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想的狠了,恨不能撈個包,塞上衣服跟錢,直接離家出走。 當然,這都是想想的。 楚衡十來歲的時候,也就有賊心沒賊膽,照舊老老實實留在家里上學讀書,放學回家。 但是,一國太子逃家到邊關,這事想想就很可怕好不好! “太子殿下為何會來此處?” 將人客氣地請回刺史府,楚衡命人端上茶水后,便揮手將下人全都趕出房門,親自給太子斟茶。 趙貞年少,毫無架子,捧著茶盞還滿臉帶笑:“孤聽聞邊關風景大美,常聞先人有詩贊關外大漠孤煙,孤頗有些心動?!?/br> 就是再心動,一國太子又怎么能這么輕易地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一想到身嬌rou貴的的太子只帶了個伴讀,就從燕都一路西行跑到邊陲,楚衡心里就抽氣。 萬一路上出什么事…… 楚衡想不起太和十年劇情里有沒有什么大事了,只隱約記得這一年,燕都是出了什么狀況??蓵餂]寫太子會跑到邊陲來??! 楚衡忍住心中腹誹,看著太子,閉口不言。 陸庭眉頭一動,轉頭看向坐在太子下手的桂二十一郎。 不過一年不見,桂二十一郎如今更瘦了一些,興許是因為燕都紙醉金迷的生活,也可能是這一路舟車勞頓,還得照顧太子所以疲累不堪的原因,總是那雙眼睛里滿滿都是倦意,只是視線仍時不時往楚衡身上走。 “太子殿下此番出行,可有通關文書?”陸庭問。 “孤……”太子咳嗽說,“孤是偷偷出來的?!?/br> 猜也知道你是偷跑出來的。 楚衡心底嘆了口氣,扭開頭,望著窗外的枯樹。 “太子身份尊貴,如何可以這么胡來?”陸庭說著,扭頭看向桂二十一郎,“二十一郎身為太子伴讀,怎能不加勸阻?” “陸將軍,你莫要怪二十一郎!” 太子生怕伴讀被誤會,趕緊解釋:“是孤硬要跟著來的!” “跟著來?”陸庭側目。 桂二十一郎冷笑:“陛下隆恩,特地命我繼任曲玉刺史?!彼鹕?,昂揚起頭,斜睨陸庭,“聽聞陸成檀你這一年來都在暫代刺史,如今本官走馬上任,你也好……” “可有吏部的任免文書?” 朝廷任免文武官時,總會事先在任職地下達文書。許太守和陸庭都未曾收到過來自吏部的任免文書,顯然不知時隔一年才盼來的新任刺史,竟然會是與丘家關系匪淺的桂二十一郎。 “文書不日定然就能送到曲玉,你……” “那就煩請新刺史近日暫時委屈廂房,等文書一到,本官這就讓出刺史府?!?/br> 陸庭搶斷桂二十一郎的話,向著太子行禮:“殿下,下官以遣人去太守府,稍后許太守便會親自登門,請殿下暫住太守府。待下官回稟義父后,自有兵馬護送太子回朝?!?/br> 太子面有難色,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對上陸庭的眼睛,又只要吞下。 等太守上門前,桂二十一郎趁二人不在的功夫,對著太子道:“殿下乃真龍之子,怎能由著他們說東道西?!?/br> 太子有些唯唯諾諾:“孤……孤也知道,身為太子,不該私欲過重,偷跑出宮,還跑到邊陲之地來??摄y華說,世人既傳送名家詩作,夸贊大漠孤煙,那邊陲必然有它的美,若是孤來了邊陲,定然能畫出驚艷絕倫的畫作。孤……” 太子口中的銀華,乃是東宮一名太監,自太子出生起便在身邊照顧,之后太子入了東宮,此人便隨之成了東宮的大太監。 桂二十一郎也見過銀華,知道那人最會哄太子開心,一路上又早已聽太子說了不知多少回銀華說,當下不再言語。 