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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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拜謝主上皇恩?!鄙刑煊陿O鄭重地跪下,叩頭。再仰起頭,精致的小臉,艷色襲人,英氣動人。 如此輕裝簡束地謝皇封,也算是開了本朝先例,但也是因為如此,才更催動人心。那一紙冊封,從不是尚天雨所求,給予他,也未見得是對尚天雨極大的榮寵。在如此艱難時刻,本朝第一位皇帝侍君就這樣誕生,以后的糾葛纏繞,不知這英氣少年,可否應付。但有一條,劉詡堅定。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閑散王爺,而她的尚天雨,也必須同她一起成長。否則,他們,和所有牽掛的人一起,萬劫不復。她明白這道理,相信尚天雨,也懂。 “慎言現在應該無事了,你不必分心?!眲⒃偹妥呱刑煊昵疤匾饨淮?,尚天雨極認真地審視著她的表情,信服地點頭。 劉詡滿意地點頭。若在以前,他必要追問。她的天雨,經過戰陣歷練,又被明珠蒙塵,破繭而出,真的長大了。 此次行為,大都按計劃,唯有慎言自陷囹圄一事,是她未料及。那夜獨召,慎言確實向她提了幾個方案,唯有這個,她最不贊同。記得當時,慎言長跪苦諫, “主上,置之死地方能示弱到極致,施對方以最大把柄,才能讓他們得意而忘形……” 當時慎言的表情,決絕又堅定。 她知道,慎言不無道理,他的計策也是最奏效的。梁相他們藏得太深,計劃拖得太久,恐泄露天機。但自己斷然否決了他以身作餌的提議。蕩清朝野,肅盡權臣,雖是她所愿,但她不愿意用這樣的方法取得。 隔天便聽聞云揚病重,也是計劃該實施的當口,索性兩事并做一事辦,她悄然獨自出宮。去向封鎖得干干凈凈…… 捫心自問,她有一刻,是希望有這樣一個人,替她以身效命,從長遠計,從大局計,損失一兩個人,對于君王來說,是常有的事情。慎言是否洞悉了自己的心,才能這樣決斷呢? 慎言…… 那瘦削而挺拔的身影,立在她的腦海里,清晰,又心疼。 ☆、營救 作者有話要說: 看著這么多追文的大大,瀟灑很感動,也很受鼓舞。很想每個留言都回,可是竟一個也回不了,為啥呢? 京城。 御林軍都統曲衡的別院。 自從前半夜,曲衡帶回來個昏迷不醒的人。入了內院,就不準任何人驚擾。所需物品,他只許下人將東西送到外間,其余的都自己親力親為。下人人都聚在外院,小聲議論。 曲衡坐在床前,癡癡地望著床上的人。方才為他療傷時,那一身的傷痕,讓他疼惜難忍。他顫著手指想撫一撫那人額上的汗珠,可是懸在半空,卻不敢落下。 記得那夜,還是在這間房里,那沉靜的笑容,溫然的語氣,眼角眉梢的柔和,還有渾身散發出來的英氣,如今只得氣若游絲地躺在床上,冰冷的手,guntang的額……該有多狠絕,能將這玉一樣的人,折磨成這樣。曲衡狠狠地握拳,額上青筋畢現。他恨那些人的狠絕,更恨自己不能及時營救。 床上的人,有了些動靜。 曲衡忙俯下身子,輕喚,“耀陽?” 這名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慎言掙扎著,睜開眼睛,迷蒙間,看到了曲衡那關切又含愧的眼睛。 “怎的不反出來?那些閹人,怕什么……”曲衡半含著責怪,半含著痛惜,滿眼都是慎言一人。 慎言無語,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 入夜前,計劃好的一切已經開始實施。 梁相他們,在慎言吐出第五個地名時,已經穩不住陣角,他們開始隱秘地調動部隊,分幾次將這幾地的私兵,藏進深山。連帶著另外四個地區的人員,也有了調動跡象。慎言安排在外面的秘哨,已經鷹一樣綴住這些人的動向,一份份密報,源源不斷地送往沁縣。 于是,慎言越獄的計劃也提到了日程。只是,在逃獄的過程中,有了點岔子。 慎言萬沒料到,帶人先闖進刑室的,是曲衡。 “耀陽呢?”