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那個從車上下來的女人,那個穿月白色長衫的女人…… 長的,好漂亮,她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長的這樣漂亮的人?。?! 這就是那個縣城土鱉?這話誰傳的??!誰家土鱉長這樣??????? ☆、第4章 .0.3 馬車上,翠釵推開車廂,一縱身先跳了下去,拿過下馬凳,敦實了雪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掀起了車簾。 扶著翠環的手,白若踩著凳子下了馬車。 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鑲金邊的琵琶襟外襖,下配曳地的百褶鳳尾裙,因為天氣寒冷,還披了一件翠紋織錦羽緞斗篷,領邊上鑲著白狐貍毛,白雪叢中的一團翠綠,仿佛是冬日下的翠柳般,端是耀眼。 一縷青絲烏發墜在頰邊,映著雪白的臉寵,頭上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行走間,裙角如水紋般散開,頭上的步搖顫顫微微,幾朵紅寶石攢成的梅花仿佛隨風輕顫一樣。 似是行路太久,她通身上下透著一股悠閑慵懶之意,眼睛半閉半睜,卻不顯萎靡,只有說不出的風流裊娜,讓人一眼望過去,就挪不開目光。 這他娘的是從小縣城淘換來的土鱉?騙鬼呢?看見白若的府中眾人恨得咬牙切齒,難得目標一致的準備把遞消息回來的人弄死八遍。 白若走到柏君溯身后站定,抬目一一望過去。 宋氏,許側妃,秦庶妃,連娘子,慕娘子,甚至還有含姑娘……真是一個都不少! 前世,這些人,有害過她的,也有她害過的…… 真好,她又回來了,她又見到了她們! 白若面上浮起一個微笑!好期待啊,那些死過的,和沒死過的敵人,好想拿她們開刀啊,唉,怎么辦呢?她都快忍不住了! “爺一路這般辛苦,有事兒進府說吧,這天怪冷的,別凍出病來?!币娫S側妃借孩子邀寵,秦庶妃連忙幾步上前,關切著插話,那聲音是旁人絕對聽不到的溫柔。 “是又綺啊,你一慣都細心?!卑鼐蒉D頭,輕輕一笑。 秦庶妃是宮女出身,比柏君溯大四歲,今年二十八。她從十三歲起,就被李妃拔到柏君溯身邊貼身伺候,在他年紀到了被挪到西五所的時候,是他宮里的一等大宮女。后來,宋氏被賜婚柏君溯,她就在李妃的安排下,當了柏君溯的試婚宮人,在他婚前成了唯一的侍妾。 后來,宋氏進門之后,她又在李妃的建議下,被提成娘子。在宋氏成親一年,柏君溯十五歲的時候,秦又綺有了身孕,可那時還是新婚的宋氏哪容的下這個,直接一碗藥灌掉她瞞了五個月的身孕,甚至還因此毀了她的身體,讓她從此不能有孕。 當年,這事兒鬧的還挺大,整個京城的都傳遍了,宋氏的名聲臭不可聞,甚至還在朝堂上被某個梗直的御史彈了兩道折子,鬧的沸沸揚揚。不過,人家宋氏背后是宋半朝,靠山強悍無比,底氣十足,半點沒受影響,依然高傲如常,十年如一日的過著萬人之上的日子。 不過,似乎也是因為這事,昌德帝覺得有些對不起柏君溯,這才囑咐李妃給兒子挑兩個溫和能生養的,因此才有了連娘子和慕娘子,這兩位年紀相比,都比柏君溯大一歲,同年選秀,同年進府,也是同年,被宋氏下了手,一連數年,顆粒無收。 如今的五皇子府里,除了許側妃和含煙之外,其余的人都比柏君溯年紀大,而且,以他的地位,頂尖兒的秀女也輪不到他,基本都是中等偏下,哪怕是最年輕漂亮的許側妃都是如此。這也就難怪,他會對貌美如花的白若一見鐘情了。 實在是,對比才會產生美。 當然,白若的相貌也確實是非常美的。 ###### 有府中三巨頭在前,別人也不敢上來搶話賣乖。在府門口,柏君溯表面關切溫柔,實則眼底不耐的跟她們寒喧了幾句之后,一行人就轉移戰地,進了府。 坐馬車趕路一個多月,累是一定的。柏君溯一行人回府之后,最想干的事兒當然是休息。三巨頭中,除了宋氏之外,其余兩人自然是非常想把柏君溯拐到自己院里的。 本來,許側妃自認有長寧在手,肯定能打敗秦庶妃,把人成功拐到自己院里,可誰知道,人家柏君溯根本沒打算配合她。 “我長途趕路,一身灰塵雪土,通體都是寒氣,長寧還小,怕是受不得這個?!卑鼐輸[了擺手,眼中帶著絲絲疲憊,‘我先回前院書房休息,明日見過父皇后,再去看長寧?!?