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斜靠在軟榻上,伸著腿,揚眉恥笑:“死的好,他這一死,干凈了?!?/br> “聽說,陛下今早一退朝,便去了昭陽宮,到現在都沒出來。奴侍估計,他今兒個,又成事了?!蓖羶汗蛟谲泬|上,殷勤的為他捶著腿。 “若真如此,倒不枉本宮稱他聲‘弟弟’?!鼻厝A祁咬了顆酸梅干,得意的說道。 昭陽宮 博婉玳坐在床沿,用絹帕為顏墨梵輕拭著冷汗,福兒幾位宮侍立在一旁抹淚,御醫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口口聲聲只重復三個字:“臣無能?!?/br> 顏墨梵已昏迷了一日,只這么不停的出著虛汗,博婉玳召來所有御醫,但是無論他們如何施針灌藥也不曾醒。 御醫們診救到最后,只能跪于地上,低著腦袋稟報博婉玳:“鳳后屬虛脫休克,已是病入膏肓,性命危淺,臣等只得盡人事,鳳后能否醒來,何時醒來,只得聽任天命,臣等無能?!?/br> 博婉玳聽后險些暈了過去,卻不聲不吭,比先帝賢貴君離世時還沉靜,只這么任御醫跪著,自己不停的為顏墨梵拭汗。 直到五更天,許慶一臉凄楚的上前,提醒博婉玳即將到上朝時間:“陛下,已五更了?!?/br> 博婉玳茫然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撇開臉望向床頂的錦繡帷帳,一滴淚順著眼角滑下,沒入絲帛錦褥中,化作斑痕。 不久,請陛下早起上朝的喊唱聲在殿外響起,博婉玳只得起身,再次仔細確認顏墨梵的病情,交待石兒好生照顧,留下唐御醫,讓其他御醫都回太醫院去。 威儀的立在唐御醫的身前,沉著臉道:“唐院正,朕還是那句話,鳳后交給你一人調養,一切后果,你一人承擔?!倍蟾┫律?,在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輕聲道:“朕不信天命,若天不放過他,唐家百年醫道世家,就不復存在,你好自為知?!?/br> 看到唐御醫身體明顯的一抖,博婉玳陰郁的起身,憂慮的看了垂著羅帳的鳳后一眼,邁開灌了鉛一般的雙腳,心情沉重的走出寢殿,今日不比之前,她必須上朝,有事等著她辦。 朝上,博婉玳給人一種冷冽強硬的陌生感。任何她認為不妥的政議,一律不聽眾臣的解釋,即刻駁回,就連眾朝臣圍繞著皇貴君是否在萬壽節謀害皇嗣的爭論,也被她以如果任何人再以此煸動朝臣分班立派、爭吵不休,定不會輕饒這道口諭平息了下來。 今日的她明顯與以前時常呤聽朝臣議政后,才下決定的作風,完全不符。 并且,博婉玳以‘意外’二字結了萬壽節當日的案子。謀害皇嗣罪名不小,博婉玳之所以說是‘意外’,是因為金家為大耀百年世家,一但定罪,牽涉太廣。到時,很難說會不會掀起一場殺戳,及與金家有姻親的世家們的聯合反抗,博婉玳登基不到一年,朝堂本就不穩,暫時不能發生這樣的動蕩。 “近期,朕查知,數名外任官員,貪贓枉法,在職期間營私舞弊、中飽私囊,吏部卻未盡其責,未能及時查出,現免去金茉吏部尚書一職,任原州知州,即日起程上任?!辈┩耒槌林?,下了這道口諭,眾朝臣當堂一愣,金茉上前接旨時,也感到有些惶恐,卻怎么也想不出原由來。 