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向大少皺眉懊惱的道,“不會那個念北又做好了飯要等著伺候你吧?” 玉樓春不解,“怎么了?” 向大少見她唇角的笑,也跟著勾起唇角,只是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又頓住。 玉樓春好笑不已,“別貧了,走啦,先出去吃飯?!?/br> 向大少順著她起了身,看了一下表,忍不住靠了一聲,驚訝道,“不是吧?先一點半了,這么快?剛剛爺特么的不是感覺度日如年嗎,怎么又快了?” “不騙你啦?!庇駱谴簨舌了谎?,從他懷里站起來,又拉著他的手,把他從床上拽起來,“別睡了,看看現在幾點了,下午還要去演播室錄節目呢?!?/br> “不許騙我?!毕虼笊龠€是有些害怕。 “嗯,以后都不會再掉眼淚了?!笨捱^那一次,便是足夠了,以后她好好好的活著,快樂的活著,有他們在,還有疼愛她的父母在,她如此幸運幸福,怎么還舍得掉眼淚? “真的?” “……好?!?/br> “就算是為了爺,就算是爺求你了,你不知道,那滋味有難受,比爺挨槍子都疼一百倍,簡直生不如死!” “東流……” 向大少抬起她的下巴,和她對視,那雙墨玉般的眸子里激蕩著太多濃烈的心疼和憐惜,“玉樓春,以后再也不要掉眼淚,不管爺看不看得見,都不許,知道嗎?” 玉樓春心里一嘆,看來這二貨沒睡著,根本就是聽見了,倒是難為他能忍住不沖出來,她也謝謝他忍住了,給她一個緬懷和釋放的單獨空間,“然后呢?” 向大少幽幽的道,“不是很好的夢,爺夢見你一個人在黑暗里,坐在那里很傷心很無助的哭,可爺使勁想跑過去,卻怎么也跑不過去,只能眼睜睜的等著你自己走出來……” “什么夢?”她窩在他溫暖堅實的懷里不動,喃喃著問。 向大少抓住她的手,一個用力,便把她帶進自己懷里,手臂緊緊摟住,臉貼著她的臉,“嗯,爺做了一個夢,醒過來還以為在夢里呢?!?/br> 她走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失笑,“怎么了?睡懵啦?” 向大少沒說話,依舊怔怔的看著她。 “睡醒了?”玉樓春含笑走過來,聲音還有些微啞,更平添一絲性感。 向大少早已睜開了眼,盯著走出來的她,有些恍惚出神,清麗脫俗的俏臉,妝扮之后,更多了一份精致美艷,春水眸子盈盈動人,粉嫩紅唇,嬌艷誘惑,美的像是個勾人的妖精,不再是之前坐在那里無聲哭泣的傷心人。 就如同剛剛那一切只是一場夢。 走出來時,一切翻滾的心情都塵埃落定,看不出什么了。 這兩口沉甸甸的箱子,裝載著父母對她的愛和想念,她又不舍得摩挲了無數遍,這才起身去了浴室,臉上哭的皺巴巴的,她在里面整理了很久,為了遮掩紅腫的眸子,還化了一下淡妝。 書信被她的眼淚打濕,又慢慢的變干,她當成寶貝一樣,仔細的抹平那些皺痕,再一點點的折起,裝進信封,連同那些書一起放進箱子里鎖好。 “九兒,為父提筆,心中甚是復雜難言,讓你母親寫,她卻久久不能成行,故而,還是為父寫下,你的一切,為父與你母親悉數盡知,為父甚欣慰之,又愧疚之,想念、擔憂,以你為傲……” 一封信,她看了很久很久,很多次,她淚眼朦朧看不下去,只能等待平靜后,才能一個字一個字的默念。 九兒,父親稱呼她九兒,一個陌生遙遠的稱呼,卻像是一種發自心靈的召喚,讓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顫動。 只是看著吾兒那兩個字,玉樓春的視線便忽然又變得模糊,當她顫著手一點點的拿出里面的信紙,緩緩的打開,看到最上面的那兩個字時,眼淚再次落下。 信封也是舊時的模樣,上面清雋灑脫的寫著四個大字,吾兒親啟。 她合上書,又一本本的放回箱子里,這時才發現,箱子里竟然還有一封信,當時她看到那本玉女心經時太過羞惱,倒是忽略了旁邊還有這個。 這些疑問,只有等到見了父親才能知道了。 而父親知道了化解的辦法,所以才讓自己重生一次? 難道那劫難有什么辦法化解? 她驚異著,想了很久,卻還是不得其解,想從書里找,卻沒有答案了。 她閉了閉眼,壓下那些前塵往事,腦子里忽然閃過什么,讓她倏然一驚,不對,那重生又是怎么回事? 而生下了她,也果不其然,她命中的那一劫難應了,跳樓而亡。 八小姐沒有留下子女,所以只能父親來延續玉家的血脈,父親自然也是知道這些事的,當初和母親是懷著怎樣糾結的心態冒險生下她的?血脈不能不延續,可明知道生下的女兒會有劫難卻不得不為之,那是怎樣的一種錐心之痛? 