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從此后,姑媽變成了家里的一個忌諱,再也沒有敢提。 只有父親經常對著院子里的一棵玉蘭樹出神嘆息,他知道那是想起姑媽了,因為姑媽以前喜歡在那棵樹下看書寫字,親手裁剪衣服。 姑媽走了,卻又像是影子無處不在,也刻在他記憶的某個角落,此刻像是被打開了,翻涌出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緒。 他沉默很久,終于笑著開口,“謝謝你們夫人了,我一定會把這份貴重的心意交給我父母和meimei的?!?/br> 雖然彼此都明白,卻還是不適宜說破那層關系,要等到姑媽回京。 語氣頓了下,他又熱情的道,“歡迎你來,念北?!?/br> “謝謝!” 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這時,門被推開了,阿武探進身來,“小姐過來了,還有向大少?!?/br> ------題外話------ 么么噠,妹子們,今天木禾更新晚了,久等了。 第五十三章 終于見面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阿武探進身來,“小姐過來了,還有向大少?!?/br> 說這話時,阿武的聲音有些古怪,神色也是不自然,他實在是沒法想象那位爺今天這是怎么了,穿的還是往常最喜歡的一身黑色,可他就是覺得哪里不一樣了,收拾的更為光鮮精神,這是要唱哪一出? 同樣守在門外的閻華心里卻是明白的,還能唱哪一出???爭寵示威來了唄,總要倒持的更氣派些,才能壓人一頭,可是少爺不知道,那個念北……人家就是個安靜的美男子啊,跟不食人間煙火似的,無欲無求,您這么一整,顯得是多么心虛啊。 廳里的人聽到這一聲,都站了起來,金良低聲問了一句,“念北,小姐你沒見過,可小姐的一切你都清楚吧?” 念北無聲的勾著唇角,低低的“嗯”了一聲。 蕭何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又感慨起來,這么出眾的男子……唉,有點可惜了,那兩位爺接受左擁右抱就已經是極其艱難,哪里還能容得下別人? 不知道一會兒,向大少見到他會是什么表情,他有些緊張又期待。 片刻后,玉樓春先到門口,阿武和閻華喊了一聲,“玉小姐?!薄靶〗?!” 玉樓春點點頭,說了一聲“早”,便像往常那樣,很隨意從容的走進門來,廳里彌漫著一股酒香味,她的視線在茶幾上的幾口箱子上落了落,便一一掃過站著的那幾人,花伯和金良都微垂著頭,他們在她面前,總是習慣這樣的恭敬規矩,蕭何要笑不笑的看著她,眸子里都是玩味,她輕蹙了下眉,最后看向那個人,眸子閃了閃,他就是念北了吧? 他靜靜的站在那里,唇角勾著無聲的笑意,并不是多么驚艷的容貌,至少不及東流的俊美,更不及秋白的精致如畫,可他卻自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韻味,溫潤如玉,沉靜美好,那雙眸子里澄澈的像是一汪山泉水,可以洗去世間一切污濁,而他的肌膚也極好,比起女子來都要細膩白皙, 她忽然想到武俠小說里的小龍女,那個脫俗干凈到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眼前的人跟著父親在秦嶺的山洞里過了近二十年,不染塵世,如今踏進這紅塵,到底是好還是壞? 不識人間繁華,看似是一種遺憾,多少人都孜孜以求在這繁花似錦里選方寸之地安生,可誰又懂的,無欲無求、保持那顆不被污染的赤子之心是何等幸運和美好? 她凝視著那雙眸子,從里面看道的只有清風明月、萬里無云,只有書卷古燈、琴棋書畫,名利沒有,情愛亦沒有,這樣的人現在珍貴的可以媲美大熊貓,可如今為了她卻要…… 她一時想的出神,沒有收回視線。 念北就那么安靜的任由她看著,唇角的笑意不變,仿若安置在那里的一塊美玉,你欣賞,他便在,你離開,你也無悲無喜。 向大少跟在后面,他一走進來眸子就盯在念北身上,不用猜測,那個人就是來個自己添堵的了,而他看到的第一眼,心里也確實堵上了。 他在心里暗暗比較,長得不如他高,不如他好看,可偏偏站在那里又讓人小覷不了,笑得那么溫柔干什么?看得那么專注干什么?站的那么有范干什么?