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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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翧嘿嘿一笑:“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是現在,小時候你可比我還淘呢,跟著二姐玩兒最有趣,可是如今二姐都訂了親,又這般文縐縐的,明德跟我說,如今瞧著二姐都覺小時候那個皮小子似的二姐跟做夢一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這樣的事兒不適合二姐,我跟明德就成了,省的回頭叫二姐夫知道了不好?!?/br> 青翎白了他一眼:“知道又如何,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樣兒,裝什么?再說,你們想的那招兒叫什么整人,就挖個坑,摔她一腳,那婆子腿腳極好,摔一下又能如何?!?/br> 青翧眨眨眼:“那依著二姐怎么整她才好?” 青翎道:“這么著,你去找明德,你們跟著張巧嘴,看她平日里都坐什么?從哪條道兒上走?摸清了來告訴我,咱們再做計較。?!?/br> 青翧:“我這就去?!闭f著就要往外跑,青翎忙拽住他:“下雨呢,這會兒去有什么用,等雨停了再說,對了,你前些日子新作的那件天青的袍子呢,明兒借我穿穿,我跟爹去一趟冀州?!?/br> 青翧一邊叫德勝去自己屋子里拿,一邊兒嘿嘿笑道:“二姐,雖說咱倆是龍鳳胎,小時候長的是有些像,你扮成我還過得去,如今可不大像了,你就不怕叫人認出來?!?/br> 青翎:“又不是胡家村,有幾個認識我的,至多就覺得我有些陰柔罷了?!?/br> 青翧:“對了,還有件事兒得跟二姐商量,慕小九叫人給我送了信來,說過幾日叫人來接我去京城玩些日子,我這兒正發愁呢,你說我跟爹娘怎么說,說去慕小九家玩,爹娘能讓我去嗎?” 青翎心說,慕小九再怎么混,也不可能把青翧弄到皇宮里頭去,估摸那熊孩子說的家該是他在外頭的別院什么的,想到此,便道:“這個容易,你就說去舅舅家住些日子不就得了?!?/br> 青翧有些不樂意:“可是我要是住到舅舅家,出去玩就有些不便了?!?/br> 青翎翻了白眼:“舅舅身體不好,舅母家務事都忙不過來,哪有空管你,只要你別玩得太出格就成?!?/br> 青翧嘟囔道:“什么太出格,不過就是見識見識罷了?!?/br> 青翎心說,青翧到底是胡家的孩子,單純的多,根本不知道京城里那些公子哥兒玩的都是什么,尤其熊孩子還是皇子,還不翻著花的玩兒,魯班鎖飲水鳥不過是小玩意罷了,真正玩起來的樂子多了。 青翎倒不是怕熊孩子把青翧帶壞了,是怕熊孩子帶青翧去那些女人的地方,熊孩子自然不會像周寶兒似的,去窯子里嫖,可越是這種有地位的人,玩的越高端,嫖也能嫖出水準來,就青翧這樣的愣頭小子,要是一腦袋扎到溫柔鄉里,還出的來嗎,這才建議他住舅舅家,好歹有個約束,不至于玩的太沒邊兒了。 青翧得了主意,高興的跑了,谷雨小聲道:“安樂王可是有名的性情乖戾,二少爺跟他走的這般近妥當嗎?若惹出禍可就是大禍啊?!?/br> 青翎搖搖頭:“谷雨,有時候我總想,咱們人只要一生下來就是賭徒,在娘肚子里的時候賭的是出身,生出來賭的是爹娘,長大了賭的就是運氣了,運氣好的事事順遂,便是遇上了難也能逢兇化吉,運氣背的怎么都不好,一輩子都是苦巴巴的,便碰上了好機會也不知道把握,然后,老百姓就會怨自己的命不好,讀書人就會感慨自己生不逢時懷才不遇,寫些酸文假醋的詩詞歌賦來發泄,殊不知是因為他們不敢賭,若是敢賭至少有一半成功的幾率,當然,所有賭局都有風險,而安樂王或許是青翧這一生唯一的一次機會,賭贏了他的人生或許會完全不一樣,賭輸了,大不了就跟以前一樣,也沒什么太大的損失,至于你說的禍事,我倒覺不會,有句話叫三歲看老,從安樂王小時候做的事兒就能看出來他的秉性,雖有些霸道乖戾,卻極有底線,是非也算分明,既然把青翧當成朋友把看待,就不會有什么禍事,至于以后就要看青翧自己了,這小子若是開了竅,前程似錦,唾手可得,將來便是胡家的一顆大樹,若不開竅,就家里守著家里的買賣也能安穩度日?!?