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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翎記在線閱讀 - 第76節

第76節

    而且胡青翧說的是,事情鬧的這么大,怎可能輕易了結,再有,這胡青翧瞧著甚為機靈,并非那種執拗通直之人,既如此對恒通當不依不饒,莫非知道了什么。想到此,心里咯噔一下,若果真如此,自己這些年維護恒通當,豈不成了糊涂官,還需探探底細再做計較。

    想到此,目光閃了閃,笑道:“聽說賢侄兒頗通丹青,昨兒老夫偶得一幅山水,不知何人多繪,不如趁著此時隨老夫書房一行,也幫著老夫辨別辨別?!?/br>
    青翎心話兒,自己畫畫的水準僅止于描幾個花樣子,或者跟陸敬瀾的通信中胡亂畫幾筆,哪稱得上頗通,明顯就是借口,不過自己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便順著道:“粗淺見識只怕大人見笑了?!?/br>
    王仕成:“賢侄兒謙虛了?!?/br>
    兩人一前一后往書房去了,把劉廣財晾在了花廳,劉廣財心里也開始忐忑,沒想到眼瞅著事情就混過去了,卻壞在胡青翧這小子手里,想想這小子剛話里話外的意思,不覺心驚,莫非知道了恒通當的底細,不能吧,她胡家不過一個鄉下的地主,便舅爺是京官,卻是閑職,陸家也遠不能跟文家相比。

    自己正是因為知道文家誰都不敢碰,不敢掃聽,才敢如此大膽的宣揚恒通當的靠山是文家,就是知道沒人敢去追究此事。

    先開頭還有些忐忑,可連著幾任知府,都對恒通當禮遇有加,膽子便大了起來,更何況,恒通當年年的好處銀子,王仕成可是一回都沒少拿,便瞧在銀子的份上,也不該聽胡青翧這小子瞎說八道。

    青翎跟著王仕成進了書房,略打量了幾眼,便知這位王大人是個大大的貪官,這一屋子從文房四寶到博古架上的瓷器擺設,沒有一樣凡品,尤其案頭的文房四寶,就那方端硯沒有幾千銀子是拿不下來的,更遑論墻上的幾幅古畫。

    陸敬瀾喜好丹青,書房里掛的古畫都頗為來歷,見自己有興趣便拉著自己一一教給她怎么鑒賞,諸朝大家都有什么特點,如何分辨真偽,日子長了,便自己這樣不善丹青的,對于古畫真偽還是能鑒別的。

    王仕成這書房里的幾幅古畫,稱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他不過一個四品知府,便不吃不喝,一輩子的俸祿都攢下,估摸都買不下這書房中的幾樣東西,不貪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這一進來王仕成也不提什么丹青不丹青了,讓著青翎坐下道:“賢侄也不是外人,咱們說話也不用拐彎抹角的,賢侄跟我說句實話,莫不是知道了恒通當跟文家的干系?”

    青翎搖搖頭:“涉及皇親,青翧不敢妄言,只是按照常理判斷,文家自來低調,文太師一世清名,嚴令族中子弟不可經商,又怎會開個當鋪,豈非古怪,若是暗地里不聲不響的開了,也就罷了,偏偏要弄得如此大鳴大放人盡皆知做什么,對文家可沒有半點好處,再有,恒通當也算不得什么巨商大富,便都是賺的,能有幾個銀子,文家可不是尋常人家,萬歲爺皇后娘娘,四時八節的賞賜能少的了嗎,況,文家在冀州府尚有百傾良田,開這么個名聲不佳的當鋪做什么,難道是覺得自己名聲太好,想抹黑了不成?!?/br>
    王仕成:“可劉廣財的確每個月都會去文府,我還曾親眼見過?!彼约荷祥T想參拜文太師,都未得其門而入,卻看見劉廣財從里頭出來,也正是因為親眼所見,才信了實。

