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周懷凈砸吧嘴,似在回味:“二叔在喂我喝水?!?/br> 陸抑笑容更深:“我知道?!?/br> 周懷凈疑惑:“可是我怎么都吸不出來?!?/br> 陸抑笑笑笑:“我知道?!?/br> 周懷凈被陸抑一連串的“我知道”驚到:“二叔和我心有靈犀?!?/br> 陸抑但笑不語。 周懷凈從他懷里爬起來,眼睛一瞥注意到他左胸前一片洇濕:“二叔,你怎么濕了?” 周圍還在裝睡的人立刻豎起耳朵。 陸抑嘴角一動,勉強道:“水潑了?!?/br> 周懷凈:“哦?!?/br> 一見沒有好戲,所有人紛紛躺回去。 周懷凈伸手幫他擦胸口的水漬:“二叔,我幫你擦擦?!?/br> 陸抑拒絕不了小寶貝的好意,只能忍著難以言喻的疼痛,保持著笑容。這個世界上膽敢讓他嘗試胸口又疼又腫又癢又濕的人,除了周懷凈,大概沒有第二人了。 ** m國的北部緯度高但沿海,氣候相對溫潤,南部內陸多山,冬季寒冷,但風景優美奇壯。m國剛過完圣誕,街上依然張燈結彩,大多商鋪仍放著圣誕的歌曲,門口擺著纏著燈的圣誕樹。 一行人下飛機時,氤氳了小半天的濃云開始飄下雪花,落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下飛機前,陸抑就把周懷凈裹得像個蟲寶寶,圍巾一圈一圈往上圍,再戴上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了一雙明亮的眼睛,他終于滿意了。 飛機停在m國的私人別墅的草地上,傭人提前撐著傘等在那兒,一行人一下飛機,一名傭人迎上來。陸抑將周懷凈護在懷里,從傭人手里接過傘撐在自己和少年頭頂,那傭人愣了一下,陸抑已經帶著人走了。好在傘不少,否則他要冒著大雪回去了。 陸家回國并未牽走所有的國外資產,比起國內,在外面的產業水更深更復雜,隨時準備在國外攪渾水,部分行為幾乎是得到國內某些人士的默許。和政府合作有好處,但也帶來了一些影響,比如已經有些國家將陸家列入了重點提防監視的名單。 正值圣誕,加之這里常年沒人住,別墅里傭人本就不多,現在就更好了。負責留守在m國的一位中年人平常就住在這里,也算是管家。剛剛陸抑下飛機急著往屋里趕,他挺著個啤酒肚呼哧呼哧小跑著跟上來,終于回到了別墅里。 吳先生一副酒囊飯袋的窩囊樣,兩只眼睛睜著看不清,笑起來都快瞇成線了,說起話來更是滿嘴跑火車,逢人便是三分賤笑。像他這般的人物,任誰都忍不住想輕蔑幾眼,心里放松提防。倒不知道是不是高明,若是偽裝,如今是要裝進骨子里了,見到阿力,吭哧走路時都先和他吹上一波,進了屋才安分,嬉皮笑臉的賤樣真讓人想踹他一臉。 “二爺好,二爺愈發英俊瀟灑了?!眳窍壬Σ灰娧?,豆子似的眼睛狀似瞅著周懷凈,“這位小少爺就是懷凈少爺吧?懷凈少爺真是年少英才、俊逸高華?!?/br> 裹得像條蟲的周懷凈看著眼睛笑得像兩條蟲的吳先生。 陸抑冷淡地瞥他:“毛病收著點。房間備好了嗎?” 吳先生只知道來的都有那些人,卻不知道周懷凈和陸抑的關系,剛才居然看到陸抑主動將個男孩子護在懷里,心里著實吃了一驚,暗罵了一句傳話的人不說清楚,稀里糊涂給個“懷凈少爺”的稱呼,說是二爺的表侄子,但看方才那架勢哪兒像?親侄子都沒有的待遇,就表侄子得了。