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涂靈簪險些一口老血噴出,震驚之余又有些欣慰。雖然從一開始就覺得這發展怪怪的,但是阿簪最愛李扶搖嘛,兩人歷經磨難后終于能長相廝守,幸哉,幸哉! 到了張燈結彩的逍遙山莊,涂靈簪翻身下馬,接過烏鴉遞過來的弓箭,一箭射天,感謝天賜良緣;一箭射地,寓意地配一雙。 三箭定乾坤,周圍喝彩聲、炮竹聲齊響,面目模糊的賓客們紛紛鬧騰道:“涂公子,還不快請娘子下轎!” 涂靈簪憨笑一聲,帶著又欣喜又忐忑的心情走上前,輕輕撩開轎簾一看,只見里面坐了一位身量高挑的紅妝美人。美人鳳眸瓊鼻,朱唇含笑,精美華麗的花鈿禮衣更襯得她膚如凝脂,鬢如墨裁。 美人抬眸看他,目如秋水,宛轉流光。 涂靈簪看得呆了,有些口干舌燥。 周圍熙熙攘攘的賓客起哄道:“涂郎,你還愣著作甚,快抱新婦入洞房啰!” 扶搖美人玉手捻裙,徐徐躬身下轎,芙蓉裙在她腳下層層綻開。她朝涂靈簪張開雙臂,笑得張揚萬分,說:“夫君,抱我?!?/br> 涂靈簪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癢,似乎有什么*的液體要流出來了。他彎腰,肌rou健壯的胳臂往她膝窩一抄,輕輕松松的將美人大橫抱起,沿著紅地毯一路走進逍遙山莊。 一路的喝彩如潮水般用來,一路的花瓣如細雨灑下,好不綺麗,好不熱鬧! 到了新房,一個身穿明黃繡金宮裙的小姑娘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眨巴著大眼睛對涂靈簪說:“姐夫,你要好生疼愛阿姐,不許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你若敢負她,朕便抄了你全家!” 涂靈簪看著面前這位包子臉的稚嫩姑娘,半響,她恍然:“扶疏?” 包子臉姑娘一本正經的點頭:“雖然你跟阿姐新婚燕爾,但也別忘了時常進宮陪朕蹴鞠?!?/br> 涂靈簪只好點頭。 李扶疏剛轉身走,又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一個豐滿艷麗的姑娘,抹著眼淚便朝涂靈簪撲了過來:“你這個負心人!” 涂靈簪一臉莫名的看著面前這個桃花眼的大胸妹子,說:“閣下又是誰?” 姑娘頓了頓,哭得更傷心了:“王氏世闌,是你前世的未婚妻呀!” 聞言,李扶搖優雅的撩了撩鬢角的發絲,朱唇輕啟冷笑道:“可他現在是我的夫君?!?/br> 姑娘指著李扶搖,恨聲哭道:“李扶搖,你橫刀奪愛!” “是你死纏爛打?!?/br>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吵了半響也沒有結果,涂靈簪夾在她倆中間,冷汗涔涔而下。最后兩人齊刷刷的撇過頭來,狠狠的瞪著他,異口同聲道:“說,你究竟愛誰???” “……” ……然后,涂靈簪就驚醒了。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暗搓搓的抹了把自己的胸脯……嗯,山巒起伏,還好是個夢。 睡在一旁的李扶搖感覺到了她的動作,摟過她迷迷糊糊的親了一口,啞聲道:“怎么了?” 涂靈簪:“我做了一個夢?” 李扶搖一只眼睜開一條縫,寵溺看她:“嗯?看樣子還是個美夢?!?/br> 回想起方才那個荒誕不羈夢,涂靈簪忍不住輕笑出聲,“我夢見陰陽顛倒,我變成了男人,你變成了女人,然后我將你娶回家了?!?/br> 李扶搖這下完全笑醒了,若有所思的看著涂靈簪,溫潤的指腹摩挲著她的下巴,挑眉道:“你想娶我?” 涂靈簪打趣道:“要不我倆成親時,你穿羅裙點紅妝,我穿扮男裝束玉冠,師姐娶你如何?” “反了反了,”李扶搖嘖嘖兩聲,忽的翻身壓住她,雙臂撐在她的耳畔,吐氣如絲道:“你若能打贏我,我便滿足你?!?