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幸虧余柏林借著出恭,找來王府下人,在側門放了一民用的馬車做掩飾。 封蔚抱著小寶,牽著大寶,上了那一架樸素的馬車,就等著張瑚離開之后,好回去。 誰知道張瑚非得要王爺先走。 最后還是得余柏林出馬,說讓張瑚先走,吸引視線,免得被人發現王爺帶著太子和皇子來了,張瑚才離開。 張瑚剛走,封蔚就從馬車上蹦下來,把小寶往余柏林懷里一塞,道:“張瑚那小子皮癢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余柏林白了張瑚一眼:“你還沒有大寶機靈?!?/br> 大寶伸手拽住余柏林衣角,靠在余柏林身邊,抿嘴笑。 封蔚大喊冤枉:“我那是為了維護對外的形象好吧?一個從來不多說話的人突然說了很多話不是很奇怪?不說了,趕快進屋,凍死我了?!?/br> 王府總管笑呵呵的把空馬車趕走了,不知道趕哪去了,反正不是德王府。 “我一直很奇怪,你在別人面前怎么和私下差這么多?”余柏林好奇道。 封蔚摸了摸腦袋道:“你知道的,哥登基后,總有人來煩我。我懶得跟他們扯來扯去,就裝不愛說話了唄?!?/br> 這哪是不愛說話,簡直人格分裂了。余柏林心道。 “走了?”小寶松了口氣,然后跟扭麻花一樣,“壞人!” 余柏林笑道:“不是壞人,是我師兄?!?/br> 只是師兄這種不遞帖子臨時拜訪還是……雖然以他們兩的身份而言,的確可以不事先招呼直接來。 以后交往的人多了后,這種事說不準也會多起來。 “這簡單,以后你住我那不就成了?!狈馕档?,“我那里沒人亂闖?!?/br> “可是……”余柏林皺眉。住在王府不太好吧? 雖然王府封蔚身邊伺候的人全涌到自己這邊來了,自己這里和王府也沒區別。 “有什么不好?”封蔚道,“不是一樣?” 余柏林想了想,也是,沒多大區別,也就是一面墻而已。 于是封蔚又把王府改造了一下。余柏林看書睡覺還是在自己這邊,平時活動就全搬到了王府那邊。 為了便于行動,封蔚還多開了幾個門,又靠著墻在這邊那邊都修了房子,房子直接打通了。 也就是……只有一丁點墻作為掩飾,其他全打通了。 余柏林書房的暗門打開,余柏林臥室的暗門打開,通向的都是王府的園子。 改建的時候余柏林在王府住了一段時間,改建之后他傻眼了。 他發現自己的院子已經消失了,完全和王府連成一片了。 余柏林:“……”還能不能好了? “怎么樣?我設計的?!狈馕笛笱蟮靡?。 余柏林不知道說什么好,心有點累。 算了本來這院子就是封蔚的,封蔚愛怎樣就怎樣吧,他本來就是寄人籬下。 反正打通沒打通,對于除余柏林之外所有人而言,都沒多大區別。 …… 余柏林每日過著教孩子逗孩子讀書教孩子逗孩子讀書的生活,直到封蔚帶著大寶小寶跟隨皇帝皇后去了冬獵之后,他恍然發現,沒了時時圍繞在身邊的三人,突然感覺日子太過冷清了。 不止冷清,還擔心。 封蔚皮糙rou厚,但性格莽撞,要是非要跟大型野獸較勁怎么辦? 大寶小寶年紀還那么小,獵場風那么大,住的還是帳篷,吹涼了怎么辦? 余柏林折騰了好幾天,才讓心情平靜下來。 正好遇到趙信邀約去府上一聚,他便答應了,權當散心。 趙信祖父趙惠如今在國子監任祭酒。國子監祭酒雖然只是從四品,但這只是老爺子養老的地方。 趙老爺子本來已經準備致仕,但新君登基之后,在新君懇求下,老爺子決定老骨頭再撐一撐,為新君整頓國子監,好好折騰那群在先帝時期玩野了的臭小子們。 趙老爺子除了國子監祭酒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縣侯的爵位、以及太師的虛階,王爺太子見了,都要對趙老爺子行半禮,并特許見皇帝之外的人,都可以不跪,人家就有這么牛。 趙信父親趙卿和余柏林的老師張岳一樣,是內閣大學士,兩人是同僚,也是好友。 若沒有這一層關系,趙信也不會對余柏林如此親近。 余柏林第一次聽到趙信父親的名諱時,不由想著,貌似皇帝愛稱呼大臣為卿。那是不是皇帝叫姓趙的大臣的時候,趙卿大人都會忍不住抬頭? 這名字取得還真是覺。 余柏林早覺得許多名字字面上看起來很不錯,讀起來一諧音就很坑。 比如自己父親,瀟和仁都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合在一起就諧音“小人”。 