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吹簫對這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熟悉,見那藍衣青年要走,便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青年頓住腳步,蹙起了眉頭,跟吹簫兩人相顧無言。 …… 阿玄,你要是再不發現你家阿簫不見,他就要跟別人跑了?。?! 第50章 危境 那藍衣青年眼神朝下,瞥了一眼阿簫抓在袖子上白生生的爪子,抖了抖胳膊,就扔下兩個字:“松手!” 阿簫哪里敢松啊,莫名其妙的到了這么個地界,什么境況都據不明白,兩眼一抹黑的,好容易抓到個人,若是放了他去,之后的路可不就少不了一路泥濘啦嗎?因而,阿簫便盯著人家俊俏的臉龐,狠狠得看了幾眼。而后,那爪子也沒按人家的意思松了開去,嘴里還一彎三折的嘆了口氣,滿是憐憫的道:“我觀恩公印堂發黑,恩公救我性命,某也無以為報,更不能眼見著恩公血光之災近在眼前,卻不言語。某這里倒有一化解之策,可說與恩公聽?!?/br> 那藍衣武士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帶著一股子看門口耍猴的意味,而后胳膊一震,甩了阿簫的爪子,話都沒再留,提氣便竄進了那樹林,一眨眼的功夫連那藍衣角都見不著影了。 阿簫遺憾的搖了搖頭,嘆了氣,不由得反思自己個兒這些年技藝生疏,出來走動的少了,現如今連設個套都沒人肯鉆了。說來也是,你看看這人,開口就是‘印堂發黑,血光之災’如此落俗的話,也不編個名堂,好歹說個什么‘額頭三寸有陰氣,目有朱紅軀有災’的哄人。如今人走了,阿簫也只能哀嘆一聲,順著人氣朝前走。 好在,那藍衣青年是個面冷心熱的,阿簫朝前走了不過一盞茶的時候,便上了大道了,遠遠的便能看見那高大的城門,竟是一路將阿簫帶到了一座城鎮門口,人雖沒再多提點,也興許是覺得沒什么必要。 可這提點對阿簫來說,那可是太必要了,如今他也急不得。只能遠遠地看了那城,城墻具是用大塊大塊打山石堆砌的,足足有白丈高,一座足三丈的朱紅大門,頂上兩個龍飛鳳舞氣勢非凡的大字,是城名,叫個‘臨虛’。大門旁開兩個小角門,也是朱紅色的,許是用得久了,那朱紅色便有些掉了色了,可襯著那城墻兩邊一排整齊的守城兵,便更顯出一股威嚴肅穆的味道來。這城門例外來來去去的人著實不少,出城的不管,倒是進去的,或拿出一個木牌與守城的看,或是拿路引、薦信的,通通有證可查。 這可為難了阿簫,左右思量了一下,有瞄了一下自己這一身腥臭的,便轉身又鉆進了樹林了,尋了個有水的地方,好好的洗去了一身臭味,又換了衣裳,見天色還早,悠悠閑閑的將那獸皮給處理了,那畢佌生前一身皮毛立可成針,死了摸上去倒是柔軟滑順。 眼見著日頭差不多了,阿簫便趕到了那城墻邊上,隨著那在城墻旁,或擔著擔子或鋪著草席子買賣貨物的貨郎走動,一邊漫不經心的看著此地的貨物,一邊用心聽著買賣兩邊討價還價的聲兒,心中倒是有了點底氣,此處倒似尋常的凡間集市,這場景倒似在柳莊村一般,只有一點不尋常,在這集市中,他間或還見著幾樣仙家法寶,買賣的人家也不是不識貨的,你來我往的將那寶物的用處說的是一清二楚。但阿簫觀此處之人,修為倒是不高,多數只將將踏入先天而已,連開光之境都少有人到。 這么樣子,阿簫將此地琢磨了一二,見再不能從這些人中得到更多,便尋了個不起眼的角兒,將那畢佌屁往屁股底下一墊,穩穩的坐下,等著那藍衣青年歸家。 天色漸黑,那守在城墻邊的貨郎們瞅了瞅日頭,便有三三兩兩的收起貨物,擔著擔子背著囊袋的朝城門走去,路過那守城兵旁邊,便把身上的銅錢扔一把到那放著的框里,這是定例的。