/br> 谷雨道:“二小姐您擔心什么嗎?” 青翎愣了愣,是啊,自己總是忍不住擔心,擔心胡家有什么變故,胡家越好,她過的越幸福,越是擔心,青翎知道自己是矛盾的,這個世上哪有永遠的安穩,變數時時存在,可是她就是看不開,她自己也不知道做的這一切到底有沒有用,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算計反而弄巧成拙了,一切都是未知,她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給未知找一些保障罷了。 小雨淅淅瀝瀝下了幾天,夜里才停了,轉過天一早,青翎還沒起來,就感覺到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透過帳子落進來,照的她眼睛有些睜不開,索性起來,洗漱了換好衣裳,推開窗子,忍不住吸了口氣,雨后初晴碧空如洗,不知是不是房后的桃花開了,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桃花香。 谷雨給她整了整袍子,又扶了扶帽子,把扇子遞在她手里,退后一步打量了打量,笑道:“二少爺這些日子長得飛快,之前的衣裳小姐穿著還算合適,這件兒新作的就有些長了,也有些肥大,好在有腰帶,往里頭免一些還過得去,等再過一兩年,小姐可穿不得二少爺的衣裳了?!?/br> 青翎低頭看了看,青翧這小子天天往外頭跑,個頭竄的快,身子也壯實了不少,以前穿他的衣裳極合適,如今穿著有些寬大,青翎琢磨要是沒這個腰帶,肥肥大大的袍子,手里的扇子這么一忽打,倒有幾分魏晉之風,等到了暑熱的時候,自己可以試試,應該比穿自己的衣裳涼快許多。 穿戴好了,就去爹娘屋里吃飯去了,剛進院子就瞧見廊下站的春分青翎愣了一下,心說青青也來了嗎,忙著快步進了屋,果然見青青正坐在下首跟青翧大哥說話呢。 青翎仔細瞧了瞧她的神色,除了眼睛有些紅腫能看出昨兒哭過之外,精神倒好,神色也算平和,她只顧著瞧青青,沒注意她娘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丫頭一進來,翟氏真愣了一下,雖說青翎總打扮成青翧出去,可翟氏卻沒見過幾回,青翎怕娘數落她,總是可以避開,故此翟氏格外新鮮。 袍子翟氏自然認識,是前些日子自己親手做的,青翧長得快,過不了幾個月,衣裳就不合身了,這小子皮,好衣裳穿出去一會兒就能滾成泥蛋,好在不挑揀,翟氏便把青羿穿不著的衣裳給他改改,也不能總撿青羿的。 上個月從庫里尋出這么一匹天青的料子,想著做了袍子穿在身上好看,便給青羿青翧一人做了一件,青羿那件兒倒是常穿,青翧這件就送親的時候穿了兩天,就脫了,如今穿在青翎身上,倒不覺叫人眼前一亮,而且這么瞧著竟有幾分熟悉之感。 翟婆婆道:“翎丫頭這么一穿戴,倒活脫脫跟老夫人脫了影兒似的?!?/br> 奶娘一提,翟氏才瞧出來,可不嘛,這丫頭雖眉眼兒隨了自己,可這股子氣韻倒更像她外祖母,爹娘感情極好,幾十年如一日的恩愛,即便爹爹官至四品侍郎也從未起過納妾的念頭,記得娘極愛看戲,,爹爹并不加以約束,反而叫人給娘做了幾身男人的袍子,若趕上外頭戲園子里來了名角兒,就讓娘穿戴了出去看戲。 娘雖為女子,卻性子爽利,扮起男人來,也極英氣,前些年青翎還小,雖也常穿青翧的衣裳,倒沒覺得如何,如今長大了,眉眼長開,舉止也大氣,這扮起男裝來倒更像了,只是好端端打扮成這樣做什么。 不禁道:“你這丫頭莫不是又要出去?” 青翎急忙瞧了她爹一眼,胡老爺笑道:“你不總怕冀州府咱家新買的鋪子風水不好嗎,今兒我請了老道給仔細瞧瞧,青翎說近日??