原州知州可不算好差,原州如今是大耀與西漠邊界,秦家世代駐守,歷任知州都是秦家人當任,這坤平帝令金茉前往原州,秦家怎會甘心。金茉此去,能否有命回京還要看她的命夠不夠硬。 同時,博婉玳還憤怒的將金家的幾位門客與姻親以種種理由被免職或貶職,朝臣們自然都聽的出,陛下這是對金家不滿了。想到金茉原是靜王伴讀,紛紛猜測陛下這是不是在對金家秋后算賬。之前與金家有往來的一些朝臣,在這之后也漸漸與金家脫了關系。 但是,博婉玳卻以京城護衛軍副統領一職,留下了金舒華,這也給金家及其門客姻親們吃了顆定心丸。 退朝后,博婉玳寫了份手書,令八百里快急送往翰州。 而后,動身前往蘭林殿。 秦華祁得知陛下過來,高興的仔細的裝扮了一番,在鏡中照了數遍,才滿意的出正殿迎駕。 “你如今身子重,不便行這般虛禮,以后朕來這邊,準你不必行禮?!辈┩耒橐娝鹿蛐卸Y,快步上前,伸手免了他的禮,但見秦華祁姿勢,象是依舊要下跪,蹙眉單手拉他起身,臉上隱隱有了怒意。 “良貴君,你聽不懂朕的話嗎?朕望你一切能以皇嗣為重,若你讓朕再失皇嗣,如何對得住博家列祖?!辈┩耒榉懦隽艘痪浜菰?,言下之意,若他失了皇嗣,便要治他的罪了。 “臣侍知錯,請陛下恕罪?!鼻厝A祁略有些恐慌的起身請罪,本以為博婉玳連失了兩個孩子,定會很看重他肚子里的這個,連帶著自己也會父憑女貴的被她呵護三分。陛下見他下跪,自然會上前將他扶起,安撫一番,不想,竟會是斥責。 他沒想到,博婉玳今日極其氣惱,想她一個堂堂帝王,卻被人連著害了兩個孩子,連同自己的發夫都生死不明,心里是如何的憤怒與悲痛?如今的她已是見不得半點傷害皇嗣的行為,哪怕是孩子的生父也不行。 “臣侍今后自當謹記陛下教誨,不讓皇嗣有任何損傷,臣侍另外想請陛下準臣侍自閉殿門,好靜養身子,以?;仕冒部??!鼻厝A祁借機向博婉玳請旨,一來準備閉門不出,二來是提醒她,希望得到她的保護,想以此得到她更多的關注。 “以后你記住凡是都要考慮到皇嗣便好?!辈┩耒榕饴杂芯徍停骸澳闳缃駪阎仕?,常出外走動也確是不好,留在殿內休身養性,對你對皇嗣倒都有益處,朕準了。以后除了御醫,任何人無旨就不必入蘭林殿了?!?/br> “謝陛下體恤,只是,只是陛下您可否會常來,來看看孩子?”秦華祁絞著帕子,低頭羞答答的問她,他最擔心因為自己自閉殿門,連博婉玳也不上門,那他可就真叫作繭自縛了。 “朕自會常來看看孩子,你自己三餐四點也需定時,每日要配合御醫用藥,養著身子,切不可有半點懈怡?!辈┩耒槊鎺Ь娴某谅暥酱?。 之后,宣來為秦華祁調理的御醫,詢問了皇嗣的狀況,聽御醫說皇嗣情況很好,才點頭表示滿意,下令賞了御醫,交待并鞭撻了她幾句后,便離開蘭林殿。 博婉玳離開后,蘭林殿正門關閉,僅開側門,除陛下或圣旨準于進入的君侍前來,才臨時開正門迎接。 第93章 十二月初八 顏墨梵依舊昏迷不醒,偶爾微微醒來,也不過片刻,甚至連宮侍通知博婉玳都來不及,他又已經昏沉沉的睡過去。 三日前,顏家正夫被接入京,暫居于祥王府,博婉玳準他每日清晨入宮照料顏墨梵,晚膳后送回祥王府。 同時,博婉玳將初一賜于顏家正夫,當了他的隨侍。 博婉玳退朝后,在政清宮見過幾位大臣,商討過近日重要政議,便起身前往昭陽宮。 