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那田里還去不去了?”封蔚轉移話題,“大牛還騎不騎了?!?/br> 大寶完全不為所動,不接受封蔚示好。 “去,怎么不去?!庇喟亓挚戳丝创髮毜难劬?,紅腫勉強消了些,看上去不怎么明顯了。還剩下些浮腫,其余人大概會認為大寶晚上沒睡好。 來到個陌生的地方,沒睡好挺正常。 “給你看看你王叔種的東西?!狈馕奠乓?,“給你看看種植新技術?!?/br> 大寶有些好奇,但是還是不想和封蔚說話,便看向余柏林。 余柏林拍拍大寶的肩膀:“去看看吧,是挺有意思的?!?/br> 他頓了頓,道:“就是花費太貴,也只能達官貴人用來享受?!?/br> 大寶瞬間沒了興趣。 不能推廣的技術算什么技術? 封蔚哀怨道:“長青……” “噗,好了,走吧?!庇喟亓譅恐髮毜氖?,“再過一兩年,就沒辦法牽著大寶了?!?/br> 大寶認真道:“就算大寶長大了,也可以簽大寶?!?/br> 封蔚牽起大寶另一只手道:“得了吧,長大了就乖乖自己走,還牽著大人的手,羞不羞?!?/br> 大寶撇過頭,不去看封蔚,不過并未抽回封蔚牽著他的手。 兩人一左一右牽著大寶的手,走到快到大門的時候,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兩人仍舊是一左一右坐在大寶身旁。 大寶偷偷瞟了一眼封蔚,心中氣稍稍消了些。 雖然很擔心,但是王叔似乎和以前沒變化,還是對林很好,對他也好。所以是不是可以稍稍放心些? 大寶躊躇了一會兒,氣鼓鼓道:“王叔不可以欺負林?!?/br> 封蔚隨意道:“我什么時候欺負長青?我是被欺負的吧?” 大寶怒了:“林從來不欺負人!” 封蔚擺手:“好吧好吧,長青從來不欺負人?!?/br> “如果我動手,一定是你自己作死?!庇喟亓致朴频?。 大寶使勁點頭:“肯定是王叔不對,王叔要道歉?!?/br> 封蔚笑著一只胳膊壓在大寶頭上,道:“我是你叔還是長青是你叔呢?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大寶使勁把封蔚推開,道:“因為王叔不對?!?/br> “我怎么不對了?” “王叔欺負林?!?/br> “我都說沒欺負了?!?/br> “王叔壞人!” “我一點都不壞?!?/br> …… 余柏林按著額頭,看向窗外,聽著兩只寶寶吵了一路。他心想,還好小寶不在車上,不然可能連馬車頂,都要被吵翻了吧。 封蔚和大寶都兩年不見了,見面還是這么鬧。 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兩人也終于吵累了,各自灌了一大杯水。 不過氣氛上,倒是不僵硬了。兩人之間也不冷戰了,雖然還是你說我一句你頂一句,但在旁的人看來,只會認為這叔侄兩親密的很。 余柏林也放下心來。 他可不希望大寶真的因為他的關系和封蔚起了間隙?;实圻@一家的親情,如此可貴,他不希望這美好的感情,沾染上什么陰霾。 大寶來到封蔚所種的地上,看了一下,道:“不就是間種嗎?有什么稀奇的?!?/br> 封蔚得意道:“你既然知道些種地的知識,哪你應該知道他們的種植時間不應該一起間種吧?” 大寶想了想,好像是這樣。他抬頭看向余柏林。 封蔚擋住大寶視線,指著自己鼻子道:“我種的地啊,你看長青干什么,問我啊,問我?!?/br> 大寶嫌棄的撇開頭。那我寧愿不知道,不問。 地也在旁邊,見到太子來田地視察,本來有些拘謹的曾毓,見封蔚和大寶的互動,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作為朝中重臣,曾毓也知道皇帝陛下和德王兄弟之情十分深厚?,F在看來,太子和德王的感情也非常好。這相處,比他家的叔侄關系還親密幾分。 他兄長和自己兒子雖然也有幾分感情,但絕對不像德王和太子這樣。 說叔侄不像叔侄,說兄弟也不全是兄弟。 封蔚和大寶旁若無人的又斗了一會兒嘴,封蔚自己先憋不住,把大棚種植的事告訴了大寶。 大寶一聽咋舌:“給地穿衣服?這得花費多少?怪不得長青要說,這只是給達官貴人享受用。和在溫泉旁種植反季節蔬菜水果是一個道理吧?” 封蔚摸摸鼻子:“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大寶嫌棄撇。 余柏林和曾毓對視一眼,都不由用袖子掩住憋不住笑意的嘴角。 利用地熱溫室種植,自秦便有了。封蔚給地穿衣,用的是竹木當骨架,一種薄而透光的紙作為棚衣。 這種紙纖維較為堅韌,再加上大棚的角度,一般的風吹不破。 只是紙的透光度有限,一般苗長出之后,大棚就會扯去。而且如果下雨,就得換棚衣、雖然紙并不算貴重的物品,但一畝地都要用紙覆蓋,還要在下雨后更換,其耗費就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擔的。 