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大姐,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姑娘,咱村里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的,別人越是詆毀你,就越是因著嫉妒你,你知道嗎?他們都是不安好心,見不得你好,其實,真的,以后你會過的比他們都好……” 徐松抬起迷惘的眼:“可是大山為何要跟梁翠翠成親?”她手里尚還抓著張大山送來的布,整個人像是糊里糊涂的還沒有接受現實。 徐越盯著她:“因為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br> 徐松忽地黯然:“不,因為我不好,沒有人喜歡我,連大山也不喜歡我了?!?/br> 徐越的記憶里,有一項令她悔恨終身的事,初中時候班里一個女生很自卑,少與人溝通,因著一起值日時徐越對她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她便時常找徐越傾吐內心不快,時間久了,徐越忙著寫作業,總覺得有些抗拒,那女孩最后一次找徐越,徐越淡淡說:“要不等我寫完這套卷子再陪你聊天吧?!?/br> 那女孩最后眼神黯然離開,第二天便傳來自殺的消息。徐越常常想,如果我當時陪她聊天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墒呛蠡跓o用。 這一世,又遇到了一個充滿自卑與膽怯的徐松。 不遠處,喧鬧的人聲忽然向著他們走來,徐越趕緊問:“大姐,張大山有告訴你要跟梁翠翠成親嗎?” 徐松搖頭:“他只送來了布和米面便走了?!?/br> 徐越點點頭,心里想著或許這就是個改變的機會,要想鍛煉徐松,又讓她快速地從張大山帶來的悲傷情緒里走出來,只有這條路了。 她輕輕問道:“你可愿意知道張大山為何送了布過來,卻和梁翠翠成了親?” 徐松思考幾下,點頭。 眼見著隊伍走過來,張大山牽著毛驢,穿一身新郎官的衣服,梁翠翠身著新娘子的衣服,頭蓋紅蓋頭騎在毛驢上,迎親的人和看熱鬧的人都看到了徐越和徐松,便都停了下來。 張大山呆呆地說:“徐松……” 毛驢上的梁翠翠一聽這個名字,連忙揭開蓋頭,沖著徐松叫道:“大山哥跟我成親的日子,你來做什么?又不是跟你成親!” 媒婆也掂著小腳,走過來問道:“兩位可否讓個道?” 徐松默不出聲,緊緊抓著手里的那塊布,張大山也看到了那塊布,徐越指著那塊布說道:“你既要和梁翠翠成親,那為何要把這塊布送我姐?” 媒婆瞪大了眼睛,看向張大山:“可有此事?” 毛驢上的梁翠翠急了,滾著身子爬下毛驢,頭上的蓋頭掉了也不顧,直接擁過來一把伸過來想要奪徐松手里的那塊布,徐越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趕緊去攔,梁翠翠立時跟徐越撕扯起來。 梁翠翠一邊手上用力,一邊嘴里罵個不停:“我早就跟徐松這個下賤的東西說過了!大山哥是要娶我的!把布給我!” 徐越故意挨了她幾下,嘴里尖叫著:“大姐!大姐救我!大姐!她要打死我!” 梁翠翠打得更兇,去扯徐越的頭發,徐越心里簡直要氣瘋,nnd,徐松是個冷血的么?!自己親meimei挨打都不上的么?要是徐越看到徐云被打,早就上去把對方打個死了! 張大山想著去拉架,卻被梁家的人拉住了,其他的人都等著看笑話,徐松站在那里臉上漲紅,她渾身發抖,眼睛里盯著地上扭打著的梁翠翠和徐越,徐越是真的疼哭,喊個不停:“大姐!大姐你救我??!大姐!” 徐松遲遲站著不動,徐越徹底失望了,正準備使勁全力反擊梁翠翠的時候,梁翠翠忽然殺豬般地叫了起來,徐越一看,原來是徐松一手抓起了梁翠翠的頭發,一手扇到了梁翠翠的臉上! 