    青翎:“便大人親眼瞧見他從文家出來,也一定恒通當就是文家的,文家上下老小,主子奴才婆子小子丫頭的都算上,怎么也得三百余口吧,劉廣財若跟文府有些體面的下人沾親帶故的,進出文府有什么奇怪?!?/br>
    一句話仿佛醍醐灌頂,王仕成暗道,可不是嗎,怎么自己就沒想到呢,文家主子何等高貴,劉廣財根本連邊兒都湊不上,更遑論親戚了,跟文家沾親不等于跟皇上沾親了嗎,跟萬歲爺沾了親還開個屁當鋪啊,不吃飽了撐的嗎。

    更何況,要真是后臺這么硬,做什么每年給自己上供送好處啊,想到自己被這廝愚弄了這些年,不免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敢愚弄本官,實在可惡?!狈愿懒艘宦?,叫三班衙役準備,本官即可開堂審理恒通當訛詐胡記一案。

    剛在胡記外頭看熱鬧的老百姓,一路跟著衙差過來的,想瞧知府大人審案的熱鬧,不像根本沒過堂,直接進了后衙,老百姓這個失望啊,琢磨這是要私了了。

    想想也是,此案涉及國丈府,可是燙手山芋,只要知府大人想保住頭上的烏紗帽,就絕不敢得罪恒通當,而胡家也并非沒根沒葉兒的,陸家的姻親,還是知府大人親自做的大媒,故此,私下了結對誰都好。

    只不過大家伙仍不死心,都守在府衙外頭,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信兒,正要散了,卻忽得開了大門,三班衙役也都站好了,齊聲威武,知府大人這是升堂審案了。

    老百姓興奮了起來,忙一擁上前,誰也不想錯過這個大熱鬧。

    劉廣財跟青翎都站在大堂上,還有被壓著跪在地上的劉廣財的外甥,跟周二狗等人。

    劉廣財心里頭在沒有剛才安穩,嚇得的臉都白了,剛才抽空傳話給伙計叫去文府給自己大舅哥報信兒,就是不知趕不趕得及。

    青翧倒是極安穩,今兒若不把恒通當除了,以后后患無窮,自然不會私了,抬頭看了眼明鏡下端坐的王仕成,不禁有些諷刺,明鏡高懸之下不知有多少貪官,這四個字簡直就是最大的諷刺。

    王仕成一拍驚堂木:“下跪何人……”

    劉廣財的外甥嚇得一哆嗦,瞄了自己的舅舅一眼,也知道這回壞菜了,再沒有剛才在胡記的氣勢,磕磕巴巴說的亂七八糟。

    王仕成不耐,指了指周二狗:“你來說清楚?!?/br>
    周二狗口齒伶俐,把自己怎么去的街口廟里給他娘點祈福燈,然后怎么祝禱能治好他娘的眼疾,怎么遇上的老道,怎么引見的劉廣財,怎么又出來個神醫,如何用珍珠當藥引子,最后怎么讓他偷珍珠好趁機發難,擠兌的胡記關張等等說的清楚明白……“

    劉廣財只一口一個,胡說八道,胡言亂語,除了這個兩個詞再也說不出別的。

    王仕成叫人去傳呂祖廟的老道跟那個所謂的神醫前來,一頓板子就什么都招了。

    劉廣財面如死灰,知道今兒要不好,正不知該怎么辦呢,忽見他大舅哥走了進來,頓時來了底氣,忙上前。

    他大舅哥瞪了他一眼,又掃了青翎一遭,心說,這么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對付不了,白吃了這多年飯。

    上前異常傲慢的一拱手:“文有才參見大人?!?/br>
    文……一聽這個字,王仕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自己想錯了,這劉廣財真跟文家有干系,這文有才自己是知道的,文家的管事,常在冀州府走動,頗有些體面,聽說是文家得臉的,若真是他出來擋事兒,莫非這恒通當真是文家人開的?

