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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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去吧,他是欽使,得多出點政績,我不去摻和了?!弊栽谧哉Z。 青鸞笑應。心中卻明白,從來做事當仁不讓的殿下,為了赫蒙宣卻甘心退讓,可見將這人稀罕到心窩里了。當下出院,立刻吩咐人準備膳食,送到堤上去。 傍晚。 公主殿下在衙內堂上召眾人議事。 赫蒙宣從堤上趕過來時,自在瞅了一眼,見他全身都是濕的。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赫蒙宣估計也是被淋的夠嗆。 公主馬上吩咐備姜湯,“大家都先喝一碗,小心著涼?!?/br> 眾人齊道謝。 姜湯送上來,蘊著熱氣,把堂上的人都薰暖了不少。赫蒙宣捧著碗,站在一側,就直接喝了。自在坐在案后,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舉一動。只覺滿屋人喝姜湯,也不抵赫蒙宣一人痛快。 放下湯碗,又有下人送進熱乎的膳食。 “來來,快吃快吃?!惫饔H自招呼大家吃飯。 堂上桌案就兩條,公主占了一條,官員們占了另一條,就顯得挺擠了。 “赫蒙大人過來吃?!惫饕姾彰尚叩揭贿?,忙招呼。 赫蒙宣遲疑了下。 瞧那樣子是不準備與公主同案而食,自在瞇了瞇眼睛,“條件簡陋,一切從簡吧?!?/br> 赫蒙宣警醒過來,這該是指昨天宿衙的事吧。他當時還自省呢,這會吃飯還挑桌,豈不顯矯情? 公主昨日的嚴厲,是給赫蒙宣留下了極深印像。于是,自在于笑瞇瞇間,看見赫蒙宣端著自己的食盤走過來。 “殿下?!?/br> “好好,快吃吧?!弊栽诎炎约旱氖潮P往前推了推,笑瞇瞇地親遞給他一雙筷子,“大人上堤一天,辛苦了,一盤怎夠吃,來把這盤也吃掉?!?/br> 赫蒙宣垂目,看見自在嫩白的小手,遞過一雙筷子。纖細的手指,還不及筷子粗。他道了謝,伸手去接筷子。許是沒接好,兩人手指碰在了一起。柔軟肌膚,溫暖干燥,從指尖閃電一般傳過來的暖意,讓赫蒙又不期然紅了耳朵。 “吃飯?!弊栽谒剖俏从X般,笑著把筷子放進赫蒙修長的指間。 “是?!焙彰尚@才意識到,自己要在公主笑瞇瞇地凝視下,吃完眼前的東西,不覺臉都紅了。他趕緊埋頭進食盤里。 半大小子,吃起飯,旁人看著也香。自在就是這樣津津有味地看赫蒙宣把面前的兩個食盤都掃光。心里怡然地想,阿宣生龍活虎的,又不挑不揀,瞧著就喜人啊。 入夜前。 商議完事情,大家都陸續告退了。 赫蒙宣坐在下首的條案旁,看文書。 “赫蒙大人?!弊栽诔雎?。 赫蒙宣這才注意到,公主仍在堂內。 起身道,“天晚了,殿下該早休息?!?/br> 自在從案后繞出來,走到他面前。 赫蒙宣注意地看她的腿,仍是一瘸一拐的。他心里嘆了口氣,“殿下,此處陰雨連綿,您腿上的傷……還是盡早移到京城去養吧?!?/br> “喔?皇上有旨意了?”自在明知故問。 赫蒙宣抬目瞅了她一眼,幾天前他派出的信使,都病在了半路上,好巧不巧,說不定就是這位殿下弄的古怪。 自在臉皮厚,沒有一絲窘態。 赫蒙宣從懷里掏出一條小小的薄絹,展開,雙手遞過來,“皇上有飛鴿傳書來?!?/br> 自在怔了下,就著他手,掃了一眼薄絹上的字。 “皇上意思,您這兩天就啟程?!焙彰尚吐?。 這么急?自在沉吟不語。 赫蒙宣亦沉默。兩天前,自在入衙內大牢,單獨見了苑廣華。不知談了什么。下午,苑廣華就從牢里遞出口信,自請率領一眾獲罪官員,上堤防汛。 第二日,這樣一支特別的防汛隊伍就開到了堤上。 今天是第三日了。 “再緩兩日吧?!弊栽谝驳吐?。但她亦明白,這樣不是辦法。 赫蒙宣垂目,看著自在雖不及自己胸高,卻挺直腰背,目光堅定。她定是不會放過苑廣華的吧。是要在堤上動手?赫蒙宣心里計議已定,“殿下啟程吧,后續的事情……屬下來辦?!?/br> 自在驚詫地看著赫蒙宣。赫蒙宣低垂眸光,眼里含著深遂的光芒。 他定是參透了自己的主意。