/br> “真的?”涂靈簪眼睛一亮,迅速出拳。 李扶搖大手一揮,輕松將她的拳頭包在掌心。涂靈簪再出掌,亦被他壓制住,片刻后,涂靈簪的雙手俱被他壓制在頭頂,再也動彈不得。 李扶搖在她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啞聲道:“阿簪輸了?!?/br> 涂靈簪氣喘吁吁,被他壓在身上簡直呼吸不得,只好紅著臉道:“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該教你學武?!?/br> 李扶搖的吻漸漸下移,舔了舔她的鎖骨,笑得蠱惑萬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師姐認栽吧?!?/br> …… 昭元元年,臘月二十八,宜嫁娶。紅綢、紅燈籠點綴在白雪覆蓋的逍遙山莊,一派張燈結彩的喜氣。 涂靈簪和李扶搖都不是喜歡鬧騰的人,因而他們的成親大典只邀請了些許重要的親友,沒有賦催妝詩,沒有下婿,沒有轉席,一切從簡。 有不明真相的洛陽百姓見了,紛紛搖頭唏噓:這逍遙山莊看上去氣派萬分,怎么莊主大婚,卻辦的如此寒磣,賓客寥寥…… 他們不知的是,雖然赴宴的客人只有幾十人,但其中有微服來訪的當今天子,有威震一方的長沙藩王,有手握重兵的威武將軍,還有還俗入世的朝廷命官……隨便拎一個人出來,便足已讓整個洛陽抖上三抖。 黃昏時分,洛陽雪霽。 李扶搖與涂靈簪同住同行已久,因而少了迎親那一項,兩人直接穿著大紅的婚袍拜了堂,在先祖靈位前磕了頭,儀式便算結束。 參加婚宴的大多是涂家十三騎這樣的武將,無酒不醉,無rou不歡。自然沒人敢去灌李扶搖的酒,因而一群漢子只要圍著涂靈簪鬧騰。 涂靈簪本就親和,加之今日是自己和扶搖的大喜之日,高興之余便多喝了幾杯,雪腮上浮現出一抹好看的醉紅,襯得她更是明艷動人。 李扶搖看到她微醺的樣子,眼神黯了黯,揮退一群胡鬧的部將后,便將暈暈乎乎的涂靈簪扶入了新房。 不知誰在身后吆喝了一句:“哎喲,要入洞房啰!” 霎時間碗筷叮咚作響,起哄的調笑聲震耳欲聾。李扶搖干脆打橫抱起涂靈簪,將她抱到床上后,反手掩上了門。 屋內燈火通明,滿目喜慶的紅。涂靈簪半倚在床榻上,只覺得被褥上的東西磕得難受,便伸手將零零散散的花生紅棗桂圓掃下榻去。 李扶搖癡迷的凝視涂靈簪,涂靈簪也愣愣的回望他,一時間連空氣都黏膩萬分,到處透出曖昧的粉紅。 良久,涂靈簪打破安靜:“要寬衣就寢么?” 李扶搖深吸一口氣,啞聲說了句:“阿簪,你稍等片刻?!?/br> 然后,便閃身進了內間,窸窸窣窣的搗鼓起來。 涂靈簪疑惑,起身正要去看他在神神秘秘的弄些什么,李扶搖察覺到了,立刻從屏風后伸出半顆腦袋來,紅著臉瞪眼道:“不許過來!” 涂靈簪一頭霧水,只好強壓下好奇心坐在床上,一邊拆開高挽的發髻,一邊暗自嘀咕:都說*一刻值千金,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涂靈簪拆了發髻,又洗了紅妝,前后折騰了一刻鐘,李扶搖還在屏風后忙忙碌碌。 她忍不住了,坐在榻上看屏風后的剪影:“好了么?” 半響,李扶搖才低聲道:“好、好了?!?/br> 說罷,他從屏風后緩緩轉了出來,低著頭不敢看她。 見到他的模樣,涂靈簪先是愣了一愣,接著很不厚道的爆笑出來。 只見李扶搖穿著一身嫣紅的花鈿禮衣,做新婦打扮,烏黑的青絲松松垮垮的綰了一半,另一半傾瀉在肩頭,閃著柔和的銀光。 見涂靈簪笑得直不起腰,李扶搖臉頰微紅,睫毛不堪重負似的顫了顫,惱羞的瞪了她一眼,底氣不足道:“笑甚?不是你說要我扮羅裙紅妝,娶我過門的么?” “那本是戲謔的玩笑話,沒想到你當了真?!