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云珩神色悠閑地點了點頭。 喬亦回來時,云珩和劉鈞平不知道在聊什么,兩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喬亦走進去,在椅子上坐定后,對云珩說:“三七一會兒送過來?!?/br> 云珩點了點頭,竟難得溫和地說了句,“辛苦夫人了!” 云珩這一主動溫柔出擊,倒是把一向處于進攻狀態的喬亦打了個措手不及,喬亦先是一愣,接著語氣歡快甜美的回了句,“夫君客氣了?!?/br> 突然,劉鈞平恭恭敬敬的走到喬亦面前,對著她施了一個大禮,語氣誠懇地說:“少夫人,鈞平有一事請求,望少夫人成全?!?/br> 喬亦不知道碰到一個大男人給自己施這么大一個禮,她該如何回應,這個時代的人又講究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她也不好用手扶劉鈞平。于是,她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朝劉鈞平抬了抬手,語氣著急地說:“有事說事,你不用這樣?!?/br> 劉鈞平站直身子,“鈞平想求少夫人同意把絮兒下嫁給鈞平為妻,鈞平定會視絮兒如珍如寶,不讓她受半分委屈?!?/br> 喬亦上下打量劉鈞平,他身材魁梧,長相還算周正,臉上自帶一股正氣,從面相看給人感覺他這個人挺真實可靠的,看他的樣子應該比絮兒年長幾歲。 喬亦雖然不了解劉鈞平,但她感覺嫁給劉鈞平對絮兒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喬亦不知道絮兒的意思,她也不能擅自替別人做主,她問:“你是真心喜歡絮兒?” 劉鈞平語氣堅定地說:“望少夫人成全?!?/br> 喬亦視線轉向云珩,想詢問一下他的意見,結果云珩正低著頭休閑的擺弄著桌上的茶具,完全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 喬亦收回視線,對劉鈞平說:“這是絮兒的人生大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你等我回去問問她的意見,再回復你?!?/br> 劉鈞平一臉感激,“好,鈞平聽少夫人安排?!?/br> 在現代喬亦的母親大人是個標準的黑暗料理王后,不管什么食材到了她手里,做出來后那絕對是僅次于鶴頂紅的第二大□□,所以中毒已深的喬亦父親從喬亦很小開始就致力于把她培養成一代廚神,喬亦雖然對此不怎么感冒,但她家父親大人給她和她母親大人報的那些廚藝班也不是白花錢的。 而且俗話說的好,“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他的胃?!苯裨缢サ皆罘康穆飞?,就想著一定要好好展示一下她的廚藝,總得讓云珩看到她的閃光點,才能更快的愛上她。 于是當三七把早飯送來后,喬亦賢惠的為云珩舀了一碗湯,語調有點得意地說:“這個湯是我做的,你嘗嘗怎么樣?” ☆、鹽重 云珩拿起湯匙嘗了一口,沒說話,似乎是在細細品味。 喬亦焦急又充滿期待地問: “怎么樣?怎么樣?評價一下唄!” 云珩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輕輕地說:“夫人,鹽重了?!?/br> “哎呀,你客氣什么,讓你評價一下,有什么言重不言重的,你就說說唄!” 云珩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鹽放多了,有點咸?!?/br> 喬亦聽后先是一怔,然后噗嗤一聲笑了。 云珩也跟著喬亦笑了起來,這是喬亦第一次看到云珩如此眉目舒展的放開笑,這樣的笑容是真實的由心而發的,此時的他整張臉溫暖柔和,俊朗異常,這樣的他給人感覺渾身都散發著溫和的氣息。 喬亦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怔怔地看著云珩,嘴里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云珩聽后一怔,繼而緩緩地斂起笑意,又恢復到一貫的沉靜樣子,他語氣平淡地說:“吃飯吧,以后讓灶上做就好,何必親自動手?!?/br> 喬亦收回神思,甜甜一笑,“可我喜歡做飯給你吃??!” 云珩懶懶地抬眸瞥了喬亦一眼,沒有回應。 喬亦卻看到他白皙的耳后泛起了淺淺的粉色,她得意的揚了揚眉,“哦,對了,你覺得絮兒嫁給劉鈞平合適嗎?” 云珩一直沒有回話,直到他吃完最后一口飯,拿起盤里的帕子擦了擦嘴后才閑閑地開口,“我不會算姻緣?!?/br> 喬亦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咬牙切齒小聲說:“您還真是當之無愧的話題終結者之王??!” 云珩面無表情的掃過喬亦的臉,抬起手幫她碗里添了一點湯,喬亦眼巴巴地望著云珩,為難地說:“我已經吃飽了?!?/br> “不要浪費糧食?!彼Z氣里透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喬亦抗議,“那你怎么不吃?!?