徐越心里高興,立馬喊著:“大姐,使勁打!打到她以后不敢再欺負咱!” 徐松紅著眼睛,那巴掌的力道更大了,梁家的人也立馬要上來打徐松和徐越,張大山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求你們了!別打了!別打了!徐松,是我此生對不住你!我娘實在不同意咱倆!來世我給你做牛做馬!” 一時間,幾個人都停了手,徐松踉踉蹌蹌站了起來,眼淚緩緩流下,她看著張大山,決絕地說道:“來世我不愿再認識你張大山!” 徐越也站了起來,她胳膊上脖子上都被梁翠翠抓傷了,頭發也被撕扯得亂七八糟,最糟糕的是,衣服也破了。 徐越愣愣地看著這一群人,拉著徐松就走。 回到家中,徐松燒了熱水,讓徐越洗了個澡,等徐越出來時,她拿著徐越的衣服,輕輕說:“月,家里暫且買不起新衣,我只得將你身上這舊衣再補了幾道?!?/br> 徐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大姐,你的手藝是再好不過了,我穿著就喜歡?!?/br> 徐松愧疚地走過去,摸摸她胳膊上的傷:“我沒本事,實在不配做你的大姐,你年齡小,反倒時時來保護我,我……” 徐越笑著說:“大姐,你今天不是也保護我了么?打人的感覺如何?” 徐松看了看自己的手,忽地輕輕笑了。 第十五章 徐壯和周彩鳳還是聽說了張大山跟梁翠翠成親的事情,也知道了徐松和徐越過去跟梁翠翠打起來的事兒,夫妻二人私下談了一回,俱是覺得不能再讓徐松受刺激,便當做沒發生一樣。 徐越暗地里觀察著,只發現徐松漸漸地話多了一些,也會笑了,但是明顯的,短短幾天,就瘦了一截,徐越在心里默默嘆息。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這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原本想著家里有了土豆,暫且可以吃上一陣子,徐越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怎么能找點其他吃食,或者掙點銀子給家里花花。 她悄悄問過周彩鳳,村里有沒有姑娘去城里大戶人家做工的,想著家里徐松已經長大了,徐云年紀也漸長,如果可以的話,她出去做點工,還可以給家里增加一個收入。 周彩鳳想也沒想就答道:“村子里幾年前鄭大爺的孫女去城里給人做丫鬟,頭些日子天天兒地往家里帶銀子吃食,好日子還沒幾天,尸體就被人抬回來了?!?/br> 徐越明白這意思,就是不能去。她心里愁悶,日子不能這樣將就著過下去,一直吃土豆也不是個辦法。 徐越從前就是個工作狂,一件事情沒有解決,就整夜睡不著。 找不到可以處理的辦法,她終于急躁得遮掩不住了,連著幾夜都睡不著,眼睛上好大兩個黑眼圈,唬得一家人都盯著她看,徐壯怪異地問:“你這孩子,莫不是招了邪了?” 徐越想起來心里裝著的另一件事兒,便聲音壓抑地說:“爹,娘,我近來總是夢見楊二哥,他說他慘死以后連個墳都沒有,若是我不給他立個墳每年都拜祭一下,以后也就一直跟著我?!?/br> 周彩鳳和徐壯都面面相覷,村里人最忌諱這個,徐壯抽了幾口煙,干巴巴地說:“村里人要是見著了他的墳,肯定得給扒了?!?/br> 周彩鳳面上帶著猶豫:“要不,咱去找個隱蔽的地方,就給他立個墳吧?不然他總跟著咱閨女,這可咋辦?!?/br> 徐越面上無精打采,徐壯和周彩鳳商量了一下,就帶著徐越沿著那條河走到稍微遠些的地方,刨土立墳,放了快木牌作碑。 徐云在一旁看著說:“爹,娘,這個碑上怎么沒字?” 徐壯笑笑:“咱家里誰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