曲衡氣極地帶人闖進幽暗的刑室,搖著手里被掐得臉色脹紫的大太監黃大海。 等他看清了被俯按著爬在刑架上的慎言時,痛楚和狂怒到達了頂鋒。曲衡大叫,“耀陽……”一揚手,黃大海就飛跌出去,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沖到慎言面前,曲衡顫著手,不知該怎樣抱他下來。一身的傷,裸在外面的皮rou無一處是好的。幾處大xue,都隱隱有銀針透入,連身體最隱秘處,也插著幾枚鋼針?!澳銈冋宜??!鼻饪衽?,下狠手,將幾個行刑太監立斃手下。他通紅著眼睛轉頭,淚濕雙眼。只公出了數天,京中竟出了如此亂子,他的耀陽,竟被折磨至此,這還不如要他自己來身受。 不及多說,曲衡挑慎言身上還下得去手的地方,打橫將人抱起,摟進胸前。 “人,我帶走了,梁相若怪罪,只管找我來說?!彼舶畎畹亓滔乱痪湓?,抖袍而去。 盍內府司的人,沒人敢攔。赤紅了眼睛的曲衡,周身肅殺的怒氣,讓人不寒而栗。他抱著懷里冰冷又guntang的人,心早揉碎。及出門,不忘用自己的長袍,把裸身的慎言裹緊。 “沒事了,咱們回去?!鼻忸澲曇?。慎言在他懷里始終無語。雖無語,但卻無法忽略曲衡狂跳的心跳和顫抖的氣息。直到曲衡guntang的淚,滴地他頰上,慎言,輕輕嘆氣。 已經安排好接應慎言的秘營的人,早早埋伏地男苑四周。他們共同目睹了一隊御林軍,在都統曲衡的帶領下,砸開男苑的門,將奄奄一息的慎言救了出來。 自家的主管,運籌帷幄的慎言大人,虛弱地躺在曲大人懷里。這不得不令在場秘營的人震驚。其時,慎言仍有一線清明。他趁著夜色,掙扎著轉過頭,銳利的目光并未因身體的衰弱而迷蒙。他沉靜的目光,無聲地通知手下人,不準妄動。于是,埋伏多日的秘哨們,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管,被曲衡抱上了馬車。 一切就發生在瞬間,曲衡帶人卷風而去,只余下大小太監們一片哀聲。 隱在秘處的人也是面面相覷半晌。 “也好。大人有曲衡庇護,麻煩少些?!币粋€帶頭的人沉聲。月色下,其他幾個黑衣人,都同時點頭。雖然大人被曲衡營救,是在計劃之外,但這也不失為最好的結果。 “可報備圣上?”有人遲疑。 “……報吧?!睅ь^的男子遲了半刻,沉聲。 幾個人都直起身子,在夜色中,不再隱身形。他們同慎言一樣,有著同樣的氣質,同樣高挑的身形,若是未覆面,可見他們一樣姣好的面容。他們同樣出身在這個男苑中。 因為這個類型,是當初平貴妃最喜歡的。為了迎合平氏的喜歡,他們當初被搜羅進了男苑。而今,他們不再需要在別人身下宛轉承歡,追隨著慎言,成了秘營的暗探。 男苑,如此熟悉,惡夢里都不肯再回來的地方,讓他們心情復雜難平。 “大人受了針刑,……”有人輕聲。 幾人都無言。 “把黃大海抓起來,給曲衡送去。這針刑,療起來不容易,黃大海熟悉些?!睅ь^的男子吩咐,他轉回頭,看向幾人,“我知道你們都想要黃大海的命,可現下不能傷他,得救治慎言大人?!痹挳?,心中疑問又升起。這橫里殺出來的曲衡,不知什么路數,慎言大人為什么不讓他們動手而隨了曲衡而去呢? 梁相等得知人被劫走,連帶黃大海也失了蹤的事,氣得臉煞白?!昂繓|西,壞大事?!绷合喽迥_,全沒了老相爺風度。 周旭沉了半晌,陰笑道,“曲衡是被情蒙了心……” 梁相眉眼一跳。自囚了慎言,他就無一刻安生,光是藏私兵的事,已經鬧得他焦頭爛額,何況圣上至今無蹤。他心中殺機已生,只不想因為慎言,和曲衡交了惡。 “小小慎言,已無利用價值,就算是籠絡曲衡吧,給了他又何妨?!绷撼稍谝贿呁蝗贿M言。 梁相瞅了自家侄子一眼。 “曲衡是最重情的,若得了慎言,必定心滿意足,還不感恩戴德報叔叔您的大恩?”梁成鮮有的穩重。 這梁成近來失魂落魄的,這會兒倒說出一句冷靜的話來。倒也聽得進去。梁相權衡了一下,只得點頭。 “不過得提點曲衡一下?!?/br> “曲衡也知道輕重,不會輕易放慎言出來的。我與曲衡有些交情,這話,我去說?!绷撼甚r有的自告奮勇。 看著梁成匆匆出門的背影,周旭在一邊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慎言,真是禍害呀?!?