/br> 云珩語調波瀾不驚地說:“我吃不下了?!?/br> 喬亦放下放下手里的湯匙,正襟危坐,口氣認真地問:“吃飽了和吃不下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 云珩嘴角一揚,似乎笑了一下,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平靜淡然,“程度上不同,吃飽了不代表再也吃不下,但吃不下肯定是吃飽了,再多一口都吃不下去?!?/br> 喬亦苦笑不得,且不說她一學法律的,日后就靠才辯無雙的口才和機智善變的頭腦混飯吃,就作為一個曾經的辯論賽種子選手,她也不能在這么小的一個摳字眼問題上輸給他一古人??!愛情上她可以忍讓遷就,但就算他是云珩,他也不能詭辯。 喬亦氣勢上做足,剛想要滔滔不絕的發表她的觀點,結果,云珩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語氣溫和的商量道:“如果你還能吃下,就吃了,我不喜歡浪費糧食,而我吃的過多容易腹脹,平日不敢多吃?!?/br> 喬亦吧唧吧唧嘴巴,就這么軟軟的一句話已令她心理上喜滋滋的妥協,但好不容易碰到云珩這么溫柔,敵弱我就強,適可而止的討點甜頭還是可以的。她故作不滿地說:“那以后就不要做這么多??!” 云珩贊同的點頭,“嗯,是不應該做這么多,不過早飯好像是你準備的?!?/br> 喬亦頓時一頭黑線,她斜眼睨了云珩一眼,“好,我準備的我都吃了,大不了多運動運動。你今天出去嗎?” “你有事?” 喬亦訕訕,”沒事,隨便問問?!?/br> “今日我都在府里,吃完飯,你先回去問問絮兒的意見,日子是她過,還得她自己拿主意?!?/br> 喬亦滿足的微笑,“那我回去問問絮兒意見,再回來跟你說,你轉告鈞平?” 云珩點了點頭。 喬亦呼啦呼啦喝完碗里的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我先回去了?!?/br> 關于絮兒和劉鈞平的婚事,不等絮兒回答,就看她小女兒家欲拒還迎的嬌羞狀,喬亦也看得出她是十分愿意的。 成功卸下絮兒這個枷鎖喬亦當然是高興的,但高興的同時她也隱隱感到不安,絮兒方喬亦嫁入云府后一直守在她身邊,絮兒是什么時候跟劉鈞平情投意合的走到一起的呢? 絮兒作為一個日夜陪在喬亦身邊的人,對喬亦的所言所行都看的清清楚楚,對于方喬亦現在與從前的不同,她心里肯定也一清二楚,劉鈞平是云珩的心腹,絮兒與劉鈞平又有這層關系,那......? 喬亦閉上眼睛,靜靜思考,她想:如果她猜的沒錯,這么久以來自己的所有言行,云珩那里應該是一清二楚的,哪怕他不在府里的那段時間,喬亦又想起云珩看她時那總帶著若有若無的探究眼神。 喬亦越想越亂,總覺得里面摻雜著什么陰謀,可是她想到腦袋發脹也想不出她和云珩之間能牽扯到什么陰謀,而且絮兒也沒做什么傷害她的事,如今更是要出嫁不待在她身邊了。 喬亦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喬亦,你丫宮斗劇看多了,得被迫害妄想癥了吧!方喬亦心里有別人,現在突然對云珩改變態度,還說喜歡他,云珩又不是傻瓜,肯定會懷疑,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懷疑你的動機,說不定他還派人查你監視你呢,這都是可以理解的!安啦,安啦!” 雖然喬亦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但心里始終覺得有個小疙瘩,所以她沒有親自去沁梅軒跟云珩說絮兒同意與劉鈞平成婚這件事,而是打發了一個小丫頭過去。 中午簡單的吃了一點飯,她便到床上躺著逼迫自己睡覺。喬亦雖沒有午睡的習慣,但睡覺卻是她排解煩惱的辦法之一。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咖啡館內亮起暖黃色的燈光,照射的一切都顯得靜謐而美好??ㄗ锹淅镒粚δ信?,男生手里拿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身邊女友依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睡夢中的她微揚嘴角,看起來應該是做了一個美夢。 過了一會兒,女生緩緩地睜開眼睛,抓起男生的手腕看了眼時間,嗔怪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男生溫柔的笑笑,拇指掃過女孩的嘴角,打趣道:“口水妹,睡醒記得擦嘴??!” 女生剛要反駁,眼睛不經意掃過手指,她的左手無名指,一枚款式特別的戒指,準確的說是被人畫在手指上的戒指。 女生盯著手指怔怔地看了許久,嘴角慢慢揚起好看迷人的弧度。 “小亦,畢業我們就結婚?!?/br> 女生俏皮的搖晃著左手,“所以,這是你的求婚戒指?” 男生從口袋里抽出自己的左手,微笑著的搖了搖自己的無名指,他的指頭上也畫著與女生一模一樣的戒指,“是啊,喜歡嗎?