈松再次磕頭謝恩。 給太后賠罪后,一家人離開宮中。 ☆、第60章 自食惡果 乾元殿內,皇帝摔了一地的花瓶瓷器,卻仍然不解氣,但凡伸手能拿得到的東西,直接往地上擲,地下跪著的一溜兒的小太監,渾身抖的跟篩糠似得,大氣也不敢出,外面值事的小太監聽著里頭清脆的瓷器碎裂聲,也是聽得一陣心驚rou跳的。 今兒個皇上從荷花宴上回來后,就有點不太對頭,臉黑的像灶房的鍋底,仿佛受了氣一般,今兒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聽聞,傳言是晉王和沈家姑娘在太后偏殿里頭私會,被皇上給撞破了,換做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主要是沈家小姐是個絕色美人,如今卻被自己的兒子給占了,自然會讓喜愛美色的皇帝生氣! 皇帝摔了一陣摔累了,終于是歇下來,伸手想要去拿茶盞,卻發現手邊上的茶盞已經被他給摔沒了,身邊伺候的總管太監瞄了一眼,誠惶誠恐的說道 “奴才給陛下去拿茶過來” 總算皇帝沒有生氣,元海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 皇帝撒完了氣,終于慢慢的心平氣和下來,門外的小太監小步急趨的走進來,躬身說道 “陛下,晉王殿下杖責完畢,在宮外求見皇上!” 皇帝聽到此晉王兩個字就煩悶,揮手斥退道“就說朕不見他,讓他自己回去吧!” 小太監本來就緊張兮兮的,見龍顏不悅,自然也不敢多說什么,聽了命令就退出去了,隔了一會兒,又進來,縮著脖子說道 “陛下,晉王殿下說了,今日之事并非巧合,乃是有人預謀,想要陷害沈家,所以務必請陛下能見上他一面” 沈家? 皇帝改變主意,讓人從外頭進來。 晉王蕭琤赤著膀子,脊背上是寸寬的紅色杖痕,被打爛的皮膚上還滲出鮮血來,可是他仍然挺直了脊背,大步從容的走進來,一干跪著后面的太監看到這一幕,紛紛撇開目光,不敢去直視! 他先跪地給皇帝請安,皇帝也沒讓他起身,就這么跪著,皇帝聲音冰冷的問道 “老九,你還想說你是被冤枉的?” 這個混賬,就算被冤枉的,也占夠了便宜,他還有什么好說的! 蕭琤知道今日他父皇這是為什么生氣,恐怕不是因為他放、浪,而是為了他占據了若兒的原因,若兒的姿容沒幾個男人能真正抗拒得了,想到這里,蕭琤瞧瞧的將拳頭握緊了幾分,他不允許任何人對若兒有非分之想,便是他的生父也不行,若父皇要跟他搶女人,他不惜和父皇魚死網破。 他心中思緒起伏,表面上卻平靜如初 “父皇,這是一個局,而設下這個局的目的,就是要將父皇給引進太后的偏殿里頭,設局之人居心叵測,您想一想,當時是誰提議您去明華殿休息的,此事一定和這個人有關系!” 皇帝想起白日里在太液池邊上的情形,的確身邊是帶了一個人,是他宮里頭伺候的小太監三喜,皇帝本來就為了此事非常惱火,臉色再次陰沉下來,瞪著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位小太監說道 “三喜,你給朕老實招來,到底是誰指使你去” 三喜抖著身子說道“皇上,沒有誰指使奴才,奴才只是看皇上累了,便建議您去明華殿內休息片刻,誰知道晉王殿下和沈四姑娘都在??!” 三喜打定主意不承認這事情,反正有沒有證據,只是晉王殿下憑空猜測而已,只要他咬緊牙關不承認,或許還能給自己博得一線生機,若是說出來,指不定只有一條死路了。 皇帝見著小太監有些心虛,危險的瞇了瞇眼睛“你若是不說實話,先打死你!” 三喜頓時慌了,君無戲言,皇帝可不會同情一個太監,要他死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許多,他帶著哭腔說道 “陛下,您饒了奴才,奴才也是受楚良娣身邊的丫鬟所托,將陛下引過去,她給了小的二十兩銀子,其他的小的真的不知道??!” 皇帝大手一揮“吃里扒外的東西,拖出去杖斃了!” 不管三喜如何哀求都沒有用,走進來兩個護衛,一左一右將他整個人都給拖了出去,三喜的聲音漸漸遠去,后來又聽不到了。 今兒他沒能得到美人,正愁沒沒處撒氣,這小太監還敢算計自己,皇帝自然二話不說把人給殺人。 皇帝稍稍心情舒坦了些,元海托著茶盞從外頭進來,將泡好的碧螺春放在案上,皇帝端起茶盞,用蓋子撥了撥茶末子,低頭喝了一口,這才問道 “老九,你可知道這背后到底是誰在搗鬼?” 