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岸上聲音嘈雜,喬亦好像聽到了之柔與秋柔的哭泣呼喊聲,還有其他別的聲音,但此刻她衣衫凌亂,頭發四散,身上的嘩啦啦的滴著水,如此狼狽,她實在沒心情觀察別人或擔憂或幸災樂禍的表情。 雖身體沒有大礙,但由于泡在水里憋氣太久,此刻被救上岸她的腦袋有點暈,她軟倒的依靠在救他那人的懷里,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想要動一動脫離那人的懷抱,自己下地走路,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熟悉的男聲,那人說:“你腿上有傷,不要動。你們也都散開,不要圍在這里,都散了,又什么好看的。她的丫鬟呢,快去拿干凈帕子衣裳過來?!?/br> 說完后,那人抱著她快走幾步,把她放到一個長椅上,他則蹲在她面前,伸手就要碰喬亦腿上有血漬滲出的地方,喬亦連忙抬手阻止他的動作,另一只手胡亂摸了一把濕漉凌亂的頭發,這才看清眼前的人,她大驚道:“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荊禹 荊禹抬頭笑瞇瞇地看著喬亦,吊兒郎當地開口道:“我不在這里,你現在恐怕已成落水鬼嘍!” 荊禹是安定候世子,今日他代替父親前來端王府賀喜,宴席散了他走到這里時,恰巧看到水面因有人落水激起的水花以及岸邊兩個驚惶無措拼命喊救命的小姑娘,當時他也沒多想,縱身一跳救人要緊,沒成想抱著被落入水里的人上岸后,從她的凌亂發絲間竟發現是那位給他印象深刻,卻任憑他本事多大都再也早不到人的舊識,當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好人有好報這句話果然是真的。 喬亦按著胸口咳嗦了幾聲,不管怎么樣了,橫豎是他托她上岸的,“喬亦多謝荊公子救命之恩?!?/br> “謝,你當然得謝謝我了?!闭f完,他頓了頓,斂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頗為一本正經地說:“你看,如今我們抱也抱了,不該碰的地方我也碰了,你放心你的清白我會負責,你是哪個府上的,明日我就派人去提親,依我看,以身相許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br> 聽完荊禹的話,喬亦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嗆死,她神色驚愕地望著荊禹,剛想開口說話,結果他一把捂住她的嘴,搶先道:“你別說話,我知道你可能有異議,請相信我是真心的,現如今盲婚啞嫁多了去了,我們雖不了解彼此,但好歹也知道對方秉性如何,你說是不?那日在街上見到仗義出手的姑娘,荊某便對姑娘心生好感,只是當時時間倉促忘問姑娘芳名,后來到處找尋姑娘無果,今日.......” 他這都胡言亂語了些什么??!喬亦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用力抓著荊禹的手腕拿掉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目光快速環顧四周,見之柔正抱著干凈衣物朝這邊來,她語速極快地說:“荊公子今日救命之恩喬亦感激萬分,只是喬亦早已嫁做人婦,有些話荊公子還是不要再說了,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誤會?!?/br> 荊禹不敢置信的愕望著喬亦,他記得初次相見那日,她明明是姑娘裝扮,怎么這么短的時間就嫁入了呢!荊禹還想再說什么,忽然有人不管不顧地往一側推了他一下,猝不防備下他趔趄一下坐落在地,再抬頭時她也被人緊緊的擁入了懷中。 