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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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瞎想什么呢,爹怎會把你嫁給那個肥豬,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輪不上他周寶兒?!闭f著不禁咬牙切齒的道:“那肥豬輕薄你了?” 青青忙搖頭:“我快步家來了,又有春分跟著,他怎么敢胡來?!?/br> 青翎:“若再出去,叫福子或二斗跟著,你跟春分畢竟都是女子,那周寶兒跟他爹學不了好,萬一色心起來,不管不顧的撲上來,跟前兒沒人可不行,等明德回來,我叫他住家里來,你再出去,都讓明德陪著,便萬無一失了?!?/br> 青青臉一紅:“明德要學做買賣忙著呢,哪兒有空陪我?!?/br> 青翎笑了起來:“放心吧,陪別人明德肯定忙,若是小青青,明德一準閑的難受,隨叫隨到?!?/br> 青青臉更紅,卻也沒說什么,從心里說,她也想能跟明德在一起,明德心細,說話有趣,對自己也好,跟他在一起總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一晃眼就天黑了。 而且,兩人見面說話的機會也不多,如今青青實在后悔,要是早些年自己想開了,明德那時候還住在胡家,跟青翧一起念書上課呢,兩人天天都能見面,他又總喜歡往自己身邊兒湊,只那時自己盡顧著跟二姐鬧別扭了,根本不搭理明德,如今想想,真是糊涂透了。 青翎暗暗打量她的神色,見她忽而歡喜,忽而憂愁,忽而高興忽而悲傷……一會兒又臉紅的害臊起來,簡直就是一個談戀愛的小女生。 明德到底等著了,也沒白等這么多年,可見滴水穿石,只要功夫到了,沒有成不了的,卻不知這小子怎么樣了?可見著正主了沒有? 明德沒見著珍寶齋的老掌故,倒是碰上了個半熟的人,怎么說是半熟呢,就是不算熟悉卻見過一面的,所以說半熟。 這個半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在橫波樓,摟著橫波娘子調情的那位溫公子,青翧叫他溫子然的。 明德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人是誰,若不是這人主動跟自己打招呼,明德還真沒認出來,至多也就覺得眼熟罷了。 畢竟這位跟那天晚上的打扮不大一樣,那天晚上的溫子然在明德眼里簡直就是花花大少,大庭廣眾之下,當著他們的面兒,摟著橫波娘子,一會兒親個嘴,一會兒摸摸身子,惹的橫波娘子不住的嬌笑。 可這會兒瞧上去倒異常正經,穿了一身青綢袍,頭上綸巾,手搖紙扇兒,活脫脫一個讀書人,或許是跟他前頭穿著一身明紫抽絲團花錦袍的少年比的,顯得溫子然文氣了不少。 竟前頭這位穿的太扎眼了,玉帶金冠,前頭顫巍巍簪纓紅絨球,分外搶眼,通身貴氣逼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溫子然也未想到會在珍寶齋碰上明德,自己今日百無聊賴便跟著舅舅出來逛逛,瞧瞧珍寶齋又得了什么好東西沒有?想就碰上了熟人,雖說明德差點兒沒認出溫子然,溫子然卻一眼就認出了明德,畢竟是胡青翧帶他去的,而且看了橫波娘子一舞就跑了的男人,就這一位,溫子然想忘都難,便開口打了個招呼。 明德只得拱手:“原來是溫公子,幸會幸會,明德有禮了?!?/br> 旁邊明紫錦袍的少年,看了明德兩眼,問溫子然:“你朋友?” 溫子然笑了:“這位田兄是二少爺姑姑家的表兄弟,那天二少爺就是帶著田兄去的橫波樓?!?/br> 錦袍少年哦了一聲,明顯對明德沒什么興趣,把腰上的荷包摘下來,倒在桌子上問二掌柜:“這東西你們這兒可有?” 二掌柜接過瞧了瞧,搖搖頭:“這東西稀罕,小的不曾見過?!?/br> 明德下意識掃了一眼,不禁開口道:“這是萬花筒吧?!?