當晚,許太守匆忙將太子如神佛一般,小心恭敬地請回太守府。 第二日,還不等他與“新任”刺史見上一面,吏部的任免文書終于送到了曲玉。 陸庭沒有多言,當即收拾出正房,光明正大住進了楚衡所住的那間廂房里。 西山營的物資都有朝廷調派,記錄在案,而后層層審批,再送到歸雁城。陸庭和劉臣等人吃用都從西山營出,多加一個楚衡,也不過只是多了雙筷子。 畢竟大部分時候,楚衡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別云山莊上上下下更不會讓自家郎君在外頭受苦。 去年入冬前,老陳頭托商隊在附近買了三千余頭羊,全部送進了曲玉。楚衡分了兩千五百頭到西山營,自己只留了五百頭,還分了大半給劉臣。 這些羊被養在刺史府后頭,一直斷斷續續吃到了今年秋。曲玉這地方能吃的葷腥不多,光是這點羊rou,就解了楚衡不少饞。 可太子趙貞和桂二十一郎來的不巧,羊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才剛生完小羊,就是留著配種用的公羊。 許太守好吃好喝伺候著太子,可滿桌的菜到底比不上宮里頭的精致,又沒多少葷腥,只好找到楚衡,想買幾只羊羔回去宰了加菜。 楚衡手里正擦著銀針,許太守話才說完,縮了縮脖子,生怕他下一步飛針射來。 “羊羔是用來繁育的,不是吃的?!背馐钦娴牟铧c就把手里的針給送出去了,“太守若是覺得照顧不了殿下,不妨主動護送他去慶王府?!?/br> 楚衡說完這話,心里忽的咯噔了下,追問:“陸將軍先前派了人回慶王府送信,難不成慶王府的人還未來接太子?” 陸庭這幾日為了與桂二十一郎交接手頭的事,一直東奔西走,楚衡在刺史府中也并未見過慶王府的人上門求見。他只當慶王的人直接去了太守府接太子,也并未多想,可眼下看許太守尷尬的神情,分明是人來過了,卻沒將麻煩接走。 “太子年少,想在曲玉多看看,視察民情,本官也不好……不好把人強硬送走,所以就讓慶王府的人先……先回去了……” 楚衡直把許太守看的滿頭是汗,這才移開視線,喊來門外的下人去抓兩只羊羔送到太守府上。 “大人,您想讓太子看到您的好,日后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好調您離開這苦寒之地,楚某能夠理解。但,莫要忘了,太子身份尊貴,不能在這里出任何好歹,不然,不光是您的命不保,其他人也要跟著遭罪?!?/br> 他把話說得明白了,不再管許太守還想說些什么,收攏銀針,起身就往外頭走。 幾人為官愿意一輩子守在苦寒之地,更何況,曲玉這里的官員本就是三年一任,調離后升降未知。而許太守來到曲玉已經第三年了,卻撞上了整座城被胡人強占這么一出,來年朝廷的調令也不知究竟會不會下。 因此,楚衡其實能理解他的舉動,但太子必須得回去,不然對于誰來說,這都是枚定時炸彈。 楚衡出了刺史府,直接騎馬出城去軍營。 陸庭要交接給新任刺史的工作不少,可桂二十一郎十分傲慢,只想著耀武揚威,先點幾把火樹樹威風。他一早提出要去軍營,陸庭也并不反對,楚衡此刻要找陸庭,也只有出城了。 有些意外的是,楚衡到軍營時,營中曲玉駐兵正和劉臣手底下的西山營小將們進行比武。 比武分了三場。 第一輪比的是力氣,不知是誰從百姓家里借來磨盤,楚衡到時已經比拼完,磨盤剛剛被抬上車,差人送回城里。 第二輪比的是騎射。行軍打仗,少不了馬背上的功夫。 第三輪則是rou搏。 