這時有小丫鬟拿著干凈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那位背對著他,身著月牙色衣袍頭戴玉冠的男子從小丫鬟手里接過帕子,動作溫柔的幫她擦拭著頭發,她則一臉依賴的看著男子,臉上是他不曾見過的小女人嬌憨委屈的樣子。 荊禹怔怔地看了良久,剛想轉身離開,這時聽到那男子開口說:“多謝世子救了內子一命,改日子昂一定登門道謝?!?/br> 荊禹抬眼去看說話的人,原來是東平候云家的三公子云子昂,他又看了一眼坐在長椅上的女人,笑道:“云兄太過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br> “月禪,帶世子去梳洗換身干凈衣裳?!痹歧駥ι韨鹊难诀哒f。 “是?!痹露U轉身,對荊禹恭敬地說:“世子請隨我來?!?/br> 荊禹轉身離去的瞬間聽到她打了一聲噴嚏,忍不住又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的夫君正試圖想要抱起她,他們兩人,男的沉穩從容,女的嬌俏靈秀,堪稱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伤?,如果讓他早日遇到她,誰又能說他們不能成為一對笑看塵世的歡喜冤家,可惜,姻緣難測??! 喬亦落水,平時最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與她過于親密的云珩正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她一路從湖邊往云愉住處走,喬亦垂眸安安靜靜地縮在他懷里,臉頰貼著他的胸口上方,清晰地聽著他略快卻強有力的心跳聲。 端王府實在太大,從湖邊到云愉住處少說也得走一炷香的時間,走了一段路后,喬亦有點心疼他抱著自己走那么遠的路,她抬起頭看了看他,低聲說:“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br> 云珩垂眸看了她一眼,抱著她的胳膊往上顛了顛,“別說話,抱緊我的脖子?!?/br> 喬亦依言乖乖的用力攬了攬他的脖子,甜蜜又知足地問:“我重不重?” 云珩挑了挑眉,“有點?!闭f著嘴角勾起一絲戲虐地笑意。 喬亦貌似不滿的皺了皺鼻子,搭在他脖子后面的手挑逗似得輕輕劃了劃,“那你還不放我下來,你不最煩在人前與我親密接觸?” 脖間□□,云珩含笑輕斥,“別亂動?!闭f著他摟在她腰間的手不輕不重的擰了一把,用低的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只是抱著你,怎么就算親密接觸?” 喬亦聞言嘴角勾起漂亮的孤獨,懶懶地抬眸去看云珩風平無瀾的俊臉,語氣不屑地問:“那怎么才算親密接觸?” 云珩低眸看了喬亦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他只是笑卻沒有回答喬亦的問題。 喬亦怎會不懂他的意思,若論調戲,喬亦又怎會甘拜下風,只見喬亦壞壞一笑,稍一仰頭,對著云珩的脖子最下側她手臂能擋住的地方,輕輕的一啄。 剎那間云珩腳下的動作一頓,抱著她的手一僵,隨即緊皺眉頭低頭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 喬亦毫不在乎地笑笑,眨動著調皮靈動的眸子,故作無辜地問:“這算是親密接觸嗎?” 云珩無奈卻又拿她沒辦法,他輕嘆一口氣,波瀾不驚地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別樣情緒,他薄唇輕啟,輕斥道:“不準胡鬧?!甭曇綦m是與平時無異,但明顯可以聽出語氣里的不自然。 喬亦笑趴,癱軟的倒在他懷里,手指一下一下輕劃他的脖子后側,輕聲逗他,“某人是害羞了?” 云珩沒回答喬亦的話,而是停下腳步,轉頭對跟在后面的之柔說:“你先去準備熱水,我們隨后到?!?/br> 之柔走遠后,云珩才溫和地低聲說:“私下里你怎么鬧我,都可以,我當著她們的面抱著你也沒問題,但你卻不好在外面當著他人的面主動對我做如此親密的事。如果別人看到,會輕看你,覺得你輕浮不知矜持,懂嗎?” 