/br> 那錦袍少年蹭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你認識?” 明德撓撓頭:“認識啊,我二表姐給我兩個小侄子一人做了一個呢,不過,你這個怎么都壞了?!?/br> 錦袍少年仿佛沒聽見他的話,只問了句:“你二表姐是誰?” 溫子然:“小舅怎么糊涂了,這位田兄是二少爺的姑表兄弟,他說的二表姐自然是胡家二小姐了?!?/br> 明德納悶的看著他們:“你們認識我二表姐?” 錦袍少年卻仍執拗的道:“你當真見過這萬花筒?” 明德頗有些無奈:“這有什么可打謊的,我家二表姐就愛鼓搗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正要往下說,忽給人打斷:“明德你還真在這兒呢,怎么不在府里等我一會兒,自己倒先跑來了?!痹捯魟偮?,陸敬瀾從外頭走了進來。 明德在官道上得了長福的指點,進了京先奔著陸府去了,一聽說是胡家的人,看門的倒未為難,迎了他進去,說三爺會朋友去了,讓明德等一會兒。 明德瞧了瞧外頭的天色,自己緊趕慢趕的,才在天黑之前趕到京城,就是為了趕在珍寶齋關門之前,再等下去,珍寶齋一關門就得等明兒了,這事兒可等不得,早一天配上對,才能放心,畢竟這珍珠只是引子,好戲都在后頭呢,若是誤了就真麻煩了。 便辭了出來,直接跑來珍寶齋,不想偏又趕上老掌柜出去辦事兒,說一會兒能回來,便只好等著,不想卻碰上了溫子然一行人,跑到珍寶齋來找什么萬花筒。 正好自己知道,就告訴他們了,不想這錦袍少年卻又問起二表姐來,不等明德說,陸敬瀾便截了過去。 明德忙道:“是有些急事,怕表姐夫事忙,趕不及,明德便自己來了?!?/br> 敬瀾:“你倒是個急性子,放心吧,有我呢,此事交給我?!?/br> 一句話就讓明德懸的心落下了,不禁暗道:“怪不得二姐肯嫁呢,這位二表姐夫的確是個靠得住的啊?!?/br> 兩人正說話,錦袍少年顯然有些不耐:“陸敬瀾你懂不懂先來后到,我正跟田明德問話呢,你插進來做什么?” 陸敬瀾仿佛剛看見他一般,躬身施禮:“原來是安樂王,敬瀾有禮了?!?/br> 安樂王?明德愕然:“原來這位竟是安樂王啊?!焙鋈幌肫鹎嗦A,難道這位安樂王就是青翧嘴里的好哥們兒,怎么可能。 慕容瑾可不管什么禮不禮的,直接道:“你是叫田明德吧,你剛說的可是真的,這萬花筒是胡家二小姐親手做的?” 安樂王話音剛落,陸敬瀾便道:“哎呀,這不是我閑的時候做給翎兒的玩意嗎,怎么到了王爺手里?!?/br> 安樂王愣了愣,盯著陸敬瀾:“你做的?” 陸敬瀾點點頭:“是我做的?!?/br> 溫子然:“既是敬瀾兄做的,怎么會到了青翧手里?” 陸敬瀾笑了一聲:“這不是世子爺嗎,敬瀾有禮了,敢問世子爺,敬瀾發乎情止乎禮的給我未婚的妻子做兩個玩意兒解悶,有什么不對嗎,亦或是犯了朝廷的國法,我妻跟妻弟間自來親厚,把玩意送于青翧把玩,又有什么奇怪的嗎?!?/br> 溫子然摸了摸鼻子:“是沒什么奇怪的,可就覺著哪兒不對勁兒,那個胡青翎太不尋常,不尋常到讓人一見難忘,想來小舅舅也是如此想法,不然,也不會這般急迫的掃聽了。 說起來,他小舅舅這個人雖說有些霸道,卻也講理,而且愛才,舉凡有才子投奔,必會收留,可就偏偏對才高八斗名聲在外的陸敬瀾極其的不喜歡。 這人與人若是真如佛家所說有善惡之緣,小舅舅跟陸敬瀾絕對是惡緣,也沒瞧見兩人有什么接觸或者矛盾,可就是彼此看不順眼……不是惡緣是什么…… ☆、第86章 “你妻?妻弟?”慕容瑾皺了皺眉:“據本王所知你們還沒成禮吧,稱呼妻子是不是早了些?!钡瓋删湓?,已彰顯出王者氣勢。 明德下意識低下頭,只覺眼前人是自己生平僅見的貴人,哪怕輕飄飄的一句話也威勢驚人,真不知青翧從哪兒認識的這些人,安樂王還有這個溫子然竟是世子,這可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人。 心里卻越發佩服陸敬瀾,以前陸敬瀾在胡家的時候,只覺這位世家公子,為人和氣,溫文爾雅,一看就是讀書人,跟自己和青翧這樣的皮小子不一樣,他娘總說就瞧人家那氣韻就知出身不凡。 