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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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詡睡得很不安穩,夢里皆是白天遇險的情景。到底是一口氣撐著,脫了險,她才覺得汗透重衣,到了客棧就燒了起來。掙著醒過來,她再也不想睡了,索性撐著坐起來,覺得手指還是輕顫。 還是太年輕,歷事太少,幾個匪人,就能把自己嚇成這樣,還能成什么大事?劉詡自嘲地牽起嘴角。目光掃過床頭掛著的那把短刀,緩緩閉目,腦海里,那位少年將軍耀目的笑意,讓她心頭漸暖了起來。 “小姐?”低低的問詢聲從門外響起。 “進來吧?!眲⒃傃杆偈掌鸫嗳?。 白天那個救駕的男子,端著凈面水,輕步走進來。劉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走近,腳步很輕,動作也很利落,看來武功相當不錯,劉詡在心里評價。雖然不會練,但自家豢養的武士自己是看慣了的。 “小姐,先洗洗吧,吃點東西,店家已經準備您沐浴了?!蹦凶勇曇艉茌p,仿佛聽了就能讓人心內平和,他屈膝跪在床前,雙手將盆托至眉高,微微垂下目光。 劉詡沒動,注視了他一會兒,突然輕輕一笑,“是鐵衛?” “是?!蹦凶游磩?,保持方才的姿勢。 “母妃選你來接應,定是本事不小?!眲⒃傸c頭,一等一的鐵衛,伺候人起居,是大材小用了,不過這姿勢,這規矩,都是極標準的,“委屈你做這活,眼下是沒有別人了?!?/br> 知道她說的是幸兒,白天,在公主的審視下,自己到底是一劍劃開幸兒脖頸,那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到死都不知道原因,只驚詫地睜大了眼睛。男子抿緊唇,替幸兒盡責,倒不委屈。 見鐵衛并未說話,知道他有些走神。劉詡輕哼了一聲。鐵衛立即還了魂,放下盆俯身。 劉詡盯著他的動作,突然探手拉住他腕子。男子一驚,本能地一轉腕,但反抗的動作只做出一半,就生生頓住,終于及時醒悟面前的是他的新主人。 修長的手指,掌心多了些磨破的血痕,“白日里,讓你埋了不少死尸,這手傷,磨的?”劉詡細細地摩娑著,輕聲問。 男子很不適應地躲開公主過于靠近的溫熱氣息,想抽回手,卻又不能使力,只得垂下頭,老實地應,“是?!?/br> “善使劍?”看著男子腰間長劍,公主皺皺眉。佩劍的人,手上細嫩,沒有一塊繭 男子搖搖頭,借機把手抽回來,輕聲回,“屬下……用暗器?!?/br> 劉詡怔了怔,點頭。心里明白,這人,果然是母妃手下一等一的鐵衛。 “倒是辛苦你了?!彼龂@息。讓這等人物去挖土埋人,確實有些暴殄天物了。何況又是端茶倒水,伺候沐浴…… 公主一再垂詢,倒讓男子有些驚詫,他吃驚地抬起目光,正對上劉詡探詢的目光。 兩人都怔住。 “叫什么?”看清男子長相,劉詡目光變深,聲音卻未有波動。 男子目光一跳,隨即低下,“屬下……無名?!?/br> “沒名字?既然母妃把你遣給我,那從今后……”劉詡沉吟,微微轉目,“就叫慎言吧?!?/br> 男子頭也未抬就緩緩俯下身,“謝公主賜名?!?/br> “今天那隊軍士……”劉詡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問了心中所想。 “是鐵衛?!鄙餮渣c頭。 印證了心中疑惑,劉詡心頭松了松,“認得?” 