這年頭,多的是人喜歡玩點兒關系扮演,什么侄子,連說是兒子的都有。還好他耳通目達別具慧眼,黑豆子眼珠滴溜溜一轉就在回來時讓女傭趕緊上去整理房間。 “好了好了,都好著呢。二爺的房間都徹底清掃了一遍,懷凈少爺要用的東西也已經搬進去了?!?/br> 女傭適時端上熱茶,阿力提著兩個箱子先上樓安排。 陸抑“嗯”了一聲,專注地幫周懷凈卸下渾身的“裝備”。屋里暖氣開得足,一會兒工夫就熱融融的。陸抑摘下他的帽子、圍巾和大衣,里面還穿著厚厚的毛衣,高領的,幾乎到了脖子。 周懷凈摘下口罩,活過來似的呼了口氣,清新的空氣涌入口鼻。 陸抑拎起衣物帶他上樓去洗個熱水澡,吳先生目送兩人離開,回過頭扯住個保鏢問:“那是二爺的小寵?” 保鏢在墨鏡后斜他一眼:“吳先生,亂說話要被截舌頭的?!闭f著不理他走了。 阿力正從樓上下來,吳先生又扯住他問:“兄弟,你跟我說實話,剛那位二爺的‘表侄子’,是不是那個?” “哪個?” “就是……”吳先生擠眉弄眼,見阿力還是不見有絲毫覺悟,含蓄道,“二爺的‘表侄子’?”在末尾三個字加重音調。 阿力憨憨地撓頭,笑呵呵的,不說話。表侄子不是表侄子,那是什么? 吳先生若有所悟,深受啟發,給出個具有豐富內涵的賤笑。 第55章 節日的氣氛大概會延續到一月中,而比賽比賽也在中旬。陸抑便打算好帶著周懷凈出去玩一轉。 調整時差睡了一覺,陸抑早上起來就下樓到廚房里摸索起食材,直把女傭和吳先生都嚇傻在那兒。一段時間的磨練,陸抑迅速地做好了兩份早餐上樓,吳先生跟前跟后哈著腰要幫忙,被陸抑冷眼瞪走。 周懷凈還在睡覺,小臉睡得通紅,鼻尖也是紅紅的,顯得毫無防備。昨天非纏著他摸摸,摸夠了才肯乖乖睡覺,結果長途飛機的勞累再加上旅途勞頓之后就發泄,現在還在昏天地暗地無知無覺。 沉睡中的周懷凈可真是純潔無暇的小天使啊,只是一醒來,他的小天使就有點污得他扛不住。陸抑五味雜陳,后槽牙泛酸。 周懷凈裹在被子里,陸抑連著被子把周懷凈整個囊進懷里,咬著周懷凈紅通通的小鼻尖:“寶貝,該起床了?!?/br> 聽到陸抑的呼喚,周懷凈在被窩里動了動,勉強睜開睡眼,呆呆的不動。 陸抑無奈地把他從被窩里抱起來,再抱到盥洗室,在電動牙刷上擠上牙膏,倒了杯溫水。 “來,張嘴?!标懸譁睾偷?。 周懷凈張開嘴,陸抑把牙刷伸進去幫他刷牙,上上下下來回正要把牙刷抽出來,周懷凈突然咬住牙刷,咕咚一聲把滿嘴的泡沫給吞下去。 周懷凈勉強清醒了點兒,瞪圓了清水琉璃般的黑眸,叼著還在嗡嗡嗡的牙刷含糊不清說:“二叔,牙刷摩擦得舌頭疼?!?/br> 陸抑:“……” 陸抑捏著他的下頷,讓他張開嘴,抽出了牙膏,再把漱口的清水遞給他。周懷凈接過水杯咕嘟嘟漱口,把水吐出來,泡沫里連帶著點兒血絲。 “寶貝,給我看看你的嘴?!标懸职櫰鹈?。 周懷凈張嘴。 “吐舌頭?!?/br> 周懷凈吐舌頭。 陸抑手指在上面摸了一圈,沒發現舌頭上有傷,估計是牙齦出血了。周懷凈下意識收回舌頭,含住了陸抑的食指。 溫潤的口腔柔軟的舌頭一齊包裹著指尖,細細的電流從那兒躥起,麻麻地流遍全身。陸抑嘶啞了聲音說:“張嘴?!?/br> 周懷凈不聽話,反而身體往前一探,手指進得愈發深,指尖幾乎抵在了喉嚨上,口腔幾乎吞沒到手指底部,將整根食指包含進去。 陸抑無法克制地低哼一聲,尾音輕輕上揚,含著說不盡的曖昧。 