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但若自己完全不做出逃跑的舉動,萱嬪也會生疑。 畢竟萱嬪軟禁之意已經十分明顯,是個人都會想跑。 大概他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最后的結局。 萱嬪宮中燈火通明。 江梨被直接丟在萱嬪腳邊。 "嘖嘖,怎么能如此對待皇子妃,你們也真是太放肆了。" 萱嬪裝模作樣的喊了一聲,卻也沒讓人給江梨松綁。 秋娘默不作聲,悄悄帶人退下。 "阿梨,本宮自認一直對你不錯,雖說是讓你待在宮中,但到底也沒禁你的足,怎的你還是如此不知好歹,連公主都敢迷暈?" 孟陵下手是貨真價實的迷香,幾個太醫都被叫去給晉陽公主滿宮里解藥性,由不得萱嬪不信。 江梨笑了一聲。 "娘娘關心臣妾,臣妾心中感激,只不過家中有事牽掛,只是想回府看一看,哪里想到娘娘竟然這么大的反應。" 萱嬪掩著嘴,笑意滿滿。 "我一直挺喜歡你的,你這孩子聰明又知道禮數,北兒那孩子也是一樣,又聰明又恭謹,可這人啊,越是恭謹,越是讓人覺得不對勁,哪有人不想當皇帝的,先前自請去封地,我倒還真信了他幾分,若是你在宮中乖乖的,待得賢兒登位,我也不會虧待了他,會給他一個閑散王爺,安穩終老,可阿梨你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 左不過已經撕破臉,江梨也不吃萱嬪這一套。 "娘娘這是說的哪里話,臣妾哪里想不開了,不過是想出宮看看,娘娘不許,便去試了試別的法子,既然娘娘不同意,那臣妾就不出去了。" 萱嬪盯著江梨,半晌才呵了一聲。 "也罷,誰讓賢兒答應了人,要替他好好照顧王妃呢,本宮就饒了你這一回,下去吧,只是一點,可不能再跑了,宮中雖說是看著輝煌,暗地里角落多著呢,下次要再跑出去迷了路,死在哪個角落里沒人發現,到時候北兒回來找本宮要人,本宮也只能勸他節哀了。" 宮女過來給江梨松了綁,幾乎是用拽的把人拖去了偏殿,洗漱好了之后把門鎖上,除了每天送飯和送水進來之外,無論如何再不開門。 晉陽公主同樣被軟禁在宮中,和她相同待遇的,還有淑妃。 萱嬪徹底在宮中實現了自己如同皇后一般的地位,天子身體日益變差,終日纏綿病榻,有時甚至昏迷不醒,前朝接連罷朝三日,萱嬪聯合賢妃德妃,共同下旨,令五王監國。 百官議論,卻也無可奈何。 第146章 結局 朝中議論之聲一天大過一天。 終于有臣子當朝提出,請求面見天子,求得圣旨口諭,否則五王監國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易賢大怒,發言訓斥。 于是,薛從安帶頭,寒門與部分世家子弟終于聯合起來,共同跪在丹階之下,聯名請求面圣。 易賢壓力愈大。 晉陽公主終于找到機會,偷溜出來,趁萱嬪不備,放出江梨,倆人打扮成宮女模樣,偷偷溜去乾陽殿,面見圣上。 暗衛一路跟隨,一直到晉陽公主伸手推門卻不開之時,才飄然現身,替倆人打開門鎖。 "秋侍衛臨時反水,兄弟們大多都措手不及,除了一些一直隨侍陛下的不受影響,其余人或是被威脅,或是以情要挾,大多都不很十分情愿,公主殿下要來看望皇上,理所應當,身為公主,身邊豈可沒有人服侍,所以屬下今天什么都沒看到。" 江梨俯身為禮,謝過了他。 朝堂之上要求求見天子的朝臣越來越多,易賢終于下了狠心,放進來部分寒門,讓他們進宮面圣。 以薛從安為首,辛轅則留在宮外。 在晉陽公主撲在天子懷中嚎啕的哭聲中,江梨一回頭,就看到了由內侍領著進來的,薛從安。 然后才看到他身后跟著的一串兒朝臣。 大概是晉陽公主哭得太過于慘烈,朝臣們一進門都被嚇了一跳,還以為陛下已經駕崩,再定睛看看,原來陛下還坐的好好的,這才放下心來,紛紛圍上來上前行禮。 "你……還好吧。" 萱嬪為何要留下江梨,薛從安心知肚明,只是苦于外臣不能擅入后宮,一直無法得見,后來聽得朝陽郡主說江梨在宮中過得不錯,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江梨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除了被秋娘打了兩巴掌踹了一腳之外,其實萱嬪對她一直還挺客氣的。 起碼自己在意圖逃跑被抓回來后,伙食質量都沒有下降過。 