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咳……正吃飯的南晴被嗆住。 季老爺子打斷一眾閑聊:“好了,吃飯?!?/br> 規規矩矩的宴席注定吃的不會飽,飯后南晴去夜游南湖,老爺子讓季東霖帶路。西米因為感冒未痊愈,不好再去吹風,索性窩在房里睡覺玩手機。 推開純木打造的雕花窗格,庭院里的花香被縷縷清風帶進來。她將下巴擱在窗格上,莫名地,想起與應曲和在古鎮客棧的初遇。 到了八點,西米餓得實在受不住,向季家管家借了廚房來用。季家廚房里熟食丁點不剩,被清理地干干凈凈。冰箱里食材只剩海鮮,她揉著空空肚子,不知道做什么菜。 她燒了一鍋水,盯著沸騰的水泡,鬼使神差打電話給應曲和。 電話那端無人接聽,失落感漫遍全身,她靠在灶臺上,雙手無力下垂。 十分鐘后,應曲和回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端低沉的男音,西米覺得心壁被重錘一擊,幾乎結巴:“應……鱉……”深吸一口氣,最后索性鄭重地叫道:“師父?!?/br> “什么事?” “那個……”西米的手指在案板上敲擊,如敲鋼琴鍵位,“我有點餓,想煮點東西吃,可是冰箱里全是海鮮,我該做什么合適?”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磁性的聲音再次從聽筒里增遞而出:“海鮮粥吧,清淡?!?/br> “唔……”西米緊捏著電話,腳尖踢了踢灶臺,“知道了,那……我就先,掛了?” “等等?!?/br> 掛斷的欲望被電話那端的聲音制止。 “把手機放在一旁,免提打開,”應曲和頓了一聲:“你的病沒痊愈,清淡點好,按照我的食譜來做?!?/br> “好……”西米按照他的吩咐,將手機擱置在一旁,“好了?!?/br> 應曲和慢吞吞說:“大米小半碗,糯米一小把,鴛鴦貝100g,鮮蝦兩只、黃瓜半根,切丁備用。米摻水煮開后,加蔥姜小火慢熬。等大米開花,粥煮至粘稠狀態,再加仙貝、蝦仁,再煮約五分鐘,下黃瓜丁,少量鹽。黃瓜不需軟爛,保持爽脆口感,微微斷生即可?!?/br> 等他念完食譜,西米已經將米下鍋,切好了主料、輔料。 她擦擦手,坐在廚房的矮板凳上,對著電話小心翼翼問:“食譜我已經記下了。先……掛電話?” “這么著急掛我電話?嗯?”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略微不快,西米忙解釋:“煮粥少說得四十分鐘,不如完成后……我直接拍照給你,交作業?” “我想聽你這道作業的全過程?!?/br> “好吧……” 緊接著是一陣沉默。 忽然的沉默有點尷尬,她開始后悔打這個電話。這樣的深夜當然海鮮粥更合適,為什么非得打這個電話詢問應曲和呢? 她輕咳一聲打破尷尬,問他:“你在……做什么?” 應曲和:“遛狗?!?/br> “這么晚?”水已經開始沸騰,西米揭開鍋蓋,用木勺攪動米粒。她問:“那個,ulrica還好嗎?” 應曲和幾乎沒有猶豫,回答:“有點不好?!?/br> “怎……怎么?”西米疑惑,走之前還活潑亂跳的狗狗,怎么就不好了? “有點悶悶不樂,”電話那端,矗立在路燈下的應曲和,望著遠處與一條薩摩耶歡快打鬧的ulrica,略沉一口氣,補充說:“大概是你不在,所以悶悶不樂?!?/br> 西米想,如果悶悶不樂的主人是應曲和,而不是ulrica,她應該會開心。 一通電話打得斷斷續續,鮮香的海鮮粥出鍋,西米利用耳朵與肩夾住手機,雙手將碗端出廚房,然后坐在后院臺階上,舀起一勺,遞到嘴邊吹涼:“我在吃了,雖然嘴里的味道依舊很淡,但聞起來挺香,你和ulrica還在外面呢?早點帶它回去,早點休息?!?/br> “嗯?!睉驮陔娫捘嵌顺聊?,叫她的名字:“西米?!?/br> “唔?”西米將手機免提打開,擱在地上,一面往嘴里送粥,一面與他通電話。 “其實,我想你?!?/br> 啪嗒—— 瓷勺落地,碎成兩半。 西米一顆心似乎被雷霆之錘重擊,砰地一聲響。 第35章 應曲和在電話那端微一停頓,語速緩下來:“有些事情,等你回來,我們說清楚?!?