自己當時心里還有些不服,覺著都是兩個肩膀扛一腦袋,誰比誰差了,如今方覺娘的話真對,在這些貴人面前,自己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了,可陸敬瀾卻仍能從容以對,而且,自己剛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啊,這萬花筒明明就是二表姐做的啊,怎么成了陸敬瀾做的了?難道這個自己還能記錯不成,這到是怎么一回事兒,自己真糊涂了。 陸敬瀾微微躬身,以示尊卑之禮,嘴上卻不緊不慢的道:“聘書已下,冀州知府王大人做的大媒,便未過門也已是我陸家的媳婦兒,在下稱呼我妻有何不妥?” 溫子然瞄了慕容瑾一眼,心說,是啊,人家陸敬瀾說的的確有理,這過了定就等于是人陸家的媳婦兒了,人家樂意稱呼妻子,夫人,隨人家的意,他們這些外人管得著嗎,更何況,小舅舅這也太奇怪了,有必要跟陸敬瀾爭這個嗎,莫不是瞧上胡家二小姐了?不能吧,說起來小舅舅一面都沒見過呢。 難道是對胡青翧有了什么想法,一直隱忍,如今知道有個跟胡青翧長得差不多的jiejie,就動意了。 這么一想,溫子然自己都覺荒唐,怎么可能,小舅舅對胡青翧雖格外青眼,可沒覺有那個意思啊,況且,小舅自來也不好龍陽之道,怎會瞧上男的,真看上胡青翧還能一起去橫波樓尋樂子嗎,豈不可笑。 既然不是對胡青翧有意思,跟陸敬瀾較這個真兒做什么,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想到此,湊過來低聲道:“我說小舅,您管的也太寬了點兒,人家未婚夫妻怎么稱呼隨人家高興,咱們外人可管不著?!?/br> 慕容瑾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聽著陸敬瀾這聲我妻格外的不爽,那天割開這個萬花筒,瞧出里頭就是自己當初給胡記當鋪的玻璃,分外驚訝,找了衛師傅來詢問。 衛師傅給自己講了半天萬花筒的原理,自己也才聽了個一知半解,可見極難,略試探了一下青翧,那小子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故此,這個萬花筒絕不是出自青翧之手,這小子即便聰明,也弄不出這樣奇巧的玩意來,可嘴巴卻極嚴,任自己怎套都沒套出這萬花筒的出處,一口咬定是洋和尚當的物件兒??偛荒馨堰@小子捆起來嚴刑拷問,只得作罷。 想重新弄好,卻擺弄了幾天也不成,便來珍寶齋想著尋個一樣的,不想卻遇上了青翧的表弟。 田明德一說這萬花筒是出自胡家二小姐之手,慕容瑾不禁想起那天在翟府門外,迎風而立的女子,雖只匆匆一瞥,那等風姿真跟自己見過的女人不同,其實,也說不出哪兒不同,就是覺得熟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在哪兒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似的。 且,若是能做出這樣精巧的萬花筒,該是何等聰明的丫頭,慕容瑾從心里不想這樣的丫頭跟陸敬瀾有什么牽扯,陸敬瀾說這是他做的,慕容瑾真不信。 就算陸敬瀾自小便才名遠播,如今在國子監又混的風生水起,國子監的那些老頭子們,有事兒沒事就在父皇跟前夸這小子,也一樣不可能。 這萬花筒跟做幾首酸詩,寫幾篇裝蒜的文章可不一樣,這里頭的學問深不可測,想窺其門徑都難,陸敬瀾怎么可能知道。 想到此,指了指桌子上的萬花筒:“既是你做的,那就勞煩了?!蹦且馑际亲岅懢礊懶藓昧?。 陸敬瀾頗有些為難:“這個修補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br> 慕容瑾撇了撇嘴:“不會就說不會,裝什么大瓣蒜啊?!闭f話毫不客氣,弄得溫子然都有些尷尬,雖說小舅舅身份尊貴,可陸敬瀾也不是平頭老百姓,再怎么著,也得給陸家幾分體面,這么著可有些過不去了。 陸敬瀾卻極有涵養,仍是溫溫的笑著,不卑不亢的道:“若殿下無事,且等待一時,敬瀾試試?!?/br> 慕容瑾有什么事兒啊,就算有事兒這會兒也不走,非要親眼看這陸敬瀾出丑不可,遂吩咐了一聲。 