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你們叔父,去接你們父親去了?!被屎笪⑿Φ?。 “父親要回京了么?”齊恒板著臉抿了抿嘴角,低聲與皇后問道。 他已經習慣了太子不在身邊的日子,如今聽到太子就要回京,竟有些不習慣了。 “父親要帶著側妃娘娘回來么?”齊梡卻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小聲兒說道,“有側妃娘娘在,父親就不與梡兒親近了?!彼沽祟^,有些小小的不開心。 “……不回京,你們父親要往江南去養病?!被屎笮睦镆粐@,見齊恒與齊梡年紀小小卻已經不與太子十分親近,卻舍不得呵斥這兩個孩子。 齊恒偷偷兒在明珠的身邊松了一口氣。 他又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做兒子的怎么可能不想看見自己的生父呢?不由紅了臉,有些羞愧地扭著自己的衣角說不出話來。 “你們父親對你們不上心,不想見是應該的,且還有皇祖父,皇祖母還有你們母親。你們是孝順的孩子,我們都知道?!?/br> 皇后知道齊恒的心結,伸出手叫他依偎在自己的懷里,心里倒是有些心疼這個頗有心事,不及齊梡沒心沒肺的長孫,看他乖乖地點頭,臉上就露出憐惜的笑容說道,“不要想太多了,反倒叫自己難過起來?!彼蒙鷦裎苛艘环?,這才叫齊恒與齊梡一起出去玩兒了。 “這兩個孩子倒是叫人擔心?!被屎蟮吐曊f道。 皇帝卻并不覺得擔心,給皇后端了暖暖的茶來就笑著說道,“他們雖小,卻是心中純善方才如此,回頭朕好生寬慰幾回就好了?!敝皇撬氲教由碜庸莾簤牧?,到底有些黯然地嘆息了一聲道,“說到底,還是朕的錯。若不是朕叫他去了那樣的地方,也不會叫他……”他心里還是有太子的,有些難過了抹了一把眼睛,卻喃喃地說道,“天幸恒兒倒是個好的,朕很安慰?!?/br> 他笑了笑,與皇后雙手交握地說道,“待恒兒長大了,咱們就去江南一起照顧太子,豈不是圓滿?” 皇后遲疑了一下,看著皇帝笑了。 “我走了?!泵髦橐娦∩吖纷焯由拗阑貋?,覺得宮里看皇帝皇后你儂我儂也沒有意思,陰沉著臉起身走了。 她依舊閉門家中等著齊涼回來,卻不知寧王府中,已然是一片的震動。 寧王殿下上折子要求廢了寧王妃,皇帝還同意了,第一時間就回了這折子允了寧王的要求,頓時就叫寧王府人心浮動起來。 不提寧……白側妃已經哭著從主院兒搬出來,搬到了妾室的住所,還因離開得倉促因此沒有混上好些的院子,只住到了柴房隔壁一個匆匆收拾出來的院子,也不必說王府之中所有的妾室庶子都蠢蠢欲動,在寧王面前討好,想要做這個正妃,只說這天夜里,寧王妃一臉呆滯地立在窗外,眼里的眼淚帶著幾分鮮紅,幾乎流下了血淚來。 她一輩子的依靠的夫君,她信任有加,疼愛有加的侄女兒,竟然在她的屋子里顛鸞倒鳳,玩笑嬉戲。 那些愛語與嬉鬧透過了半開的窗戶,帶著點點的燭光映照在她的眼睛里,只叫她心口疼得幾乎要爆炸了,喉間全是腥甜。 誰都可以背叛她,可是為什么她對蘭兒這么好,她卻背叛她?! 她頭一次明白了當年齊涼生母看見自己與寧王滾成一團時那絕望的心情。 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都沒有勇氣沖進去,只因寧王現在已經不喜歡她了,如果敢進去,只怕當場就是一耳光。 她在窗戶底下隱忍地哭著蜷縮成了一團,聽著里頭蘭兒嬌滴滴地央求想叫寧王把她扶正,還有寧王的嬉笑與調笑,還有許多的海誓山盟,仿佛早就不記得他從前,也是這樣與她說過這些了。她鼻間都是蘭兒身上那越發濃郁的花香,哭著在窗戶底下一整晚,方才見寧王神色饜足地打開了房門。 他在她期待哪怕分一點垂憐的目光之中,仿佛沒有看見她,揚長而去。 之后蘭兒慵懶嬌艷地出來,看見白側妃,頓了頓,臉上卻露出幾分嘲笑。 “姑母?!彼涇浀貑玖艘宦?。 “你這個賤人!”白側妃怨恨地看著她,看著這個背叛了自己疼愛的侄女兒。 “姑母不必這樣說,蘭兒怎么消受得起呢?蘭兒侍奉王爺,也是為了我與姑母呀。姑母失寵被廢,若我再不站出來,這王府之中哪里還有咱們的立錐之地呢?您莫非想要日后在顧柳兒的面前折腰?” 蘭兒便輕輕嘆息了一聲,用懇切的聲音與憤怒的白側妃柔聲說道,“只有我做了正妃,才能保證姑母往后的榮華呀。您年老色衰,與王爺沒有感情了,就得幫幫我呀!” 她一臉為白側妃考慮,還傷心欲絕地看著對自己如此仇恨的姑母片刻,轉身關了房門休息去了。 