/br> 西米將碗擱在地上,手機攥回手里,電量不足10%,亮起紅燈。她問:“你剛才是說,想我嗎?” “嗯?!?/br> 一個字如沉重巨石,壓在應曲和心頭,也砸得西米七葷八素。 “手機沒電了,你等我一下?!彪娏坎蛔愕目只糯偈顾栈仞I蟲,迅速將碗送回廚房,抱著手機往臥房方向跑,腳下飛快掠過一張張青石板,跨過后院一座小廊橋,沖進臥房,插上充電器,氣喘吁吁道:“我好了?!?/br> 電話那端,應曲和的聲音像溫吞吞的泉水,“今天坐車還好嗎?” 臥房只開了一盞中式落地燈,西米抓著手機,看著外面一盞盞廊道燈籠,趴在窗臺上,腳尖不斷磕地,“還好……今天經過古鎮的白巖山,想奶奶了?!?/br> 應曲和略微沉默,隔著電話,仿佛能看見她耷拉著腦袋,失落的模樣,伸手卻無法觸及她那一頭蓬松的卷毛,也無法給予安慰。 他握著guntang手機回到家,站在二樓落地窗前與她繼續通電話。窗外是別墅區內百家燈火,夜空一輪明月高掛,莫名地浮現出西米那張小乖臉。 他聽著電話里柔軟的聲音,用手捂了一下胸口部位,那個地方,似癢似疼。 “下雨了?!蔽髅酌ζ鹕黻P窗,躺回中式雕花的木床上,床墊軟硬適中,頭一挨枕頭,一天的疲累和倦意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鱉孫道,我想聽你唱歌?!蔽髅状蛄藗€哈欠,不知道該與他說什么了,但實在又舍不得掛斷電話。 哪怕沉默,聽著對方的一呼一吸也不覺尷尬,仿佛有蜜糖絲絲縷縷從聽筒里鉆出來。 “你確定?”應曲和聲音一沉,清了清喉嚨,再說話時聲音清朗不少,“我念詩給你聽?” “好……” 西米的腦仁已經開始混沌,雙眼也控制不住上下磕動,連連的哈欠聲,被一道清朗的男低音打破:“這首詩叫《j'toi》” ——《我欲與你一起生活》 法語。西米聽不懂,但是此時困得已經無力詢問什么意思。她打開免提,將手機放在床頭,輕輕嗯了一聲。 應曲和聽著她的呼吸聲,開始念: “j'toi, (我渴望與你一起生活,) j'i, (我渴望與你耳鬢斯摩,) i, (一輩子,與你耳鬢斯摩,) lavie, (一輩子,一輩子,一輩子)” …… 應曲和低沉的聲音頻率正好與寂靜的黑夜相匹配,音感像午夜電臺的男主播,甚至比那個聲音更溫柔,更醇厚。雖然她聽不懂他在念什么,但好聽的聲音猶如音樂,沒有語言界限,好聽就足夠了。 “j'i, (我渴望與你說話,) j'viedediren'quoi, (我渴望隨便與你說點話,) j'viepourvuquetusoislà, (我渴望你在這里,) j'toi, (我渴望和你一起生活,) j'viei, (我渴望你在我身邊,) j'viei,…… (我渴望你在我身邊……)” 聽筒里傳來西米勻稱的呼吸聲,沒一會斷了線。 —— 第二天西米被季東霖敲門聲吵醒,她還停留在跟應曲和通電話的記憶里。 跟季家人一起吃過早餐,害怕露餡的假情侶迅速借口離開。南晴與他們同路,跟他們同乘一輛車去機場。 車上,南晴與季東霖坐在一起,頭挨著頭,捧著一只手機看昨晚的照片。夜游南湖,兩岸燈火通明,兩人在船上拍了很多照片。 西米頭靠在車窗上,咬著手指看兩人。 南晴一巴掌拍在季東霖腦袋上:“臭小子,好好拍照不會?臉拍變形了?!?/br> 季東霖揉著腦袋,努嘴,一臉委屈:“呵呵,你的臉本來不就這樣?”伸手捏住南晴的下頜,“動過刀子吧?” 南晴甩開臉:“滾蛋?!?/br> 西米覺得整個車內都彌漫著一股……打情罵俏的酸腐味兒。 自己倒像變成了多余的,莫名地,被喂了一把……狗糧? 路過白巖山的休息站,停下吃午餐。西米咬著快餐木筷,盯著對面頭挨著頭一起玩游戲的兩人,說:“嗯……我想,都到家門口了,想回去住兩晚,不如,你們先回去?” 雖然不能回古鎮,但她卻想上山。 自奶奶去世,她便不太喜歡上山,哪怕上山找食材也會顧慮計劃很久。但是每年秋季她會上山住幾天,秋季不似夏季多雨,奶奶種的果子樹這個季節已經開始結果了。 季東霖一臉不可思議:“女神,你這是上山去做小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