周懷凈被抵得生理性反胃,漆黑的眼瞳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眼角緋紅痛苦,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仿佛遭受了某種不可言喻的凌虐。他只能連忙后退,吐出陸抑的手指。 陸抑的指腹被柔軟包裹住,溫膩的舌頭卷著他的食指,又輕輕地推拒出令人眷戀的溫巢,周懷凈一邊咳嗽一邊描述:“二叔……咳咳……你好長……” 陸抑笑容古怪:“二叔還可以更長?!标懸謳缀蹩酥撇蛔∠胩鎿Q上某樣東西,看著小家伙更加緋紅的面頰和難過的表情。雖然可以預見一定十分舒服,光想想就讓他戰栗,但想到后果和周懷凈的質疑,陸抑忍住了。 周懷凈歪著腦袋純潔地看著他,指著小懷凈問:“為什么二叔吃它的時候不難受呢?” 陸抑眼睛往下一瞥,眼底似笑非笑,溫柔地滿含深意道:“你還小?!边呎f著,把毛巾沾了水,幫周懷凈擦了把臉。 周懷凈貓兒似的,懵懵地看著他。 早餐后,陸抑要先剃個頭發再出門。他有一段時間沒剃頭發了,半長的成日里豎著真是吸引人眼球,不知道的還以為做了什么奇怪的造型。 理發師準備好東西,周懷凈坐在家里吧臺的高椅上,腿懸在半空晃了一下,看著陸抑的頭頂。 “二叔,為什么要剪頭發?”周懷凈對他那頭硬糙的頭發戀戀不舍。 陸抑說:“怎么了,寶貝?你不喜歡我頭發短的樣子?” “不是啊?!敝軕褍艋卮?,嘴里含著顆青蘋果味的水果糖,“我喜歡二叔的頭發。粗粗的,yingying的,黑黑的?!?/br> 正在幫理發師整理工具的阿力默默瞥了眼聽不懂中文的理發師,再環顧裝作沒聽見的保鏢和傭人,然后慶幸一下林老先生已經被吳先生帶著出去感受異域風情了,最后小心的覷著陸抑的臉色,見笑容如常,還帶著幾分寵溺,不禁心中升起一絲敬佩,卻不知道究竟是敬佩二爺的抗污能力強,還是敬佩懷凈少爺竟敢對二爺污得如此深沉。 陸抑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沖著周懷凈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咧嘴笑道:“不急寶貝,一會兒二叔就把它們收到一塊給你收藏,剃下來一樣又粗又黑又硬,你想藏哪兒,我都依你?!?/br> 阿力:…… 正在晃腿的周懷凈突然一僵,一顆含到幾乎融化完了的糖果順著喉嚨滑了下去。他半晌才舔了舔還沾著糖汁的嘴唇,似乎完全意識不到發生了什么,呆呆地說:“謝謝二叔?!?/br> 理發師崩潰地收拾自己的機子。不說剃頭不能有任何身體接觸,光是那頭硬糙的頭發就讓他承受不住了。這真是理發師此生剃的罪艱難的一顆頭。 陸抑剃完頭發,摘掉圍在身前的白布罩,修長的手指落在椅背上,看了眼地上的頭發,抬首時目光緊緊盯著周懷凈,吩咐道:“把這些頭發都整理了,收在盒子里。懷凈喜歡呢?!?/br> 阿力:“……是,二爺?!?/br> 周懷凈愣愣地眨了眨眼。 m國南部多山,冬日的雪山景致蔚為壯觀,高聳連綿的山峰和皚皚潔白的雪色,唯有親自到來才能感受到自然的鬼斧神工,體會到人類的渺茫微小。 接連幾日的雪覆蓋住了山巒,除了山地露出些許慘淡的青色,基本上已經被一片晶瑩雪白的世界。今天是雪后的晴天,天空格外的透藍,連空氣都是異樣的清新。 國內南方很少下雪,周懷凈除了偶爾跟隨父母出國見過一兩次,其他時候是沒見過的。