搓庩栵L水的書,正好跟我去見識見識?!?/br> 翟氏哪會不知父女倆弄的貴,白了他一眼:“人都說慈母多敗兒,我看應該改成慈父多敗女才是,你就由著她的性子胡來吧,定了親的姑娘家還到處亂跑,回頭叫婆家知道,看你怎么交代?!?/br> 胡老爺道:“就是跟著我去見識見識,冀州府誰能認得出來?!?/br> 青羿走過來圍著青翎轉了個圈:“哪兒來的書生,當真比戲文里的還俊俏呢?!?/br> 青翎手里的扇子一送:“這位兄臺請了?!?/br> 兄妹倆對著笑了起來,翟氏橫了兩人一眼:“不男不女的的像什么樣兒,回頭叫人瞧出來,看你怎么辦?!?/br> 青翎:“娘放心吧,翎兒不出聲,誰能知道男女呢,更何況,我跟青翧是龍鳳胎,便是見過覺著眼熟的也只會以為是青翧,斷不會往我身上想的?!?/br> 翟氏道:“你就胡鬧吧,我是管不動你了,等你嫁了交給陸家頭疼去,行了,吃飯吧,既是請了老道瞧風水,就別耽擱了,從家里去冀州府也得一個時辰的路呢?!?/br>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飯。青翎刻意瞧著青青,發現雖比前幾日沉默,卻不想太難過的樣兒,反倒像是想通了似的,便稍稍放了心,吃了飯,父女加上青翧一起上了車,到了縣城青翧下去,找明德琢磨張巧嘴去了,父女倆馬不停蹄奔著冀州城走。 因出來的早,到冀州城的時候不算晚,因一早讓胡管家過來事先約好了,父女倆一到鋪子門口就瞧見門口立著四個老道,一個個身穿八卦衣手里里抱著拂塵,仿佛道行高深的樣子,胡滿貴也早到了,一見胡家的馬車,忙上前一步:“東家來了?!?/br> 胡老爺下車點了點頭,四個老道一聽主家來了,倒也安穩,只是彼此看了看,像是度量敵情一般。 青翎跟在她爹后頭一露面,胡滿貴多精,一看青翎的打扮就知道什么意思,微微躬身:“二少爺?!?/br> 青翎點了點頭,站在胡老爺身后打量這幾個牛鼻子老道,東邊那個年紀最輕,瞧著也就二十上下,生的也極清秀干凈,叫人不覺生出幾分好感,其余幾個都是花白胡子,一副道行高深的樣兒,也不知道是真有道行還是裝神弄鬼的招搖撞騙呢,這會兒倒也瞧不出來,只是西邊那個有些眉眼閃爍,目光若有若無往對面街上瞟。 青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對面是個茶樓,二樓開著窗子,青翎這一看過去,只見窗邊兒人影一晃不見了,青翎想了想,側身吩咐了德勝幾句,德勝是她找青翧借過來的,谷雨跟小滿容易露餡兒,德勝還能打個幌子。 德勝極機靈,得了吩咐,覷著空跑了,青翎聽見西邊兒那個老道開口道:“這位想必就是胡老爺了,俗話說一事不煩二主,您這鋪子瞧個風水怎么請了這么多道人,一會兒倒是聽誰的?” 胡老爺笑道:“這位道爺莫惱,雖說一事不勞二主,可我們買賣人日日銀錢來往,最怕的就是折了本錢,故此這風水財門邊便尤為要緊,我這人心里頭嘀咕,故此多尋了幾位道爺來幫忙瞧瞧,若果真瞧得準,往后我胡記發了大財,去貴觀口燒香還原,幫道爺塑一個金身,也是在下的一番心意?!?/br> 胡老爺幾句話幾位老道眼睛都睜大了一圈,也就東邊兒那個年輕的未動聲色,只是輕聲誦了一聲無量壽佛。 西邊那個老道皺眉道:“胡老爺有此善心,自是有好報,只是我們道門道法不同,這瞧陰陽風水只怕也不一樣,只怕會有出入?!?/br> 胡老爺道:“有出入不怕,各位只管暢所欲言,在下斟酌就是?!?/br> 青翎險些沒笑出來,她爹還真行,連暢所欲言都說出來了,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什么辯論大賽呢。 幾個老道你看我看你,心說,沒見過這么看風水的,可有銀子的是老大,主家既然不怕使喚銀子,他們就各看各的唄。 胡家買下的這個鋪面青翎來瞧過兩次,頗為滿意,她不會瞧什么風水不風水的,可是就是覺得異常舒服,尤其后院里頭那顆大槐樹,聽賣家說已經上百年了,樹干有一合抱粗細,樹冠大的遮住了大半個院落,蓊蓊郁郁的,到了暑天,院子里應該格外涼爽。 