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大夫捋捋胡須一笑:“我湊巧瞧見過他給一個小孩兒扎針,那小孩也是傷了眼睛,就是去年的事情。后來,那孩子真的給他治好了,我瞧著他扎針的手法,倒是純熟的很,若是跟鎮上的大夫比,恐怕都要壓了許多籌?!?/br> 歡喜在旁邊聽得急了:“那這人是誰?您說了我立馬去請!” 大夫神色有些遺憾:“他正是村中學堂里的王居寒,只怕你們是請不到的,此人性子古怪……” 他話還未說完,歡喜已經沖了出去,清時也立馬站起來說道:“歡喜姑姑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已經是深夜了,王居寒小酌了幾杯,剛剛和衣而臥,就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他懶懶揚聲:“誰啊?!?/br> 清時大聲說道:“先生,是我!學生林清時請見!” 王居寒一怔,自從徐越狠狠拒絕自己以后,他就給清秋和清時放了假,原想著徐越再來求自己的時候,借機再說服她,結果,沒過幾天,她那個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林家少爺竟然回來了。 聽說一家四口過得和和美美,呵呵,王居寒喝了好長時間的悶酒才緩了過來,這時候,他們又來做什么? “何事?”王居寒也不開門,就隔著門問道。 歡喜怕清時說不清,趕緊說道:“我家夫人眼睛傷著了,恐會失明,聽說先生頗通銀針之術,特來求先生幫著扎針?!?/br> 徐越受傷了?王居寒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嘴里冷冷地說道:“我不會!你們回去吧!” 清時在外面喊道:“先生,清時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娘!清時愿意給您做牛做馬!” 王居寒嘴里說著不去,身上的衣服卻穿得快,歡喜聽著王居寒不再回答,急的不得了,正想著怎么說他才肯幫忙,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他正一邊系著衣服帶著一邊說道:“按說我是絕對不會幫你們姓林的,奈何你們遇到的是姓王的,我王家都是仗義之輩,不會見死不救!” 王居寒一雙腳走得飛快,歡喜和清時在后面打著燈籠趕緊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大院兒,王居寒幾步走到徐越的臥房里,一眼就看到了林啟淵,他冷冷地看著林啟淵,嘴角揚起一個意味分明的笑,林啟淵看著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一種敵意。 “多謝王先生前來……” 林啟淵話還沒說完,王居寒囂張地把手里的銀針袋子往徐越身旁一放,閑閑地說道:“廢話少說,派個丫環找一瓶酒過來?!?/br> 歡喜立馬點頭:“我去,我去找!” 王居寒繼續掃視著一屋子的人,說道:“我行醫的時候,不喜歡被人看著,你們若是不想讓我救她,就都在這杵著吧?!?/br> 林啟淵看了看仍舊在床上昏迷著的徐越,右眼上的紗布又被血浸透了。 他壓住心里面的那種奇怪的感覺,慢慢說道:“都先出去,讓王先生來醫治?!?/br> 王居寒在心里哼一聲,他當然看出來了那姓林的臉色不好,不過,這么難得的機會,他是肯定要報仇的,雖然輸的是他,可他并沒有認輸。 轉頭看了看徐越的傷勢,他皺了皺眉:“這是哪兒的臭大夫?!?/br> 那眼睛的紗布纏得真叫個丑陋,從前他若是纏出這樣的紗布,師傅必定是要打他的,不過,紗布纏得好又有什么用呢?他空有一身醫術。 不過,也不算是白學了,至少遠離京城和師傅之后,他還可以用這一身的醫術來救自己喜歡的人。 王居寒一邊給徐越揭開紗布,一邊輕輕地哼道:“你不是說的很絕情么?怎的如今卻不說話了?” 那紗布上的草藥有一些已經粘住了傷口,王居寒拿掉的時候,徐越痛得手緊緊抓住了床單,王居寒看著她小小的手,有些驚奇,她也時常去田地里干活,怎的那手卻與村中其他人的不同? 他掰過來她的手,細細地看了看,掌中確實也有了些細小的繭,但是整個掌形卻是柔美的,軟似無骨,跟他的手完全不同,這雙這么纖弱的手,竟然能帶著倆孩子等了那姓林的好幾年,王居寒把她的手固定在床上,找準xue位,輕輕扎了一根灼好的銀針上去。 徐越仍舊沒有醒來,但是卻因著扎針的痛楚,微微“嘶”了一聲。 王居寒往她臉上看去,帶些委屈說道:“你說說,那個男的有什么好?你現如今危機之時還不是我來救你?哼,真是有眼無珠?!?/br> 一邊自顧自地說著些話,一邊,他極其認真地給徐越眼睛的周圍扎了幾針,暗暗罵道之前的老大夫醫術奇爛,又重新給徐越清洗了傷口。 弄好之后,他守著徐越,卻并沒有離開。 王居寒盤腿而坐:“我就勉為其難陪你一會,旁人照料得難道有我王大神醫照料得更為細致?你說是不是?” 徐越仍在昏睡,當然無法作答。 王居寒在床畔坐著,呵欠都打了好幾個,清醒的時候,就托著腮在燈光下看著徐越的睡顏,不時地給她換一塊毛巾敷在額頭。 林啟淵在外面早已等得焦急,他派清時前去問。 清時隔著簾子問道:“王先生,我娘如何了?” 王居寒冷著聲音說道:“若是你們覺得救她很容易,你們來救便是?!?/br> 清時退回來,林啟淵也只得作罷,畢竟現在是有求于他。 一直等到幾乎三更了,林啟淵早就派人把大夫送了出去,又譴著歡喜以及小桃帶著清時趕緊去睡。 歡喜自然是不放心:“老爺,現在我去睡也是睡不著的,夫人不好,我這心就放不下?!?/br> “你們且去睡,這個王先生看上去是可靠的,你們放心,明天一早夫人就該醒來了,到時候還需你們起早做飯,先去歇著吧,帶著清時,清秋就在這里守著她娘?!绷謫Y說得不容拒絕。 清秋卻擠到他身邊清秋道:“爹,我也在這里守著娘好不好?” 林啟淵略一點頭,便又催了一遍,要歡喜小桃和老劉先去歇著了。 然而清秋和清時還都年紀小,在堂屋里守著守著,便都坐著睡著了,林啟淵把他們姐弟戀都抱到躺椅上,找了薄毯子蓋上。 清秋的小臉上,哭得跟花貓似的,嘴角還帶著血痕,一直沒來得及洗。 林啟淵搖搖頭嘆口氣,出門找了毛巾打濕,去給清秋和清時都擦了臉和手。 一直到四更,林啟淵清醒地在堂屋里坐著,他想起來很多事情,他這一生,悲悲喜喜大起大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