這人是走了七七八八的,可阿簫身旁的人倒是沒見得少。 那城門里又出來不少賣家,然同那些粗布葛衣的貨郎不同,這些子人身上的料子更好些,絲質的,綢質的,一個個端著,架子倒是不小,更有的身后還抬著黃花梨的大方椅子,赤墨色四足長條桌,擺上筆墨紙硯,那叫一個氣派。 阿簫留神聽了,卻原來是收妖獸皮rou內丹、靈草的商戶,這臨虛城周遭物產頗豐,乃是這地方第一等的大城,多少武者白日里狩獵營生,天晚了便歸家,此處儲物袋這物件還算是稀罕物,有的人不多,武人們便也不耐煩再將東西搬來搬去,更兼著城中貨商精明,要搶著好東西,在城中等著那是不成的,更有武人們受傷歸來,出來時帶點子傷藥,也是一筆好買賣。是以,這晚市倒也是臨虛城的一景。 阿簫聽得此,眼睛一轉,便想起娘親劉蕓所傳的《藥經》來,且不說這輩子,就自打上輩子,那算命的就跟看病的有說不清的牽扯,但凡有真本事的走江湖相士,少有沒點懸壺濟世的本領的。更兼著,阿簫繼了那微塵老道的傳承,更有丹道一途,如今在此處也少不得走老路子,看看命,再順便看看病。 天色眼見著黑了,城兩旁便亮起了火把,將城墻根處照的是通明。阿簫看著那半邊袖子都染成紅色的藍衣武者,瞇起眼,裂了嘴,像是看著掉進了陷阱的肥兔子,哎呀,這可是他進城的依靠呀! 第二日,阿簫一覺睡到了大天亮,身上蓋著軟乎乎的杯子,就聽到外面有‘咻咻’練劍的聲音。既睡不著,他便也就起了,殷勤非常的煮了rou粥,招呼外面練劍的人:“封兄,可要食rou粥?” 那練劍的人正是昨晚被阿簫賴上的藍衣青年,名叫封年,時年二十八,比阿簫大上那么幾歲,來這臨虛城也不過幾個月,修為也不過剛剛邁入旋轉初境,但那一手劍使得極好。怎么來的,封年也是迷迷糊糊的說不清了,但憑著他對此處的熟悉,倒也不難看出,封年倒是本土人,許是有了其他的境遇。剛來時身無分文,誰在城墻根下,但憑著一身好武藝,慢慢的也置辦齊了物件,日前賃了一個小院,日子過得雖不太富裕,但也說得過去。 阿簫便是憑了一身好醫術,叫封年給他做了保,稱遠房表兄的,這么的,在這臨虛城里落下了臨時戶籍。待日后在城里置了產業,滿三年才得正是落籍,在外人面前,二人以‘表兄、表弟’相稱。 完成當務之急之事后,阿簫便有余力探尋此處了,他原想著許是自己觸動了陣法,被轉移了位置,到了上林或回了下林也未可知,可那折來傳信的紙鶴,施了法卻只在原地暈頭暈腦的轉,傳音也像是碰到什么壁障般傳不出去。阿簫心下一沉,便猜測自己許是到了什么幻境、或虛空洞天來了。 那老妖怪找不找自己,也不知該有多著急。阿簫皺起了眉頭,然現如今他也沒有個法子,只得現在這地方四處探尋了,也說不準就有了出路。 就這么著,西門阿簫便坐起了郎中,半月后,這臨虛城上下都知道城中新來了一個郎中,醫術著實了得,還未曾碰見不能醫治的病癥。且這小郎中,不僅手藝高超,就連人物都是一等一的俊秀,每日在城門口坐診,多少小娘子來來去去的就為了多瞅一眼。 阿簫和封年兩人倒是日漸親近起來,阿簫也說不來為何,越是相處,他便越覺得封年可親,仿若兩人就是貨真價實的表兄弟一般,他更是未曾注意,隨著日子一日日的過,他離開此處的念頭便越發淡了,想起外面的時日也漸短,他有時甚至忘記自己乃一名修士,只覺得凡間日子有滋有味。 是夜,阿簫便早早的上了床,這幾日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可累壞了他啦,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也未曾想以自己心動之修為,怎會忙碌一天便如此繁累,匆匆閉了眼睛,很快陷入黑甜的夢想。