還有那穿的衣服……一看便是手工做的,不是品牌,卻比任何品牌都顯得大氣精致,月白色的衫,黑色的褲子,都是最舒適的棉質,還是復古些的款式,穿在身上,有種古樸的風雅,真真是讓人看了…… 向大少心里的酸意泛濫了,卻偏偏一腔酸意沒地方發泄,若是對方是個來爭寵的,那他最不怕的就是戰斗,可人家那一臉的無欲無求、不爭不搶,超然脫俗的再明顯不過,就是強詞奪理的說人家是裝的,他都做不到,就像是想要狠狠出拳,揍得對方鼻青臉腫,卻發現那拳對著的是一團棉花,再也打不下去。 他要是打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無理取鬧了。 他有些氣悶,再看玉樓春盯著人家看得出神,頓時更郁郁,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幽怨的喊了一聲,“玉樓春!” 玉樓春回神,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向大少的眼底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歉然的回握了他一下,這才拉著他往里面走了幾步。 “小姐!”花伯和金良齊聲打招呼。 蕭何也戲謔的開口,“早啊,小樓?!?/br> 玉樓春淡然的點點頭,現在她也是修煉出來了,不再動不動就覺得羞惱臉紅,“花伯,金爺爺,早啊,蕭何,你也早來了?” 蕭何呵呵一笑,“是啊,我真是沒有哪一次慶幸能像今日這么早來了,果然老祖宗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真是至理名言啊,我都開始后悔了,以前怎么就沒早來過,那得錯多多少好戲?” 玉樓春暗暗警告了他一眼,蕭何挑挑眉,不以為意的笑著,你還是先把自己后院的事理清了吧,不然要著火了喔。 玉樓春心里好笑又好氣,為什么來個男人就都要想入非非呢?她不是好色的女皇,滿天下的廣納美男! “小姐,這位便是念北?!苯鹆冀榻B道。 念北這才開口,頗有些鄭重其事的味道,“念北見過小姐?!?/br> 玉樓春淡淡的笑著,就像是對阿武那樣,親切如家人,卻沒有其他更多的深意,“念北,以后來了這里,就像是自家一樣,不用那么客氣,有些規矩,也不必都遵守?!?/br> 必都遵守?!?/br> 聞言,念北并不像金良那樣堅持,而是從善如流的點頭,“好?!?/br> 玉樓春笑了笑,又指著身邊的向大少介紹,“這是向東流,我的……男朋友?!?/br> 這一聲,讓向大少一愣,可愣過后,便是巨大的驚喜,在念北面前,還當著花伯和金良的面,這樣介紹他,這無異于是承認了他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心里不安,她這是在安自己的心,也間接表明,她對念北并沒有什么心思,否則,她只需說前面那句,后面那一句不用刻意加上。 這也算是要斷了某些人的念頭。 金良和花伯有些訝異,抬起頭,看著玉樓春想說什么,可片刻又壓下去。 倒是念北,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很平靜的笑著開口,“念北見過向少爺?!?/br> 人家這么溫順懂事有禮貌,向大少就算再不喜他的到來,也不能顯得小氣了,他點點頭,嗯了一聲,又沒頭沒腦的說了聲,“辛苦了?!?/br> 這一聲,念北卻似是明白,不卑不亢的道,“照顧主子是念北應盡的本分,更是念北的榮幸?!?/br> 向大少又忍不住在心里酸酸的輕哼一聲,還真是會說話,比秋白的嘴巴都要甜了。 感受到這位爺的酸意又要抬頭,玉樓春眸子閃了閃,看著念北轉了話題問道,“聽金爺爺說,你昨天便到了,去了桃源村,家里都好么?” “勞小姐掛念了,家里一切都好,您可放心?!蹦畋闭f起話來,清潤平和,還帶著一股文縐縐的韻味,很是好聽,尤其是對玉樓春說時,更多了一份親昵和溫柔,扣人心弦。 蕭何聽的故作陶醉的搖搖頭,瞥見向大少越來越酸的俊顏,心里有些不厚道的幸災樂禍,這位爺也有這么憋屈的時候啊,呵呵,若念北是個其他性子,多少有點妾室的樣子,向大少也能找借口發泄一下,可偏偏念北就是個安靜的美男子,無欲無求的就像是得道成仙一樣,你說你怎么示威?人家又不跟你爭搶,你能怎么辦?你看著再堵心礙眼,你也沒辦法,你要是真的打壓人家那就太沒風度了。 向大少自然也懂這些,所以哪怕知道這個念北來的目的是多么不單純,卻無可奈何,爭斗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爭,靠,她父親還真是個高手,調教出這么一個勁敵來! 