而她,也是! 那樣絕世風華的女子早早的便香消玉殉,讓人扼腕嘆息、追思不已。 也有玉家的女子和自己的夫婿情投意合,不愿再招夫的,于是生育女兒的任務便成了玉家男子的重任,可男子生下來的女兒一生難全,玉家的八小姐便是如此。 然而,古怪的是,玉家女子成親后,想要生下女兒卻又幾率很小,有時候連生幾胎,都是兒子,所以,這才不得不招夫。 所以,玉家便有了一個規定,玉家的女子先成親生下女兒后,男子才娶妻生子,這樣便可以避免,先有男子生下女兒的可能,避免那種悲劇。 而且玉家女子招夫生下來的女兒更為尊貴,命格也更為大富大貴,玉家歷史上,這樣的女子只有四個,一生都幸福圓滿,壽終正寢,若是玉家男主子娶妻生下來的女兒,也天賦異稟,生來帶有異能,可命里卻注定有劫難,難以度過。 原來,玉家的女子之所以三夫四妾,是因為玉家的女子太難得,每一代,只有一個,像是一個魔咒一樣,不管生養多少孩子,可女子就只會是一個。 她想到剛剛那本關于玉家規矩和風俗的書籍,便拿起來翻看著,想看看這里面有沒有答案,不負所望,還真讓她找到了。 她隱約知道,這是和玉家女子尊貴有關,據說玉家女子生來便有那個鑒寶斷玉的異能,可男子卻沒有,只是因為這個,也用不著就三夫四妾??? 她還真是有些不懂,幾百年前,女人的地位何等的卑微,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態,可對女子就要從一而終,為什么偏偏玉家的女子就可以左擁右抱而不被世人所鄙夷呢? 她還是臉紅了起來,這所為強健便是為了三夫四妾、左擁右抱所準備的吧? 她手心發燙,半響,才掀開幾頁翻看了下,還好,并不是什么香艷的招數秘籍之類的,而是一種類似內功心法的東西,是玉家女子世代修煉的,可以美容養顏,青春永駐,還可以讓身子越來越強健。 玉闕爺爺竟然送給她這個? 當她一層層的打開,看到書面上的字,所有的好奇都變成了羞惱,還真是讓夏夜那小子說著了,這世上竟然真的有玉女心經這本書。 玉樓春眸子閃了閃,原來這本是玉闕爺爺送的,會是什么呢? 那包裹的十分講究,可見做這些事的人是多么追求完美,紅色綢布折疊的一角塞了一張紙,上面寫著幾個規規矩矩的毛筆字,九小姐親啟,玉闕敬上。 九個盒子都拿出來后,壓在下面的就是一些書籍了,看著那些有些泛黃的紙張,就知道這是玉家祖傳下來的,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人的手摩挲,厚厚的一摞,她近乎虔誠的拿起來看著,多半都是關于制玉的,還有些便是記載著玉家的規矩,風俗,還有幾本是修心養性、教導她為人處事的哲理,在箱子的最底層,還放了一本,不過用紅紅的綢布包裹著。 父親這是要…… 就是她自己,沒有幾十年的修為,也做不到! 六十年臥薪嘗膽,磨礪出來的心血,誰能與之爭鋒? 這是玉家這一代的主子親手打磨出來的,絕世之寶,舉世無雙! 不管是之前出土的十二生肖也好,還是玉樓的開業也好,還是自己在節目中表現出來的那些神奇鑒寶能力也好,都沒有這幾套首飾帶來的震撼強烈! 而當她如此裝扮的站在鏡頭前,節目一播,所有人就都知道,玉家回來了! 京城乃至天下,誰還能說不知道歷史上有個玉家? 她一件件的看完,閉上了眸子,那些玉器和母親縫制的衣服幾乎是搭配著來的,玉鐲,玉墜,耳環,戒面,碧綠的,潔白的,淺紫色,西瓜紅,墨黑色,每一樣都是那么靜美無暇,讓人嘆為觀止,她若是穿著母親做的衣服,再戴上這些相襯的首飾,走出去,會引起多大的震撼? 她每打開一個盒子看,腦子的畫面便會換一下,有時候,是那人斜倚在軟榻上,有時候則是側坐在石凳上,不管畫面如何轉換,那人的眼神永遠是那么溫柔專注,滿滿的柔情和想念,偶爾,還會見他與身邊的人說幾句話,唇角的笑意便越發深一些,眼眸也明亮,灼灼如明月生輝。 她失神著、又驕傲著,著迷著又驚嘆著,這是她的父親親手為她雕琢的首飾,幽深的山洞里,沒有陽光普照,唯有一盞古燈溫暖明亮,燈下那個人身著白衣,神情溫柔專注的打磨著手里的玉器,側顏如天人一般,俊美不可逼視,漸漸的,那玉器在他修長的手指下,一點點的鮮活生動,仿佛有了生命,耀眼奪目又是那么沉靜美好。 那雕刻的手法和她一樣,只是比起她來更加巧奪天工、無懈可擊、美不勝收! 她抬眸,閉著眸子半響,才平靜了些,摩挲著外面的花紋,緩緩的打開了一個,果然,跟她感受到的一樣,是一對玉鐲,最潔白細膩的羊脂白玉,那光澤像是水一般,仿佛要流動起來,柔柔的,潤潤的,暖著她的心。 