薛從安看看江梨臉上還沒消下去的淤青,想起那天半夜自己府中火急火燎前來報信的人,心疼不已。 "我已和辛轅說好,若是一個時辰之后我們這群人沒有出來,那么他便和剩下的人調動手中禁衛,總而言之不能讓五皇子逼宮成功。" 江梨看看門口,十分囧然。 "你說半個時辰會更好。" 甲胄鮮明的禁衛軍已經一擁而入,把天子寢宮團團圍住。 易賢身著明黃色太子服,緩緩踏入內室。 "眾位大臣既然已經確認天子目前安好,也應該放心了,父皇病重,不宜過多cao勞,不如眾位移駕隔壁,我們再行商量?" 商量比如立誰為太子,天子何時駕崩,太子何時繼位等等諸多事宜。 有年輕朝臣沉不住氣,破口大罵易賢毫無廉恥之心,何德何能能繼承大寶。 當場便被刀出半鞘的近衛軍砍下頭顱。 腦袋飛上半空之時,嘴巴猶自在動,只是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所有朝臣們都在亮閃閃的刀光中被請到耳室,唯獨薛從安死活都要跟在天子旁邊,若是不答應就立刻血濺當場,而被易賢無奈留下。 紛紛亂亂的人群退出天子寢宮,偌大的房間只剩早已哭不出聲的晉陽公主,和起不來床的皇帝陛下,外加冷靜的江梨和比江梨更加冷靜的薛從安。 晉陽公主還在和天子父女情深。 "那人是你派出來報信的。" 時間緊迫,陸豐言也不是個話多的人,交代完了江梨吩咐的話就要趕著出城,壓根忘了自報家門。 薛從安把所有可能報信的人選都過了一遍,最后只能無奈相信,大概是江梨在宮中出了事。 凡事關心則亂。 原本他也不想如此倉促,但宮中情況瞬息萬變,他也怕,怕萬一進宮晚了,他看到的就只會是江梨的一具尸體。 畢竟誰都不喜歡被背叛。 江梨點點頭,利索的認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薛從安自己說這話都覺得好笑。 如今易賢掌控了幾乎京中三分之二的禁衛,他們手中僅握了三分之一,還是倉促之間湊起來的數。 如今易賢在內,辛轅在外,宮中即便是有天子的貼身護衛拼死保護,又能撐得了多久? 更何況辛轅能夠勝出的把握也不大。 江梨又點了點頭。 "嗯,不會有事的。" 薛從安如今還沒和柳青陽倆人并稱京城雙絕呢,怎么可能會死在這里? 只要能撐到易北來了就好了。 當時他走的時候是怎么說的來著? 益州到京城,只要三天。 應該快了吧。 "你……" 薛從安看著江梨,只覺得心中被塞得滿滿地,可縱使有滿腹的話想和她說,話到嘴邊,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江梨轉頭,看了薛從安一眼。 "你說過不會讓我失望的,所以,我們都要活到那一天。" 看到江山太平,看到百花爭艷。 屋外打斗聲逐漸傳來。 晉陽公主終于收了眼淚,半抱半拽,把天子從床上拖了下來。 "這里是待不得了,你們跟我走。" 若說最好躲的地方,宮中莫若摘星臺,高臺之上,易守難攻。 忠心耿耿的侍衛接過天子,殺出血路,一路沖向摘星臺。 江梨提起裙擺,跟在晉陽公主身邊。 薛從安默默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自嘲的笑了笑。 即便是生死關頭,她也已經嫁為人婦,自己又能如何呢? 花白胡子的太醫也被侍衛們一起揪了過來,久不來人的摘星臺上架起小小的藥吊子,偎著天子用于續命的藥。 侍衛們還在塔下死守。 江梨抽抽鼻子,聞了聞空氣中彌散的重重的藥香,又看了一眼正在熬藥的太醫,轉向晉陽公主。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為何太子謀反,皇上一定要廢皇后?" 即便太子是皇后親生,也不能證明皇后一定參與了謀反,為何天子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晉陽公主漠然看著高塔之下已經開始堆疊的尸體。 "里應外合,外頭太子謀反,里面皇后下毒,唯恐父皇去得不夠快,最好是父皇能趕在太子逼宮之前駕崩,連謀逆的罵名都省了。" 皇室之物,晉陽公主從小身處其中,再清楚不過,那日太子謀反,她過后偷偷去看過被天子砸了的茶盞,里頭那一絲和茶香格格不入的香味已經說明了一切。 江梨若有所思,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