說實話喬亦不懂,兩人相愛誰主動誰被動有什么區別?這個時空的女人被各種條條框框束縛著,人的思想也被各種規矩禮儀綁架著,喬亦這樣的舉止大概是真的不知羞恥,輕浮狐媚性子吧!再看看眼前這個人,典型的大男子主義! 喬亦皺了皺眉,不太高興似低聲地說:“我知道了,以后我改,可剛才我用胳膊擋著,之柔沒有看到?!?/br> 云珩看喬亦有點不高興,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柔聲哄道:“我知道了,不過日后在外面都由我主動,好不好?” 能有人如此為自己著想,向來喜怒形于色的喬亦早就樂滋滋的笑開了花,心里更是暖烘烘地甜的一塌糊涂,不過她也是挺能裝的,她裝作很是不屑地輕哼道:“切,誰稀罕你的主動?!?/br> 云珩雙眸晶亮盛輝,眉梢眼角布滿笑意,他低頭看了一眼懷里這個難得有小女人那種嬌滴造作一面的人,爽朗笑出聲,打趣道:“嗯,某人不稀罕,某人只是強制性的要求我走到哪都要牽著她的手?!?/br> 喬亦皺著鼻子橫了云珩一眼,緊了緊抱著他脖子的手,不怕死的又頂風作案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喉結,賭氣似得說:“對,某人就是不知矜持,蠻橫無禮的強制性要求?!庇H完說完,趁云珩發作前,她笑瞇瞇的小心翼翼解釋道:“我看過了,周圍沒人?!?/br> 云珩心弦輕顫,不是因為她明知故犯不聽他的話,而是她看似蠻橫無禮,實則乖巧的令他心疼。她明明是直率明朗活得肆意灑脫,不太在意別人眼光的一個人,卻因為他的緣故她試著改變自己,遷就他的習慣,順從他的思想。 他停下腳步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讓她更貼近自己,低頭動情又綿長地吻向她,“以后你不用再為我做什么,讓我遷就你的習慣,接受你的思想?!?/br> 云珩身上清淡地熏香味若有若無的氤氳開,沾染在喬亦的頭發身上,不知不覺間那股清淡香味幻化成一股甜膩地味道纏繞進了喬亦心中,一縷一縷幽甜不斷,順著她的心融入進了她的血液,流向了她身體各處,她因落水而發冷的身體也在這一瞬間熱血沸騰起來。 由于兩人這樣又鬧又吻情話不斷的膩歪,所以原本就不算短的路程,硬是讓他們走出了比平時兩倍的時間。 云愉住處內,她聽到喬亦落水的消息后,已趕緊讓丫鬟們燒了熱水,準備了換洗的干凈衣裳。 云珩抱著喬亦來到云愉的住處后,直接進了浴房,屏退小丫鬟們,他親自為她脫衣,抱她進盛著熱水的浴桶。他一邊往她身上舀熱水,一邊溫柔又心疼地問:“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br> 喬亦不想讓云珩擔心,于是她故意大大咧咧地搖了搖頭,笑嘻嘻地說:“我沒事,本人身體好著呢!”說完,見云珩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她,于是她只能又盡量看似貼合實際補充道:“就是當時嚇了一下,差點以為小命不保,不過幸好有驚無險?!?/br> 他滿目疼惜地靜靜望著她,溫柔的幫她把貼在臉上的頭發往耳后捋了捋,默了一瞬,隨后開口說:“樂瑤都跟我說了,是她和李家姑娘打鬧時害你落水,她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替你說她了,端王也說教了她一番。我知道你委屈生氣,但待會她如果跟你賠罪,你就不要再說什么了,惡人由我來做,好不好?” ☆、受屈 不管有人是真無心還是假無意,如今她們認錯態度如此好,如果喬亦再說什么,那就顯得是她不懂事不知包容人了,何況她除了手上的珠鏈也確實沒有別的證據指明是有人故意推她落水。就算她拿出珠鏈,珠鏈主人也會狡辯說別的,沒有更有力的證據,過錯方又主動認錯,空口無憑的爭辯不是智舉。這個時空的各個角落又沒有監控,如果秋柔和之柔真的看到了什么,她們也應該第一時間對云珩說,但看云珩這口氣態度,顯然她倆什么都沒說。 