如今開春,枝椏間垂掛這一串串槐花,一陣風過,槐花飄香,沁人心脾。 西邊兒那個老道卻一進來就搖頭,這會兒更是指著大槐樹道:“這顆樹可不吉利,此乃是兇地,主著破家傷財呢……” ☆、第73章 老道話音一落,其他兩個老道彼此對了眼色,也紛紛附和,都說此樹大兇,只有那個清秀的小老道一聲不吭,盯著那顆大槐樹,老僧入定一般。 胡老爺看了看那顆槐樹,怎么看不像是兇相,不禁道:“雖在下不懂陰陽風水,卻聽人說樹蔥郁該主財旺,怎么就成大兇了?!?/br> 那老道不樂意了,一甩拂塵:“此論大謬,胡老爺瞧,這四四方方一個院,好比一張口,口中含木就成了困,這困字可是大兇之字啊,故此,這棵樹主兇?!?/br> 胡老爺看了看,搖搖頭:“不對不對,若是困還應有個目才對?!?/br> 那老道仿佛就等著胡老爺如此問,抬手一指廊前懸的兩盞燈:“這兩盞燈籠可不正是兩只眼嗎,故此地極兇,莫說開買賣便是尋常住都不妥當,胡老爺還是盡快脫手,賣了的好,省的帶累家中老小?!?/br> 老道言之鑿鑿聽著也仿佛有些道理,胡老爺一時也有些沒了主意,卻總歸舍不得,開口道:“若是這顆樹壞了風水,砍了也就是了?!?/br> 那老道一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可,不可,若這口中之木沒了,可就主著傷人口了,那意思就是這個院子誰來誰死?!?/br> 胡老爺雖說不信邪,聽了老道的話,到底有些怕,便下意識看了青翎一眼。 青翎才不信這老道的鬼話呢,挑了小道士一眼,胡老爺會意,一拱手:“這位小道爺可有什么高見?” 小老道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道:“此宅乃是極難得的旺地,主著人財兩旺,這顆槐樹正是此宅的財門,萬萬砍不得?!?/br> 剛的的老道可聽不下去了,哼了一聲:“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什么道法修行,信口雌黃胡說八道,這哪兒是什么旺地,分明就是大兇之地,勸你再去修行幾年再說吧,若因你胡說傷了人命,豈不遭虐?!?/br> 小老道卻不著急慢慢道:“木乃水土做聚,水主財,土生木,木又生水,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故此宅主人財兩旺?!?/br> 剛的老道臉色一變:“若依你所言,此宅前頭幾個買賣家該著發大財才對,卻怎么破了本錢,不然,又何必賣了這塊旺地呢?!?/br> 小老道認真的道:“舉凡大旺之地必得有運之人方能得之,若落在背運之人手中,這人財兩旺之地反而會失財?!?/br> 說著端詳胡老爺半晌道:“觀胡老爺面相,乃是福運昌盛子孫皆旺之相,與這旺地正相合,若在此開買賣,必然能日進斗金?!?/br> 胡老爺大喜一疊聲道:“承道爺吉言,承道爺吉言,敢問這位小道爺在何處修行?” 胡滿貴道:“東家,這位小道爺是青云觀的浮云真人?!?/br> 噗青翎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小老道也太搞笑了,起什么法號不好,怎么起了這么一個,聽著都可樂。 好在沒人注意她,也沒露餡 ,倒是那個小老道瞧了她一眼,愣了愣,剛要開口說什么,已經被其他三個老道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論起道法來,一個個疾言厲色,仿佛要吃了小老道一般。 小老道卻也不慌,一一回應,人數上小老道落了下風,可他那份鎮定自若的態度,反倒顯出了修行,硬是比其他三個胡子一大把的老道,高明了許多。 胡老爺便也更信了小老道所說,只是讓他們這般吵也不是法子,便道:“幾位道爺辛苦了,這鋪子留不留,在下再斟酌?!?