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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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走近。劉詡站在對面稍高地勢,齊膝全沒在水里。水中的莊嚴的石頭建筑就在幾十步開外鋪展著。 空氣里,漾著雨后夏日的清新,仿佛云揚溫和淡雅的氣息。 “揚兒?!眲⒃傒p輕呢喃,眼睛里全是霧氣。 似是已經有了感應,那閉緊的石門忽地一動,開啟。 一襲白衣的云揚,出現在洞開的門里。發絲如墨,膚色如玉,長衣曳地,無風微揚。他抬目望過來,眼中的波瀾,仿佛晨星璀璨。整個暗淡的石頭建筑都因著這一眼而憑添了光彩。 站在對岸的所有人都靜了。眼看著那如謫仙一樣的男子踏著水波,如鴻雁展翼,凌空而來。隨他足尖輕點,水面上有幾圈漣漪遞次蕩漾開去。 劉詡眼前一花,人已經到了跟前,留下身后茫茫水面,鋪就了朝陽的金燦燦。 “揚兒……”劉詡輕喚,人被打橫抱起。 云揚垂目,溫柔地看著劉詡,目光因著濕潤,又水又亮。 劉詡用力攬緊云揚脖頸,把自己埋進他溫和的懷抱里。 赫蒙宣到達澠縣時,已經是第五日。 在潰堤那一瞬,澠縣全境被洪水掃了一遍。房屋全毀,莊稼全毀。百姓溺死大半,僥幸活下來的不占三成。 潰堤那晚,在汩江支流已經完成第一期筑堤工程的公主自在,正在堤上做最后一次巡查。在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從上游潰下來的洪水轟鳴而至。 眾人眼看著堤上那小小的身影傾刻被巨峰覆沒,俱嚇得肝膽俱顫。尚老俠使勁平生功力,凌空踏水,于洪水間終將沉伏的自在救起。 幸好,自在只是左腿被浮木撞了一下,人嗆了水,性命無礙。 自在醒過來,第一句問的便是災情。得知是澠縣潰堤,震怒不已。當下率眾直奔澠縣。進了縣城,先將縣令及一眾官員拘押,開官倉放糧,從周邊縣城調醫員,藥品、帳蓬等一應用品,均在公主親自過問下第一時間到位。 所以赫蒙宣趕到時,見到的就是澠縣雖招災最慘,但此刻街市整潔,民眾平靜,自救自建的房屋竟在五日內起了數座的局面。 縣衙前的廣場上,擺著數十口大鍋。俱冒著熱氣,稠粥一碗碗發放,領粥的百姓排著隊,頭面干凈,井然有序。 赫蒙宣大大松了口氣,派人去衙內通報。 等了一會兒,有差役跑出來,“大人,公主殿下還未回衙,后衙都空著,您帶從屬先進衙安頓下吧?!?/br> “殿下行邸何處?” “就在后衙?!?/br> 赫蒙宣停下步子,那他哪能進去安頓?“不進衙了。來人,去找處民居……” “百姓房屋俱毀,調來的帳蓬仍不夠住,新建的民居仍未竣工……” 身后忽然傳來脆聲聲的女孩子聲音,音調微抑,含著不威而怒的語氣。 赫蒙宣霍地轉過身,何時有人在他身后,他仍不自知了? 負手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八九歲的女孩,粉嫩的小臉玉琢般精致美麗,一雙澄澈的大眼睛,讓人望之難忘。身量不矮,穿著男式的藍色長衣,腰細盈握,卻舉手投足間,盡是威嚴。 身后眾人已經呼拉拉跪倒一片,“參見睿安長公主殿下?!?/br> 睿安正是自在封號。 赫蒙宣也撩衣跪下。 “皇城鐵衛管代,赫蒙宣,奉旨來澠縣督辦賑災事宜,并恭請殿下回京?!彼p手將元忻手書托至頭頂,“這是陛下給公主的手書?!?/br> 自在垂目瞄了赫蒙宣一眼,大眼睛里閃著亮光,表情卻威嚴沉穩,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負手未動。 