不管是從哪個方面考慮,喬亦知道這口氣今日她注定要忍下去,既然這樣,那干脆大度通情理做到底得了。等她打聽清楚這里面粗綜復雜的恩怨糾紛,來日再報仇也不晚。 喬亦很是委屈的堵著嘴,悶悶地說:“那好吧!既然她們是無心之舉,那今日就算我倒霉好了?!?/br> 云珩俯身親親她的額頭,“乖,出來吧,你腿上有傷不能再水里泡太久,我們出來洗頭發?!?/br> 喬亦依言從水里站了起來,云珩幫她擦干凈身上,又幫她穿好衣服后,細心溫柔的幫她洗了洗長發。全部整理妥當后,兩人走出浴房。 讓郎中把了把脈確定身體真的沒事,擦了擦腿部的擦傷,又喝了一大碗去寒湯后,他們來到正堂。 乍然看到滿屋子的人,不知怎么臉刷一下子又紅了,本來云珩抱她去浴房,幫她洗澡,在她看來都是兩夫妻間很正常的事,可在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公然做這些事,她到底沒那么厚的臉皮。 她悄悄側目打量一下云珩,見他面對眾人的注視仍舊神色自若從容淡定,目光沉靜溫和,好像一切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喬亦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跟云珩比她果然還是太嫩了,以前她追他時那些舉止,在他看來說不定就像小孩子的惡作劇一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她撩倒的,她想,這個問題可以留到今天晚上問問他。 沉默中坐于首位的端王率先開口,他說:“今日讓三妹受驚了,實在對不住,都是樂瑤這丫頭太頑劣?!?/br> 喬亦動動手指,攥了攥握在手里的那串珠鏈,溫和寧靜地回道:“是喬亦走路不小心,今日是王爺的大喜日子,卻因喬亦徒增這小小事故,喬亦心里覺得甚是不安?!闭f話的間隙她余光掃了眾人一圈,她看到李心兒眼神躲躲閃閃地,時不時偷瞄一下她的手,瞬間她心里便有數了。 這時因自家女兒闖了禍,散席后沒走等著賠禮的李夫人一臉歉疚地對拉著喬亦手說:“侄媳婦真是對不住,都怪我教女無方,害你落水受驚,幸好侄媳婦你福大命大無礙,否則打死我家那死丫頭也賠不了罪?!?/br> 喬亦溫和一笑,用拿著珠鏈的那只手拍了拍李夫人的手背,”夫人言重了,小孩子愛玩鬧很正常,但日后還得注意一些,萬一再傷到別人可就不好了,是吧!” 李夫人垂目掃了一眼喬亦手里的珠鏈,笑了笑,說:“侄媳婦說的對?!闭f完,她轉頭對站在一側的李心兒呵斥道:“還站在哪兒干什么,還不快過來給你三嫂賠禮道歉?!?/br> 李心兒苦著臉走過來,淚眼婆娑地小聲說:“三嫂,對不起,都是心兒玩鬧起來不知輕重,你別怪罪心兒?!?/br> 喬亦看了她一眼,抬手捋了捋耳邊的落發,貌似開玩笑地笑說:“可不是,我心說如果不是故意的,那推我那人力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br> 李心兒臉色一怔,呆呆著望著喬亦,喬亦莞爾一笑,調皮靈動的眨了眨眼,兀自笑了笑,“我以為心兒meimei喜歡玩鬧,就跟你說句玩笑話,看來一點都不好笑?” 李心兒也跟著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時樂瑤也紅著眼睛走了過來,啜泣著說:“三表嫂,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br> 喬亦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明明她是受害者,現在倒好她還得反過來安慰推她落水的兇手們,這都是什么道理,如若不是為了云珩,她才不想在毫無關系的人面前裝溫柔賢淑大方,就算空口無憑,她也得一舒怨氣 丞相府李心兒的閨房內,回府后的李夫人正在怒氣沖沖的指責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是吧!娘知道你氣方喬亦搶了云子昂,可你也不能害她性命??!