慎言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不認得?!币姽靼櫭?,他心里嘆了口氣,“雖然都是鐵衛,但屬下,份屬內院,職責是保衛主上安全。那位小將,應該是云逸元帥的鐵衛軍,他們的甲上有面盔,殺敵不留活口……?!?/br> 話即點到,他就閉口。主上的無知,不能由他來糾正。劉詡倒不以為意,心里反而更松。那位云姓小將,是云逸元帥的鐵衛,這就不怕今后丟了蹤跡嘍。細想白日里,確實見到那一隊人頭盔上都多扣著一層,估計就是面具,用時放下遮住面孔,他確實是讓敵人聞風逃遁的鐵衛軍……想到那人,她冷冷的表情也有了松動。 “休息吧,明日立刻啟程?!蓖蝗痪炎约旱蔫F衛正仰頭看著自己,劉詡趕緊端正了表情。 眼見著慎言退出去,輕輕帶上門。劉詡撫額躺倒。自接到母妃傳訊,父皇病重,皇叔勢力正蠢蠢欲動,自己也不會不得已,拋下親隨,從封地獨自一人偷偷潛回京城。 父皇只有她一支骨血,如果朝局動蕩,有野心的人只要掐滅自己,大齊就要改姓了吧。劉詡苦笑,自己倒希望坐擁大齊的是皇叔。那個位子太高太冷,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挑起一國的重任。 母妃是著急的吧。急著讓身邊最得力的鐵衛出洞,看來接自己回京都是勢在必得吧。再看這鐵衛,英氣內斂,身形挺拔修長,少有的美麗男子,看來母妃把他給了自己,并不只是看中他武藝超群,可保護自己安全吧。劉詡冷笑,皇家親情,如果基于權勢這片沼澤中,怕生出的果子,也是會變了味的吧。 ☆、私情 三、私情 處理完軍務已經是傍晚。云逸回到自己的偏帳時,就看見那個本該痛心反省的人兒,正沉沉地睡在自己的行軍床上。走近些,看清云揚俯臥著,長衫上白日里洇血的地方已經干了,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印子。 云逸沉吟了一下,還是輕輕把半拖在地上的被子替他拉了上來,果然一動,床上的人就敏感地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扭頭,迷糊見是云逸,挑起漂亮的唇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見云揚挺身起來,云逸伸手按住他的腰,“不忙,再睡會吧?!?/br> 云逸有些心疼地撫了撫他的肩。聽報,這段時間鐵衛營四處出擊,收獲頗豐。想來鐵衛們也累到極致,看云揚挺著刑傷還能睡這么香,就知道他體力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不困了?!痹茡P記起自己還有賬,趕緊挺身起來。 云逸坐在椅子上,看他快手快腳地整理衣衫。寬肩乍腰,修長的身形,曾經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嘍。不禁心里有些感慨。 看云逸打量自己,云揚垂下頭,蹭過去蹲跪在云逸膝前。云逸垂目看著他,不語。沉了好一會兒,云揚終于心里沒底,低低聲叫道,“大哥……” 聽到沒有應聲,云揚知道云逸是真的生自己的氣了,咬咬唇,伸臂攬住云逸的腿,仰起頭,再叫,“大哥……” 在軍中,云揚從來都很守規矩地叫自己元帥的,如今聽到弟弟這百轉千回的聲調喚自己,就知道撒嬌的成份多些,云逸心中好笑,臉上卻越發繃得緊。 