赫蒙宣捧著御筆親書,亦無法收回來。他垂下目光,安靜抿唇。一時衙前俱安靜。 “皇兄手書,乃家信。赫蒙大人既有皇命,該與本宮先議公事才對?!弊栽谝蛔忠活D,語氣冷冽。 赫蒙宣垂頭,心里抽緊。 “災情緊急,此回跟來的都是誰?”自在從他身側走過,站在眾人面前。 跪在后面的一眾大臣們開始逐個報上姓名,職位。自在點頭,抬手讓親隨拿來一眾帳冊,親自分配任務。令行清晰,調配得當。明顯是對跟著赫蒙宣來的臣工們甚為了解。 眾臣工不敢怠慢,一一領命而去。赫蒙宣全程跪在隊伍前面,直剩孤零零一個人。身周散落著一眾親隨,都拿著諸位大人們的行李。 自在這才轉頭看向他。 赫蒙宣若有感應,也轉過頭,抬目看了她一眼。她方才調配得宜,才干盡顯,當著皇上派來的自己,一點也沒掩沒遮,一身坦蕩正氣。赫蒙宣頭一回正視了這位長公主的才干與氣度。 “衙門是磚石建筑,水過未倒,還得住人。大人不想入住,大抵是因著本宮住在里面吧?!?/br> 赫蒙宣被說中心中所想,垂目道,“大災之年,當一切從簡,是屬下想得不妥了?!?/br> “大人說得極對?!?/br> 赫蒙宣接過這句話,請罪,“是屬下慮事不周,恐又擾民,請殿下降罪?!?/br> 自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中有光閃過,“其實大人來到澠縣,陛下命你接回公主和賑災間,是有輕重之分的。所以大人才會一見本宮,不談公事,卻論家信。是不是?” 赫蒙宣一封書信擎到現在,無法不認。 “皇兄重情之人,大人久在圣駕左右,當心中有數??扇缃衲闵碇弥貫闹h,眼中,該有這滿縣的災民?!弊栽诼曊{不高,卻語氣嚴厲。 赫蒙宣回目,看見廣場上領粥的百姓,俱都停下,向這邊望來。雖然衣著整潔,儀表從容,但每個人臉上難掩家破人亡的哀痛神情。 赫蒙宣抿唇,垂目,掩下眼中漾起的霧氣,“屬下……知錯,請公主降罪?!?/br> 自在唇角微微翹了翹,大眼睛在赫蒙宣挺直的肩背上流連。一見面,兩次交鋒,這赫蒙宣身為天子最近之臣,半點驕嬌之氣也無,該讓步時,讓得干脆,本不該擔的錯處,也從大局著眼,一力擔承,果然是……是她自在看入眼的男子呀。 自在氣勢一緩,壓力頓松。她伸手,拿過他擎了半晌的書信,另手輕托他手臂。 赫蒙宣恰好抬目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看到彼此眸子中的自己。 “赫蒙大人馳援,一路道阻難行,卻也只用了五日夜,確是心系皇命,心系災民?!狈龊彰尚鹕?,自在公道而言,“實是皇兄給你下了嚴令,必要第一時間接回本宮吧。大人也是兩難?!?/br> 赫蒙宣垂目說不敢。這位公主一見面,便恩威并施,卻句句扣住個理字,讓人不得不肅然生畏,肅然起敬。 “帶尚方寶劍來沒?”自在的表情在威嚴和迫切間,轉換自如。此刻微仰著頭看著赫蒙宣,臉上才掛回這個年歲孩子該有的稚氣。 “???”赫蒙宣這兩年雖然對有關公主的信報了如指掌,可面對真人兒,對她畫風自如轉變還是頗不適應,迷茫了下,回道,“屬下也沖陛下要來著,可陛下只給了這個?!彼麖膽牙锾统鲇衽?。 “哎,這個我也有的?!弊栽诳粗彰尚罩衽频男揲L手指,骨節均勻,連露在箭袖外面的一截手腕也優雅美麗。她小幅度地吞了口口水。 見公主一臉失望,赫蒙宣只得沉默著把牌子收回去。兩人面對面站著,自在雖高挑,卻還不及赫蒙宣胸前。這樣的違合,讓他頗覺違合。 “大人一路勞頓,先入衙歇歇吧?!弊栽谝灿X到兩人身高差距,清了清嗓子,“洪水橫掃過縣,此刻后衙也是簡陋得緊,能住而已。哎,大災之后,一切都很簡陋,許多該講究的事,也無從講究,大人當不在意吧?!?