只阿簫不知,每天夜里子時一過,一縷白煙便會詭異的從他的百會xue鉆出去,飄飄蕩蕩的往東飛,每一縷白煙都是他之前的記憶,這么半月的時間,他都不曾察覺,也不知明日起身,阿簫又會變成什么個樣子? 這廂阿簫身處險境而不自知,那廂阿玄和老友相談正歡,已然喝起酒來,一時間酒香滿溢,更兼之這定風坡乃大大的安全之地,阿玄更想著叫阿簫對陣法多多感悟,就先將待伴侶探尋友人的目的擱了一擱,見時辰差不多了,才開口向須藤說了道侶之事。 須藤聽得這臭石頭也有了道侶,一時間大為驚奇,神念便在自家領域內繞了一圈,除了看到小須玲漫山遍野的攆雞斗狗外,并無他人,不由奇道:“何不將你家道侶帶來?” 阿玄笑意頓時,跟著神念掃過,豁然起身,心中一片焦灼,直接飛身朝阿簫本應所在之地而去。須藤見他面色有異,也不介意阿玄的失禮,緊隨其后。 哎,這老妖怪終于發現自己的道侶不見了??! 第51章 醋壇子 那小丘之上,阿簫已然不在,阿玄甚至連玄黃石都感應不到,仿若阿簫整個人從未到過這里,半點痕跡全無。阿玄臉色陰沉,腦中不斷過濾著同他有仇怨的大能,計算著這到底是何人能在他和須藤二人眼皮底下將人擄走,隨著時間推移,一個個人選被推翻,阿玄再也壓制不住對阿簫的擔心,悍然出掌,“砰”,一掌削去了遠處一座山頭。心中郁氣稍減,阿玄雙拳緊握,臉上恨色十足——道:“若叫我知道是哪個鼠輩……?。?!” 這廂阿玄關心則亂,倒是須藤在一旁瞧著,略有些糾結的得了一個結論來——能神不知鬼不覺入了他定風坡的,這世間不超過一掌之數;而能斷了這臭石頭和玄黃石之間關聯的手段這世間也不超過雙掌之數……再者有緣由做如此之事的……三者加之,須藤只想到一人。 這惹事的小混蛋?。?!須藤甩了袖子,嘆了口氣——果然是討債的!罷了,這臭石頭只是一時未將小混蛋放在心上,所以并未察覺到不妥,然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不若主動承認,臭石頭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倒也不會如何。 于是,小須玲被須藤拎了過來,小家伙滿以為自己做了大大的好事,歡樂的將自己如何干脆利落的將‘那腦子缺根筋敢在我家門口找茬’的家伙收進須藤圖之事說的活靈活現的,末了,還要補上一句:“說不得已經化為塵土啦!” 須藤忍不住捂住額頭,看看老友臉上的臉色,果斷的將小混蛋拎到腿上,‘啪啪’給了一頓竹筍炒rou。小須玲還是頭一回受如此皮rou之苦,也不明白為什么,霎時間哇哇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叫一個可憐。 阿玄哪里還有時間在這里瞧這場大戲,那須藤圖中時日與外界不同,可謂外界一天,圖中一年,多耽擱一時,那里面便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啦?。?!且算來,阿簫如圖已然有五六個時辰,如今也算有五六月啦,更遑論尚不知他入的是圖中哪一界,如今如何啦! 須藤瞧了瞧殷玄黃的臉色,只得將功補過,將阿簫的位置問了個清楚,待須玲抽抽搭搭的將阿簫的位置講出,連須藤的臉都綠了——臨虛界!到此界者,應是幸,也是不幸。幸之在于,此界地廣物稀,危險性實不大也,然不幸于入此界者再不得出也。因臨虛界吞的乃是人的精、氣、識。精乃修為,氣乃氣運,識乃記憶。若強行將人帶出,修為大減,氣運低下,前塵往事俱忘矣!哪一條都犯了這石頭的大忌?。?! 