    正想著,忽聽一聲咳嗽:“哎呦喂,本世子就說冀州府比京城好玩,瞧瞧這知府大堂都有戲看,這不是吳有才嗎,我剛出來的時候,老太師可發話了,說今年花園子的花長得不好,一定是你懶了,沒施肥,說這花就得施臭肥,肥越臭,花越香,別怕臭,把茅廁里的大糞掏出來漚好了最好,別叫底下的人上,你親自干,底細些……”

    ☆、第89章

    看見溫子然,青翎頗有些意外,心說,他怎么來了?雖上回自己跟爹去玉華閣,他自己跑出來說是什么掌柜的,青翎可不信,這小子一看就出身不凡,就算玉華閣是熊孩子開的,也不會用溫子然當掌柜,做買賣瑣碎事多,掌柜的天天都得盯著,溫子然大多時候都在京城,哪管得了買賣,就聽他剛說的這幾句話就知道,來冀州府不過是無聊出來散心的。

    他嘴里的老爺子想來就是文太師了,只能住在文府,且如此熟絡,這個溫子然究竟什么身份?還真有些不好猜。

    青翎倒不怕他揭穿自己,上回在玉華閣,他就知道自己是假扮青翧的,只是好奇他忽然跑出來做什么?是看在青翧的份上想幫胡家一把嗎?

    顯然,王仕成是認識溫子然的,忙站了起來。

    溫子然擺擺手:“大人不可,這里是知府大堂,在這兒只論國法,鄙人也不過閑來無事,瞧見你們府衙這兒有熱鬧才來瞧瞧,本沒想進來攪擾大人審案,卻瞧見吳有才也就跟進來了,恕罪恕罪?!?/br>
    他這般一說,王仕成才想起這里是知府大堂,咳嗽了一聲:“怎說攪擾,世子是來督查本官審案的,快快看座?!?/br>
    旁邊兒趙青搬了把官帽椅來擺在桌案一側,請溫子然落座。

    溫子然也不客氣,拱了拱手,坐下翹起二郎看了青翎一眼,青翎裝沒看見,今兒才發現這小子有點兒二呼呼的。

    溫子然倒不惱,暗笑了一聲,這丫頭倒比胡青翧有意思多了,而且,格外聰明,怪不得眼高于頂的陸敬瀾非娶不可呢。

    王仕成看了吳有才一眼不禁道:“敢問世子剛說的那些話是……”

    溫子然手里的扇子搖了搖:“這有什么難懂的,吳有才在文府管的就是花木,澆水施肥自然都得找他,若是連這個都干不好,要他做什么,我是早上出來的時候,聽見文太師說來著,既瞧見吳有才順道傳個話兒罷了?!?/br>
    王仕成臉色有些不好看,自己一直費心想巴結的文有才,鬧半天就是文府花園里頭管著澆水施肥的,若不是文有才,自己哪會對劉廣財這么個當鋪掌柜的禮遇有加啊。

    真叫胡青翧說著了,恒通當跟文家根本沒干系,就是借著文有才這個這桿兒大旗扯虎皮,糊弄人玩呢。

    糊弄了別人還罷了,自己堂堂一州知府,卻也給愚弄了,傳出去豈不成笑話了嗎,越想越怒,臉色一沉,冷聲道:“吳有才可知擅闖公堂是何罪嗎?”