/br> 連公主都能忍,他還有何可說。赫蒙宣招呼散落在四周的親隨,“把各位大人的行李搬進后衙,安置住處吧?!北娪H隨領命,抬著行李繞到側門,魚貫進衙去了。 自在眼中已含笑意,卻面上仍一派公事公辦的鎮定,跟上前伸手虛引,“大人請吧?!?/br> “殿下請?!焙彰尚?,正要舉步,才發現自在公主一瘸一拐的。 他可是真愣住了。 “喔。我傷了腿,這不能讓皇兄知道,更不可讓母皇父侍們知道,讓他們白著急?!弊栽谙笫菚x心,回目笑道,“前幾日一直騎在馬上,東跑西顛的,人們也看不出來,這不就混過去了。今天才下地人前走動?!闭f完若有所指地輕瞄了赫蒙宣一眼。 赫蒙宣臉色微變。自在的事,他的線報竟未報全!可見她有封鎖消息的能力。那之前那些送到他面前的自在的信報,原來竟是她故意露給自己的。她不想露出來的,不知瞞了京城多少。 自在卻輕輕淡笑,走近他幾步,“我傷了腿,真不可讓皇兄知道?!彼D了下,蹺起腳,夠到他耳邊,輕聲道,“皇兄若是知道我傷了,便有理由跑了來。他一來,接下來咱們要懲處貪吏之事,可就難辦了?!?/br> 赫蒙宣側耳傾聽那一瞬,少女的馨香,就在耳邊,清清淡淡,沁人心脾。他被蟄了一般,急忙閃身退了一步。卻也是晚了。耳朵連著一面的臉頰,又紅又燙。 “是,公主所慮極是?!彼首鲦偠ǖ攸c頭,可眼中的窘迫卻逃不過自在的眼睛。 自在一招得手,眼中含笑,面上卻一片嚴謹,“正是。來,咱們入衙細商議?!?/br> 赫蒙宣抿唇,看著自在一瘸一拐卻堅定倔強的小小背影自已走進了衙門口。 澠縣縣令,是當年陛下的侍讀。后來當街馳馬,傷了人,才貶出了京。他與陛下從小的情份,平時小錯,陛下也是護著的。誰知這一回弄得全縣潰堤,死傷數萬。罪名太大了,陛下護著他,便是傷了百姓的心,觸怒的是滿朝的朝臣。 自在瞞下腿傷,安撫住了皇上,就專等他拿著尚方寶劍來了??伤麉s沒爭取到。其實這也是陛下特意的。公主恨貪腐,抬手便要殺貪官?;噬蠠o法明著伸手,便讓自己第一時間接回自在,也就是保下那縣令。 赫蒙宣垂下眼簾,心中矛盾異常。這貪官,真的死百次不足惜。保住他,于皇上百害無一利。其實赫蒙宣這一刻,倒真有一個想法閃念而過,興許他能和公主聯手,除了貪官肅清陛下心障,也是不可能的。 昆山別院。 內室。 窗外暴雨初歇,空氣里挾著山風清冽。 室內,軟裘高燭,一室暖意。 白日里懷中抱著一個人,還能使輕功輕盈飛躍下山,內家高手深不可測的云揚,此刻被劉詡按在床上,反復親吻,撩撥。情動襲遍他全身,他無一絲抵抗的能力,只余劇烈喘息。 俯身下去的劉詡,于這一刻才稍微猶豫了一下。 等了一會的云揚,半睜開含滿水汽的眼睛,“嗯……” 劉詡只覺渾身汗毛都被這一聲乍緊。 “無妨……”云揚略啞著聲音,無端誘人。 劉詡再不遲疑,俯身反復親他,把他的,納入自己的身體。 云揚挺過第一拔的沖擊,兩人找到同一頻率…… 許久,兩人保持著疊在一起的姿勢,都沒了力氣。云揚閉目,滿足地嘆息。 歇回了點力氣,劉詡動了下。本是怕壓久了云揚腿麻,誰知這小子卻很配合地跟著坐起來,換了個姿勢,還睜大了眼睛,準備看她下一步動作…… 劉詡撫額失笑。 云揚眸光跟過來,無聲詢問。 劉詡愛極地親他水潤的唇,“到桌案去?” 云揚臉色透紅,卻是極配合地先翻下床去。 劉詡抿唇偷笑,跟過去,從后面把他壓在案上,在他耳邊輕輕吹氣,“屈腿,搭在案上去?!?/br> “嗯……” 反反復復,又折騰到近天明。 云揚體力再好,也沒了力氣。爬床上,半閉著眼睛,似睡非醒。 劉詡偎在他懷里,兩人一同睡熟了。 窗外雨勢又急起來,直下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