/br> 梁相深點頭,這個男寵,勾住多少人的心,圣上如此,曲衡如此,如今連他唯一的親侄子也拜倒在他腳下…… “先用著曲衡,事成后,兩個一并除掉?!彼谅??;ò椎暮氃谧爝咁潉?。 “是?!敝苄裥闹幸粍C,忙應聲。 出得相府,周旭才覺背上冷已經浸透。這梁相,處事老謀,為人又冷硬。將來若真成事,他們這些當事的肱股之臣,恐怕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吧。不過,現在悔已經晚了,已經上了船,就注定風雨與共,他陷得太深,無力自拔了。 尚老俠給云揚調息完畢,已經是次日晚上。 府中的仆人給云揚端來晚飯,還未吃,藍墨亭陪著劉詡進來了。 病床上的云揚看見人進來,就放下碗筷,掃了劉詡一眼,目光就投向藍墨亭。 藍墨亭未同他交換眼神,只是側過一步,伸手虛引劉詡,“請?!蔽春羰ド?。 二人何等默契,云揚極準確地接收了藍墨亭的訊息。抿抿唇,垂下了眼睛。 看著門被藍墨亭從外面關上,劉詡有些不自然地轉回頭,望著燈影里,半倚在床上的人兒。 “沒……沒吃飯呢?”劉詡生平第一次因緊張而結巴。 云揚未動,也未出聲。只低著眼睛。 “吃吧,粥冷了?!眲⒃偰弥嘣谑?,云揚終于動了動,伸手按住她手腕,制止了她想喂飯的舉動。 “有勞,我自己可以?!痹茡P大病,嗓子略啞些,此刻虛弱,聲低只兩人可聞。劉詡無端地紅了面頰。 兩人四雙手,捧著一碗粥,默了片刻,終是云揚先放棄。他收回手,越發低垂了目光。 一勺粥,溫溫熱熱,送到云揚面前。云揚未動。 劉詡心里嘆氣,知道這么糊涂下去,到底不行。 “我……”她來時琢磨好的詞句,在云揚面前,竟說不出來,躊躕半晌,劉詡大喘出口氣,“朝中有些事要辦,又掛著你病重,索性都移到沁縣來了……” 云揚何德何能,能讓當朝天子移駕到此來辦公?云揚心里波動,卻無從開口。劉詡未稱朕,便是不豫暴露身份,他自然不能逾越,只是這話的分寸,卻把不住了。他只得沉默。 “初見時,時機未至,后來再見,亦是匆匆,……實在不是真心隱瞞,……”劉詡見云揚不語,心中微急,“揚兒你,莫掛心?!?/br> 一句“揚兒”,自然說出,仿佛經久以來就是這樣稱呼。劉詡句句真誠,毫無雕飾,她急切地想看云揚眼睛??稍茡P一直垂著目光,看不清心思。 “若你在意,著實是我的不是……”劉詡心里難受,千言萬語,卻只能說這一句。不知云揚可聽得進去,她轉頭去添飯,掩飾已經澀了的眼睛。 云揚才及撩起已濕的目光。眼前的人,素衣烏發,一如當日在大漠相遇,瘦削的肩微顫,卻堅強地挺著背,仍是那般堅忍。 “這是唯一一次,以后有事,再不瞞你?!眲⒃偽椿仡^,勺子在粥碗里攪,心里更擰得難受。 話說到此,云揚亦承受不住。若說有事隱瞞,他的秘密萬不能如此坦承。劉詡無論是以一傾心女子亦或是天子之尊,說出這話都難上加難,剖出的真心,他怎能不動容??纱丝?,他該以何身份開口,又該如何應答?是說自己不介意、不掛懷,亦或是跪下叩謝圣恩? 云揚矛盾地皺起眉。 “云揚何德何能,勞……您牽掛,朝中事務繁雜,還請您珍重貴體,莫為云揚傷懷?!本驮趧⒃傄詾樵茡P今夜不會出聲時,云揚低低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劉詡驚喜地回過頭,對上云揚濕濕的眼睛。 “揚兒……”她喜極的笑意,從略濕的眼睛里騰起。滿眼和煦,讓人觀之也不禁高興起來。 這一聲,云揚可是聽清了。自小到大,只家人如此稱呼自己,如今聽劉詡叫出來,說不出的感受,在劉詡欣喜的注視下,他騰地紅了臉。 “吃粥?!眲⒃倸g快起來,卸下一直壓在心里重荷,她極自然地盛了勺粥,送到云揚唇邊。 云揚抬目看了看她,終于垂下眼簾,乖乖張開嘴。 兩人邊吃邊談,一碗粥很快吃盡。云揚搖頭示意,不想再吃。 劉詡起身就要扶他躺下,饒是她不豫暴露身份,云揚也萬不能讓她服侍,掙著說自己可以。兩人正拉扯,有人在外面報。 傳進來一紙密函,劉詡細細讀了,眉頭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