瞧了瞧立在一旁一手抹淚,一手還不忘緊緊抓住自己衣擺的小東西,須藤嘆了口氣,將小家伙抱起來,無奈做起了軍師,主動割rou:“為今之計,若想你那道侶平安出來,便只有助其成為須藤圖之主方可,此事不易,需玄黃入內相助,此處有我陣法精講三九之數,都給了你了,待你那道侶學通,便可破臨虛陣眼,入得真圖中樞,帶到那時,我會令須玲將那處神識抹去——”到時候,須藤圖便是無主之物,虛位以待啦。 “只一點,如今你那道侶怕已然將外界之事全然忘記,許同旁人……你此去——可要珍重!” 殷玄黃心中一沉,他明白須藤未盡之言,怕阿簫同旁人生了情愫!咬了牙,阿玄握拳,便是又如何,阿簫愛什么模樣的,他還不清楚嗎? 如此,這老妖怪便不要臉的定下了色?誘的計謀。 不說這邊阿玄動身之事,只說阿簫。 西門吹簫背著藥簍悠悠閑閑的走在布滿露珠的山間小道上,修長的手指尖把玩著一顆紫紅的果子,不時朝朝日瞧上兩眼,計算著百煉蓮成熟的時間,看時間尚早,他便隨手將路旁的并蒂菊采了放入藥簍。 稍稍抹了抹額間的汗珠,阿簫嘴角含笑,來這里五個多月了,雖說離了故土,可算起來他在那世界也是死了,說起來也算是賺了,重活一世,這身體的原主不僅是個相貌俊秀的人物,還給留下了活命的一技之長,甚至連原主一直不明白用途的功法也讓他白白撿了好大一個便宜——《九轉回生訣》!這可真是逆天的神功法,他還從來都沒想過世界上還有專門修煉生氣的功法,這要是修到大成之境,那可真就是氣運之主,天道寵兒啦,什么跳個崖揀著絕學,跳個湖挖到極品靈石礦脈,跳個坑都能揀著個絕色美女……都不在話下! 可惜啦,只一點不好,這個身體內居然凝結了厚重的煞氣,他修煉出來的那點生氣都用來阻抗煞氣以求活命啦!這身體的原主也不容易,居然在這谷子煞氣下熬了二十余載,想想隔段時間便爆發一次的煞氣,吹簫不禁打了個寒戰,那滋味……哎,不提也罷。 這廂‘真原主’西門吹簫已然忘卻前塵舊事,在心中吐槽自己,那石頭殷玄黃倚在樹旁暮光貪婪,瞧著心上人飛揚的神色,只覺阿簫比之前更活潑可愛了些,唔……是了,之前好不容易給他攢的心境全喂給須藤圖了!若不是如此,阿簫現如今只怕連活命的技藝都不剩下,全給那貪吃的玩意囫圇吞下啦。且還能見到阿簫少年飛揚之模樣,阿玄一直郁郁的心情終是好了不少。 本想裝作偶遇,可瞧著這模樣的阿簫,他一時間倒是也不舍得出去,隱去身形,站在人旁邊,貪婪的瞧了好一會兒,伸出手虛虛的碰觸眼前人的輪廓。 阿簫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對,就在方才那一瞬,他體內的煞氣似乎乖順了許多,仿若遇上貓的老鼠。狐疑的將現下坐的地方來來回回的翻了好幾遍,阿簫也沒看到讓人虎軀一震的寶物,只得嘆了口氣,將藥簍重新背上,離了此處。阿玄站在原地,看著吹簫一襲青衫的背影,眼角神色帶著悵惋。 阿簫采齊了所需藥物,也不耽擱,將前些日子剛從晚市上淘來的代步法寶祭出,不需一盞茶的功夫便回了住所。如今,他和封年表兄弟二人一人習武打獵,一人坐堂看病,一來二去賺了不少錢,便將先前租住的小院買了下來,權作是之后的容身之所。 時辰已近正午,阿簫歸家之事,那封年正在燒飯,阿簫見了,也顧不得處理藥材,忙洗了手,進了廚房,實在不是他如此勤勞,而是封年他做的飯,那根本是不能入口的??!傳聞中的廚房殺手,封年實該榜上有名?。?!偏這人還非常有理:“君子遠庖廚!”阿簫恨不能吐他一臉……某乃大夫,不比你個武夫君子來的?!可奈何剛來投奔這個遠房表兄之時,心中忐忑,少不得做些妥協,如今兩人相互扶持,某些事確實卸不下來來,好在封年比之前好了不少,還知道將菜洗凈,燒上飯,而不是做甩手掌柜,坐等上菜啦。 