前兩輪聽著還有些意思,第三輪的rou搏,卻看起來更像是游戲。 有新兵上前牽過楚衡的馬,見他好奇地往騎射處看,便討巧地介紹了幾句。 聽到從新兵嘴里冒出來的話,楚衡愣了愣,扭頭問:“你方才說,這比武是誰想出來的?” 新兵道:“是新來的刺史大人,說是想瞧瞧西山營的劉將軍和弟兄們教了我們這么久,教出了怎樣的成果?!?/br> 桂二十一郎哪里是想看什么成果,根本是拿他們的比武當做百戲在看。 楚衡心里騰起火。 他偶爾會幫軍營做藥,最是清楚這些士兵身上因為cao練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傷。單說陸庭的身上,就有不少cao練中被新兵誤傷的地方,更別說那些將士小兵。 楚衡心里越想越氣,邁開腿直接去找陸庭。 只是才走近人群,楚衡一眼就瞧見了混在人群中,一個戴著明顯大小不合適的頭盔的年輕人。 細皮嫩rou,一看就不像是…… 臥槽! 楚衡瞠目,誰把一整套盔甲借給太子了? 年輕的太子穿著一套不合身的盔甲混在人群中,頭盔壓得很低。要不是方才楚衡正好撞上他推帽檐看比武,楚衡也認不出太子竟然混在這里。 他疾步往前,想將太子從人群中帶出來。 不料一輪騎射罷,出來個身材嬌小的西山營小將,隨手一點,點中人群中同樣瘦小的太子。 “你來,我跟你比比騎射?!毙⒚掷锏墓?,咧嘴一笑,“你擅長定射還是移射?” 第57章 【伍陸】兵馬試 祖宗! 他什么都不擅長! 楚衡恨不得拿針縫了小將的嘴。宮里據說都有專門的師傅教皇子習武,太子應當也有這么一位師傅??删退阄涔Τ?,楚衡也怕極了騎射時出什么意外。 等不及把太子揪出來,楚衡揚聲喊:“陸……” “我要跟你比移射!”太子推了把頭盔,興沖沖地擠出人群。 楚衡:“……” 此次比武,定射有固定箭靶,一人十箭,以越接近中心為勝。移射用的則是將士們閑來無事掏的幾窩兔子,同樣是一人十支箭,射中兔子最多則獲勝。 但騎射,除了弓箭還需要馬。 楚衡見太子無馬,心里松了口氣,趕緊走到陸庭身旁:“快喊停,那是太子?!?/br> 陸庭站在點將臺上,身側就是桂二十一郎。楚衡的聲音雖然輕了一些,卻依然能叫二十一郎和劉臣聽見。 陸庭神色微變,劉臣卻已經慌了。 “真是太子?”劉臣急了,“太子怎么跑這兒來了,還穿成這副模樣……不行,可不能讓這小祖宗在營里出事。我去喊停,我去喊……” “怎么能不比?!惫鸲焕赏蝗淮驍鄤⒊?,看了三人一眼,揮手道,“本官瞧這匹馬不錯,不如借用下?!彼钢紫聞⒊几睂⒌鸟R,“就用這匹馬吧?!?/br> “這馬……” 武將的馬大多生的體型勻稱,爆發力優秀,耐力卓越。但好馬難得,并不是所有的寶馬都能和陸庭的疾幽一樣,一眼看過去就是匹優良的戰馬。 楚衡有些擔心,看著被副將牽到太子身前的青鬃馬,忍不住擰起眉頭。 “這匹馬性情溫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br> 陸庭嘴上是這么說,神情卻絲毫不曾放松,尤其看到太子翻身上馬后,有些局促的樣子,更是眼神發沉,有些不滿。 楚衡嘆息:“該把太子勸下來的?!?/br> “為什么要勸?”桂二十一郎斜睨道,“太子貴為龍子,屈屈一匹馬還降服不了不成?楚郎君且看著,待太子勝了這場騎射,本官就幫著太子收攏人心,不用太久,這邊陲之地便是太子的……” “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