幸好方喬亦無事,如果她有什么三長兩短,你說這事怎么辦?” 李心兒不知悔改的反駁,“怎么辦?又不是只有我一人,不還有郡主嘛,就算那方喬亦真的死了,我就不信皇上還能讓我們去陪葬?!?/br> 李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點著李心兒的腦袋,“皇上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是不可能讓你們陪葬,況且其中還牽扯他最寶貝的侄女,可云三公子呢,你害她夫人,他能饒了你?” “他們剛成親數月,我就不信他們感情好到云子昂能為了她不顧我父親的臉面,再說那云子昂除了是東平候的兒子以外,他還是什么,無官無爵,只不過是個做生意的。當初想嫁他,不過就看他家世不錯,人才相貌在世家公子中也數一數二?!崩钚膬涸秸f越異想天開,“說不定方喬亦一死,我就有機會嫁給他了呢!” 李夫人看似用力的拍打了李心兒后背一下,咬著牙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看你平時挺聰明的,怎么關鍵時刻腦子就犯迷糊。你沒看到他們夫妻倆看對方的那眼神,如果方喬亦真有個三長兩短,有你苦果子吃。你以為那云子昂不求仕途,專心做生意,就真的是個簡單世家公子?” 李良在官場沉浮幾十年,如果沒有一定的手段怎么可能坐穩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李夫人跟著自己丈夫一路走來,雖是整日生活在大宅院里的婦道人家,但所聞所見那也是比一般人多的多,關于云家那位三公子的事,她也是云家拒婚以后聽來的。 人都說云家三公子為人寬容溫和,對人對事都有一份超脫常人的豁達,但那也只是你沒惹到他的前提下,如果真惹到了他,他那張看似溫和從容的表現下絕對隱藏著一顆比誰都狠厲的心。 五年前十四歲的云珩正式接手經營云家祖上留下來的店鋪營生,云賢對于自家的這點營生一向不聞不問且十分信任經管著的先生,云珩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初接手生意,能有什么威懾力,鋪子里稍微有點年資的伙計都沒把他放在眼里??蛇@小子,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面對一招招的試探與挑釁,都被他見招拆招,看似溫和寬容實則不留一絲余地的把手下那些老家伙收拾的服服帖帖,被扇了一巴掌的人還要反過頭稱贊三公子寬容豁達。 其實這也不算什么,只能說明他是一個有手段的人,可三年前那樁事,就能看得出他絕對是個溫和的笑著殺人不見血的狠角色。 云珩在外做生意為人一向低調,除了靖安城內的生意,其他在外的都由他的心腹出面打理,很少有人知道那些生意背后的老板是他云府三公子,不過他這人出謀策劃的事卻卻跟他做人完全相反,真正驗證了那句話,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三年前他的酒樓生意越做越紅火,分店漸漸開到了別的城鎮,當地的習慣了一方做大的地頭蛇怎能容忍有人來分一杯羹。那人仗著自己有靖安的大官在背后撐腰,一向霸道無賴慣了,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云珩酒樓的酒水里做了手腳,就等著云珩惹上人命官司一蹶不起。誰知后來云珩的酒樓竟風平波靜,生意照樣紅火,酒水也沒有出任何問題。 那人不死心,便收買官府的人到酒樓里找茬,經過官府這么一查,他的酒樓雖沒事,不過街上卻起了一些流言蜚語,且流言越傳越過分,任憑一個人本事再大,那也是堵不住悠悠眾口的,后來酒樓生意一落千丈,門庭冷落,生意越來越慘淡。 即使是在只賠不賺的情況下,云珩依舊照常營業,對方得了甜頭樂不可支并一再對酒樓進行打壓,奇怪的是云珩也不反擊不出手,任由對方打壓。