/br> 他這說的到是實話,雖然對府中女人不怎么耐煩,但柏君溯對女兒到還是有那么一點慈父之心——雖然他很煩許側妃總是借女兒的事兒,三番兩次的勾他進房。 要是平時,看在女兒的面兒上,他還有閑心跟她扯兩下,可今天他很累??!他騎了一個多月的馬!天寒地凍的,他大腿兩側都磨破皮啦??!一層一層的??!而且,他騎術不是太好,馬鞍很硬,硌的他‘那個’很疼好不好? 行路一個多月,他都沒‘實力’跟他家瀲滟好好玩耍了!現在哪有閑心跟許側妃扯??! “即然如此,許氏,秦氏就回去吧,別擔誤爺休息?!彼问铣林粡埬?,毫不掩飾興災樂禍,看人笑話的語氣。 她最看這些美人兒被撅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吶! “爺慢走?!彼问蠈Π鼐菸⑽㈩M首,眼角余光瞄向白若。 頭一次見到在外貌上跟柏君溯不相上下的人,而且,比起他的溫潤謫仙氣,這位的氣質似乎更盛,艷光迫迫逼人,漂亮的有點張牙舞爪的…… 長成這樣,真讓人羨慕……宋氏握緊了手,眼神微沉,只覺得掌心有些刺痛。 “嗯?!卑鼐蔹c點頭,回身在眾人的恭送下,帶著人往前院去了。 望著柏君溯遠去的背景,剩下一眾人滿等著白若上前見禮請安時,已經走的挺遠的柏君溯突然回頭,道:“瀲滟,怎么不走?”這些天他早習慣白若跟在他身后了,根本忘了已經回府,要請安的事兒! “爺在叫我了,jiejie們匆怪,等明日meimei在給jiejie們見禮?!卑兹魻N爛一笑,在眾人還沒回過神的時候,輕巧的一點頭,轉身就著柏君溯走了,那神態,那姿勢,那叫一個底氣十足。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 這,頭回進府的人,縣城土鱉……不說顫顫兢的跪地磕一個見禮?還笑成‘那樣’跟爺走了!這赤果果是炫耀,是完全是沒把她們看在眼里??! 什么人???太特么囂張了! ####### 講真的,白若的身世在京城里,真是丁點都不起眼兒,別說跟各府主子們比了,就連一些比較有背景的奴婢們,她都不如。 要知道,皇子府的宮人們大部分都是內務府派出來的,奴婢歸奴婢,可家里也不少是當著官兒的,進皇子府就是奔著青云路來的,人家背靠的,三品以上的大員是肯定沒有。但六品,七品的卻海了去了。 京官兒,不論是管什么的,怎么都比貧困洲邊緣地方官兒強。 何況,白若還不是縣令的親女兒,只不過是個侄女而已。 不過,能進五皇子府,白若也算是幸運了,因為柏君溯本身不受寵,他府里的女人,除了宋氏之外,家世基本都算不上高。 像許側妃,家里只有一個爹是六品窮翰林,秦庶妃未進宮前乃市井出身,娘家如今在經商,連娘子和慕娘子大選進府,家里也全是芝麻小官兒,至于含煙,這位更慘,干脆就是罪奴,家里人早死絕了。 白若這個官家侄女,其實親娘是伎者出身的人,跟她們一比,似乎也沒差出天地來,好歹還能挺直腰不用趴地上。 她要是去了如大皇子,或太子隨便哪個府里……呵呵……側妃都是有爵位,勛貴出身。庶妃一品,二品大員之女,就連娘子們都是三品以上人家的庶女…… 要是真混到‘那樣’的人群里,就白若這身份,真是跪都沒地方跪。 邀寵對象帶著目標人物走了,徒留一院子的空落,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分外沒意思,一個府里這么久了,誰都知道誰,也用不著客氣,連寒喧都不用,均各自散去,各回各院。 至于,她們晚上是不是孤枕難眠,徹底秘談之類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反觀白若,一身颯爽,興致勃勃的跟著柏君溯去了前院書房,這一夜,她就安頓在柏君溯屋里。 “你這脾氣……今天撅了她們這么高興?”晚上,柏君溯靠在床頭,攬著白若饒有興趣的問。 “那是當然,你原來身邊可就我一個,突然出現這么多人,我還不能發脾氣??!”白若靠在他懷里,用手掐著他腰間的軟rou。 “你不能不講道理,她們來的可你早的多?!卑鼐荼黄目扌Σ坏?。 “這我不管,反正我來的時候,就我一個!”白若冷哼一聲,手下用力一轉…… “行,行,行,就你一個?!北緛頊蕚涠喝送鎯旱陌鼐?,在內心深處慘嚎一聲,苦笑的保證。 “這還差不多?!卑兹粜毖垡黄病?/br> 該,欠的你,讓你僚閑,吃虧了吧! 