自在抿唇,秀麗的眉毛擰成了結。 青鸞走上來,給她披披風。 “恭送殿下?!焙彰尚谒砗髥蜗ス蛳?。 自在背對著他,點點頭,“大人也早歇著吧?!?/br> “是?!?/br> 兩人在堂上分別,各懷心事。 次日。 暴雨又降。 清晨,赫蒙宣即要離衙上堤之時,一個宮裝女子走至東廂。 “大人?!鼻帑[溫和地攔住他。 赫蒙宣收住步子,見是宮中女官,忙問道,“公主有事吩咐屬下?” 青鸞招手讓身后一個內侍上前。 赫蒙宣轉目,見那內侍手中捧著個托盤,里面置一只玉壺,一只玉杯。 “天降暴雨,殿下賜青葉酒與大人驅寒?!鼻帑[輕巧地說了緣由,便停下看赫蒙宣。 赫蒙宣目光從那托盤,調回青鸞臉上,又看向托盤中的酒杯,臉色陰晴不定。 青鸞也不急,只垂目靜待赫蒙宣謝恩喝下。 今天天未亮,公主親手調了這壺摻了藥的酒。 “青鸞,給阿宣送過去?!惫饔H自選了酒杯和托盤,放在她手上道。 “是……”青鸞心里嘆氣。這藥下的,也真是堂堂。 “信使入京已經是遲了,徒惹皇兄猜疑,是我誤了阿宣。昨晚我見他神情,怕是猜到了我和苑廣華談了些什么。他怎么那么聰明呀?!弊栽趪@氣。她雖與赫蒙沒共過事,但線報上早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以他性情,必是要擋在自己前面去辦事的。她怎能讓他一人去扛。 自在又心疼赫蒙得有幾日纏綿病榻了,嘆氣道,“就這幾日,他難受些,我陪著他?!币埠眠^皇上疑他,怨他,讓他百口莫辯的好。 “殿下,……”青鸞想說什么,卻無從開口。這是公主賜的酒,赫蒙不可能抗旨不遵。堂堂皇皇地給他下了藥,公主您自己在皇上那,可怎么擇出來呢。 “去吧?!弊栽跀r住她的話,“阿宣該出衙了。還有,喝了這酒,先別讓他出衙?!敝辛松⒐λ幒蛙浌巧?,他身子定是虛弱到極點。門戶大開之時,淋了雨,定會著風寒。 “是?!鼻帑[退下。 截住赫蒙宣,正當時候,晚一刻,他便出衙了。 青鸞看著赫蒙宣陰沉著面孔,深深的眸光里,幾經掙扎。 “屬下請見公主?!比艘呀浟靡鹿蛳?,并未接酒。 “喝了賜酒,公主自會見您?!鼻帑[輕聲道,語氣里卻不容置疑。 赫蒙宣抬頭,看見門口,一位花白胡須的老者,立在那里。是昆山的尚祖師。 赫蒙宣閉了閉眼睛,明白今日自在必是要留他在衙內了。 內侍上前一步,將酒杯遞到他面前,“大人請喝了吧?!?/br> 赫蒙宣艱難地接過來,覺手臂有千鈞重。便是穿腸毒藥,也不及此刻心境。 尚昆抬步走進來。赫蒙宣把酒杯放在地上,執子侄禮,一叩在地,“參見師祖?!?/br> 尚昆是他父侍們的師傅,太上皇也尊他為師,他這一叩,倒是合禮。 尚昆點頭,“行了,不必多禮?!庇媚渴疽獾厣系木票?,“快喝吧?!?/br> 赫蒙宣無法不遵,內心卻極度掙扎。 “師祖,宣是男子,那樣的事,不該沾染公主的手?!?/br> 尚昆目中現出溫和光彩,“好孩子,自在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她做得出,便承得起。倒是你……哎,她希望你做個純臣呢?!?/br> 一句純臣,讓赫蒙宣百感交集。 他深知,自己是天子近侍,雖占寵信,卻不是純臣。若經此事,能得外放,他從下面一路歷練,有朝一日再入朝堂,才當得起能臣,純臣之稱吧。 “喝吧?!鄙欣ゾ镁游鞅?,更明白他心情,親自將酒杯拿起,送至他唇邊。 赫蒙宣跪在原地,肩上壓下來的尚昆的大手,力含千鈞般…… —————————————————————— 醒來。 已經是第二日。 赫蒙宣輕輕轉了轉頭,目眩。想抬抬手坐起來,一絲力氣也沒有。 不僅散了功,還沒了骨頭一樣。這毒中的,哎…… 額上有溫涼毛巾輕輕覆下來。 赫蒙宣這才注意身邊有人。 艱難轉頭去看。 一個青衫的身影,嬌小纖細。就坐在他床榻上,兩人挨得很近,少女沁香的氣息,柔柔地將他籠住。一雙溫柔的小手,正給他輕輕按著麻痹的手臂。 “公主?”赫蒙宣驚詫出聲。 自在停了手看他。赫蒙宣睡了一日夜,聲音有些啞,氣息正微,這一聲,竟似呻吟。讓她渾身都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