大抵是寧王才得了她稀罕得不行,也或許是她確實服侍得很好,寧王半個月都只歇在她的房中,余者都撇開了手去。 甚至連顧柳兒都失寵。 她失寵多日,想到蘭兒迷得寧王暈頭轉向的,目中露出幾分焦急,忍不住打開了自己秘藏的一個巴掌大的匣子。 她看著匣子里的淡紅粉末,眼里透出幾分堅決來。 這一天晚上,正在家中熟睡的明珠,再一次叫驚慌失措的寧王府的下人給驚擾了起來。 “王妃不好了!”那個急病亂投醫跑到明珠面前的仆人跪在地上放聲痛哭道,“咱們王爺,咱們王爺馬上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273章 寧王馬上風,做兒媳婦兒的能管得著么? 又不是她干的! 明珠本就因被叫醒十分不高興,聽見了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簡直都不想說話了。 “王妃!”王府里連個主事的主子都沒有了,亂成了一團,側室庶子庶女們都在爭奪寧王府的權柄,打成了一鍋粥,這下人哪里見過這個,叫臉色慘白的管家命過來搬救兵。 不過明珠顯然不想管寧王是不是馬上風,見那下人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打了一個哈欠淡淡地說道,“與本王妃,與郡王府沒有什么關系。寧王馬上風,去請太醫,去請陛下,與我何干?” 她漫不經心,半點兒不將寧王的生死放在眼里,緩緩地說道,“我家阿涼不在京中,我去你們王府做什么?馬上風,很好聽么?你哭叫得半個上京都聽見了,大伙兒都知道他馬上風了,只怕回頭寧王死了都不能閉眼?!?/br> 她蔫搭搭地趴在一旁的小案上,冷漠得叫人心涼。 “王妃是咱們王爺的兒媳,日后,也是咱們王府的主子呀!”這下人就帶著幾分悲憤,幾分控訴地叫道,“王爺的生死,你都不放在眼里?!” “他自己都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里,還用得著我?現在你們知道我是主子了?當初怎么不管阿涼叫主子?!過得好你們縮著王八殼子,過得不好你上門找我?!”明珠頓時就不耐煩了,招呼著侍衛將這下人拖走,還與一旁給她披了衣裳的秦桑抱怨道,“什么東西!” “馬上風可不好聽?!鼻厣R螨R涼不在王府,都覺得花兒都開了,與明珠溫柔地說道, “這么個死法兒,也是做鬼也風流了?!泵髦轭D時冷笑,知道寧王是死定了,自然安心去睡了。 她雖然沒心沒肺睡過去了,然而寧王府鬧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是叫人矚目萬分的,只夜半皇帝就叫外頭的宗室給打攪,忍著怒火叫太醫往寧王府去了。 幾個太醫一進門,就嗅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花香與一股子帶著幾分異樣甜膩的香氣。他們匆匆而來趕到了寧王的內室,就見寧王正臉色鐵青口吐白沫地仰天躺在床上,顯然有進氣沒出氣兒了,一旁的地上,還捆著兩個哭哭啼啼的美麗少女。 這兩個少女身上都只被披了一件外衣,露出了精致的肩膀與雪白的小腿兒,捆在地上哭得仿佛受了天大的驚嚇。 幾個太醫那都是往來皇家宗室,很有經驗的老大人了,彼此對視了一眼,就都有點兒譜兒了。 雖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是做鬼也不能做個好色成這樣兒的鬼吧? 一晚上兩個女人一起侍候,還用了催/情的香,真是自己找死。 這王爺真會玩兒。 不過死得這么骯臟,寧王傳出去死了也得叫人笑話呀。 一旁還圍著許多虎視眈眈,指著這兩個女人喝罵的寧王的妾室,只是幾個太醫都管不了這個,當首的一個扒開寧王的眼皮看了看,又把脈了片刻,嘴角抽搐了一下。 “側妃用的是什么香?”他很有禮貌地往地上問道。 “是,是精制的,只用于閨房之樂,不傷身子的?!鳖櫫鴥航袢张c蘭兒捆在一起,渾身上下都叫眾人看著,再厚的臉皮也扛不住哇。 且寧王生死不知,她也知道若寧王死了,自己也得跟著一起死,便怯生生地低聲說道,“只用了一點兒,王爺說,王爺說用了些會更歡喜?!睂幫踅裉焱砩虾貌蝗菀捉兴o接到了自己的房里,嗅著這名貴的香氣正要一同入睡,就想到了身上也有香味兒的蘭兒。 香氣各異,各有千秋,緣分吶。 寧王興致起來了,就想試試大被同眠,她如何能拒絕呢? 雖恨蘭兒與自己分王爺,不過為了正妃之位,還是得隱忍不是? 寧王可是最喜歡姐妹情深的呀。 所以她心里雖然怨恨蘭兒,卻還是在蘭兒得令前來之后,與寧王一同滾到了床上。 