這兩人都是長途跋涉也沒什么體力干別的,聊了幾句之后,干脆就蓋著錦被純睡覺了。 雪落正好,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柏君溯早早起來,吃喝洗漱之后,穿戴的整整齊齊,清清爽爽的開路去了皇宮,準備親自在執事房等待他老爹的招喚。 至于白若呢,送走了柏君溯之后,她先吃了飯后點心,又跟翠釵下了盤棋消食兒,直到看見外頭太陽高高升起,冰雪都化的差不多了,她才穿上厚厚的錦衣,裹的像個圓球兒一樣,帶著翠釵,翠環開路前往正院。 她,要去給宋氏請安啦??! 我來了!閉不閉眼,你們隨意! ☆、第4章 .0.4 其實對比京城別的皇子府,五皇子府的規矩并不嚴格,宋氏因為自身不可改變的原因,比較宅不愿意見外人,她本人又挺貪睡,不愿意起的太早。因此,府里姬妾對主母的請安問禮這種事兒——基本上沒什么硬性規定。 本來嘛,側妃,庶妃按規矩只需在每月初一,十五早上請見主母,旁的時間,除了正室招喚,是不需要去拜見的,至于娘子嘛,也只是隨著正室的規矩來。只有侍妾和通房這種半主半奴的身份,才需要天天跟在主母身邊,日夜貼身伺候。 畢竟,前三者是上了玉碟的,是主子。而后兩者則根本沒有名份,哪怕擔了主子的寵愛,也依然還是奴婢。 這就怪不得許側妃身邊的金蘋,畢生愿望就是當娘子呢! 不管娘子這位置尷尬不尷尬,是不是上不夠天,下不夠地,正卡半當腰。但最起碼,人家是主子! 宋氏不愿意總見府里這些礙她眼的女人們,也煩每天早上明明應該睡覺的時候,硬有人把她吵醒,還得穿戴整齊去等著別人‘覲見’。所有,出宮后這些年,她定下了規矩,就按側妃,庶妃的舊例——每月初一,十五兩天,府中所有人才她院里,請個安就回去。 至于平時……知道自己惹人煩,就別到她跟前晃當了! 但是今天,即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按理說不是五皇子府公認的請安日子,但宋氏的正院里,依然人頭涌涌。 許側妃,秦庶妃,連娘子,慕娘子,就連宋氏本人,都穿上了她那件位比親王妃的皇子妃大裝,端坐在正屋上首。而且,就站在她身側,一身嫩黃色繡精致花紋衣裙,頭戴貴重首飾的含煙,以一種異常的精神面貌,用備戰的姿勢挺立著。 其實,仔細看一看,這屋里的所有女人,包括宋氏在內,似乎都或多或少的換了,或新添了一些‘裝備’。 一根珠釵,一個鐲子,一雙繡鞋,甚至是一個指甲套…… 這不難理解,面對陌生的,‘強大’的敵人,表現出自己最好的行態,是所有女人的本能反應。 宋氏難得起了個大早,幾乎比平時提前了一個多時辰(將近仨鐘頭)。如今,她高高坐在上首,看似與平常無異,其實內里早已睡意倦倦了…… 怎么還不來?好像等了好久了??! 生物鐘被混亂的宋氏,時間觀念也有點恍惚了。 等了有兩刻鐘了(半個小時),許側妃微微低下頭,看了眼藏在袖子里的懷表,默默的垂下眼簾,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秦庶妃挺直腰身坐好,背離著椅子足有兩拳的距離。她嘴唇緊緊的抿著,眉間那一道豎紋越發明顯,眼中略帶一絲怒意,整張臉嚴肅至極。 個下作的狐媚子,不過長了張漂亮臉蛋迷惑了爺,就這么囂張,以為那丁點的寵愛能讓你這般肆意妄為了?真是想瞎了心! 一個外縣來的,無依無靠的娘子,敢在她秦又綺面前擺譜兒?讓她干等著!哼……不知死活!秦庶妃一動不動,渾身散發著無盡的怒火。 燒的坐在她下首的連娘子欲哭無淚的。 拜托,秦又綺,求你別像個瘋狗一樣逮誰咬誰好嗎?在這五皇子府里,我可是依附你的??!你這樣毫無顧忌的四處樹敵……你都快成萬人厭了,你知道嗎?如果問問府里所有女人們,她們最想干掉的是誰,你穩占第一名,比宋氏票數還高,你知道嗎? 你自己作就自己死吧,不要連累我?。?!整個府里沒人不知道咱倆是一伙兒噠!你知道嗎?連娘子一臉的悲憤欲絕。 至于四面不靠,靠著撿漏兒活著的慕娘子,早早就縮到角落里,免得被炮灰了。 這一屋的人,都直板板的坐在椅子上,等啊,等啊,等啊,等啊……終于,在又等了兩個刻鐘(又半個小時)之后,終于,門外傳來打簾子的小丫環一聲清亮的聲音: “白娘子來給主子們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