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她就著抿了一口,覺得唇還麻麻的漲漲的,肯定是腫了。 也不知道丫鬟們有沒有看出來,以后離了屋還是不能讓四爺亂來,被人發現實在太羞人。 才剛緩過一口氣來,惋芷心里又記掛著衣裳的事,就想要再往頤鶴院去。 她想法還沒有落下,回事處的人來稟定國公府派人來送貼子,是與她繼母身邊的大丫鬟花玲一同來的。 惋芷疑惑著讓人快請進來,坐到了西次間準備見客。 定國公府派來的是名喚妙枝的丫鬟,見人先笑,眉目清秀挺討喜的。惋芷先前就見過她,是定國公老夫人身邊伺候的。 兩人與她見過禮,妙枝就恭敬的將燙金請帖遞了上前。 惋芷接過發現是兩份,翻了翻,一份是給她的,一份是同日定國公嫡次女邀請徐婧茹的帖子。 她看著另一份帖子道:“這個還得勞煩妙枝姑娘送到我大嫂那邊去?!?/br> 定國公老夫人有些奇怪,她們與長房是沒有分家,但沒有道理長房的貼子會送到自己手里。這樣淺薄的道理定國公老夫人不可能不清楚。 怎么看,她都不適合接過來,何況江氏還是個小氣愛記恨的。 妙枝臉上的笑容一分不減,又將帖子接了過來?!安桓耶斔奶珓跓┒?,我們老夫人還交待奴婢要給侯老夫人請安,不知四太太是否方便派人帶奴婢前去?!?/br> 沒有解釋為何會出了疏漏,還要去見婆婆,惋芷怎么都覺得定國公老夫人有深意。 橫堅她也要到頤鶴院去了。 想著,惋芷便與妙枝道:“我也正要去給她老人家請安,妙枝姑娘先歇歇腳,一會與我同去吧?!?/br> 妙枝笑盈盈福禮,道叨擾麻煩四太太了,跟著玉桂到了隔壁耳房喝茶。 花玲這才與惋芷稟事。 “姑奶奶,夫人讓我來與您說三樣事兒。一是定國公夫人也下了貼子給到夫人,只是夫人眼下要安胎不便走動,便婉拒了。二是二老爺與二夫人和離了,二小姐如今是跟著二夫人回了她娘家。三是二老爺外放明日就得起啟,會帶著二少爺與姨娘們一起上任?!?/br> 惋芷聽著詫異,在心里將事情又過了一遍,撿重要的問:“母親身子如何?可有聽到許氏帶宋惋芯到娘家去有提過她的婚事沒有?二老爺外放是什么時候定下來的?!?/br> 花玲細細聲應道:“夫人一切都好,特意交待要您別擔心,如今四小姐幫著管家,家里也是井井有條的。奴婢沒有聽說過二小姐親事相關的事,二老爺外放的事是奴婢來之前一個時辰下來的?!?/br> 她二叔居然是那么倉促的離京,這是有著父親的手筆吧。 惋芷如今對二房是有怨的,知道想知道的也就不再問,讓季嬤嬤去她的小庫尋了些溫補的藥材,要花玲帶回去。隨后便到了徐老夫人的院子。 妙枝在門口恭敬的磕了頭才進屋,然后取出兩張貼子遞給徐老夫人,惋芷在邊上看著有些愣。 怎么是兩張?不是只得婧茹那張嗎? 這時,她便聽到妙枝道:“我們老夫人邀請您三月初五到府上聽戲,還有一份是我們五小姐要邀請徐二小姐當日也到府里做客的貼子。我們國公夫人還邀請了四太太,那份貼子奴婢已經交由四太太了?!?/br> “您知我們國公夫人身子不太好,上回貴府四老爺大喜之日怕沖撞了,也就沒有到府來討喜酒喝。也是我們老夫人與我們夫人說,四太太是通政使宋大人的嫡女,我們夫人才知道是故人的女兒嫁到了侯府來。我們老夫人見她聽著精神也好些,這便替我們夫人給四太太下了貼子?!?/br> 聽到這,惋芷總算明白了。 定國公夫人是以她娘親好友之名下的貼子,要是到了婆婆這就不好論輩,才會先交給她。 可還是不對。 惋芷想了想,徐婧茹那貼子再怎么樣都不應該直接遞給她的。 她真的鬧不明白定國公老夫人的意思了,就跟那天送她離開侯府時,她突然提到自已娘親的事一樣。 徐老夫人也有些吃驚有這一層的關系,定國公夫人常年在吃藥,她也是極少見著的。 不過她也只是微微驚訝便笑瞇瞇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給你們老夫人說,那天我一定會早到?!?/br> 妙枝又朝她磕了頭才離開,徐老夫人在妙枝離開后,看著貼子出了一會神,旋即輕嘆一聲讓人將貼子收起來。 惋芷也察覺到老人家突然低落的情緒,有些莫名,可又不好問。徐禹謙已經說起別的在哄老夫人高興,她也就將這疑惑壓了下去。 