不一會兒,底下人便把做萬花筒用的東西都拿了來,攤了一桌子。 福海挪了把太師椅過來,等慕容瑾一坐下,忙遞上香茶,慕容瑾吃了一口擺擺手:“請吧?!碑斂春脩蛞粯?。 明德也頗為好奇,這萬花筒可是稀罕物件兒,哪是人人都會的,雖說知道陸敬瀾學問好,可做玩意兒跟學問好壞真沒干系,在明德看來,也就愛玩又聰明的青翎能鼓搗出這些東西來,故此,也瞪大眼睛瞅著。 陸敬瀾倒不在意,開口道:“原來王爺不是要修補,是想讓敬瀾重做一個,這倒省事兒多了?!甭猿烈髁似?。 溫子然心說,都到這時候了,這位不是還想使拖刀記吧,這么想著,就見陸敬瀾動手了,他的動作有些慢,時不時便會停下來想一會兒再接著。 珍寶齋的老掌柜早就回來了,見這陣仗也不敢靠前兒,這些可都是爺,自己一個小小的珍寶齋掌柜,哪位都得罪不起,還是縮著吧,吩咐底下的伙計小心伺候著,到了關門的時辰,也不敢提,整個珍寶齋的伙計掌柜打雜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打起精神支應著,就算這幾位爺在這兒坐上一宿,也得陪著。 不過老掌柜倒是多慮了,陸敬瀾沒做一宿,只一個時辰就做好了,福海奇怪的看了陸敬瀾一眼,心說,莫怪外頭都說陸家這位三少爺驚采絕艷呢,還真是夠能的,連這稀罕的玩意都會做。 接過送到慕容瑾跟前兒:“主子您瞧瞧?!?/br> 慕容瑾接過看了看,倒也頗有風度:“三公子果然大才,今兒本王算是領教了?!?/br> 陸敬瀾:“殿下謬贊了,不過是個小玩意罷了,不敢稱大才?!?/br> 慕容瑾站起來,看了田明德一眼,明德忙低下頭,心說,自己真沒說瞎話,誰想陸敬瀾也會做呢,好在安樂王并未揪他出去質問,而是轉身走了。 明德這才松了一口氣,悄悄抬頭,想瞧瞧安樂王走遠了沒有,卻不想正對上溫子然似笑非笑的臉:“明德兄既來了京城,不妨多住幾日,上回兄臺走的匆忙,倒讓在下連地主之誼都未盡,實乃平生憾事,回頭在下做東,請明德兄橫波樓一敘,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闭f完不等明德反應過來,已經沒影兒了。 明德的呆愣了半天,還是敬瀾拍了他一下才回過神來,忙拉著陸敬瀾:“二姐夫這倒是怎么回事兒,怎么好好的跟安樂王牽連上了,還有這萬花筒?你怎么也會做?” 陸敬瀾給明德一聲二姐夫叫的分外熨帖,卻也并未喪失理智,腦袋格外清醒:“你只記得,這萬花筒是我做的就好,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br> 明德撓了撓頭,暗道,什么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卻深信陸敬瀾不會無緣無故囑咐這些,便點點頭:“明德記下了?!?/br> 陸敬瀾伸手:“把珍珠拿來我瞧瞧?!?/br> 田明德方記起自己來京城的目的,忙從懷里拿出了個小盒遞了過去:“二表姐說讓老掌柜瞧瞧,許能尋見一樣的?!?/br> 敬瀾打開瞧了瞧,轉身遞給旁邊的老掌柜:“您老瞧瞧,可能配上?” 老掌柜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珍寶齋庫里倒有,只比這個大些,成色也好得多?!闭f著叫伙計取了出來,兩顆珍珠擺在一起便立分了高下。 明德道:“那恒通當設下這個局,就是想讓胡記拿不出一樣的東西,才好鬧起來,這成色好了也不成,需一模一樣的方可?!?/br> 老掌柜:“若尋一模一樣也不難,得等幾日,我找找看?!?/br> 敬瀾問明德:“當期還有多久?” 明德:“還有二十日?!?/br> 老掌柜笑道:“用不了,用不了,三五天即可?!?/br> 敬瀾微微躬身:“有勞老掌柜費心了,此事過后,敬瀾必有重謝?!?/br> 老掌柜忙道:“不過些許小事罷了,當不得三公子的謝,只公子跟二小姐成禮的時候,能到府上討上一杯喜酒吃,也就是了?!?/br> 陸敬瀾笑道:“這是自然?!闭f著想起什么:“當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