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唔……” 通訊符傳來喬時沉吟的聲音,忽然,問道:“你原先是說,散逸的這些魂魄都會選擇性的回到曾經發生過的,與之屬性相合的地域去?” “嗯!”韓久久點頭,這時候有喬時跟她說話,已經完全驅散了她對于直面這種事情的不適,自然而然的解釋道: “就像最開始的英魄,居于人體海底輪,是七輪中最下方的輪脈,掌是管整個人體能量的根,而它的作用,抽象來講,就是掌握著人心的‘安全感’、‘掌控力’、‘大局觀’之類的東西?!?/br> “所以,老阿公的英魄會跑去那個可以俯瞰全村的小山頭,因為那里就是能讓老阿公心生安全感的地方??!” “至于竹林,雖然我不知道那在老阿公心里代表了什么,但是那‘水井’我卻知道,是當年天災大旱,老阿公親自帶著羅盤尋了半個月,才帶著全村挖出來的水脈,代表著‘生命的延續’,與精魄對應?!?/br> 韓久久說著,將夾雜了前世今生各種七零八碎的聽聞整合在一起,得出了結論。 “那么,天魂所代表的意義是什么呢?能不能以此為依據,找出老阿公最后一魂所在的位置?!?/br> 喬時捏著青魚珠道,語氣異常平穩,就像平時躺在床鋪上跟人語音一樣,而實際上,此時人都已經出了基地大門,看了看幾乎風急天黑的糟糕夜色,便一頭扎進了蒼莽的山林,往韓久久身邊趕,一邊跟她湊頭分析起來—— 雖然部隊不能動用,但他深知韓久久怕黑怕鬼的尿性,又怎么放心留她一人! 此時,青魚珠傳來韓久久輕緩許多的聲音,似乎是想了想,略帶遲疑的回道:“天魂比較復雜,差不多可以概括是受天之德,用以點化靈性的,若是修士的話,便可以視為開啟其修行道路的最開始那一抹薪火……嗯……修行?” “老頭子是鬼師,那不就是一個修行者嗎??!” 就在韓久久一愣的瞬間,斗戰忽然鬼叫起來,嚇了沉思的兩人一跳,邊聽它嗷嗷叫道: “快告訴我,跟那老頭子修行有關的地方在哪!他修行上最在乎的東西?人?位置?總之就是那意思,快快想來!” 斗戰幾乎想學那戰馬一樣雙蹄昂天了,興奮得不能自已,連聲催促道。 “呃……” 韓久久一頓,神色頓時莫名起來,引得旁邊一人一犬緊張地問:“你不知道?!那我們抓緊時間去問人!” 斗戰說著就要往村子那邊沉下去,急吼吼的想用迷魂咒拍暈幾個老家伙確定一下——時間緊迫??! “不用!”韓久久頓時一拉斗戰脖后的頸毛,喝止道。 喬時心中一動,問:“你知道?” 韓久久神色莫名的點了點頭,想起喬時看不見,才又“嗯”了一聲,說道:“說起對老阿公修行……不,甚至是一生影響最大的人,村中除了那幫懵懵懂懂的少年,恐怕沒有幾個人會不知道……” “是誰?!”異口同聲的追問,只不過一個淡定沉穩,一個恨不得拿錘子敲開韓久久那張到現在還賣關子的嘴巴! “是……老老太公??!” 韓久久說,同時順勢扭頭,望向了不遠處一座高聳的山峰——如果按照韓久久看過的,后世各種一言不合就海世界屋脊天下為峰的山脈圖片,那座山峰既不雄奇也不高大,但是在這永山村附近,卻已經可以稱得上一座高峰了。 山基坡度平緩,平平無奇,但是山腰之上卻奇峰突起的冒出一個“頭”來,坡度陡升,甚至一面形成了斷崖,石壁凹進,少受風雨侵蝕,千百年后也未曾讓那白白的石灰巖裹上一層青黑的石皮。 永山村的村民都稱之為白臉姑娘山,那白色凹壁就是“臉”,在披散的藏青“頭發”掩映下,也是別有一番風姿!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座高聳的山峰高而不銳,“白臉姑娘”的頭頂四方起伏平緩,合著四方地勢,是天然的風水寶地,合著中國人“貴而不顯”的含蓄追求,當年老老太爺,那位名聲響徹民國的大鬼師閣下,老年落葉歸根之時,就相中了寶地作為他陰宅所在。 