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后,靖安在背后給那人撐腰的大官丟了烏紗帽,后來那人別的生意也開始屢出事故,萬貫家財很快就敗凈,妻子也領著孩子跑了,那人走投無路自己跳涯尋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沒死成,被人救了后成了一個生不如死的半癱,每日趴在街上乞討。 人們都是健忘的,下一波新鮮流言起的時候,前一波的事早就被拋諸腦后,云珩的酒樓由于菜品優惠美味,漸漸的也轉虧為盈,他店里的伙計每日都會拿剩菜飯羹去救濟曾經那位不斷用下三濫手段打擊他的競爭對手。 此后坊間都傳,那家酒樓的老板真是宅心仁厚,對于曾經暗算過自己的人都能如此寬仁,真是難得!可事實真是如此嗎?那也只有酒樓幕后老板云珩他自己清楚了。 ☆、我珩 李心兒聽完李夫人的敘述后,想了想說:“沒覺得他多狠吶!反倒覺得他挺沒用,別人那么打擊也不還手,若不是那人倒霉,他說不定早已賠成窮光蛋?!?/br> 李夫人冷笑一聲,“他不還手?靖安那位是怎么丟了烏紗帽的?那人是怎么散盡萬貫家產妻離子散的?你以為真是老天爺開眼助他云子昂?他不狠?那人為什么死都死不了,每日生死不如像只流浪狗一樣,那人多次自殺都被人阻擋,天知道為什么閻王不收他!他不絕?哼,但凡有骨氣的爺們都不會吃仇家殘羹剩飯,而且還是曾經自己打擊過的酒樓客人剩下的!如果你以為他能做成這些靠的是云家的勢力,那就更錯了!總之,你以后少招惹與云子昂有關的人,那云子昂就是個狠絕無情的東西,我知道你氣云家拒婚后居然娶了方家那丫頭,其實不嫁他正好,日后局勢如何誰也說不準,沒準方家丫頭的下場啊,比誰都慘!” 李心兒驚訝的捂著嘴,半天沒發出一句話,呆了許久后,懦懦地說:“我沒想要方喬亦的命,當時只想嚇嚇她,可哪成想一時沒拿捏好分寸真把她推進水里了。娘,方喬亦落水前抓了我一把,我當時害怕,怕被她拉下水,我沒救她,可她順手擼走了我的串珠,現在還在她手里,你說她會不會跟云子昂說什么?” 李夫人想了想,說:“不會,此事還牽連到樂瑤郡主。娘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都很為對方著想,方喬亦手里沒有證據,她不是一個不知分寸的人,她肯定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猜測而給自己夫君增加無謂的煩事。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以后你注意點就行,那方喬亦就算對你心懷怨恨,她也不能把你怎么著?!?/br> 李夫人很精明,料想的也不錯,想要日后自己搞清楚自己報仇的喬亦確實不會對云珩說什么令他為難,但她卻低估了云珩對喬亦的了解,喬亦不說,可不代表云珩就這樣稀里糊涂的讓這件事就此過去。 夕陽斜下,地平線上拉出一縷暖橘色的柔和光輝,云珩和喬亦回到了云府。本來與一眾人寒暄完他們便要回府的,可云愉說她不放心喬亦的身體,極關切的留喬亦在端王府休息休息再離開,而且喬亦見云愉望著云珩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是有話想單獨跟云珩談,于是,不認床的喬亦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留在云愉住處睡了一個夏日午覺。 今日云珩和喬亦外出,三七留在府里已把云珩在沁梅軒的日常用品書籍等統統搬到了問竹苑,但這件事喬亦卻不知道,她回到問竹苑察覺到這里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仔細觀察了觀察,原來是在細微處多了許多云珩的東西,尤其是跑回臥房換衣服時看到衣櫥里整整齊齊的疊著兩個人的衣物,心頭忽地就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甜膩感,她嘴上卻忍不住打趣在書房忙著整理書的某人,“夠積極主動的呀!誰允許你搬進來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