/br> 先頭那個老道目光閃了閃一臉痛心的道:“胡老爺若執意留此兇地,只怕要傷了貴府的人口,到時候后悔也晚了?!?/br> 再好的脾氣讓個老道這般詛咒也好不起來了,胡老爺冷笑了一聲:“道爺乃出家之人,當知嘴上留德,怎可咒傷人口,未免有損德行,胡掌柜送幾位道爺?!?/br> 胡滿貴也覺這老道說話不中聽,風水好不好的,哪至于咒傷人口,也不客氣:“幾位請吧?!?/br> 幾個老道悻悻然走了,一時院里只剩下青云觀的小老道浮云真人。 胡老爺道:“這位大師道法高深,在下既在冀州府開買賣,自然盼著人財兩旺,只是這鋪子自打買下便都傳風水不佳,這才請了幾位道爺來瞧,不知大師跟剛那三位道爺所說南轅北轍是何道理?” 小老道開口道:“正因這些道人為圖金銀,昧著良心妄言福禍,方至道門凋蔽,剛那幾位同道,明知此宅乃旺地,硬說是兇地,定是拿了旁人銀錢,來壞施主的買賣,施主只莫理會便是?!?/br> 胡老爺:“多謝大師?!狈愿篮乒袢×耸畠摄y子過來,雙手奉上:“勞煩大師跑這一趟,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望道爺莫推辭?!?/br> 不想小老道卻不接,開口道:“實不相瞞此次出來是家師所遣,家師言道,若有造化此次下山能遇上與我道門有利的貴人?!?/br> 說著看向青翎:“貴府這位女公子福澤深厚,若將來得機會肯為我道門說上一兩句話,小道此次便不虛此行?!?/br> 給他說破身份,青翎也沒必要再裝了,對于這什么貴人不貴人的,青翎是不信的,運氣她倒是信,但這小老道說的玄之又玄的話,青翎只當是笑話,既然他不要銀子更好,至于為他道門說一兩句話,也沒什么,先應下唄,估摸自己也沒這樣的機會。 想到此,笑道:“承蒙大師吉言,若果真有機會為道門效力,在下必當義不容辭?!?/br> 小老道誦了句無量壽佛:“施主莫忘了今日之言,貧道告辭?!鞭D身走了,風鼓起他的道袍,瞧著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胡老爺嘆道:“這位浮云真人雖年紀不大,卻真有道行,德行也高,怪不得都說青云觀靈驗呢,徒弟都如此了,他那位師傅不定已經是位老神仙了?!闭f著看向青翎:“既應了人家,將來若真有機會,莫忘了才是?!?/br> 青翎道:“爹也當真了不成,這些出家人,大都喜歡如此,今兒這般作為,說不準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呢?!?/br> 胡滿貴道:“若是旁的那些老道許有可能,只是這青云觀卻是冀州府有名的道觀,香火比不得寺廟卻不差,尤其那位觀主也就是這位浮云真人的師傅無為道人,真是位老神仙,閉關許多年了,這位浮云真人乃是他的親傳弟子,尋??达L水這樣的小事兒是不用勞煩他出山的,我也沒想到能請到這位大師?!?/br> 言下之意這位浮云小老道是絕不會為了蠅頭小利放長線釣大魚。 胡老爺也道:“小翎兒,浮云真人頗有修行,不可胡言?!?/br> 青翎卻不以為然,便真如胡掌柜所言,小老道并不是為了蠅頭小利,可他口口聲聲讓自己為了道門說什么話,不也是放長線釣大魚的行為嗎。 胡掌柜跟她爹都是這里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古代人對于這些玄之又玄的事兒是頗為敬畏的,自己再說也沒用,只得含糊的應付過去。 胡老爺知道自己閨女什么性子,想想這丫頭自來如此,并不信什么神佛之類,也便搖搖頭不理會了,跟胡掌柜去各處查看,順便商量著怎么布置。 青翎去屋子里溜達了一圈就出來了,這院子自打買下,數月無人,就只留了一個伙計在此看門,雖常打掃到底沒有人氣,一進去便有些陰潮,倒不如院子里好。 青翎叫伙計搬了個小桌出來放到樹下,廊下拖了條板凳過來,一把粗瓷的提梁壺,幾只蘭花大碗,沏了一壺茶,就著滿院子的槐花清香喝茶,倒也格外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