待到長房眾人來請安的時候,徐老夫人就將請貼給了徐婧茹,她接著并未顯出有多高興。 她不太喜歡定國公府的五小姐,說話怪里怪氣的,總得讓人捧著。她們誰又不都是在父母手中嬌寵長大的,非要上桿子去討好她? 江氏心中卻是大喜,更加斷定國公次女是看上她兒子了。 只是好一會,她發現婆婆都已經轉了別的話題,她臉上的喜色就沉了下去。 婆婆和女兒還有那宋惋芷都有收到請貼,怎么沒有她的? 難道是定國公老夫人沒有邀請她,定國公夫人也沒有邀請她?!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合符情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各種抽啊,好像還吞評論,真是花式抽~~ ☆、第46章 氏心高[捉蟲] 晚間,頤鶴院餐桌上有著這個時節難見的大蝦,是徐禹謙托了人尋來的。 徐老夫人吃著小兒子親手剝的白嫩蝦rou,瞇眼笑了一晚上,大房眾人卻都有些食不知味,特別是心里難堪又不安的江氏。 待撤了碗碟,喝過一回茶,徐禹謙就拉著惋芷告退,江氏被獨獨留了下來。 她坐在黃花梨木的椅子中忐忑不安捧著茶碗,婆婆的神色有些嚴肅。 徐老夫人倚著福祿壽秀紋的藏藍大迎枕,并沒有急著說話,只慢慢捻著手中那串碧璽佛珠。 屋子里伺候的也被打發了下去,偌大的敞間便顯得靜謐而沉悶。 江氏手心冒了汗,猶豫再三先打破沉默:“娘,您可是有什么要與媳婦吩咐的?!?/br> “唔?!毙炖戏蛉耸种袆幼魍A讼聛?,看向她?!肮忪V的親事放到殿試再說吧,康定伯家倒是挺有誠心的,不過我看你是不太瞧得上?!?/br> 聽到是說兒子的親事,江氏心頭一松,她險些以為是徐禹謙將自己以前的算計告訴了徐老夫人。 穩了穩神,江氏笑道:“媳婦哪里是瞧不上康定伯家,不過是想要再慎重些。您也知道的,光霽是要繼承侯府的,媳婦不是想著他要能定下個娘家勢力強一些的,對我們家以后也是有幫助?!?/br> “說來說去,還是一個意思?!毙炖戏蛉藨T來不喜歡聽這些場面話,“你是那么有信心定國公府就能看上光霽?” 在侯府說一不二的江氏被婆婆一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提起的話又正好戳中她忐忑之處,神色就有些繃不住了。 “娘您說這話可是定國公府已經說了什么?” “今日請貼的事情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徐老夫人脧了她一眼,“如果你是沒有看出來,我也真不清楚這些年你是怎么管的家了?!?/br> 定國公府的請貼……江氏手一抖,杯里的茶水就蕩了出來,在她八福湘裙上暈出一塊痕跡。 “那定國公的嫡次女不是給婧茹下了貼子嗎?這也是親近的意思啊?!?/br> 徐老夫人斥道:“糊涂!婚姻大事從來只有父母之言!連老四媳婦都邀請了,單獨沒有你的,你心里還懷著希望呢?我從不知你是這么糊涂!” 江氏臉憋得通紅,急急道:“不是,娘,四弟妹受邀是因為國公夫人的緣故,四弟妹生母親是她手帕交,上回定國公老夫人回去前就提過這事……”說到這,江氏突然明白了定國公老夫人的意思。 而徐老夫人聽到老姐妹先前就提過惋芷生母的事,還是在江氏面前,臉色也變了變。 定國公老夫人是已經婉轉表態不會和侯府結親了,至于提老四媳婦生母的事,她有意的怕是老四媳婦的嫡親哥哥?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徐老夫人思索著,身子也隨之坐直。 國公夫人與老四媳婦生母有不一般的交情,宋家論起門地來還真不比侯府差,她那個親家老爺離內閣就只差一步,嫡子又是爭氣的殿試過后是探花郎也不一定! 宋家大少爺與光霽還是同年,怎么看都是要比光霽優秀一些,若她是定國公老夫人,也是會選宋家大少爺。 “好了,光霽的事先暫時緩緩吧,三日后就是殿試了,京中也不一定就是定國公府一家的姑娘好。而且,低娶高嫁,依我看光霽的性子有個娘家太強的妻子,也未必就是好事?!毙炖戏蛉耸樟顺泽@的猜測,朝江氏擺擺手。 