知道這招沒奏效,云揚心里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放開大哥的腿,“哥,揚兒知道錯了……” “錯哪了?”一直沒應聲的云逸突然打斷他的話,沉聲問。 云揚一驚,迅速抬頭看了看云逸的表情。本是走過場的話,沒想云逸抓住話音深問下來。錯哪了?這話可不好回。若說是升帳遲到,他已經受過刑,哥哥還問他錯哪能了?莫非……他咬緊唇,心里開始往下沉。掙扎了一下,試探地說,“揚兒不該不分輕重緩急……” “不是聽你這些個官話?!痹埔莨麛嘟財嘣捯?。 云揚心里抖了一下。心里卻更加沒底,躊躕了半晌,換個角度反省,“揚兒帶了十二名親隨,區區匪人,我們十三人……不必全都留下,可分出十人繳匪,揚兒自可趕過來,也來得及的。是揚兒調拔失當……” “堂堂鐵衛營管代,千軍萬馬都點派得當,如今竟連這點人手都調拔不明白了?”云逸見弟弟話里總是繞彎,不悅,半生氣半揶揄地打斷他。 云揚打迭了一肚子的理由,一下子被堵了個干凈。他抬頭看了看云逸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臉色,一時也搞不清哥哥在起什么,不敢再信口。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云揚回話,云逸沉哼了一聲,引他答,“拼著遲到,也要親自留在那里,我問你,你到底心想什么?” 一句話,就讓云揚紅了臉。他低垂下頭,回不出話。 見小弟神情,云逸心里一突,他伸手挑起云揚下巴,果然見弟弟窘極的表情。自己最擔心的事情莫非已經嶄露出苗頭?他頭痛地丟開手,靠回椅背里。 云揚呆了呆,突然警醒過來,白日里的情形,大哥怎能不得報?自己還妄想蒙混過去?心里暗責自己這些日子累昏了頭,思路都有些混亂了。忙膝行兩步,再抱住大哥的腿,急聲,“大哥,揚兒只是見那女子,處于那般境地,仍能臨危不懼,令人起敬,想親手回護她脫險……”見大哥閉目不語,云揚知道自己不說清,萬不能過關。 一咬牙,心一橫…… “大哥,揚兒……只是對她心生好感……”云揚窘得不行,聲音也打著顫,“換過短刀,可……可不是……為定情……”最后一句說完,聲音幾不可聞,他深垂下頭,只盼地上有個裂縫,自己也好鉆進去躲躲。 見云揚一句說完,眼圈都紅了,看來逼得不輕。云逸倒有些心疼了。沉了沉,伸手扶他起身,“地上涼,剛受完杖刑,別跪著了?!?/br> “大哥……”云揚被大哥攬在臂彎里,心頭更加委屈。 “不是大哥苛責你,”云逸嘆氣,替弟弟披上外衫,緩了緩語氣,“揚兒今年也有十八了吧?!?/br> 知道大哥話里的意思,云揚眼睛有些澀,強自平息了一下心情,勉強笑了笑,“揚兒自八歲那年,在溪邊被大哥救下,就跟在大哥身邊,已經有十年了……” “果然是十八整歲了?!痹埔菪α诵?,往事又浮上心頭,十年前,自己還是營中先鋒,一次打探軍情遇襲,自己又傷又累,撤退途經一條小溪,竟救下了一個孩子。當時那孩子濕漉漉的,奄奄一息……他轉目看云揚,十年時間,自己當時都沒想到,會憑空多一個義弟,還這般貼心乖巧,與他如此投緣。 “揚兒,當日我便問你家世,”云逸舊話重提,八歲的孩子,應該記得家世背景,可是當時這孩子咬死不說,自己無法,只得帶在身邊,“你不愿提,我也不再逼你,只是……” 云揚垂下頭,大哥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情,自己萬事都不瞞大哥,只是家世一事,萬不能講,他抬不起頭看云逸,心里愧疚難當。 “當日,我便斷定你雙親俱在,家族貴重,不得已,帶你在身邊,是你我緣份。十年間,大哥對你的教導不敢有半分松怠,只盼你行端止正,不容你有半分錯失,為的是,怕有朝一日回歸本家,大哥難對你家族交待?!痹埔菰捴杏行﹦忧?。 “大哥……揚兒明白您的苦心,可是揚兒既認了大哥,就生生世世是云家人,哪有什么別的本家?”十年間,云揚已經把云逸當成唯一親人,如今突然說起這個,心里又酸又澀,空得不行。 云逸嘆氣,小弟果然一片赤誠心。他攬過云揚,感覺他雙肩都在輕顫,心里疼惜,卻又不得不把話講明,強自沉聲,“既然揚兒自認是云家子弟,更應遵云家家風?!?/br> 云揚聽出云逸話有多重,顫著睫毛閉上眼睛,好一會兒,終于緩緩跪下,懷中短刀自接過來,還未及細看,他不再留戀,雙手擎起那把短刃,順從地遞到云逸面前,“揚兒知錯了,揚兒不該放浪情愫,置父母雙親于腦后,等同訂下私情,這不是云家孩子做的事……” “嗯?!痹埔輰λ淖允∩鯙闈M意。 云揚卻未起身,抬起頭,殷殷地望著云逸,“大哥就是揚兒世上唯一親人,求大哥不要再惦念著揚兒還什么本家的事,除非,大哥不再要揚兒做弟弟了……”話說一半,已經滾下淚來。 知道云揚最抗拒這個話題,今日不得不提,云逸心里也難受得不行。他不忍再說,抬手把弟弟擎了半晌的短刀拿在手中,低頭見弟弟又垂頭,看不清表情。掂掂手中短刀,不重卻壓得他心沉。這是弟弟長大后,第一次對女子動心。卻由自己生生掐斷這難得的情愫,雖說這些年,自己在教育弟弟上,每每苛責過深,眼見著云揚一日日長成如此優秀的人兒。但如今看到弟弟如此傷心,自己難道就不心疼?很想就摟過來,許他自處,但理智一再告訴云逸,云揚不應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今日若心軟放縱,只怕真有那一日,云揚見棄于本家,自己就追悔莫及了。 想到這兒,又想到若是真有本家找上門來,自己真舍得把這養育了十年的弟弟,交還回去嗎?云逸頭痛地閉上眼睛,只把云揚摟在懷中。 回到客棧自己的房間。慎言疲憊地靠在門上。 手上、腰背,無一處不酸痛,是鐵衛,但也不是鐵打的,好幾十人,得挖多少土坑,才埋得下去?他都不敢相信,日間自己竟一人干了如此大工程。 賜名慎言?他自嘲地笑了笑,這是自己的新主人給的最凌厲的警告吧。幸兒臨死前驚詫的眼神,又浮現在腦海里。慎言甩甩頭,拖著酸疼的腿,和衣躺進床里。 腰上佩劍未及解下,硌了一下,慎言睡意中驚醒。他記起自己吩咐店小二這個時辰給公主送浴湯進房的。他撐著坐起來,快速洗了洗臉,睡意退去,清爽了不少。 把佩劍解下,擲在床上,極快地換了件衣服,整個人不再是風塵仆仆的模樣了。這一路疾行,幾乎跑去半條命,還險些誤了事,他搖搖頭,這趟使命,果真十分不順利。他嘆了口氣,想了想,又從行李中找出一個小小腰包,掂了掂,里面隱隱有鐵器叮鐺響。 這些零碎暗器就是他的武器。他把腰包掛在腰間,又重新佩上劍,整個做好了一個侍衛該做的準備。 低頭打量自己,慎言仰天長嘆。主上啊,你可知,我不善使劍,卻不得不佩在腰間?我慣用暗器,可自出營,一年里也沒有幾天需要把它們日夜掛在身上??墒侵魃夏呀浾J定了我就是這樣,他搖搖頭,看來,跟了這位公主,從今以后,從前不常做的事,以后要經常做嘍。 門外有腳步聲還有水桶碰撞聲,他不能再耽擱,只得苦笑了一下起身,出門前,隔空彈指,將蠟燭熄滅。門外月色,立刻鮮明起來。慎言搖搖頭,不再耽誤,快速攔住店小二,接過浴湯。 而今,不常做卻要學著今后常常做的事,還要添上一樣——服侍公主沐浴。 ☆、身世 四、身世 云揚身上帶傷,云逸到底不放心他回鐵衛營去,就留在自己帳中。云揚傍晚睡了一會兒,入夜,就一直醒著,人一靜下來,身后的傷便疼起來。其間,云逸起身悄悄過來給他上藥、蓋被子,他怕哥哥擔心,只裝做睡熟了的樣子。直折騰到天邊放白,云逸才回里間睡去。 云揚強自堅持了幾個時辰,汗濕了身下的被子。終于,他輕手輕腳地撐起身子,翻下床。側耳聽聽,里間,云逸呼吸漸綿長。他提了口氣,用最輕的動作挑開帳門,走了出去。 夜風還涼,云揚深深呼吸了幾下,人活動一下,覺得背上疼得仿佛輕了些。他信步走上一處高崗,四周都是營帳,萬簌俱寂,只有遠處幾隊巡夜的兵士甲胄的聲音。云揚仰頭望了望天邊,萬里無云,一輪圓月,明鏡般懸在高空。 邊塞的月色,似乎更亮些。他心中嘆了口氣。白日里大哥說的話,又繞上他心頭?!氨炯??”他苦笑,八歲那年,自己拼了命地逃離的地方,如今想都不愿再想起,哪會再回去?這些年,跟在大哥身邊,小小年紀就在軍營歷練,倒像是苦些,但他覺得更心安。 想到過往,他腦子里不斷浮現出與云逸大哥相處的點點滴滴,嘴角不禁微微向上挑起。大哥雖然只比自己大上八歲,但成熟穩重,能力超群,在軍中這種論資排輩的地方,就連那些老將都不敢輕視他。但也是因為這樣,人仿佛有些迂腐,少了些年輕人的活絡,就拿自己這事來說,大哥雖然疼愛自己,但對自己的教導,也一向嚴厲,有時可以說是嚴苛得過了頭,就像是個老玉石匠,刀刻斧鑿,不容自己有一絲瑕疵。他存著的心,云揚明白,但并不認同。雖不認同,但對大哥的要求,他從來都竭盡全力,務必做到大哥滿意,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已經系著大哥太多心血,自己有生之年,無以為報,只能把事事都做到最好,仿佛這樣,才能聊以慰藉大哥的心。 天邊,一朵云趁著月色掩了過來,云揚眼睛瞬了瞬,有些入迷。思路又轉到那位蒙紗的女子。白日里,策馬遠遠就看到她那抹倔強又絕望的身影。不知為何,連人的相貌都沒看清,就心系,連元帥升帳也顧不得,就徑直奔了過去。記得當時那女子舉刀要自吻一刻,他的柳葉飛鏢已經扣在手里,卻不敢輕易飛出去,怕的是救人不成,傷了她?,F在,連云揚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百發百中的信心,為什么在那一刻,卻動搖了呢?難道,真是關心則亂? 大哥收去那把短刀,自己都沒看清什么樣子呢。云揚偏頭倚在一棵樹上,凝神想了想,好像憶起刀柄上有一個特殊的徽記……算了,別費神了,云揚苦笑著搖搖頭。 正胡思亂想,一隊兵士巡邏過來。這里是內營,有宵禁。云揚側身,無聲地隱進樹影里。 突然,身側有輕微的踏枝聲,云揚警覺地屏住呼吸,借著月色,他看到有一個淡淡的暗影,同他一樣,正緩緩地往樹叢邊移去。云揚皺了皺眉。那人行動輕巧,一看便知武功超群,肯定不是營中之人。他夜里潛進營里,是敵是友?那人仿佛找準了方向,迅速掠起來,向遠處遁去。云揚不再隱身,多年鐵營歷練,讓他對危險有超乎尋常的敏感,此刻,他就感受到了。他提起一口氣,朝那人追去。 云揚追出營,繞過一片開闊地,那人身形更清晰。輕功不錯。云揚心里暗道,但沒自己強。他的輕功,可是大哥狠狠磨厲過的,若認第二,至今沒見到誰是第一。此刻若不是身上有新傷,一動就疼得緊,也不會放任那家伙伴跑這么遠。正閃神,人已經隱進一排低丘后面,云揚半空里一擰腰,大鵬一般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