    吳有才本想拿著自己在文家的身份糊弄一氣,把事兒平了再說,橫是不能讓事兒鬧大了,心里真恨劉廣財沒成算,明知自己就是文家一個下人,偶爾裝裝樣子得些好處也就罷了,怎么弄到衙門里來了,還扯上了溫子然,有自己的好兒嗎。

    況且,溫子然一語道破了自己的身份,這虎皮就戳破了,還拿什么唬人啊,這件事兒既然溫子然知道,文府里自是瞞不過的,文太師家規極嚴,莫說自己就是個下人,就算文家的正經少爺若有行差做錯,都得挨板子跪祠堂,自己做下這樣的事兒,豈有好結果。

    如今之計唯有把所有的錯處都推到劉廣財身上,自己或可保住一條狗命,想到此,忙道:“大人恕罪,奴才是聽見人說妻弟算計訛詐胡記當鋪,都鬧到了知府大堂上來,特地趕來教訓他的?!?/br>
    說著抬腿一腳就揣在劉廣財身上:“ 當年看你跟我妹子過的實在艱難,你來跟我借銀錢做買賣,我一時心軟才應了,借了你本錢,一再交代你要誠信經營,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自己做下這樣的事兒,活該下大牢,可莫要牽連我?!闭f著又是一腳。

    劉廣財多精,一聽大舅哥這話頭就知是要往自己身上推,他想摘出去當好人,真他娘不是東西,什么姐夫不姐夫的,既然他不仁,也就別怪自己無義了,到了這時候想讓自己一個人抗雷,門兒都沒有。

    而且,他還踢自己,還踢……

    見吳有才又踢了過來,頓時惱恨上來,一下蹦了起來,指著吳有才:“吳有才,你他娘的裝什么大尾巴狼,這時候出了事兒,恒通當成我的買賣了,每個月送你家去的銀子是哪兒來的,你家里那個處五進的宅院是怎么蓋起來的,城東坎兒胡同那個外宅是拿什么置的,就憑你在文家挑大糞,挑八輩子也買不來啊,你拿了銀子,想讓老子來背黑鍋,做你的大頭夢?!?/br>
    劉廣財急怒之下,簡直口不擇言,把當初吳有才起家的根底都說了出來,這吳有才先頭在文府就是個挑糞的雜役,后因他養的菊花好,得了老太師的意,方才提拔他當了花園的管事。

    吳有才最忌諱人家提起這件事兒,氣得一張黑臉漲的通紅,指著劉廣財半天才道:“你別以為是我小舅子就信口雌黃,你自己干的買賣,賠賺跟我什么干系,什么宅子外宅,這里可是知府大堂,豈由得你如此胡說八道,若再胡亂攀扯,小心你的狗命?!?/br>
    劉廣財這時候算明白了,暗罵了一聲,真不是人,平常拿銀子的時候不見手軟,這會兒一出了事兒就想讓自己頂杠,甭想,自己若倒了霉,他們一個個誰也甭想好,想到此,陰測測笑了兩聲:“你想不認賬,莫不是忘了,我手里頭可攥著恒通當的賬本子呢,每一筆銀錢來往都記的清清楚楚,一分不差?!?/br>
    青翎不禁扶額,這劉廣財平常瞧著挺精明的,怎么蠢上來,比豬頭還不如,本來他要是不說有賬本,許能活命,如今卻非死不可了,畢竟他恒通當既記著吳有才支取銀子的賬,那么給知府大人送禮的賬目然也記著呢,這個把柄攥在劉廣財手里,只怕王仕成會寢食難安。

    果然,不等劉廣財再說,王仕成驚堂木一拍,怒喝一聲:“劉廣財,你甥舅設毒計訛詐胡記在先,造謠生事在后,如今卻還要咆哮公堂,似你這等jian猾成性之輩,不吃點兒苦頭是不會老實的,來人拖下去先打三十板子,看他還如何狡辯?!?/br>
    如狼似虎的衙差沖了上來,不由分說把甥舅兩拖了下去,只聽見幾聲慘叫就沒聲兒了,接著就是噼里啪啦的板子聲。

    三十板子這是要命去的,衙差都是在衙門里干了多少年的,不用特意吩咐,只從大人的話里就知道這人拖下去給打成什么樣兒。

    一般打十板子也就是點點卯,二十板子是教訓教訓,三十板子就是要命了,怎么打也有學問,有的聽著嚇人,其實只是皮rou傷,有的不聲不響,弄不好就落個半殘廢,像劉廣財甥舅倆就是奔著死打,一板子下去沒了半條命,再一板子就暈了,三十板子下去,就剩一口氣了,拖回來丟在大堂上,跟兩條死魚差不多,話都說不出來。