在余柏林所處的時代,大型的大棚都是用塑料薄膜制作,溫室則多是由玻璃搭建。不過在非規?;男∞r戶家中,大棚也常用紙做,在種子出苗破土之后就撤掉大棚,爛在地上的紙翻進土里,直接就能腐化被土壤吸收,并不麻煩。 封蔚就是聽余柏林偶然提起,才會突發奇思妙想,自己來試試。 余柏林倒想弄出塑料或者玻璃,但他能做出火藥,畫出槍支設計圖,甚至內燃機他也能知道構造。但塑料和玻璃要怎么做,他還真不知道。 據說玻璃是二氧化硅?塑料是聚乙烯聚氯乙烯?但二氧化硅要怎么變成玻璃,聚乙烯和聚氯乙烯要怎么得到,他真的是不記得了。 或許課堂化學中學到過,但沒用到的東西,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要是知道會穿越,他一定會重新花時間學習數學化學物理生物。 因為不知道汽油怎么煉化出來,余柏林畫出內燃機都不知道怎么使用,最古早的蒸汽機他又不知道構造。 不過暉朝能工巧匠這么多,總會有人試驗出來吧。 實在不成,讓外出的船隊多留心一下。玻璃國外已經開始大規模制作,石油的利用,大概也有人開始實施了。咱大暉條件這么好,挖個把個人來為大暉效力,總是沒問題的。 余柏林算盤打著噼啪響,就差實踐了。 這么想來,等北疆穩定之后,余柏林還有的是事做。 余柏林在神游的時候,封蔚已經慫恿大寶挽著袖子,拿著鋤頭除草施肥。 看著大寶皺著一張俊俏的小臉,給莊家施農家肥,余柏林一臉黢黑。 這封蔚到底想干什么?就算要讓大寶種地,澆水不成嗎,非得施肥!也沒見他施肥,不都是讓其他人代勞嗎? 不過大寶拒絕了余柏林的幫忙,真憋著氣一個人施完了了整片地的肥。 封蔚有些尷尬:“你還真干完了?” “習慣了,好像也不是太難聞?!贝髮毈F在已經成了一個臟兮兮臭烘烘的大寶。 余柏林無奈的把大寶帶去洗澡換衣服。種地的官員們不可能就這么臟兮兮的回去,所以田地旁邊專門修建了供這些官員洗浴更衣甚至用餐的地方。 大寶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不過看大寶躍躍欲試的樣子,余柏林覺得大寶等會兒估計還得換好幾身衣服。 明明剛才已經非常累,但大寶換完衣服之后,又恢復了活力,要去看大黃牛。 在封蔚和余柏林的看護下,大寶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牛角。老??兄嗖?,根本不理睬大寶。大寶壯起膽子,騎到了牛背上,好奇的東張西望。 “比馬背寬?!贝髮毜?。 封蔚鄙視道:“這不是廢話嗎?” 大寶冷哼,王叔果然還是那么討厭。誰不知道剛才王叔是故意欺負他,不過他還是好好做完了。 封蔚鄙視完之后,牽著牛,讓牛一邊吃草一邊走,大寶惴惴不安的坐在牛背上,渾身僵硬。 “放松放松,不比騎馬難?!狈馕档?。 余柏林哭笑不得:“馬有馬韁馬鞍,牛背上光禿禿的,大……太子殿下緊張是正常吧?” 封蔚道:“這么慢,還有我在前面牽著繩子,都害怕,膽子也太小了。說好的要快點長大呢?” 大寶被封蔚一激,立刻調整表情,就算心里緊張,也堅決不讓別人看出來。 余柏林只得搖頭嘆氣。算了,就讓他們叔侄兩慢慢玩吧。 曾毓對著余柏林小聲道:“德王……和太子,一直這樣?” 余柏林答道:“其實以前還好,只是來這里的時候,兩人鬧了些別扭?,F在正頂著?!?/br> 曾毓笑道:“鬧別扭?怎么完全看不出?德王和太子的關系真好啊?!?/br> “若是不好,陛下也不會放心太子來邊疆學習歷練?!庇喟亓置佳坶g有些擔憂,道:“只是太子這樣……會不會有人認為太子行些農耕之事是不符合身份禮儀的行為,彈劾太子?” 曾毓看著太子騎著牛的背影,微笑道:“我曾見過武宗陛下一面?!?/br> 余柏林看向曾毓,不明白為什么他突然說起這事。 “那時候武宗陛下正帶著穆宗陛下種地,我那是也很驚訝。雖然帝后耕織是傳統,但一般帝后都只是做做樣子,表示重視農桑而已。像武宗陛下那樣親力親為,還帶著太子親力親為,實在是難以想象?!痹够叵胫菚r情形,只那一面,就讓他堅定不移的成了太子黨??上€并未有實現自己和先太子成就一代明君賢臣美名的夢想的能力的時候,先太子暴斃,繼位者為文宗。 文宗重文,他作為文宗朝的狀元,卻仍舊在心中記著那個下田耕種的皇帝和太子。 曾家是中立,只忠于暉朝,忠于皇帝,無論在位的是哪個皇帝。 但曾毓自己,卻已經心有明主。 可惜明主還未看見他,他還未曾向明主展現自己的才華,便已經天人永隔。 曾毓在翰林院老老實實的編書修典,老老實實的輪值內閣,收斂了所有鋒芒,如同翰林院許多一甲進士一樣。 家中父兄知道曾毓心病。但或許是越有才華的人,心中的執拗就越深。曾毓為一面之緣,便為自己確定了主公,即使那主公并未知道曾毓是誰,曾毓仍舊暗自堅持著無人所知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