廳里的氣氛有些詭異。 玉樓春又轉了話題,看著茶幾上的箱子,隨意的問道,“這些是什么?” 聞言,金良搶先解釋道,“小姐,這是念北從秦嶺帶回來的?!?/br> 玉樓春勾起唇角,為了緩和氣氛,故意輕松的玩笑道,“喔?我一進來便聞到酒香了,好像還有rou的香味,我能不能嘗嘗???” 聞言,金良也笑起來,“rou可以給小姐吃,酒不行,呵呵呵,不是不舍得,而是這酒啊是玉闕給花老頭釀的,酒勁特別大,您可喝不了?!?/br> “喔,原來是玉爺爺釀的,那這壇子rou也是玉爺爺親手做的了?” “是,玉闕別的我不敢夸,那廚藝確實好的很,他家祖上當年做的那吃食,連皇上都贊不絕口?!?/br> “是嗎?那可一定要嘗嘗?!?/br> “呵呵,念北跟著玉闕學了十幾年,早已盡得真傳,以后您可以天天都吃到了?!?/br> 聞言,念北謙遜的道,“金爺爺謬贊了?!?/br> 蕭何則一臉羨慕的感嘆,“小樓,你以后可有口福了,連皇上都贊不絕口,那手藝定然是比宮里的御廚都厲害,艾瑪,看來我以后真的要天天早起,來這里蹭飯了,讓我也享受一把帝王的癮?!?/br> 向大少對著不爭不搶的念北沒辦法,對這位厚臉皮的卻是毫不客氣,“你做夢呢,還想天天早起來蹭飯?你怎么不干脆說直接睡在這里得了?還省得你來回跑腿!” “咳咳咳……”蕭何被無辜當了出氣筒,內心很崩潰,好吧,也是他自己作死明知道現在向大少一肚子不順,他還再想湊熱鬧,“咳咳,我就是那么一說,呵呵……” 向大少冷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像是在跟誰鬧別扭一樣。 玉樓春暗暗嗔了他一眼,視線又落在另外幾口箱子上,“那些又是什么?” 聞言,金良一一介紹,“那個打開的是夫人送給蕭少爺一家的,另外兩個……” 他話語一頓,猜著應該是主子和夫人送給小姐的,不過他看向念北,還是他來說合適。 念北含笑開口,“這兩個箱子是主子和夫人讓念北帶給小姐的?!?/br> 玉樓春神色一動,心里涌上莫名的情緒來,曾經那么遙遠陌生的人,卻忽然近在眼前了,他們送給自己的,會是什么呢? 其實她用異能就能感受到,她卻不敢去看。 這是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情緒,她讓自己盡量平靜,不露出那份緊張,“里面裝的是什么?” “書,衣服,還有些玉器首飾,還有主子親筆給您寫的信,您現在要看嗎?”念北看著她問,作勢要打開。 玉樓春卻搖搖頭,“不了,先搬到我房間里吧,等會兒再看?!?/br> 她怕看到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其他人似也知道,剛剛金良和花伯只是看著故人送的一壇子酒和rou,便熱淚盈眶,更何況是她,收到的是素未謀面的父母的禮物。 花伯沖著門外喊了一聲,“阿武?!?/br> 門外的阿武應了一聲,推門進來,“ 門進來,“爺爺,什么事?” 花伯指著那兩口箱子,“把這箱子搬到小姐的房間里去,仔細些,別磕著碰著了?!?/br> “是!” 箱子很大,阿武一次只能搬一個,閻華見狀,也幫忙搬了一個,兩人離開后,向大少忽然道,“玉樓春,爺餓了,咱們出去吃早飯吧?!?/br> 聞言,金良卻道,“不用出去吃,早飯早就做好了,就等著小姐下樓呢,有兩道還是念北親手做的,讓小姐試試口味,看合不合適?!?/br> 這話合情合理,讓人推拒不得。 向大少再多么想拉著她離開,也邁不動步子,他得表現出正室的風范,可不能顯得太心虛小氣了。 玉樓春一開始還有些糾結,見向大少并沒有強行拉她走的意思,她才放下心來,“好?!?/br> 蕭何終于等到開飯,激動的喊了一聲,“別忘了放上幾塊腌rou給小樓嘗嘗?!?/br> 他可以沾沾光了。 金良頗有些無語的抽了下嘴角,不過倒是照做了,總不能不給小姐吃。 這間套房里自然也有小廚房,旁邊放了一張餐桌,不過平時大家都更喜歡坐在沙發上吃,這里倒顯得成了擺設,不過今天,幾人都坐在餐桌上。 只是每個人都顯得有些古怪。 玉樓春坐的坦然,向大少更不用說,霸占著她的一邊,蕭何原本想坐在玉樓春的另一邊,可接觸到金良的眼神暗示后,很知趣的坐的遠了些,中間特意空出一個位子,像是避嫌,更像是特意給別人留出一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