這廂炊煙裊裊,那邊阿玄看著在廚房里忙來忙去,格外賢惠的阿簫,心都酸成一團啦,時年至今,阿簫都還沒有給他準備過一頓飯食,倒是讓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男人給吃了,著實可恨?。?! 于是,這老妖怪做了一件非常沒品的事——根本不顧自己不需用人間煙火多年的事實,他將阿簫做好的飯食在兩人眾目睽睽之下,給隔空攝走了?。?! 給野男人做飯!也沒飯吃?。?! 所以說老妖怪遷怒起來,也是相當奇葩的。 封年和吹簫被這突如其來的禍事弄的一僵,相顧無言,末了,只能嘆口氣:“怕是哪位前輩餓了吧?”得了,飯沒了,還是下館子去吧! 于是,兩人香噴噴的吃了一餐。午后,阿簫又將采來的藥材炮制了一番,小道:“待藥材制好,便可做蒸浴之用,七天之后,你體內暗傷便能痊愈,修為定能再上一層!” 提到這茬,封年一直平淡的臉色也泛起微笑,黑眸盯著阿簫,輕聲道:“此番還要多謝簫弟辛勞?!?/br> “不礙的,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自家人……‘砰’——阿玄咬牙捏碎了手中石塊。 日暮漸漸降臨,阿簫將一應事物準備完畢,伸了個懶腰,將自己埋進浴桶,在熱水中舒舒服服的呻?吟一聲,微閉了雙眼。 然不知從何時,阿簫突然察覺一震涼意,還在疑惑當中,一股子冷氣卻猛然從骨子中爆發出來,他方才意識到——糟了!不知怎的,陰煞爆發提前啦! 第52章 再見 若是說起來,那陰煞也是倒霉孩子,想它也是稱霸整個立林界的陰毒之物,哪個家伙遇見它不得乖乖的躺下。偏生遇上了西門吹簫,這人小時候就算了,它也小,好容易熬了幾年,眼看著就要完成光榮使命,哪知道一朝就碰上了克星——可惡的生氣!慢吞吞的性子,丑不拉幾的白顏色,怎么使勁打也不蹦跶兩下,就慢吞吞的擠過來,害的它不得不把占好的底盤讓出去。本來讓就讓吧,那些地方也不打緊,最肥的幾塊rou還在自己嘴里,也沒事。廢了老大的功夫,它好容易站穩了地盤,想著再跟那白家伙都上幾十年,它也就贏了,沒關系,笑到最后才最好,可偏生!偏生這人居然靠上了它老祖宗!陰煞都快哭了,它容易嗎,容易嗎?。?!唉,本來想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老老實實的窩著就行了,哪成想,這人居然敢離了老祖宗,陰煞恨不能手舞足蹈,一刻也不耽誤的趕緊趁著生氣薄弱的機會把這人弄死??粗@人疼痛死去活來,陰煞暗搓搓的想,弄死你,弄死你,叫你不乖乖躺平,叫你不乖乖躺平!本想著這人這回是真的死定了,哪成想逍遙的日子過了沒幾天,老祖宗居然又追來了?。?!這倒霉孩子怒了,不管不顧的反撲了。 阿簫哪里曉得自己提前受苦是因他那苦命的被遺忘的戀人,如今陰煞不按規律出牌,又是在這么一個時候,便是提前預備下的抗擊陰煞的丹藥銀針也通通沒在身邊,現如今他也只能勉強擺出姿勢,修煉《九轉回生訣》,暖洋洋的生氣奔流在靜脈里,總算是帶來了一絲暖意,阿簫的臉色也算是好看了些。然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氣之時,平日里狡詐的陰煞也不只是怎么了,斷然不顧生氣的腐蝕,完全不計后果的沖擊阿簫的靜脈,頗有些一往無前的架勢。淺灰色的紋路自阿簫指尖泛起,順著臂膀朝著心脈緩緩入侵。 阿簫心中不由泛起一些絕望,熬了五個月,忍了五個月,難不成今日便是他的喪命之日?!眉頭一緊,阿簫狠狠咬了咬牙,不成,哪怕是絕境,他也得掙上一掙!望著下丹田出朦朦朧的一團白氣,阿簫猛然加快了生氣運行速度,那白氣也跟著旋轉起來,而后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然,就在阿簫預備自爆丹田之時,一道青色身影宛若一道流光,剎時間鉆入了阿簫的浴桶,那身影重重撞在阿簫的身上! 