當年尋龍點xue之功,舉族共建一座大墓于峰頂,至今仍舊佇立在那里,沉默的注視著他的兒郎…… “在那里,老阿公的天魂絕對在那里!” 韓久久一握拳,決然道:“斗戰,快!” 當然要快了……喬時看了看時間,這一番分析下來,時間都已經快要走到三點了!看了看前方依舊黑黢黢的夜色,喬時嘆了口氣,繼續埋頭苦走。 不管找到找不到,他都已經趕不及了,只好先回永山村,不管怎么樣,那個一身智慧的老人去世,他都應該前去吊唁一番的。 其實,若是像日后那些大打什么長壽之鄉的旅游資源牌的,這樣一位百歲老人的去世,起碼縣里的領導都要到場! 當然現在也沒問題——不管是打著韓久久或者喬時的名頭,都可以輕松做到,但是,這種流于表面的東西,誰在乎呢! 另一邊—— 大雨欲來風滿山頭,一處亭亭如蓋的松樹林下,高大的石碑肅立,黑青的石皮包裹,已經不知道經受了多少年的風雨,松針陣陣隨風而落,卻始終不曾淹沒石碑前后三丈方圓的地界,地上青石光滑,一點都不像棄置于山中之物。 “爺爺,差不多八十年沒見了哦……項兒也成了一個老頭子哦,就是沒有爺爺的本事大,一輩子都沒出過遠門,就守著這份您當初打下來的家……” “可惜啊,孫兒實在本事不大,連守成都做不到……轉眼間,您交過來的偌大家業,都在一片動蕩中散盡了,老二、老三、老四早早就去了,雖都說夭亡不入宗祠,但想來以您的大手段,該是能護得他們承歡在您膝下……呵呵,動勞長者,想起來,生項真沒臉見您啊……” “剩下的老五到老八,雖然緊緊巴巴的養活了,卻也沒過過好日子,現在我走了,現在就剩老七老八兩個不對付的,還不知道要怎么鬧騰呢……兩個meimei活得艱難,早早就嫁了出去,cao勞過度,幾十年前也相繼走了!” “兄弟姊妹十人,居然就我一個不中用的大兄活得最久,我真是不稱職啊,這么多年,都沒敢來給您掃掃墓……” “可沒想到,一轉眼就是八十年,一個世紀都要過啦!如今,生項來打打前站……呵呵,我也不求多,只要到時候,命魂歸地府,您可別不認我這個長孫,至少讓我給您磕個頭哇!” “天魂歸祠堂,您可別把我掃地出門吶,孫兒不孝,也想看看日后這小山村,是不是還有興旺的時候……” “地魂隨骸骨,咱也沒有宗族墓地,孫兒也就不強求了,只要那幫混小子們記得四時八節給我捎點吃的,嘿嘿,我也就心滿意足……老祖宗啊,您說是不?!” 風語急促,仿佛催歸的號角,拉扯著青石墓碑前那一抹淡淡的虛影,但是任由狂風掠取其上絲絲霧氣,那具單薄而蒼老的虛影依舊巋然不動,微伸著手,仿佛輕輕地撫摸著青黑石碑上的每一個字跡,絮絮念著不知道存了多少年的滿腹心語。 這時候,忽聽得一聲聲遙遠的“老阿公~~~”的呼喚,仿佛用盡了全力般的穿透重重風幕,艱難的傳到了他的耳旁—— “哦?居然驚動了那個小家伙……” 石碑前,蒼老的身影略帶詫然的轉身,望向懸崖的方向,那邊,一道渾身包裹在黑炎中的身影拖著一位白衣飛揚的女子,從遙遠的地方,一邊呼喊著,一邊朝山頂飛來。 “果然是她啊……” 看清了女子的臉面,老阿公那張皺如橘皮的老臉倏然張開,呵呵笑著來到林前的開闊地,好方便那四處尋望的一人一犬發現—— “爺爺啊,你看,我似乎給咱們村,找到了一位可靠地保護者了呢!”老阿公呵呵笑著,忽然轉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神秘道:“爺爺,看在這事份上,抬手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