還有小寶,周歲之后得了封祉的大名,“祉”乃福祿之意。但若不論平翹舌,諧音就是“瘋子”。 至于大寶,大名叫封珥,珥取日月光輝之意??芍C音……“風兒”…… 余柏林慶幸自己姓名沒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過似乎只有他自己在乎諧音,其他人都不在意。 而且這個世界的讀音,和后世標準語有挺大差別。他所說的諧音,只是標準語的諧音,用官話講起來,也不一定是這么回事。 但看著還是覺得有些想笑。 皇帝陛下給自己兩兒子取名都諧音如此奇妙,也算絕了。 余柏林來到趙府的時候,趙信親自出門迎接。 “芝蘭那小子晚到了,長青是否與我一同等候?”趙信和余柏林之間已經較為熟悉,舉止也挺隨意。 “自然?!庇喟亓贮c頭,一邊和趙信交流最近所學所思所疑,一邊等著衛玉楠。 衛玉楠不一會兒就到了,見余柏林和趙信一同等著自己,也不羞愧,笑道:“長青你什么時候成了趙府的人,幫著趙府接客了?” “剛剛我和長青商議,長青決定入贅我家,與我家小妹定下白首之約?!壁w信嚴肅道。 余柏林笑道:“子誠兄你什么時候有了meimei?” 衛玉楠挑眉:“剛出生不過十日?!?/br> 三人相識大笑。 趙信引余柏林和衛玉楠進府之后,余柏林才發現,趙府居然也盤了炕。 趙信道:“聽聞這是德王獻策,陛下推廣。雖然朝中迂腐之人反對,但些許改變,比起普通百姓的死活,孰輕孰重?祖父特意率先將炕引入家中,支持陛下。別說,這炕還真管用,現在屋里比燃著炭火暖和多了,坐在炕上讀書習字也不凍手腳,墨也不會被凍住。家中還節省了不少買炭錢?!?/br> “我家也盤上了?!毙l玉楠道,“長青你可以試試。若需要盤炕,我家借工匠給你?!?/br> 余柏林干咳兩聲道:“我家也已經盤上了。別忘了我老師是誰啊?!?/br> 趙信笑道:“對了,你老師是張學士。張學士也是率先響應陛下號召的?!?/br> 衛玉楠也道:“倒是我想岔了,有你老師在,怎么會少你的?!?/br> 余柏林微笑點頭。 從這件小事的推廣效率看得出,皇帝陛下對朝政的把控程度越來越大了。 不知道當初做著cao控傀儡皇帝美夢的人們,臉可疼? 第35章 余柏林本以為這次聚會會有好些人。 至少不是就他們三人。 然而,真就他們三人。 趙信邀他們二人前來,也不是有什么急事,甚至不是為了探討學問,而是因為…… “這棵梅樹是我種的?!壁w信得意道,“看!開花了!” 在這一片白茫茫如下過一場大雪的白梅林中,一棵瘦小的紅梅樹突兀的立在其中,綻放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艷麗花朵。 “為什么要在白梅林中種紅梅?”余柏林不解。 趙信摸摸鼻子,道:“我種的時候不知道這是紅梅樹?!?/br> “子誠兄買樹苗的時候沒讓下人問問?賣梅樹之人總知道賣的是什么?!庇喟亓中Φ?,“不過千白叢中一點紅,也蠻有意思的?!?/br> 趙信笑道:“這梅樹是我逛街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這梅樹病怏怏快死了,那賣梅樹的小販準備賣掉,我覺得有些可憐,就把其買回了家,種在院子里?!?/br> 趙信嘆了口氣,幽幽道:“開花了啊?!?/br> 衛玉楠拍了拍趙信的肩膀。 余柏林看得一頭霧水。趙信對這株梅樹感情有這么深厚嗎?至于長吁短嘆,還專門找人來看。 “讓長青見笑了,來,我們邊喝邊聊?!壁w信讓人在賞花的亭子里端來溫酒火盆,即使寒風凜冽,也不能阻擋文人一顆賞梅的文藝心。 趙信自己先干掉一杯酒,才道:“終于開花了啊?!?/br> 余柏林:“……”這株梅樹到底怎么了? 衛玉楠卻一副似乎知道點什么的樣子,也陪著喝了一杯。 余柏林雖不明所以,但既然衛玉楠都喝了,他自然也以慶祝趙信種的梅樹終于開花了為名,跟著喝了一杯。 趙信又嘆了一會兒氣,才談起這梅樹的往事。 原來趙信和余柏林一樣,少年成名,雖不是小三元,也是以案首之身進學。 那時候他比余柏林進學年齡更小,才十一歲。 那一年,他神童之名傳遍整個京城,一時間風光無限。 余柏林垂下眼眸。 趙信奪得亞元之位,恰好弱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