這一撞正巧趕上阿簫自爆的點上,阿簫只覺胸口一窒,腦中不由浮出兩個大字“完了!”側頭便張口‘哇’一聲,一口血噴灑而出。與此同時,一只略帶涼氣的手抵住了他后背,清冽的聲音貼在阿簫耳畔,喝道:“不許動!” 阿簫驚詫的張開雙眼,驚魂未定的眨眨眼,捂住胸口,完全弄不明白為什么之前還一股拼命氣勢的陰煞如今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且那一口血噴出之后,他便覺得胸口輕松很多,連丹田之內的生氣都好好的緩慢運轉著,完全看不出方才兇險之相。 只是現在似乎也并非思考之時,那闖門之人正趴在自個胸前,下巴支在肩窩處,將自己整個人呈環抱狀,旁人看來,似是相親相愛的姿勢,然阿簫卻一身冷汗,不敢再動彈,只因這人抵在他后背心的手上正醞釀著一股子氣,聽著那冷然的音調,阿簫不懷疑若是自己有什么異動,這人會毫不猶豫的給自己一下子。 相比于阿簫的忐忑,阿玄的心情那是好到不行,懷里抱著光溜溜的心上人,關明正大的吃豆腐吃的不亦樂乎。偏生這人還壞,一邊抱得更緊嘴邊含笑,一邊還冷冷威脅:“從現在起你若是有任何異動,便不要怪我心狠!” 阿簫此時隱隱聽到了門外嘈雜聲——‘去那邊!’‘別讓他跑了!快快快!’‘搜——一家都不能放過!’ 如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阿簫立馬識時務:“在下絕不透漏閣下的行蹤!”此話一出,他心驚膽寒的等著這人回應。只聽那人沉默了一陣,右手一卷,將阿簫備給封年用的青雉花卷入了浴桶,而后整個人便埋進了桶中,抵著阿簫背心的手也順勢下滑,改為環住阿簫的腰肢,抵在丹田處。 如此經典的場景,饒是阿簫身處險境,也不由的嘴角一抽——他一個大男人也得演一回聶小倩了!瞅了瞅被青色藥草遮住的水面,阿簫想了想,便將搭在浴桶邊的浴巾抖開,扔進浴桶,遮住較為明顯的地方,方才靜靜等著,一時間,房內到時寂靜無聲。 不多時,那噪雜聲越發近了,阿簫的房門被人猛然踹開,兩名身穿鎧甲的衛兵提著長矛沖了進來,其中一個阿簫還認得,叫個李達,為人忠厚,知恩圖報。前些日子,這李達的娘病了,還是阿簫給治好的。一見是此人,阿簫心下稍安,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身子往水中一縮,問道:“兩位將士,出了何事?!” 那李達一見是阿簫,也是吃了一驚:“原來是西門先生!”忙見了一禮,才又道,“蒙將軍令我等抓捕一人,若有不便,也多包含?!?/br> 阿簫便頷首:“即使有軍令在身,在下絕不多說,李將士隨意!只——”他又尷尬的笑,“簫如今不便起身行禮,還請海涵?!?/br> 那李達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忙擺手表示不在意。因同房主認得,兩人便只在房門隨意搜查了一下,連東西都未撥亂。阿簫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那躲在浴桶之中的人也一動不動,阿簫也松一口氣,這樣下去,應該就能應付下去了。李達二人查看了一會兒,也覺得這屋內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便笑著超阿簫告辭,之時那位置,靠的有點近。阿簫心中一跳,而浴桶之內,那人環住阿簫腰的手也是一緊,似是更往下面藏了些。阿簫只覺得右邊大腿根部貼上了什么溫熱的東西,左邊大腿也被一只手抓住曲起,擋住了要飄起的黑發。 