那記憶也頗為遙遠,朦朧而縹緲,還是昨天的小雪花激起了腦海深處的畫面,落在手心時模糊的印象方有些許躍然。 盡管稀微見過幾次,但周懷凈還沒玩過雪。父母忙碌,可對他十分緊張,不舍得讓他磕著碰著,更別說觸碰冷冰冰的雪花。 原本還期盼著一覺醒來能出屋子看雪景,可惜外頭是個大晴天,周懷凈沮喪得不行,好在還有積雪供他取樂。 陸抑還想帶他到城鎮上走走,這兒人少,出個門也遇不上多少人,倒不必擔心周懷凈害怕人群。哪里想到剛走出大門,周懷凈撒丫子就跑到雪地里,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雪花。 “懷凈,別著涼了,把手里的雪丟了?!标懚斒莻€沒童年的,除了對冷熱的考量,要他有點兒詩情還真挺難。 周懷凈仰著小臉露出笑容望著他,白雪為襯,將他映得玉雪晶瑩?!岸?,我想堆雪人?!?/br> 陸抑隨時隨地都被周懷凈的一舉一動吸引著,此時真覺得他的男孩是伴隨著天地降生的精靈,專門蠱惑他的那一款。別說只是堆雪人,就算是要現在就下場雪給他看……咳,這個他做不到,所以陸抑只能去陪他堆雪人。 陸抑把周懷凈手里的雪給掃了,捧著被凍得紅通通的白嫩手指蹙著眉頭,叫人送了兩雙手套過來,一雙幫他細致地戴上了。周懷凈也想幫陸抑戴手套,但他現在雙手被厚厚的手套束縛住,動作都是笨拙的,幫陸抑套了一陣,只得乖乖撒手。 阿力拿了把干凈的掃帚把部分干凈的雪給掃到一處,方便兩人玩耍,然后津津有味地守在房檐下圍觀。講真,他真沒見過二爺童真童趣的一面,陸二爺就算是小時候最落魄的情況下,也是冷漠森寒,平常最多的笑就是冷笑、陰笑、嘲笑,但自從懷凈少爺出現之后,二爺慢慢地有了正常人的表現,時常溫情得讓他們一干從小跟到大的莫名惡寒。 阿力還記得剛來陸家的第一個晚上,他餓得不行,摸進廚房拿了兩個白面饅頭,剛轉過拐角,突然一抹白影舉著白色燭臺,詭異森森地出現在他面前。阿力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僵直地站在那兒,只見白影慢悠悠轉過頭,脖頸像是扭了發條,一下一下轉過來——露出了一張精致的臉。 以為目睹恐怖片現場的阿力,正要舒口氣,那光著腳的男孩慢慢地嘴角向上揚起了一個滿懷惡意的恐怖笑容,在他渾身僵硬的時候,倏然撲過來搶走他手里的饅頭,餓狼撲羊地幾乎連嚼都沒嚼就把饅頭吞進了肚子里,那架勢,宛如在撕扯吞食動物的尸體。 初見如同坐著過山車,心情跌宕起伏,從地上到天上又狠狠砸下來。這就是陸家的二少爺啊,猶如恐怖片主角的二少爺…… 好在時光流逝,靈異恐怖片的陸二少進化成了血腥恐怖片的陸二爺,對于見慣了血腥場面的阿力來說,已經不會被嚇到差點尿褲子了,當然,他已經不尿褲子很多年。 陸抑負責把雪捏嚴實了,遞給周懷凈,周懷凈一個雪球一個雪球往上拍,拍出了一個姿勢詭異的大雪人。 周懷凈指著它說:“這是二叔?!?/br> 陸抑稱贊:“懷凈堆得很好?!?/br> 周懷凈沾沾自喜,在雪人的頭頂上插了許多小樹枝:“這是二叔的頭發?!?/br> 陸抑笑道:“果然很像?!?/br> 周懷凈十分開心,捏著一顆一顆的小圓球,再捏一個嚴實的碗,把小圓球放進去,說:“我給二叔煮的湯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