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說著,他站起身來,抬手看了一下時間說:“冬言這會兒還沒回來,我去接她吧?!?/br> 寧志恒一聽,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話都白說了,情急之下也顧不了其他:“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只有你喜歡她就夠了嗎?她喜歡的可是江庭!” 寧時修聞言頓了頓腳步,回過頭來:“誰說的?” “你溫姨說的,那還有錯?而且冬言那性格你也知道,倔強又任性,什么人進了她心里,再出來就難了。跟你也就是任性任性、撒撒嬌,兒子,那孩子心里想什么,你真的知道嗎?” 寧時修沉默了片刻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br> 他撈起外套出了門,邊往外走邊摸出手機打算打電話給許冬言??删驮谶@時,他突然覺得一陣胸悶,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變得僵硬無比;心臟仿佛驟停了,血液也不再循環。 他靠在墻壁上,咬著牙等著不適感過去。電梯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寓他不足半米的距離,他卻一步也挪不動。 好在里面沒什么人,并沒有人看到他這樣。他咬緊牙關堅持著,然而這一次不適的感覺持續得比上一次還要久一點。每一秒都仿佛被無限拉長,他幾乎無法錯過任何一點痛楚。 腦子里各種思緒紛亂地冒出來,他突然有點恐慌: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次,他就挺不過去了。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時,他的呼吸終于漸漸松快了起來,心臟慢慢復蘇,血液也恢復了流淌。他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然出了一身的汗。 他靠著墻緩了一會兒,電梯門再度打開,鄰居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寧時修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寧時修也勉強打了個招呼,走進電梯。 他在里面歇了好一會兒,任憑電梯上上下下。一刻鐘后,他才走出單元門。 身上的汗沒有干,夜風一吹,顯得更冷了。他拿出手機打給許冬言,第一個電話沒人接,第二個才被接通:“還在加班?” “沒有,下班了?!?/br>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快到家了?!?/br> 后面一話的聲音低是從不遠處傳來的,寧時修抬頭看,夜色中一個纖瘦的身影正站在距離他十幾米的地方。 許冬言顯然也看到了寧時修。兩人不約而同地掛斷電話,走向彼此。 見她情緒不高,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問:“怎么像沒電了一樣?” 許冬言答非所問:“你專門出來接我的?” “嗯,怎么了?” “沒什么?!痹S冬言頓了頓,又問,“有話說?” 寧時修有點詫異:“什么?” “沒什么?!?/br> 許冬言悄悄抬頭看他,就著路燈,發現寧時修臉色慘白,額角還有些汗珠。 她不免有點奇怪:“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哦?!睂帟r修隨手擦了一下額角,“走得急,有點熱。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單元門。寧時修替她按了電梯,等她進去,他卻還在外面:“你先上去吧,我在樓下抽根煙?!?/br> 許冬言深深看他一眼,她以為他在避著寧志恒,也就不再多說什么,說了聲“好”,按了關門鍵。 第二天,許冬言起來時發現寧時修已經先走了,餐桌旁只有溫琴一個人在吃早飯。許冬言懶懶地坐過去:“昨晚贏了還是輸了?” 溫琴替她盛了一碗粥:“你媽出馬還有輸的時候?” 許冬言冷笑一聲:“沒少見您輸?!?/br> “去去去!”溫琴橫了許冬言一眼,“對了,今天你哥要送你寧叔去公司,所以他們早走了,你一會兒自己搭公交車去吧?!?/br> “寧叔不都自己開車去公司嗎,什么時候用人送過?” “昨天喝了酒,別人送他回來的,車停公司了?!?/br> 許冬言若有所思地低頭喝粥,再抬頭看了一眼溫琴,狀似不經意地問:“媽,你……覺得寧時修這人怎么樣?” “好啊,我要是能有這么個兒子我就愉樂了??上О?,他是別人的兒子?!?/br> “也可以是您的兒子啊?!?/br> 溫琴想了一下點點頭說:“按照法律上的說法,那倒是可以的?!?/br> 許冬言聞言,幾不可聞地嘟囔了一句:“半子也是子?!?/br> 溫琴一開始還沒明白許冬言的意思,明白之后就想到了那天看到兩人牽手,也就知道了他們大概不是鬧著玩的??擅鎯荷?,她卻依舊當作不知道,笑著說:“時修會看上你?你看看人家聞靜,長得漂亮,工作好,脾氣性格也好,最關鍵的是人家比你成熟,對感情這事有個定性,你呢?今天這個、明天那個的,你快別禍害我們時修了!” 這原本就是母女倆標準的對話模式,如果是擱在平時誰也不會真的為了幾句揶揄就動氣,畢竟二十幾年了,大家早都習慣了,可是今天,溫琴的這番話卻說到了許冬言的痛處。 她放下筷子起身:“抽空趕緊把親子鑒定做了吧?!?/br> 溫琴不緊不慢地抬頭:“我說你急什么?雖然不知道你怎么鬼迷了心竅,但作為你媽,我還是希望你能稱心如意。不過有些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br> 許冬言回頭看她:“什么意思?” “時修是不錯,你們要是真能走到一起,我也會祝福你們。老寧那老思想如果接受不了,我們老兩口可以為了你們先把婚離了。反正我也這把年紀了,無非就是找個伴兒??墒?,你真的喜歡時修嗎?我記得你幾個月前還對你那領導喜歡得不行呢,萬一這樣那樣的原因你倆處了半天卻處不下去了,你們還是法律上的兄妹,時修未來的媳婦也得叫你一聲小姑,你得叫對方一聲大嫂,你確定不會尷尬嗎?你確定你還愿意回這個家?” 許冬言愣了愣,她還真沒想過這些。 溫琴繼續說:如果這些你都想清楚了,還是決定非他不可,而他也決定了非你不可,那媽就支持你們!” 母女倆很久沒有這么認真地對話了。聽了這番話,許冬言覺得鼻子直發酸,媽始終是為兒女好的,這一點不會錯??墒锹犃诉@番話后,她也不禁懷疑自己:真的能和寧時修走到最后嗎? 此時,她已然沒有了之前那種篤定,對時修、對自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