阿簫渾身一僵,和那人接觸的地方灼熱無比,且柔軟的黑發偶爾劃過大腿內側敏感的肌膚,輕觸而走,叫阿簫有一種異樣的刺激感覺。好在李達二人也沒有廢話,告辭之后,便轉身走了,離開時還不忘將門給阿簫帶上。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聲音漸漸隱去,阿簫出一口氣,道:“閣下可以出來了?!?/br> 水下,將唇貼在阿簫腿上吃豆腐正開心的阿玄不甘心的撇撇嘴,調整好表情,放開阿簫,破水而出。 水流劃過這人清雋華美的五官,膚色若細密的象牙,瑩白無暇,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俊美疏狂,皎皎有如云中月。五黑若墨的濕發散著,垂在身后,好一副美男出浴圖! “……”阿簫已然看傻了眼,對著這么一副容貌,他便是有滿腔的怒火也施展不出來了,只得愣愣的瞧著阿玄,道:“閣下——可真好看!” 此話一出,阿簫立馬反應過來,立時懊惱到不行,單手捂嘴,不肯再多說話。阿玄倒是勾起了嘴角,輕輕淺笑,這一笑,可又不得了了,俊美到不行,勾的滿眼美色的阿簫暈頭轉向,脫口便道:“閣下在外恐有危險,若不嫌棄,便在在下家中暫居幾日,待風頭過了,閣下再便宜行事?!?/br> 這下可換阿玄郁悶了,雖然能不費吹灰之力留在阿簫身旁,可這人見著個顏色好的便是這幅樣子,由不得阿玄不升起些子危機感。雖對自己的顏色有信心,然這一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顏色好之人多不勝數,哪天這人說不得便被哪個野漢子勾走了!更遑論,這會兒子還不知自己是好是壞便傻不拉幾的留人,真是讓人恨不能按著他打一頓屁股! 這廂阿簫出口雖也覺得是自己冒失,但,既出口也沒有后悔的意思。他觀這人面相,天庭飽滿,鼻梁挺直,目清而神明,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反倒是那蒙將軍,在臨虛城中頗有些惡名。且方才陰煞突然退卻,也是一大疑惑,留下此人,并非全然沖動。當然,阿簫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看臉的人。 既如此,阿簫也不矯情,將浴巾往腰上一圍,便起身跨出浴桶,給自己和那人各找了一身衣裳。穿戴好之后,阿簫才鄭重了行禮:“在下西門吹簫,臨虛城中一大夫?!?/br> 阿玄換上墨色衣衫,也回禮:“在下殷玄黃,叨擾了!” 第53章 疑心 這廂阿玄順利的登堂入室,那廂封年倒是對著突然出現的殷公子頗有疑慮,但這幾年和吹簫相處,頗得照顧,對于阿簫的決定倒也不好反駁。只得借著屋子小,三人住地方不敞亮為由,在小院的偏處臨建了一個小房,權當做阿玄臨時落腳之地。那屋子不多不少,正與吹簫的房間處于對角處,隔離的意愿在明顯不過。對此阿玄也無話可說,寄人籬下嘛,再提要求便不可愛啦。 封年在前院手法利落的分割著吼獸,這是他昨日獵來與阿簫補身體的。吼獸體內天生含有炙熱陽氣,于普通人來說藥性過于烈,但于阿簫這種陰氣入體的人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上好藥材。只是這吼獸知曉自己一身皮rou為人所惦念,性子極盡狡詐,尋常人尋上個把月也難得一只。封年倒是有本事的,自打知曉阿簫為陰氣所困,便每隔一段時間便尋來一頭,為阿簫補養。阿簫離了阿玄還能撐這些許日子,也少不得有這些吼獸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