才踏入華鳳殿大門,就聽見顏家正夫哭天搶地的哀嚎及眾宮侍的低聲抽泣聲,心底一窒,沖入寢殿。 博婉玳快步走到床前,顫顫的伸手先探了探顏墨梵的呼吸,指尖察覺到的微弱氣息,多少讓她稍稍寬心了些,沖著石兒蹙眉沉聲:“他剛才怎么了,御醫呢,御醫在哪?” 顏家正夫被她緊蹙眉頭的神情,嚇的縮在一旁不敢言語,連哭泣聲都壓的極低,生怕讓她聽到,惹著她不高興。 唐御醫被宮侍帶入寢殿,上前仔細診脈后,起身走到博婉玳面前行禮道:“稟陛下,鳳后脈象比先前略有好轉,但依舊體虛,暫時還未能醒來?!?/br> 御醫這句話,讓博婉玳聽著既難受,心底又略踏實些,想想剛才聽到的哀嚎聲,多少還是有些忐忑,抬頭凝眸看向顏家正夫,似乎想對他說什么,但始終沒有言語的低下頭,為顏墨梵輕輕攏了攏錦被。 “有好轉了……”這句話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別人,她的聲音很小,顏家正夫又只顧著哭泣,自是聽不見的。 博婉玳安靜的坐在床沿,顏家正夫隱忍著的輕聲哭泣,從未在她的耳邊停止。不久,博婉玳看了石兒一眼,石兒會意,請顏家正夫到正殿稍坐,并將宮侍全部遣出寢殿,自已走在最后,閉上殿門。 寬敞的寢殿內,只余博婉玳坐在床沿,一臉擔憂的守著沉睡的顏墨梵,手指尖撥著他的鬢邊:“朕說過,不會殺顏家人,你怎么就是不信?你若信朕,也不會因他人的幾句挑撥,心急的讓那毒這般快速的侵了心腑。你心底一直都不曾信過朕,對嗎?朕在你心底,終是及不上顏家人,朕知道。朕一直想獨占你,想把你的父親、母親從你心里趕出去,讓你全心全意,只念著朕、念著皇家??墒?,朕錯了?,F在朕把你父親接進宮,你睜眼看看,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都是你父親嗎?他現在就在宮里,活的好好的。別再睡了,朕真的,真的很怕,你醒醒,看看你父親,朕沒有殺他,顏家人朕一個都沒殺……” 博婉玳對著他一直念念叨叨,可依舊喚不醒他,漸漸有些抽咽,擔憂中又染上一層怒意:“你怎么還不醒,朕都已經把你父親接進宮了,你還不信朕,還不肯醒嗎?”說著,她又俯下身,貼在他的臉上,放輕聲音:“整整一個月了,求你,醒過來,你不是想讓孩子回來嗎?你這么一直睡,孩子怎么回來呢?還有宮里這一攤子的麻煩事,朕是女子,處理不了后宮的事,你又這般貪睡,如何幫朕?良貴君懷上了皇嗣,你是那孩子的嫡父,也有責任保護她,朕已經失了兩個孩子了,朕不想再失了她,求你,醒醒,幫朕護著她,將來,她也一定會孝順嫡父的。朕絕不會讓她向顏景清一樣,不敬嫡父,真的,你信朕,要是她敢不孝順,朕便訓她?!?/br> 博婉玳說著,小心翼翼的親上他帶著藥味,失了血色顯得蒼白而冰涼的唇:“聽話……別鬧脾氣了……” 顏墨梵任她如何呼喚,只是這般睡著,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博婉玳的心也漸漸的冰涼,整個人也沒了思考,只呆愣的坐在床邊,突然間,似乎隱約又聽到顏家正夫的哀嚎,博婉玳猛起身,瘋了似的向殿外沖去。 一口氣跑到錦華園寒春池畔,博婉玳全身顫抖的立在池邊許久,隨后發狂的狠狠撕扯著自己的頭發,高聲嘶喊著跪摔在地上。 