雖然美人被兒子搶走了他不高興,可是他更不高興的是有人把手段使在自己身上,他可是堂堂天子,豈容他人這般冒犯! 蕭琤說道“此事兒臣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忠武候家的女兒所設的陷阱,等著父皇往里面跳!” 楚玥雖然是個女子,可蕭琤也半點不留情面,她既然存著這么歹毒的心腸,也不要怪他不看在甥舅的情分上。 忠武候家的? 不管是誰家的,已經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皇帝可不打算饒恕他,第二天便下旨,讓忠武候父子帶一千人去淮河治水,楚家頓時就陷入一片愁云慘淡中。 淮河水患甚為嚴重,伴隨著水患而來的還有瘟疫,如今淮河旁邊的淮城乃重災區,城中瘟疫盛行,整個城里的人都被隔絕了,沒有任何人能出去,成了一座死城。 皇上派忠武候父子過去,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出了這般事情,楚玥也不再瞞下去,全數如實說出來,她也是自食惡果,忠武候楚長風也是被氣的不行,有心想要責罰兩句,自家夫人又極為護短,夫妻二人為了此事又大吵了一架,晚上楚長風便去小妾那邊過夜了,次日一早便帶著兒子去了淮城! 且說那夜里,蕭琤從皇上寢宮離開,被宮女叫到太后的寢宮里去,太后是極為心疼這個孩子,當下便命太監去給蕭琤請太醫,蕭琤便在偏殿里趴著,一會兒太醫來了,將身上的傷給瞧過了,太監又給他抹了些膏藥涂在背上,他這才穿著衣裳出來,和在正殿捻弄著佛珠念佛的太后請罪。 “皇祖母,孫兒沖動魯莽,讓皇祖母臉上無光,請皇祖母責罰!” 太后停下手中的動作,起身走前幾步,扶起地上的蕭琤,嘆了口氣道 “琤兒,今日之事你沒有錯,若非你來了偏殿,青若恐怕要被你父皇給占了去!” 太后知道其中的厲害,若是真讓自己兒子得逞了,不僅沈家的姑娘遭殃,更重要的是這江山社稷,若是父子之間反目,后果自然很嚴重,就算她有心想要支持蕭琤,如今也還不到時候。 蕭琤點點頭,低聲道“多謝皇祖母體諒!”隨后站起身來,扶著太后坐回椅子上,而自己則陪伴在她的身側。 打小就養在身邊的孩子,她如何能不了解他的性情,她知道這孩子心悅沈家姑娘已久了,她也盼著她們兩人能走到一塊去,只可惜為何有這么多挫折和不順? “琤兒,你去過你父皇那里了?” 太后是個聰明人,她自然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那般機緣巧合,定是有人從中耍了些手段將皇帝兒子給引了過去,她知道這事蕭琤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蕭琤冷靜說道 “皇祖母,明日忠武候父子便會去淮城治水,這事他們要承擔的后果!” 太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事她并不反對,忠武候是太子的人,若是真派遣去淮城,若真的遭遇什么不測,那也正好剪除太子的羽翼,對她們來說并沒有什么損害。 “等你身上的傷好了些,準備些禮物帶去毅勇侯府,給沈家人賠禮道歉,恐怕他們一家子因為此事對咱們祖孫二人誤會挺深的!” 這點蕭琤心里頭是清楚的,沈松今日說的話還言猶在耳,他不會忘記,那個時候,沈松便已經對他很不滿了,所以沒有幫著他說話,也不愿意將女兒嫁給他,也不知道若兒心里頭怎么想,若是她也一樣誤會自己,那又該如何是好? 不等傷好,次日一早,蕭琤便備了禮物,帶著江填一起去了沈家。 他到門口,要門童進去通報一聲,誰知門童客客氣氣的拒絕道 “我家老爺說了,但凡是晉王本人或者晉王派來的人要登門拜訪一律不見,晉王殿下還是回去吧,別讓小的為難” 江填很生氣,拔出劍來想恐嚇他,小門童縮了縮脖子,蕭琤瞥了江填一眼,低呵道 “江填,不可魯莽,既然沈老爺如此吩咐,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江填將劍收回劍鞘里頭。 兩人折身回去,蕭琤上了馬車,小門童見他們的馬車走遠,轉身就往里面走,馬車走了沒多遠,便停了下來,江填翻身下馬,見蕭琤挑起車簾子,他湊過去,問主子還有什么吩咐 蕭琤卻不是跟他說話,而是朝著半空中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