江氏還欲再說什么,又聽得她道:“不管定國公府有什么打算,你就只當不知,切勿多口舌到時若是錯了或有別的影響,我們與他們的交情怕就得斷了?!?/br> 徐老夫人告誡的話都說出來了,江氏哪里還敢再說什么,有意見也只得憋了回去,福禮告退。 待大兒媳婦走后,徐老夫人嚴肅的神色便垮了下來,眉宇間露著疲憊。 江氏的心太大了,樣樣都想壓過別人要拔尖,她這樣行事多半怕也有老四媳婦的原因,老四這也是算高娶了她就想做個比較??山弦膊幌胂?,她也只是半沒落勛貴家的嫡次女,那時自己丈夫權勢還在呢,若不是知道大兒子的本事哪會讓娶她這樣一個媳婦。她倒是比上了… 想著,徐老夫人又嘆氣,只希望孫兒的親事順利不要被她搞出什么岔子,自己得好好盯著才是。其實夫妻和美心意相通比所謂的靠助扶持更重要。 頤鶴院那邊是不歡而散,惋芷在槿闌院又把丫鬟婆子們指揮得團團。 徐老夫人選了那件寶藍色云紋錦袍,回到院子,小姑娘就又親自熨燙,又是熏香的。忙得丫鬟準備東西都要打轉撞一塊。 徐禹謙見她興致勃勃也就任她去,秦勇找過來說有書信,便轉去了書房。 來信的是他岳父,內容與下午宋府來的丫鬟給小姑娘說的差不多,只是加了他對上回通信的回復。 宋大老爺字里行間是不太贊同他這樣果決的做法,雖然很委婉,卻是算駁回他的意見了。 暫緩處理…… 徐禹謙扔了信,靠在椅子中,腦海里是那天在宋府許氏耍潑的情形。 他那時就覺得許氏舉動不對,后來得知她要與宋二和離也就釋然了,如若沒有她那一鬧讓宋氏族長見著她娘家人的態度,估計也不會和離得那么順當。 雖有話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一開始便算計著和離的事,這個女人心思太過深沉。 宋惋芯如今可是跟她回了娘家,那也是個不安份,這母女倆在一起…光憑那些手段威脅他還是不放心。 “你派人盯住許氏娘家,將她們母女的每日所做都盡可能打聽清楚?!毙煊碇t眸光沉了下去,手敲擊著桌面與秦勇道。 秦勇手里正扒橘子皮,聽到這話動作一頓就掐到了橘子rou里,被酸酸的汁水濺一臉?!八臓?,要那么麻煩嗎?我讓個兄弟擄了就是?!?/br> 徐禹謙聞言抬眼瞥他:“你怎么江湖氣越來越重了,何況能利索解決我還非要麻煩不成?!?/br> 秦勇抬袖子抹了把臉,嘿嘿笑著把橘子遞到他眼前?!白罱抡J識了個走南闖北的兄弟,說話被同化了。您怎么說我怎么做,吃橘子?這是那兄弟弄來的,可新鮮?!?/br> 那被戳了個洞的橘子讓徐禹謙嫌棄無比,皺眉示意拿開些?!澳愕滥阌趾?,非得抓你回開封,嚴瀚那怎么樣了?!?/br> “那個老狐貍防得要緊,怕驚動著我就朝您大哥那下手了,您再等一天,我將信都給弄出來。若是沒有您要的,我再想辦法去那老狐貍那溜一趟?!鼻赜乱娝怀?,便把橘子掰片自個償。 “既然這樣就別再去冒險了,嚴瀚那不要動了,有大哥那邊的信就足夠?!毙煊碇t說著,想到前幾日考慮的事,正了臉色又道?!拔乙呀浗o你爹去過信,他的意思是同意把匯滿樓關了,等我在朝中正式任官,然后想辦法讓你走武官的路?!?/br> 那橘子本就夠酸的,秦勇被突來的消息又噎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我不去!”他大聲抗議?!拔业€沒有受夠當官的苦?還讓我去,若不是老侯爺,哪里還有我們一家,還有我在這跟四爺您說話!” “讓你走武官,又不是要你再像秦師傅一樣做錦衣衛,便是你想去錦衣衛也不會有人敢收你!”徐禹謙恨鐵不成鋼的脧他一眼,“當年也好在你爹只是個千戶,不然也沒有那么好脫身的,如今不也還跟圈禁一樣,在開封被監視著?” “讓你走武官,你可以立戰功,雖然很危險要灑熱血去拼,可你就真要混一輩子嗎?等你有了戰功,封號加身,你爹也不必再過被人監視的日子,懸在你爹脖子上的刀才真正的會除去?!?/br> 前世他尊重了秦勇的選擇,希望他過認為舒心的生活,畢竟自己就在那陰暗的地方爭斗了十余年,也不想發小深受其害??汕丶姨厥?,秦勇終究沒有如愿,其中也有著他總不留余力幫自己,匯滿樓被牽出來的誘因。 這是他一直最為后悔的事,他對不起父親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