夕陽霞光灑在寒春池的冰面上,反射著緋紅的光,北風呼哮著由她身上卷過,雪花飄落在發上、睫上、肩上、臂上,不多時,博婉玳被鋪上了一層厚雪,。 而她,早已痛的失了知覺,任寒風冰雪在身上肆略,讓自己在寒冷中塵封、冰凍。 許慶帶著宮侍尋來時,博婉玳已凍暈在池畔…… 等她醒來時,是兩日后的午夜,頭疼欲裂的微微睜開眼,迷糊中見到幾位君侍疲憊而擔憂的坐在她的床邊。 “御醫,快過來,陛下醒了……”入耳,是蕭煦生焦急的高喊聲。 嫌御醫速度慢,蕭煦生步下腳榻,拽住御醫就往御床邊拉。 寒暮雪為博婉玳輕拭著額頭的汗,見狀,移了移身子讓開來,好讓御醫上前。 秦華祁與莊永晏幾人也立在不遠處,聽到陛下醒了,都圍到了床邊,小聲的喚著她。 “朕睡了多久?”博婉玳看他們的不安的神情與一臉的憔悴,就知道自己定是昏睡許久,他們也守了許久。 “回陛下,您昏迷兩日了,一直發著熱,君上們一直都在這守著?!庇t邊診脈邊回話,而后放心的松開博婉玳的脈門,起身恭敬的稟報:“陛下發了汗,熱毒盡消,已無大礙,只需靜養數日便可痊愈?!?/br> 博婉玳微微點點頭,御醫立刻行禮告退,到外殿開方子。 目光緩緩的從幾位君侍身上游過一遍,博婉玳失望而無力的暗自嘆息的緩緩閉上眼。待緩而深的吸了幾口氣,再睜眼時,撐著讓人將自己扶起,靠坐在床頭,目光定在秦華祁身上,聲音無力而清冷:“你沒事也在這作什么?還不立刻回去,莫要過了病氣,傷著了皇嗣?!?/br> “陛下昏迷了兩天兩夜,若讓臣侍在蘭林殿內靜養,臣侍與皇嗣反而更加揪心。只有守在陛下身邊,見陛下清醒過來,臣侍心里頭才踏實些,皇嗣知道母皇病痊了,沒事了,她也才能安心,乖順康健的長大不是?”秦華祁聲音哽咽,撫著小腹,低眉緩聲道。 博婉玳凝眸看著他,見他一臉不安與疲憊的神情,又念在他懷著孩子,容易多憂多慮,也不好再說他,轉開眼看向其他幾人:“朕沒事,你們也都累了,不必再守著,都回宮歇去吧?!?/br> “陛下,您就留我在這陪您吧,臣侍不怕過病氣?!焙貉╉镏饾u形成薄霧,眼見著就要滑了下來,其他幾位君侍也隨聲附和。 “我也要留下,婉,陛下,你就讓我留下來,我讓人燉了桂圓花生湯,已經燉得很爛了,你等等,我就去端來?!笔掛闵f著,心急的轉身就往殿外大步走去。 博婉玳也不阻止,就由著他,讓許慶派人,將幾位君侍都送回宮里,幾論他們如何哀求要留下,她都不允。 等帝寢殿內只剩下許慶立在御床前,博婉玳緊蹙眉頭,沉聲斥問:“是誰告訴他們朕得病的?他們又是如何進帝寢殿的?” 許慶惶恐道:“回陛下,是奴侍,奴侍見陛下高熱不醒,便派人去稟了皇貴君,不久皇貴君就趕了過來,隨后幾位君上也陸續請見,奴侍本不想讓他們進來,但幾位君上不依……” “你跟了朕這么久,做事居然還會這般鹵莽,你可知,這么做的后果?朕身體諱和,本應對外保密,御醫都知,連朕的脈案他們都不得公開,而你卻將所有君侍召來,是否還要將朝臣也給召來?好在朕只是風寒,若是其他病癥,你是否想讓朝堂大亂?” 許慶這才聽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樣的錯誤,即刻跪下,虔誠的向她重重磕頭請罪:“奴侍知罪,請陛下責罰?!?