蓖快`簪笑得青絲凌亂,她撥了撥面前的長發,眼神卻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扶搖,你這樣……嗯,很美?!?/br> 李扶搖抬起一只骨節分明手,覆住微紅發燙的臉頰,側首咬唇道:“我不管。娘子,抱我!” 聞言,涂靈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貓爪兒撓了一下,又癢又疼。 她掛著淡而溫和的笑,起身走到李扶搖的面前,揪著他的領口踮起腳尖,然后輕而溫柔的吻住了他。 黑發,雪膚,紅唇,李扶搖忽的窒住了呼吸。 他一把打橫抱起涂靈簪,一邊接吻一邊跌跌撞撞的朝床榻走去。李扶搖第一次穿女孩兒的羅裙,覺得有些礙事,便一把將腰帶解開,褪下裙子,僅穿著雪白的褻褲將涂靈簪壓在了榻上。 一吻畢,兩人皆是氣喘吁吁。 涂靈簪伸指描摹著李扶搖英氣的眉眼,與他深情對視,莞爾道:“阿簪最愛李扶搖?!?/br> 李扶搖挑指解開她的衣帶,亦是回道:“為夫也愛你,娘子?!?/br> “有多愛?” “比你愛我還要多?!?/br> “扶搖?” “我在?!?/br> “坦誠相待后,是否該生孩子了?” “……” “要怎樣才能生孩子?” “……我教你?!?/br> …… “我已是娘子的人了,你要對為夫負責,不可始亂終棄?!?/br> “好?!?/br> ☆、第52章 破曉,街外隱約傳來了煙火綻放的噼啪聲,夾雜著男人女人的笑鬧聲,熱鬧非凡。 涂靈簪迷迷糊糊的醒來,心想莫非昨夜他們鬧騰了一宿未眠? 她伸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側,被窩依舊有些溫熱,但李扶搖已經不在身邊了。她睜開眼,看見昨夜情動時,亂糟糟扔了一地的大紅喜服已經被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她的枕邊,想來是李扶搖清早起來收拾的。 涂靈簪撐起身子,立刻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痛侵襲著四肢百骸。她掀開被褥一看,只見光滑身軀上到處遍布著深淺不一的暗紅吻痕,尤其是腰部以下的某處,酸麻中帶著微痛的異物感,無不提醒她昨夜與李扶搖的瘋狂交纏。 那畫面實在是太火爆,她不敢多想,匆匆穿上床頭的衣裳,遮住滿身曖昧的痕跡。 疊好的衣物最底層,還靜靜的躺著一只小玉瓶子,涂靈簪好奇的打開嗅了嗅,入鼻有淡淡的花香,是活血生肌的膏藥,很明顯是李扶搖起床后留下的。涂靈簪想了想,自己身上并沒有什么外傷,若說一定有的話,也是那……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頓時眼中飄過一絲尷尬,嚇得把手中的藥瓶子丟在一旁。 踟躕了半響,她四顧一番,這才把手伸到被子里,悄悄摸了把下面,拿出來看時見手上沒有什么可怕的血跡,這才松了口氣,不敢再看那藥瓶子,匆匆梳洗整齊,打開廂房的門走了出去。 外面下雪了。 屋檐上,樹叢中,庭院里,到處蓋上了一層輕輕的白。昨夜婚宴的紅綢和燈籠還未撤去,映著瑞雪,紅的越紅,白的越白,美極妙極。 不遠處的喧鬧聲愈來愈清晰,涂靈簪呼出一口白氣,循著人聲朝正廳走去。 一進正廳,她就愣住了。 只見偌大的廳堂中擺著兩排長長的案幾,案幾上頭堆滿了美酒佳肴,她的meimei涂纓,小皇帝李扶疏,還有烏鴉和涂家十三騎等人俱是歪七扭八的坐在案幾旁,一邊喝酒一邊大聲說笑。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廳堂最上方的上座,一身青布武袍的涂風起和溫柔端莊的涂夫人并肩而立,正含笑低語。而涂氏夫妻的左手邊,兩鬢斑白的李平秋與一名淑儀溫婉的宮裳女子亦是執手而立,兩人正拉著李扶搖的手在說些什么。