    外頭瞧熱鬧的老百姓見這血乎流爛的甥舅倆,不禁沒有可憐的,反而都說活該,到了如今,都知道恒通當其實沒什么靠山,都是假的,膽子也都大了起來,你一眼我一語把劉廣財干的那些缺德事兒都說了出來。

    溫子然笑道:“瞧這些百姓群情激奮的,看來這恒通當還真是惡貫滿盈啊,王大人,今日審案倒是給冀州府除了一害,回頭吏部考評里添上這一筆,王大人可望高升了?!?/br>
    王仕成多精,立馬就明白了,開口道:“說什么高升,世子爺這是要讓老夫無地自容啊,想我愧為冀州知府,所轄之地出了此等jian商惡人,竟蒙在鼓里,實乃本官失職?!闭f著下得堂來,走到外頭,對著外頭的老百姓深深一躬。

    立馬外頭的老百姓便開始沸騰起來,在老百姓眼里,知府大人那就跟天差不多,這忽然下來給他們鞠躬,哪里受得了,一時間青天大老爺的聲音不絕于耳,王仕成趁機又讓以往因恒通當受過冤情的,都可讓府衙里的師爺現寫狀子并成一案,不到半刻鐘就羅列了不少罪名。

    青翎看著眼前熱鬧的場面,不禁暗道,老百姓果然是最好愚弄的,當官當到王仕成這樣兒,已經成了官油子,該摟的時候摟,該下狠手的時候下狠手,該低著身段煽情的時候,就得煽情,如此方能在官場上游刃有余,仕途上一帆風順。

    而且,趁機把老百姓的注意力從吳有才身上引開了,吳有才是劉廣財的大舅哥,剛劉廣財說的那些可是有理有據,就憑劉廣財一個沒根沒葉兒的,怎么可能把恒通當開成冀州府有名兒當鋪,說起來,吳有才才是恒通當真正的老板。

    王仕成心知肚明,劉廣財不過就是個外頭盯門面的掌柜罷了,王仕成把罪責一股腦都推到劉廣財甥舅身上,就是為了開脫吳有才。

    即便知道吳有才不過是文家一個不起眼的小管事,依然不敢得罪,或者是想送文家一個人情,趁機跟文府搭上線兒,這王仕成的心機真不容小覷,只是文太師若果真如傳言一般清廉公正,只怕不會領這個人情。

    想著,不禁挑了挑眉,卻見溫子然正盯著自己笑,青翎別開頭,實在不想跟他有什么牽扯。

    這官司開頭轟轟烈烈,了結的時候熱熱鬧鬧,卻也干凈利落,劉廣財甥舅二人從大堂直接進了大牢,都沒過夜就一命嗚呼了,那個老道跟所謂的神醫,關了些日子就放出來了,估計家里使了銀子。

    吳有才回了文府,天沒黑就讓文家人五花大綁的綁了送到了知府衙門來,一起關進了大牢,后來雖僥幸出來了,卻得了一場大病,也見閻王去了。冀州府從此再無恒通當了。

    翟氏幾次叫青翎家去,青翎都找借口推脫了,不是不想回家,而是想把恒通當在冀州府的四個鋪面趁機弄過來。

    恒通當在冀州府經營了不少年,別管真假,靠著文家這顆大樹,倒是謀了不少好處,尤其這四個鋪面,無論地段還是格局都是難得的,況且,都是開當鋪的,若胡家弄到手里豈不便宜。

    一般官府貼了封條的產業都要發賣,至于賣給誰,這里的學問就大了,可不是拍賣價高者得,都是官府指給誰家就是誰家的,故此,想要恒通當這幾個鋪子,必須走王仕成的門路才成。