她小心翼翼的一個個拿出來,也是九件,還未打開,她便能感知到哪里面裝的是什么玉器,那感覺如此強烈,強烈的到讓她流盡的淚再次婆娑起來。 那個箱子的最上面是一些小盒子,每個盒子都是用不同的木制雕刻的,手工精湛,美的像是一件件藝術品,不用猜,她也知道那一定是父親的手藝了。 做完這一切,她沉淀了一下心情,才看向另一個箱子。 溫暖,柔軟,想念鋪天蓋地。 直到那些翻滾的熱浪都揮灑勁,暖暖的春水漫過來,她才緩緩的勾起唇角,又把那些衣服一件件的疊好,放進了箱子,還是依著原來的順序,一邊安置,一邊體會著母親做這些時的心情。 屏風兩邊,一人心痛難忍,一人肆意傾瀉。 他揪著毯子,一動不敢動。 可她的眼淚滴落在桌面上,濺起的那些微弱聲響,卻像是重錘一下下敲打在他的心上,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的眼淚會有這么大的力量,比用子彈射穿還要讓他痛不欲生。 他不敢走出去打破。 他知道,此刻,她一定是不愿任何人去打擾的,那是都屬于她一個人的情結和心事,因為是一個人,所以她才能更肆無忌憚的釋放,也才能真正的從源頭釋懷。 屏風后,某人心如刀絞,恨不得立馬沖出去,摟著她安撫,可他卻不能。 她無聲的哭泣著,安靜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塑。 她哪怕現在并沒有生兒育女,可因為有異能,依然是感同身受。 看著母親細細密密縫制的這些衣服,她就可以想到那樣的畫面,母親把所有的心思和想念都縫進這些針腳里,她希望自己的愛讓自己的女兒貼身穿著。 這份用心良苦,時至今日,她才總算是徹底揭開。 所以,父親中毒的事才一再瞞著她,就是不舍得讓她陪著一起擔心難過。 是的,她不愿承認,她心里有多少遺憾,養父母對自己再好,也難以彌補那份缺憾,她還是有一絲怨懟的,直到那日得知父親中毒的事,她才釋懷,她理解了他們的苦衷和難處,他們不舍得自己跟在他們身邊永遠不得見天日,他們甚至想念自己都不敢讓養父母帶自己去山洞一見,因為他們害怕,怕見了越是想念,也怕她自己會忍不住想去,到時候知道的越多,也會飽受那樣的痛苦。 她坐在沙發上,任由眼淚滾滾而下,淚眼朦朧里,那一件一件的衣服撕扯著她的心,又奇異的撫平著裂開的傷口,曾經,她剛剛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時,知道撫養了自己二十年的父母并非親生,而親生父母卻從未謀面,那時候,她心里是難受的,盡管為父母想了諸多的理由,她還是難以釋懷。 她自詡堅強,尤其是重生后,眼淚更成了奢侈的東西,不再輕易見到,然而此時此刻,身體里涌動著無數熱浪翻滾,再也壓制不住,她也不想再壓制,就這么肆無忌憚的狂泄而出。 淚終于落下來。 二更送上 你要或是不要,念北都會在您身邊 玉樓春卻忽然抬手,按住他撥電話的動作。 向大少抬眸,見她表情變得復雜,不解的問,“怎么了?” 玉樓春聲音有些澀,“瑞安算是玉家的人,一直放在秋白身邊,秋白……” 向大少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你是覺得對不起秋白?還是擔心秋白介懷此事?” 玉樓春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向大少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別亂想,這也不是你安排的,當年瑞安跟了秋白時,你才幾歲?再說了,瑞安當時是從孤兒院領養的,是慕容老爺子親自選的,慕容老爺子是什么人?你看秋白的腹黑就能想象的出來那老爺子的眼毒著呢,說不準啊,當年早就知道瑞安的身份不簡單,這才要了回來放在秋白身邊的,還有瑞安在秋白身邊,一直照顧的無微不至,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等等,不對……” 他正為玉樓春寬心呢,忽然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面色一下子變了。 玉樓春驚了一跳,“怎么了?” 向大少瞪著她,半響,才不敢置信又極度懊惱不甘的道,“靠,不會你父母安排瑞安在秋白身邊,是早早的就看上他這個女婿了吧?所以讓瑞安過去看著他,別讓他喜歡上別人,也別讓他沾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