誰知道寧王興致最高的時候,就,就這么死過去了呢? “不傷身子?”那太醫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卻憋住了淡淡地說道,“這是下九流勾欄院兒里最烈的虎狼之藥,粗魯人用了都傷身,王爺金尊玉貴,哪里能用這個!” 他便嘆息道,“側妃就算想用,也得用些精致些,上等的不是?這么低劣的東西……您真是害死王爺了!” 也不知是哪個小門小戶兒出來的,買催/情藥竟然都舍不得買點兒好的,寧王這死得還真的蠻無辜的。 “什么?!”顧柳兒聽說這個,頓時臉就白了。 一旁已經有哭哭啼啼的寧王從前的妾室,在罵她存心謀害寧王了。 “我不知道!”這是靖北侯給她,本是用來服侍皇帝的呀! 那個蘭兒也只知道哭,她也知道,就算是顧柳兒的催/情藥,可是寧王是倒在她的身上的,她就是不死,可是名聲體面也都毀了。 如今叫人如同低賤的玩意兒一樣,只丟了一件衣裳就捆在地上叫人圍觀,她還有什么臉呢? 她心中惶恐起來,急忙去尋找自己的姑母,卻遺憾地想到,白側妃因叫自己種種行事傷了心,且在王府的日子過得太壞,如今已經病得在床上起不來了。 她如今不求自己能有臉面不叫人嘲笑,只求不要跟顧柳兒同罪,畢竟禍害了宗室郡王那簡直得是死罪了,才要求饒,卻見那給寧王診脈的太醫已經起身,臉色淡淡地與一旁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側妃嘆氣道,“給王爺預備后事罷?!?/br> 他頓了頓,又指了指雙目呆滯的顧柳兒與蘭兒說道,“這二位……只怕陛下是要治罪的?!?/br> 顧柳兒死到臨頭哪里還顧得上別的,慘叫了一聲就掙扎起來,嘴里就叫道,“大人,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姑母是榮貴妃!”她臉色慘白還想在說些什么,然而太醫們哪兒敢聽這樣的話呢?急忙叫人把她的嘴給堵上,又有用怨恨的眼神看她與蘭兒的那些側妃命人將她們丟到了柴房去,才一切都結束,就聽到了上房傳來了尖銳的哭聲與叫聲。 寧王死了。 他死得這樣不光彩,太醫們也覺得晦氣,不得不往宮中與皇帝稟告。 皇帝聽了就覺得頭疼極了。 不過寧王死了,日后就不會再有人去與齊涼明珠糾纏,皇帝也還松了一口氣,雖然寧王這死得太叫人笑話,京里頭最近的八卦都是寧王夜御兩女結果馬上風的丑聞,不過死了倒是一件好事,起碼明珠與齊涼的孝是可以一起守了不是? 且寧王府最近沒有了正經的主子,一群妾室與庶子那都是玩意兒,皇帝心里就叫了一聲好,想了想便下了旨意,只說寧王死的太不光彩,太給宗室蒙羞了。 寧王死了也就死了,死不足惜,叫寧王府跟著丟臉,為了叫寧王府的門楣重新亮起來,也叫寧王府不要被骯臟了,因此皇帝收回了如今的寧王府。 他命寧王姬妾庶子庶女不必出府,不過日后就在這府里好生呆著,少攀扯別人。 寧王府的牌匾,掛在了凌陽郡王府的牌匾之下。 往后,全新的寧王府,再也沒有從前一點的骯臟,才是宗室的體面。 明珠陰沉著臉看著自家大門外掛了兩個匾額,哼了一聲臉蛋兒鐵青地就往宮中去了,本是要興師問罪,卻見皇帝的心情十分不錯,見了明珠還知道招手笑著說動,“阿涼的信,說是快回來了,怎么著?有沒有很歡喜?” 他半點兒沒有把寧王死了當回事兒,寧王的葬禮也簡單得厲害,努力用來消弭馬上風事件帶來的影響,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陛下因寧王之死,神采奕奕的。 “哼!”就算歡喜也不告訴討厭的皇帝,明珠陰沉著臉扭頭。 “他死了,王位自然是阿涼的。只是他還有那么多的姬妾庶子庶女?!被实郾闩c她笑著說道,“一個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沾上了你與阿涼,往后都是麻煩?!?/br> 所以他才將寧王府的匾額改換門楣,放在了凌陽郡王府的門下。 不踏入從前的寧王府,皇帝再圈著那些人,就招惹不著明珠了。 “白側妃呢?”明珠心里其實很滿意寧王死的這樣利索,不過她素來是個小心眼兒的人,記仇能記一輩子的,瞇著眼睛問道,“還有那兩個丫頭?!?/br> 這可都是皇帝陛下賜下的呀,皇帝有些無語地說道,“白側妃是誰?”他想了想,仿佛想到了,先是恍然大悟,之后有很無語地問道,“那賤妾姓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