    說白了,這禮得送的王仕成滿意了,這四個鋪子便到手了。

    這送禮也有送禮的學問,若是安平縣縣令何之守那樣的,直接送金銀最好,王仕成這樣喜好附庸風雅的,最可心的禮自然是字畫了。

    字畫這個東西看著風雅又拿得出手,論價值只在金銀之上,絕對是送禮佳品,更何況,他既稱自己一聲賢侄,就算長輩,送幅畫讓長輩品鑒,也是孝心,扯不到別的上頭,只這畫卻要費心思,太貴重了不合適,太尋常了,又怕入不了王仕成的眼。

    正琢磨是不是讓明德再跑一趟京城,去珍寶齋踅摸一幅合適的來,長福卻來了,正好送來一幅畫。

    青翎打開看了看,不禁笑了,看向長福:“你什么時候來的冀州?”

    長福嘿嘿一笑:“小的剛來的剛來的……”

    青翎也不戳破他:“回去替我傳個話兒,就說謝他費心了?!?/br>
    長福:“二小姐,小的拙嘴笨腮的,若傳話只怕傳不好,回頭不定要挨我們少爺多少罵了,不若二小姐給我們少爺個物件兒,不拘什么,我拿回去,交給我們少爺,便小的嘴笨些,少爺一高興也不惱了?!?/br>
    谷雨嗤一聲:“你要是拙嘴笨舌,這天下人就都是啞巴了?!?/br>
    長福:“這話說的,便我再能說,我們少爺不愛聽也沒法兒啊,哪怕二小姐捎去一張白紙,我們少爺都能瞅著樂半天,比我傳多少話都有用,子盛少爺那天還說呢,我們家少爺平日里聰明的不行,一到二小姐這兒就傻了一半,就知道傻樂了?!?/br>
    青翎臉有些紅,一時間倒不知該給他什么,一眼瞅見自己的扇子,扇面是自己前些日子閑的時候,寫的幾個字,扇子套也是自己繡的,便放在了桌子上,知道他跟谷雨還有話說,站起來走了。

    長福一愣,剛要跟出去,給谷雨一把抓?。骸澳銈€沒眼色的,還跟什么?”

    長福嘆了口氣:“我們家少爺真不易啊,日日夜夜都惦記著二小姐,可二小姐卻總是冷冷淡淡的,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這要個東西罷了,都這般的難?!?/br>
    谷雨白了他一眼:“難什么難,這不是嗎,還非讓二小姐遞到你手里不成?!闭f著把扇子遞給他。

    長福撓撓頭,這才明白過來,二小姐把扇子擱在桌子上就是給他的,不禁道:“你說二小姐怎么這么別扭啊,直接給我不就得了?!?/br>
    谷雨抬手抽了他一巴掌:“我們家二小姐可還沒嫁到你們陸家呢,這未嫁男女,私相授受,傳出去好聽嗎,況且,你二小姐自來是這個性子,別瞧著冷冷淡淡的心里都有數呢,不然,哪會留下扇子,行了,時候不早,你趕緊吃了飯歇著吧,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我得去瞧瞧二小姐去?!?/br>
    說著就要走,不想卻給長福一把摟?。骸肮扔?,你莫不是忘了,已許給了我,夫人應了我,等少爺跟二小姐成禮,咱們就辦事兒,我可是你男人,你見了我就沒幾句貼心的話兒說?”

    谷雨兩巴掌拍開他:“少跟我動手動腳的,許了你也沒成親,再敢放肆,仔細我抽不死你?!闭f著又是一巴掌抽在他后脖頸子上。

    自打兩人許了親事,只見面就是這樣,長福雖長得不咋地,可后脖頸子卻極光溜,好抽的緊,谷雨抽了一次就上癮了,只見了不抽幾巴掌手都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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