情侶款,云珩出品,世上僅此一對?!?/br> 女生朝男生做鬼臉,佯裝不滿地說:“幼稚,我要真的,不要畫的!”說完迅速扭頭看向一側,再也繃不住的她嘴角飛揚,眉眼間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 畫面陡然一轉,風馳電掣般的各類汽車奔跑在高速公路上,其中一輛城市suv中坐著兩男兩女,車內放著柔和的音樂,開車的男生手指有節奏的輕敲方向盤,他的左手無名指上畫著一枚款式特別的戒指。 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女生,她正回轉身子,得意的揚著左手跟后座的一對男女眉飛色舞的講著什么,開車的男生表情溫柔的聽著三人對話,偶爾寵溺地掃身邊女友一眼。 忽然翻天覆地的旋轉,剛剛還暢通無阻的高速公路瞬間變的一片慘烈狼藉,副駕駛座上的女生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心愛的男友渾身鮮血的躺在自己身邊。 “云珩,云珩…….”睡夢中的喬亦不斷的叫著這個名字。 “五娘,五娘,您醒醒?!毙鮾航箲]的搖晃著已是滿臉淚水的喬亦。 喬亦緩緩地睜開眼,眼眶里的淚水順著眼角滾落進她散開的秀發內消失不見,她語氣猶疑說: “絮兒?” 絮兒扶起喬亦,遞給她一杯水,“五娘,您剛做噩夢了?” 喬亦一口氣灌下那杯水,剛剛睡夢中的一切是夢又非夢,是真實發生在喬亦身上的美夢和噩夢。這些夢就像雕刻在墻上的雕畫一樣刻在了喬亦大腦中,此生此世恐怕再也忘不了。她忘不了她和 云珩相處的甜蜜點滴,她更忘不了那場奪去云珩生命的車禍。 “云珩呢?”喬亦問。她的目光投注在地面上那邊小小的陽光里,但眼睛內卻是一片空無蒼涼。 “姑爺好像午飯過后出門了?!毙鮾捍?。 喬亦安靜地點了點頭,她環顧四周,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上白色的絲綢灑進她的房間,柔和而靜謐。她的心情就像漲潮的沙灘,一些東西慢慢被淹沒,而她愿意沉迷甚至貪戀那些令她能感到一絲溫暖的浮華表象。 連續不斷的夢使得喬亦腦袋混混漲漲地,她起床后,獨自一人走出問竹苑,閑逛一會兒走到了云恬所住的幽蘭閣。 云恬這位大家閨秀,日常生活枯燥到令喬亦這位現代人抓狂,她每天不是悶在閨房里穿針繡花,就是看看那些所謂女子要讀的書,唯一的運動方式就是在院子里走走,哦,還有蕩秋千,如果有人在后面推著蕩秋千也算是運動的話。 云珩進幽蘭閣時,喬亦正在教云恬如何在不借助外力,只靠自身的腰力和腿力讓秋千越蕩越高。 “當秋千往前的時候,你的腿要用力,力度是從大腿部到腳部走向,同理,當秋千往后蕩時,你的力是往后的,這時用力的是你的腰部,你看就像我這樣?!眴桃嗾f著,把秋千蕩的越來越高。 云恬在旁邊看的心驚膽戰,“三嫂,你慢點,別摔了?!?/br> “我沒事,你放心吧!”喬亦閉上眼睛,嘴角飛揚,臉頰上的酒窩俏皮可愛,“蕩到最高的時候,你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著風帶著花香撲面而來,感覺妙極了,壞心情都會變好的。待會我下來,你試試?!?/br> 話音剛落,喬亦聽到云恬喊了一聲,“三哥?!?/br> 喬亦睜開眼睛,眼前云珩眉目靜朗,身姿從容持穩的站在那株石榴樹下望著她,那一刻喬亦想起了顧城的那首詩,“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我家懶姿提供的“鹽重”這個小段子。 她的心情就像漲潮的沙灘,一些東西慢慢被淹沒,而她愿意沉迷甚至貪戀那些令她能感到一絲溫暖的浮華表象?!驹梢彩请[患吶! ☆、試探 喬亦不再用力蕩秋千,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云珩,四目相對,視線相碰,喬亦感覺到她心底的某處在往外涌動著暖暖的溫柔,秋千越蕩越慢,越蕩越慢,還沒等徹底停到一個適合下來的高度,喬亦便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她快步跑到云珩身邊,一如既往的熱情挽起他的胳膊,露出她標準的嬌俏可人的笑容,滿懷期待地問:“你怎么來了?來找我?” 云珩一向很忌諱喬亦在外人面前對他做出過分親昵的舉動,不過這次雖有云恬和幾個丫頭在場,云珩倒是沒毫不留情面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可說出來的話仍舊是他話題終結者的一貫風格且自帶一定殺傷力,他輕聲說:“找你,我會去問竹苑?!?/br> 喬亦的笑容一滯,牙咬切齒地從喉嚨里吐出一句話,“您可真會聊天!”說話的同時,她挽住云珩胳膊的那只手也在不動聲色間加大力度。 疼痛使得云珩微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的表情,他側目不冷不熱地瞟了喬亦一眼,然后神色溫和地看向云恬,問:“恬兒,這幾日有沒有去看過大哥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