/br> 博婉玳沉靜的看了他許久,也想了良久,她也知道是因自己數年來連個小毛病都不曾有,偶爾病倒,身邊人自然是會緊張無措,此次許慶的做法雖是出于好意,但是若什么都放任他們這樣下去,以后或許會出更大的紕漏:“自己下去領杖三十,以后記住,無旨不得放任何人進政清宮,聽明白了嗎?” “奴侍領旨,可否肯請陛下暫緩兩日,待陛下痊愈后,奴侍定前去領杖,求陛下恩準?!痹S慶的頭點在鳳紋鑲金琉璃彩地磚上,久久不曾抬起。 “準?!辈┩耒榈膽柿?。 “謝陛下隆恩?!痹S慶抽咽著,愧疚的抬起頭,額上留下點點血痕。 “昭陽宮有消息嗎?” “回陛下,鳳后昨日午時曾舒醒片刻……” “擺駕,快……”博婉玳毫無預兆的用力掀開錦衾,許慶見著連忙上前扶住。 “陛下,此時已是深夜,外邊還下著雪,您現在身子不能吹風,還是……”許慶語氣近乎哀求。 博婉玳側目,狠狠給了他一個厲眼,許慶自知自己又逾越,低下頭來,擔憂的扶她起身,喚來宮侍,一起為她穿戴。 蕭煦生端著桂圓花生湯進來,見博婉玳起身,一陣驚愕的怒聲道:“你怎么不好好躺著,起身做什么?快給我躺下好好養著,哪都不準去?!?/br> 博婉玳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伸出右手自己端起他手中,鎏金銀托盤上的細白瓷燉鐘,只微微吹了吹氣,抬頭便緩緩給自己灌了下去:“朕現在很好,你不必擔心,這湯朕也喝了,你先回宮去?!?/br> 博婉玳放下燉鐘,不再顧及他,在許慶的攙扶下,穩步而威儀的向殿外走去。 蕭煦生看了眼僅余半鐘的花生湯,與旁邊未曾動過的小玉碗,抬頭看向博婉玳離去的背影,欣慰中帶著陣陣說不出的酸楚。 第94章 夜半三更,華鳳殿寢殿的門被輕輕打開些許,博婉玳扶在門邊,卻并不進入,只沉靜的望著殿內垂閉著的明黃滾雪細紗綢羅帳。 “陛下?!痹S慶立在一旁,輕輕喚她一聲。 博婉玳抬起手示意他止聲,就這么靜靜的立著,近一柱香的時間,才轉身準備離開。 轉身的瞬間,余光撇見殿內軟榻的方幾上,置著一個翠色水竹針線編籃,編籃上蓋著一塊明黃色軟綢,這個編籃她以前從未見到的,戒心頓生,好奇的走進殿內,殿內值夜的宮侍紛紛行禮。 博婉玳走到編籃前,蹙眉問值夜宮侍:“這是何物?”伸手揭開軟綢,籃子里面竟然是幾件折的整齊的冬裝,博婉玳取出一件來,許慶立刻上前幫她展開,是件男款冬裝。 “回陛下,這是鳳后先前為顏大人與正夫老爺制的冬衣,鳳后一直在昭陽宮內不得出,這衣裳也沒能送出宮去,如今正夫老爺時常入宮,奴侍便拿了出去,準備明白讓他帶出宮去,這時節,正好可穿?!备涸谝慌怨Ь吹男÷暣鹪?。 博婉玳聽著,又看了眼編籃內,許慶會意,取出另一件女款冬裝,而這件冬裝的下邊,還整整齊齊折著數套小衣裳,一眼便能看出那是為嬰孩準備的,福兒見著,撇開了眼去抹著淚。 許慶正要伸手,想將那小衣裳也取出給陛下過目,博婉玳已轉身,茫然的緩步走出寢殿,延著游廊,出了昭陽宮,對宮門外停著等她的皇輦視而不見,一步步茫然的在雪中往前走,抬著皇輦的眾宮侍們,只得一路在后面尾隨著她。 “陛下,陛下,您上輦吧,現在風大雪大的,您的身子……”許慶在身后接過宮侍遞過的虎毛披風,披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